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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我是韩春雷(2 / 2)

所以他们两口子逢年过节就不用说了,平日里但凡弄点好吃的,也会隔三差五给大伯家端一点过去。蔡福金是赤勘村村长,家里也算富裕,不缺这口吃的,但这是蔡井泉和他媳妇的孝敬,自然是吃得欢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天蔡井泉嘴巴有点馋了,让郑小娥今天中午杀只鸡,做道他最爱吃的仔姜烧鸡,解解馋。

郑小娥依着习惯,盛了一碗仔姜烧鸡出门给大伯家送去,两家离着就几十米的距离,谁知道还没出门,就迎着蔡井泉回家了。

“大伯那儿改天再送吧。”

蔡井泉摇了摇头,然后对郑小娥说道:“今天家里来客人了,这碗菜留着自家吃了。”

这时,郑小娥也注意到了蔡井泉身后的韩春雷和张喜禄,她客气地点了点头,冲他们打了个招呼。

韩春雷说道:“嫂子好,大中午的过来,叨扰了。”

“哪里的话,来家里做客,这是高兴的事情,快屋里请。”

郑小娥端着菜,引着他们回了里屋。

进了屋,韩春雷他们发现桌上已经有满满一大盆的仔姜炒鸡,还有两个当季的炒时蔬,就等着蔡井泉回家吃饭了。

蔡井泉从裤裆里掏出几张票子塞到郑小娥手里,叮嘱了几句。

郑小娥让他们先坐下吃着,她提着菜篮子出了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坐下来开吃,郑小娥就提着一菜篮子的东西回来了,菜篮子里装着七八瓶的五羊牌啤酒,还有一包卤食。

韩春雷和张喜禄被这阵仗搞得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两口子待人真是热情啊。

“嫂子,先别忙活了,坐下来一起吃吧。”韩春雷赶紧站起来,邀请道。

“你们吃,你们男人喝酒吃菜谈事情,我一个女人家就不上桌了。”

说着,郑小娥拿着一副空碗,在桌上夹了一些菜,就自顾去厨房去了。

张喜禄见着这一幕,看蔡井泉的眼神都发直了,冲蔡井泉竖起了大拇指,赞道:“泉哥,这是家规吗?真一家之主啊!”

“哈哈,家什么规啊?你还以为是旧社会啊?”

蔡井泉起开一瓶啤酒,给韩春雷和张喜禄各倒了一杯,然后解释道:“不过在我们这种乡下地方,男人谈事,女人通常不上桌,这是规矩。来,喝酒,你们是外地来的,一定要尝尝我们这边的五羊啤酒。”

韩春雷暗忖,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种规矩啊?这种事情,要是搁在他重生前那会儿,简直不可想象。一旦被放到网上,蔡井泉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要被网民们围攻到死。

不过蔡井泉说是人家当地的风俗,虽说他不赞成不支持这种陈规陋俗,但也没什么好置评反对的。想想也就释然了,重男轻女的思想即便是过了几十年,有些偏远的地方不照样还存在吗?更何况是如今七八十年代,大家刚吃上一口安稳饭的粤东乡野?

任何陈规陋俗的改变,都需要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相信,人们追求物质满足的同时,肯定也会在不停地追求着精神层面上的进步,进而推动着整个社会的进步。

约莫吃喝了有一个小时,一大盆的仔姜炒鸡就剩姜了,七八瓶五羊啤酒就剩五羊了,韩春雷也把正事提了上来,问道:“泉哥,说说你们小厂的情况呗,你知道我们的来意,我们不关心其他事情,我们只关心能不能拿到一些服装现/货。我们来这边,奔着挣钱来的。”

“兄弟,领你来家里谈,那就是信得过你,你稍等哈。”

蔡井泉冲着厨房方向喊了一嗓子,道:“小娥,你去卧室床底下,把那个纸皮箱拿过来。”

厨房那头遥遥回了一声好,很快,郑小娥就抱着一个纸皮箱进了屋。

蔡井泉指了指地上的纸皮箱,招呼道:“兄弟,你瞧瞧,我们小厂现在只能生产这种货,你看合心意不?”

