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像被人狠狠攥紧,最近……他都知道。
每一日都在他怀中安静地睡去,却被那个梦境一次次惊醒,他就像一把刀在割断我和过去的种种,大婚前的我,心不曾死,总期望着有一天灵魂能离开这里,回自己的世界。可自从嫁与他后,那种两难的痛苦已经折磨得我不能忽视。
正在我出神的时候,唇上传来一阵润湿,一个颤抖的吻带着他那么多的情愫而来。他总是这样,不爱多说,品着他的唇,我明白他有多么需要我,多么害怕我的离开。
他,是我的孽障!我亦是他的羯磨!我该什么办?
夕食
不顾身边的侍奉的人,我夹起一块羊肉,塞进他碗里,“你体寒,吃温热的补补……诶!你敢不吃试试!”他眉头拧成了结,厌恶地推开碗,像个孩子似地说,“最恼这骚味!”
我正威逼他时,蒋宗急急跑进,我随即冷眼望去。
“殿下,贵妃暴病!”他扑跪在地。
我手里的筷子立即摔落在地,我慢慢扭头看他,万贞儿暴病?她丫的,前几天还壮得和牛似的,这个老太婆暴病?
“什么意思,暴病?”我眯着眼问跪着的蒋宗。
“回太子妃,正是!贵妃娘娘在训斥宫女时,突然仰面倒下,如今先太医正在诊治。”他说话条理分明而且神色淡定。
我拿过宫人递来的筷子,划拉划拉菜肴,眼角看着某人。
相处的日子,他的脸色我已经能辨别些,像现在这样极小的蹙眉,眼神中纯良大放异彩的时候,说明他心里肯定是反着来的,只见他幽幽得又挑开羊肉,用很温柔的语气,“贵妃暴病,有太医诊治,父皇保佑,必能康复。”
蒋宗微微抬头。
“本宫离了万寿宫有些日子了,担心皇祖母忧心,你找几个合适的人侍奉着。”
我一怔,抬眼看他。他神色正常,继续进食。蒋宗大概是和我一样听明白了,以防宫变守着太后。
蒋宗应声退下。
他看着那块挑开的羊肉,我心想,他的帝王之剑,出鞘了!
“你别想。”我扒拉着饭,“本太子妃哪都不去,坚守岗位,呆在太子殿下身边!”他飘了我一眼,笑得和老狐狸当年一摸一样。
入夜,他搂着我,不着片刻,呼吸就均匀了。
我眨巴眨巴眼睡不着,想着,万贞儿要是翘了,恐怕就不太平了,变态和尚和脑残道士肯定抽疯抽一阵,唯恐天下不乱的东西都会冒出来,如今朝野内外,势力错综复杂,很容易不小心绊倒了自己。
推推他的肩,“你怎么还能睡啊,老妖婆病了你都不激动吗?”
他迷糊得嗯了一声,翻身搂着我,又睡了过去,气得我猛翻白眼,这心态……牛!
“阿初,内阁的那几个会不会作乱?”
瞪了他半天,正当我放弃的时候,他贴了上来,在我耳边呵气,“不睡觉,胡思乱想什么!”我立马来劲,“你醒了?”他睡意浓倦得看着我,凑头吻来,细细密密却越来越热烈,等了大半会,发现他不是给我解谜题的,反而是做别的事,气得我忙推他“睡觉,睡觉,不说拉倒!”他翻身压住我,也不睁眼,卷着我的舌,手四处游走,轻责“吵着我了。”
腹中一阵温热酥痒,被他弄得头晕目眩,气息不稳,他扶着我的身子,呼吸混乱的说“以不变应万变,莫要愁思,听为夫的话,乖……”最后几字说得极暧昧,让我身子猛得绷紧,推他不开,只能任他摆弄,诶……他还是没说明白,还白白占了便宜去。
次日,他依旧按时起来,落吻把我弄醒。
我倏得睁开眼,“老妖……贵妃娘娘怎么了?”我爬起来,跪在床上。他扭头上上下下打量我,眼神里带着不愉,就像小时候鄙视我一样。
“说呀!”我扯着他的袖子。
“平日里叫你晨起,你哪次这般积极,你对我从不上心。”
真是不知道他吃的什么飞醋,我拉着他的袖子说,“这宫里怕是要出乱子,你有把握吗?”他搂着我,塞我回被褥里,附耳轻言一字,“有!”
他前脚一走,我就让帛巾替我更衣,穿得整整齐齐在屋子里踱步,我手心的汗一层又一层。帛巾自然知道我在想什么,挥退了所有宫人,陪我在寝殿里等消息。
“死了?!”
我捏着帛巾的肩膀,虽然是心里预料的事,但听到还是觉得震撼非(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常,她死了?这回不止手心,背上都开始出汗,因为我很清楚,这个明宪宗对万贞儿的情谊是什么,万贞儿死了,明宪宗也不远了。
我脑子开始搅浆糊,眼神忽悠不定。帛巾拉着我的手,用绢子擦拭着说,“太子殿下吩咐,太子妃好好在东宫休息,莫去听闲言,莫去理闲事。”
我心里的感觉说不出的复杂,她害了我身边的人,同时也害了我,可是听到她暴毙的消息,我还是觉得人生无常,心里沉沉的说不出的难受。
那个女人,曾经拉着我的手愤懑地说,这个世界没人有替她出头,没有人愿意替她着想,她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想到这里我越发混乱,感情和理智搅在一起,让我无力得跌坐在榻上。
其实,死也是一种解脱。
很晚,阿初才回来。
我呆坐在榻上等他,一直看着他的身影进了内殿,换了衣物,又看见他静静得走来,我的目光紧紧锁住他的身影。他神情淡然,挥退所有宫人,顾自坐在床上,也不看我,脱了鞋后坐在床边。
我倏地起身,走到他面前,岂料他先开口,“替我宽衣,倦了,我们早些睡。”我一怔,默默地替他解开肩上的搭扣。猛得腰间一紧,他扶上我的背,将我用力贴紧他。
许久,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抚摸他如当年一样紧绷的身体,像个小小的野兽,固执执拗得让人心疼,犹如纪氏去世的那个夜里。
这个他彻骨恨了十八年的女人终于撒手去了,他心中的复杂怕是犹胜于我。
褪了他的衣物,轻轻靠着他,就像小时候一样,搂着他安安静静得睡,心里却是想着,接下来就是那把龙椅了,阿初,你会怎么做?
二十三年春 ,上郊天大雾,人皆讶之,明日庆成宴罢,上还宫,忽报贵妃死。
妃体肥,是日以拂子挞宫人,怒甚中贪死。上闻报抚然曰:“万使上去,吾亦安能久矣。”为辍朝七日,谥曰恭肃端慎荣靖皇贵妃,葬天寿山。
第50章 卷四十五
万贞儿这颗大树一倒,猢狲必然大散。他们所依附的自然不会是阿初。明宪宗辍朝七日,竟然还说自己将同去,让所有人都惶惶不安。
阿初练字习琴的时候越加长,东宫表面安静,但我忧心忡忡,易储的阴影总缭绕在我心头。虽说阿初是有上天的庇佑,但是继晓那些人怎么可能是真正信奉佛教的人,只怕他们先下手为强。
八月
阿初依旧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有时候我急得不行,用眼神询问他时,他只会淡淡一笑,或者直接吻下来,绵绵密密的温柔得抚平我的焦躁。
在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