> 也就真的和师弟,再无关系了。
不过这不就是梁禄当初想要的生活吗。他回到山上,就是求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能安然度过余生,这就很好。
他是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不知足起来。
梁禄怀过的孩子,每一个都没有超过两个月,他没有经验,以至于刚才吐得昏天黑地,他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个生命,连通着梁禄的血脉,还有一个他爱过的人。
一个男人,腹中有七个月的胎儿,人不人鬼不鬼,男不男女不女,哪还有什么资格去想着爱别人?或者被别人爱。
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几日都没睡好,如今喝了药物,即使心事重重,梁禄也睡得极沉。夜晚时分,忽然有风吹入房内,梁禄睫毛一颤,一个带着风霜的身影忽然闯进来,他快步走到梁禄床前,掀开他的被子,似是怕自己手凉,他搓了搓手,才搂着梁禄的腰,紧紧把他抱在怀中。
22
22、一个人 。。。
“嗯。”梁禄一动,他微微睁开眼,就见眼前一张极熟悉的面孔,他自然地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师弟怎么……”他话音未落,忽然怔了一下,抬头再看,面前抱着他的,的确是韩臻。
“师兄,我回来了。”韩臻笑着说,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松了抱着梁禄的手,他连忙打开,“刚出炉的小笼包,还是热的,我刚从衢州回来,还没吃饭,记得你也喜欢吃……”
梁禄闻着那包子的味道,胃里一阵难受,他掩住鼻息,看着韩臻:“你去衢州做什么?”
韩臻从床上站起来,把那纸包放在桌上,脱了外衣,又钻进床里面,长手长脚把梁禄牢牢困住,捉着他苍白的下巴就狠亲了一口:“师兄,几日不见,很想你。”
梁禄被他那一吻弄得有点傻眼,他在黑暗中怅然一笑,笑中满是苦涩,“……是吗。”
他见了韩臻,心里有很多话想问,这四天,他腹中似积压了千言万语,可一见韩臻,他反而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去衢州做什么?”
“朱大人的差事,师父要我一定要帮,我推辞不过。”
“什么差事,只有你一人?”
“还有朱府的一队人,一同护送朱大小姐。”韩臻说。
这才是梁禄想知道的事,他额头顶着韩臻的胸膛,笑了笑,“下山的时候,怎么也不和师兄说一声。”
韩臻一怔,“师父说……他前一日已经告知过师兄了。而且朱大人事情紧急,我……”
梁禄摇头,示意韩臻不要再说,他抬起头,在夜色烛光中细细端详面前这张俊朗的面孔。
他觉得眼睛疼。
“回来就好……去吃点东西,休息吧。”
韩臻觉得梁禄的神情不太对,可他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抱着师兄的头,他吻了吻对方的额头,从鼻梁,一路吻到唇角,梁禄闭着眼不动,可当韩臻伸手摸进他衣里,他忽然颤了一下。
“别闹,师弟。”他皱着眉低下头,“回去睡觉。”
韩臻愣了,“师兄?”
梁禄苦笑,“师兄很累,别闹。”
他苍白着一张脸,白衫裹在身上,像副骨架,韩臻以为他在撒娇,紧抱住他的身体,边亲边问,“师兄是不是病了,看上去如此憔悴。”
梁禄心头一动,沉默了会儿,却仍摇头:“让师兄好好睡一觉,你以后,都回你床上去睡,好不好?”
韩臻一颤,他盯着梁禄的脸,手僵在梁禄腰间。
梁禄闭上眼不看他,“别再闹了,回去吧。”
韩臻半晌沉默无语,他一脸呆了的表情:“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一回来,师兄你突然……”
梁禄心里一苦,他咬着牙,把头埋进枕头里。
“与你无关。”
韩臻动了
动唇,“是因为我下山没与你说?”
“不。”梁禄捂着肚子,喃喃地说。
韩臻脸色一变,他皱着眉:“还是因为我护送了朱大小姐?”
梁禄蓦地睁开眼,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他尴尬地一笑:“你想什么呢,你护送谁,与我何干。”
韩臻这下没了话,他怔怔看着怀中紧紧缩成一团的师兄,嘴唇都在发抖。
他伸出手,要抱梁禄,“师兄……师兄……”
梁禄摇头,在那东西落下之前紧闭上眼睛:“回去吧,让师兄睡一会。”
韩臻坐在梁禄床头,回头看他,见师兄果真闭着眼,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
他手里握着个小笼包,他从衢州回来,一路快马加鞭,特意赶在李叔家的包子铺关门之前买了这几个包子。师兄前几日嫌他吃得点心太多,没有油水。韩臻双手撑着膝盖,把手里的小笼包放回桌案上。他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想,一杯茶喝完,他转头看床上的师兄。
“让师兄好好睡一觉,你以后,都回你床上去睡,好不好?”
……
韩臻站起来走到梁禄床边,俯身一触师兄身上的被子,就能感觉到对方冷得哆嗦。
他上了床,从背后摸索着抱住梁禄的腰。
“师兄,冷还不冷?”
梁禄眼睫动了动,他像是睡着了,一声不吭,身体僵成了一块冰。韩臻深呼一口气,从背后亲吻着梁禄的后颈。
第二日梁禄醒得很早,他从床上坐起,屋内无人,他清楚地记得昨夜里师弟抱着自己时说过的话。
他很冷,没有师弟在身边,连空气都是冰凉的。
可是人呢,人又不见了。
梁禄从床上放下腿,觉得有些腰酸背痛,小腿肌肉拉得紧紧,僵硬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
梁禄从未经受过这一切,他本心里积着层阴影,此时更受不了这男人身体上因怀胎而出现的反应,他真恨不得一拳捣向自己的肚子,把那该死的孩子杀死。
……可是这是他自己的孩子,他已经杀了这么多骨肉,这是最后一个。
梁禄从不掩盖他的自私,孩子在他眼中,就是毁了他一生的东西,他爱不起来,只有恨,可是一想到那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他又恨不起来。
他早该认命了,只是这么折腾了一辈子,还没有认透。
师父对他说,师弟,是要入赘的。
师弟对他说,他去陪了朱大小姐五天,师父已经提前告知过了。
一切都在按照事情应该有的轨迹发展。
午饭时间,有一队弟子过来,告诉梁禄,他们是来帮二师兄搬家的。
“你们三师兄呢?”梁禄苍白着一张脸,他站在屋外,瘦削的身影站立不稳,像是一张纸,随时能被风吹得浮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