韩春雷和张喜禄同时围了过去,看着衣料衣领子,明显是衬衫。

他俩俯下身去,相继从纸皮箱里拿出衬衫来,只听张喜禄惊叫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啊?这衬衫怎么都只有半截儿?光有衣领子和前襟后片,没有袖子,没有衣身,这还是衬衫吗?泉哥,这……你们小厂就卖残次品啊?”

“呵呵,看来喜禄兄弟是不识货的主。”

蔡井泉摇头晒笑一声,滴溜溜的黑眼珠看向韩春雷,问道:“兄弟,你不会也不识货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韩春雷拿起这只有半截儿衣身的衣领子,认真打量了一番,说道:“泉哥,这是假衬衫。”

“对嘛,我就说这是假衬衫嘛。”张喜禄附和道。

蔡井泉看了张喜禄一眼,嗤笑道:“说了你小子不识货!”

挖苦完张喜禄,他却冲韩春雷竖起了大拇指,说道:“还是春雷兄弟识货!”

“喂,泉哥,凭啥啊?”

这下张喜禄有些不乐意了,嚷嚷问道:“我说这是假衬衫,春雷也说这是假衬衫。怎么他就识货,我就不识货了?不带这么明显打击报复的啊,泉哥!”

“报复个球,我看你是屁也不懂。”

蔡井泉鄙视地看着张喜禄,数落道:“你还说这是残次品呢。”

张喜禄点点头,道:“这假衬衫只有半截儿,可不就是残次品吗?”

“所以说你小子没见识,不识货啊!”蔡井泉撇撇嘴,没好气地回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喜禄越听越是懵圈,估计已经被蔡井泉的话给绕糊涂了。

“好了,泉哥你别绕他了,再绕下去估计一加一等于几都费劲了。还是我跟他说吧。”

韩春雷对蔡井泉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拿着手里的半截儿衣领子,对张喜禄说道:“喜禄哥,这个不是残次品,也不是假的衬衫,而是它的名字就叫假衬衫。当然,有些地方也叫假领子。上海人叫节约领,西北那边也叫穷人美。”

“嗯?”

张喜禄听韩春雷这么一说,下意识地俯下身从纸皮箱里拿出一条假衬衫来,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将信将疑地说道:“照你这么说,这玩意还真有人把它当成衬衫来穿?”

“不是真有人把它当成衬衫来穿,而是很多人都这么穿。”韩春雷纠正道。

张喜禄奇道:“很多人都在穿?我在红旗村怎么没见人穿这个?”

“哈哈哈,这个假领子在夏天你见不着有人穿。要得是秋冬季节,假领子穿在里头,毛衣或者夹克穿在外头。而且穿这个这假领子的,都是那些在城里单位上班要体面的人,或者城里赶时髦的年轻人。所以你在红旗村见不着也正常。”

韩春雷耐心地解释道:“就说在咱们长河公社,估计也就是那些在公社上班、或者在国营单位当领导的人,才会穿这个假领子。不然普通老百姓,要么下地种粮的,要么车间干活的,谁会穿这个花哨的东西?”

韩春雷一边说着,一边试穿起这个假领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解开前襟的三枚扣子,然后把半截衣领子套在自己身上,接着把衣领子下面缝制的两根布带,直接套住肩膀加以固定,防止领子向上缩起,最后再把三枚纽扣重新扣了起来,这就齐活儿了。

穿戴好假领子之后,韩春雷伸展着胳膊,转了一下圈,看着张喜禄,说道:“瞧见没,就像我这么穿。回头啊,再在外面套上一件毛衣,把衣领子露在外头,谁能看出来这是一件假领子啊?”

