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
我听到绣儿的声音,突然我好怕。
“安公公……”
心里的石头突然落地,那一刻我真怕她叫,太子殿下……我好怕安华真的不在了,还好,绣儿是个心智纯真的丫头,她从不撒谎,更不会对我撒谎。
我拉着绣儿问,“怎么样了?”
“县主问什么?”她明显带着浓浓的哭音。
“问我昏迷了多久,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阿初可好”
绣儿一顿
“安华!不许使眼色,绣儿照实说。”
“司礼监不让。”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的心像是掉入深渊的石头,为什么没有尽头?
“你说!如今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难不成,你让我爬出去找人问吗?”
“张晔,是张晔!”绣儿搂着我开始哭。
我被她搂在怀里,手里举着水杯,张晔,建宁指挥使,张晔?他怎么了?
“张晔他不听劝,和汪公公大吵了一架,被关进了西厂……”
我抚摸她的后背,安慰道,“放心,他是少师杨荣的曾孙,打一顿就出来了。”
绣儿默默沉寂下来,静静地说“他出不来了,严刑拷打,穿了琵琶骨,已经死了。”
啪……水杯落地
死了?张晔,死了!
那个霸道任性,咋咋呼呼的张晔?他那么骁勇神武,虽记不清他的脸,但是他鲜活的印象仍旧在我面前,他敕令我,帮他去追绣儿,他呵斥我,说我毫无妇德,他那么霸道连个女娃都要打,怎么就死了?
手中又被塞入一个水杯,温温的。可我终究还是没有握住。
抱着绣儿,我把头搁在她肩膀上,我知道现在的绣儿一定伤心坏了,那个活泼俊朗的少年曾经在她的生命力频频出现。
许久“……绣儿……我们要坚强!”
第29章 卷二十五
开始无止境的黑暗
成化十三年
东厂之外开设西厂,汪直为长公,建宁卫指挥使杨晔祭了汪直的刀,穿琵琶骨,拷问致死。
西厂开设四个月,商辂上书,言辞激烈,请罢西厂。
怀恩传旨,诘责商峈 商峈反问朝臣唔大小 有罪请旨收问,直敢擅逮三品以上京官,大同宣府 北门锁钥守备不可一日缺 直则一日擒械熟人。南京祖宗根本中的,留守大臣,直辄收捕。诸近侍,直辄易置。直不黜竖辄危天下乎怀恩上奏帝允
御史王亿倡言恢复西厂。
商峈 董方受到罢黜
我端坐在凳子上,听着房间里收拾东西的声音,还有绣儿的哭泣声。
“傻丫头,这是好事,你那个商辂阿,再留在官场迟早……你懂的。”
“绣儿知道,可是从今往后谁来照顾县主。”
“我已经习惯了”支着脑袋,我冲她笑笑,“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司礼监对我可好了,安华也不同我吵架了,那些烦心事都不用管了。”
“县主的心我怎会不知道,比从前更注意朝廷的事情……”
“不用说了,我不是还有司礼监,太子两大靠山吗,可你要谨记我的话,此番回去,定要和商辂归隐山野,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地消失!”
“弘载让我来问,为何。”
“他得罪的是汪直”我拉过她轻声耳语,“将来他的西厂会势力通天,而商辂锋芒不可遮盖,一定被他视为眼中钉,他会对你们痛下杀手!切记我的话,要找个静僻的地方藏身!”
绣儿好像点点头。
商辂调任后,
王亿担任湖广安察副使
汪直手下的王越担任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学院士陈节为右副都御史巡抚辽东
马文升不为礼轻视陈节陷害到了戍北
汪直一手遮天
成化十三年是齿轮的第一次倾轧
结束了我在大明朝无拘无束的日子
外廷的人事被汪直和尚铭联合,搅得乱七八糟。
但让我最佩服的人是阿初。
成化十四年阿初出阁讲学,他的才干,他的意志正在以令人惊叹的速度飞长。
内阁大学士万安、刘吉,侍读讲士学士彭华、侍读学士汪朝宗、左春坊左庶子刘健、翰林院修撰谢迁……乌七八糟都是他的讲师
他变得更加忙碌,而我则搬回了司礼监处,老狐狸常用别人的嘴,告诉我朝里的事。偶尔觉得自己像个垂帘听政的慈禧,当然了这是自我感觉好的表现。
但干政这事,我能力不够,往往他们霹雳巴拉事情都说完了,我连人都没弄清。
“陕西宁夏卫震,声如雷,地裂,佛首落,父皇认为大大不吉,李,尚二人又借机胡作非为,如今国库越发空虚,司礼监可有良策。”
“杨鼎此人虽拘泥,咱家认为且让他试试……”
“此人见过,如今朝内调动频繁,也只能托付于他……”
哈,我打了一个哈欠,侧躺在塌上。干嘛,有事就去议政处,到了我这里还是满口政事,烦不烦啊。
一阵熟悉的檀木香到鼻尖,我往塌里缩了缩,他就坐到了榻上,“饮食就寝要有规律,怎么动不动就睡觉。”
意兴阑珊得拨开他的手,黑漆抹乌当然睡觉,昏昏而去。
“还是让我去向父皇要了丹药来,转给你提神?”
蹭得坐起来,忙摇头说,“我不睡,我不睡了!”脸上有一丝热气喷来,我忙往后退了些,“别拿丹药吓唬我,留着心思好好念书。”
“好……”他好声好气的应诺,我弯弯嘴角。
感觉他往我这凑了凑,我立即往后面挪了挪,直到退到墙上才听到他一声轻笑。无奈得抵着他,“诶……自从我眼盲,就看不见你小子的脸色,你少欺负我!”
“知道了,不早了,我还要和司礼监去议政,让安华陪你会。”
顺从地点点头
而后就听见,安华的脚步声,轻轻嗅了下,淡淡的茉莉蹭着一点檀香,呵呵,我伸出手。安华立刻拉着我的手,坐到榻边。
我把头搁在安华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正欲睡。
额头被狠狠一记弹
“诶!你下手能不能轻点!”我抱怨地地扬手,他手一挥,隔开我的爪子。
“安华,我觉得阿初最近不对劲。”我翻了身,摸了一块糕点,“会不会书念过了,脑子烧坏了?”
……
“诶,你给个反应,是就敲一下床板,不是就敲两下。”
笃笃
“你要细心,阿初这小子啊,心智开发早,不能当普通小孩看。”
笃
“对了,安华你会写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