“乖乖,还真像那么回事。”

张喜禄围着韩春雷绕了一圈,啧啧称奇道:“照你这么说,我以前见着的那些里面穿衬衫外面套毛衣的城里人,都这么穿?”

韩春雷笑了一下,重新解开纽扣取下假领子,然后说道:“还有一些穿西装打领带的体面人,里面照样穿着假领子,反正旁人也看不出来,是不?”

“哈哈,我以前还以为都是穿长袖衬衫的呢?没想到这衬衫还有半截儿衣领子的。城里人真是花样多,套路也多。”张喜禄乐道,这回他是真涨了见识。

蔡井泉在一旁插话道:“不是谁都能一年换洗几件长袖衬衫的?你也不想想看,城里人一年一家子才能领多少尺多少寸的布票?一件长袖衬衫就要1.5米左右的布,这布票如果都拿来买衬衫,那还要不要买布匹做床单被罩,枕套窗帘,还有一家老小的衣裤?到过年的时候,孩子光腚不做新衣裳啊?所以,又要穿衬衫体面,又要一家老小的布票够用,可不就要买假领子了?”

“是的,泉哥说得是实情,全国布票很紧张,所以这假领子在各地都非常受欢迎。”韩春雷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假领子应该是上海那边先出来的。”

蔡井泉点点头,道:“当年的确是上海那边先流行起来的。那会儿布票紧张,但买零碎的布头不用票,所以爱美又会过日子的上海人,就从服装厂里买零碎布头做了这种假领子,短短几年,全国各地的城里人都开始穿起这假领子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小小的假领子还有这么多学问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喜禄说完,看向韩春雷,奇道:“春雷,你们柴家坞也没人穿这假领子吧?你是怎么认得这玩意,还知道这么些的?”

这个问题,还真把韩春雷给问住了。

他的确知道假领子的来龙去脉,因为他重生前的爸爸妈妈,正是当初穿着假领子赶时髦的那代年轻人,哪怕后来生活条件好了,他老爸还对这个假领子爱不释手,每年都会让上淘宝买上两件假领子,说出门旅游的时候,带上两件换洗简单,而且还轻便好收拾。

他曾问过父亲,为什么这么喜欢穿假领子。老头说,年轻那会儿吧,爱赶时髦,但实在是穷,所以只能穿假领子。等后来国家搞改革开放了,工资待遇高了,生活条件好了,他也有家庭有老婆孩子了,又想着节俭点,所以还是穿假领子。再到后来退休了,虽说也不愁吃喝不用再节俭了,但他也穿习惯了,割舍不掉了。

蔡井泉见张喜禄这么问,却是觉得很好笑,摇头打趣道:“喜禄啊,所以这就是你跟春雷兄弟的差距,懂不?他这个叫见识,你那个叫土鳖!晓得吧?不然你俩出来做买卖,怎么是他作主,而不是你做事呢?”

“你……”

张喜禄被蔡井泉挖苦的面红耳赤,憋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泉哥,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也只是刚刚好有个亲戚穿过这个假领子,听他说过这玩意的由来,才知道这么些个事儿而已。”

韩春雷当然不能让张喜禄被蔡井泉用言语挤兑,甭管怎么样,张喜禄跟他才是一条战线上的革命战友,他可不能让张喜禄让外人欺负。

接着,他对张喜禄解释道:“喜禄哥,你还记得我有个在长河中学当教师的大姑父不吗?他就穿过这个假领子,我以前去他家见过。他那个假领子,还是上海的同学寄给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大姑父?”

张喜禄听他这么一说,的确听韩春雷讲过他有个大姑就嫁在他们红旗村,而且他那个大姑父在张喜禄他们红旗村还是个名人,因为在文~革那会儿思想激进,酒后胡乱说话被关了起来,这个人他听说过。之前还听韩春雷说,他大姑父还没放出来呢。不过眼下都在搞平反冤假错案,估计离放出来也快了。

对啊,他姑父是文化人,又有同学在上海,穿个假领子套个毛衣装大象,倒也正常。

见张喜禄一副了然的样子,韩春雷知道这个解释,可以完美地消除张喜禄的疑惑。所以他也就不再继续围着这个话题了,而是岔开话,奔着正事儿来对蔡井泉问道:“泉哥,这假领子你有多少现~货?”

“有多少件现~货?我算算,我家里有三纸皮箱的假领子,应该有小三百件吧?”

蔡井泉粗粗估算了一下,笑了笑,对韩春雷摇头道,“但是春雷兄弟,别嫌哥哥说话不中听,就你带来的那两百块本钱,虽然也不老少了,但恐怕是吃不下这批现~货啊。”

“我们的确就只有两百块的本钱。”

在商言商,韩春雷并不觉得蔡井泉的话不中听,问道:“泉哥,这假领子,你打算多少出厂价一条?”

“据我所知,在我们这边的百货商场,一条假领子的售价是两块八。在上海的百货商场和供销社里,应该是三块五起步。至于你们杭州那边的商场和供销社里,怎么着也能卖到三块八一条吧?而且这还是官方加布票的价。”

蔡井泉好像是做过功课似的,如数家珍了一番,然后稍稍放低了声音,继续道:“如果你们私底下偷偷贩售,不要布票只要人民币的话,应该还能再加个两到三成的价格。你们也晓得的,在你们那边也好,还是在我们这边也好,无论是假领子喇叭裤,还是香烟啤酒蛤蟆镜,都是紧俏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承认蔡井泉说得都是实情,也知道他铺垫那么多的目的,于是直言不讳地说道:“是,没错,现在全国人民都想穿花哨的衣裳,好看的裤子。统购统销,凭票购买,肯定是无法满足当下各地老百姓的生活需求。不然,我们也不会大老远跑深圳来捣腾紧俏的货物了。所以,泉哥你的出厂价到底是多少一条呢?”

“好,兄弟,你敞亮,泉哥我也实在!”

蔡井泉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说道:“我按两块钱一条的出厂价给你,就算你回到杭州,你跟供销社卖一样的价格,一条假领子你也能挣上一块八!这个出厂价,怎么样?”

“不怎么样!”

韩春雷顿时皱起了眉头,看着蔡井泉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我是敞亮了,但泉哥你可是一点都不实在啊!喜禄哥,我们走!”

“等等,你先别走。”

蔡井泉叫住了韩春雷,问道:“春雷,我怎么就不实在了?一块八的利润空间,还要怎么实在?你倒是说个一二三出来啊!”

“你要一二三是吧?”

韩春雷耸耸肩,嘴角不屑地笑了笑,说道:“好,我就说个一二三给你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块八的利润,看似留足了利润空间。但是——”

韩春雷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泉哥,我的成本又何止两块钱的进价?”

“春雷,运输成本,人力成本这种行外话,你就别说了。”

蔡井泉摇了摇头,说道:“这些成本,我都给你折算在了利润空间里,不然出厂价就不是两块钱的事了。”

韩春雷说道:“泉哥,你始终在回避风险成本这个存在啊?”

“什么叫风险成本?”

蔡井泉忍不住好笑道:“你不会是想说,假领子倒腾回去之后卖不掉,也算风险?然后要把这风险转嫁到进货成本上?你是来搞笑的嘛?还是说,你把泉哥当成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仔?”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张喜禄,说道:“做生意哪能没有风险?没有风险那能叫生意吗?这么浅显的道理,我看喜禄兄弟都懂吧?”

张喜禄知道韩春雷在和蔡井泉砍价,但是他也觉得韩春雷这个砍价的理由,站不住。他在长河公社做掮客那会儿,都知道给人牵线搭桥一旦双方没谈拢,他鸡毛都挣不到,白搭进去大把的时间和精力。但这就是掮客的风险。谁也不敢保证每次牵线搭桥都能成。

所以见蔡井泉问向自己,他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嗯嗯两声。

惹得韩春雷暗骂一声,猪队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说道:“泉哥,你明明知道我说的风险,不是指这个风险。”

蔡井泉说道:“那我就不懂还有什么风险了?”

“这个风险,泉哥你懂。”

韩春雷指了指地上的三个纸皮箱,说道:“不然,你也不会把它们压在床底下这么长时间了。”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蔡井泉的面色微变,不过这个小小的变化,连张喜禄都察觉到了。

“好吧,既然泉哥一定要我把话说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韩春雷弯腰俯下身拿起一件假领子,在手中轻轻抖落了一下,说道:“公然拿这个东西在市面上卖,论起来,这可比割资本主义尾巴严重多了。一个不小心,招来公安,货全给没收了不说,一旦被扣个投机倒把罪,恐怕还要吃牢饭啊。”

割资本主义尾巴,针对的是搞家庭农副产品的,前些年文文/革那会儿这个在农村屡见不鲜。别说蔡井泉了,就连张喜禄在长河公社都见怪不怪了。在农村,有的人家里会偷偷养上几只大鹅,有的人院里会偷偷豢上几只鸡鸭,有的人家会偷偷攒上一筐子鸡蛋,还有的人家会偷偷炒上半袋花生瓜子儿,然后偷偷送到城里去卖钱。一旦被截获,这些东西都会被没收,还要在社员大会上做检讨。

这种违背集体私搞农副产品的行为,一度被认为是滋生资本主义的温床。对这种行为的打击,被称之为“割资本主义的尾巴”。

不过文/革结束后,农村里搞资本主义尾巴的人,屡见不鲜,怎么禁也还是有人偷偷在搞,毕竟处罚的手段也不重。但是公然在城里做买卖,违背计划内国家统配价,破坏计划经济体制,那就不是割资本主义尾巴那么简单了,而是典型的投机倒把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者孰轻孰重,韩春雷懂,蔡井泉会不懂?

“呃…”

蔡井泉被韩春雷说中了心事,沉吟片刻,解释道:“其实从今年年初开始,我们这边抓投机倒把罪的风声也没那么紧了。你私底下贩卖,没人举报,公安一般是不会来查的。”

“呵呵,但真被查了,黄花菜也凉了。泉哥,别忘了这些假领子,我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带回杭州去的。我们那边,现在不比你们这边宽松啊。我们村有个磨刀匠,想要进城走街窜巷磨个剪子菜刀挣点钱,都要大队开证明。”韩春雷说道。

蔡井泉有些哑然。

他思虑片刻后,咬咬牙,抬头说道:“每件进价再减二毛八,够诚意了吧?”

“好……”张喜禄喜上眉梢,脱口喊道。

“好什么好?”

韩春雷有点后悔带这家伙来了,断然摇头道:“泉哥,能不能再多一点诚意?”

“每件再减二毛八,还不够诚意?那什么叫诚意?”

蔡井泉皱着眉头,道:“我再给你抹两分钱,每件进价降三毛,折一块七一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喜禄已经在韩春雷身后轻轻踢了踢他的脚后跟,示意他见好就收吧。一件进价一块七,外面可以卖到三块七八,如果不用布票的话,甚至可以卖到四块多五块。

这买卖,很可以了!

谁知韩春雷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行!”

“啥?不行?这还不行?”蔡井泉怒目圆睁,瞬间变脸。

他觉得韩春雷有点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了。

张喜禄也觉得,韩春雷这砍价砍得有点过分了。他很担心这煮熟了,马上就要到嘴的买卖,突然又飞走了。

韩春雷笑道:“泉哥,你先别急,我是想说,我不用你降价到一毛七,咱还是定两块一件的进货价。”

“你有病吧?”蔡井泉脱口而出,难以置信。

张喜禄听罢差点跪在地上,也在韩春雷身后急忙唤道:“春雷,你没事吧?”

韩春雷没理会张喜禄,直面坦然地看着蔡井泉,认真地说道:“我没病,我好得很,我说,我不用你降价。我同意两元钱一件的进货价,我同意!”

“那你刚才费半天口舌,讨价还价的,你现在又……”蔡井泉见韩春雷说得这般认真,真心有些糊涂了,不明白他葫芦里卖得到底是啥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再次郑重其事地说道:“进货价两元一件,我同意!不过我要四百件假领子!”

“这里三纸箱,估计就两百件,我们的库存都在这儿了。如果你确定要四百件的话,还需要再等两天。我们就几台缝纫机,偷偷摸摸搞,一天也只能搞六七十件。”

“两天就两天,我们可以等!”

韩春雷说道:“不过,泉哥,进货价依着你,说两块就两块,我一分钱都不跟你砍。那这个付款的方式,是不是也可以听听我的意见?”

蔡井泉不解地问道:“什么付款方式?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吗?还有啥付款方式?”

“泉哥,你先坐,我慢慢说给你听哈。”韩春雷笑着请蔡井泉坐回了刚才吃饭的位置。

都说,人与人相处久了,会心生触觉。

张喜禄在韩春雷请蔡井泉坐回原位的一刹那,突然心生出一股熟悉的触觉,他感觉春雷好像又要开始占人便宜了。

他不禁暗里揣度,难道刚才春雷之前又是义愤填膺,又是得寸进尺,都是在演戏?就为了跟蔡井泉商量下面的事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韩春雷坐下之后,说道:“泉哥,这四百件衬衣,出厂价就按你的来,2元一件就2元一件,我全要了。不过我先付你两百块订金,十五天之后,我再把剩下的六百块尾款给你结掉。你觉得怎么样?”

“呵呵……真不怎么样!”

蔡井泉被韩春雷这个所谓的结款方式给气笑了。

明明没那么多本钱,却非要一口吞下四百件假领子。还说什么先付两百订金,十五天之后再来结算剩余的六百尾款。不就是想先赊账,等着这些假领子出手之后,再来补货款吗?

简直就是无本的买卖。

这小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盘算啊!

随即,蔡井泉嘴角一抹嘲弄,说道:“春雷,你可真敢想。”

韩春雷见状,就知道自己这点小算盘已经被蔡井泉看穿了,不过他也不怯场,反而哈哈一笑,坦然道:“泉哥,这年头最不缺敢想敢干的人,不是吗?”

“但你这也太敢想了啊。”

蔡井泉直言说道:“那我问你,我把货都给了你,十五天之后,我没收到尾款,我找谁去?”

言下之意,不付全款的话,韩春雷他们把四百件假领子卷跑了,谁来负这个责?

“泉哥,你看我们像这种人吗?”韩春雷苦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泉哥不相信你们,只是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啊。再说了,做生意嘛,讲究一回生二回熟。你就算要赊账,也不得有个彼此信任的过程不是?我看啊,这头一回合作,你就有多少钱,拿多少货,咱们一手钱一手货,钱货两讫,干净利落,多好?”蔡井泉说道。

韩春雷耸耸肩,端起酒杯,敬道:“既然泉哥信不过我们,那咱们就继续喝酒吧。”

“哈哈哈,你这年轻人还挺有意思。”

一听韩春雷这么说,蔡井泉刚才还绷着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乐道,“你放心,到我家来,酒绝对管够。但有一点,就算你今天把我们家的酒都喝完了,赊货这事我也没法答应你。”

接着,蔡井泉又让媳妇把菜重新热了热,跟韩春雷哥俩继续喝着。聊得倒是挺欢,但两边都绝口再不提拿货赊货之事。一直喝到快两点,韩春雷看看时间不早了,便跟蔡井泉夫妇道了谢,带着张喜禄离开了蔡家。

出了蔡家,张喜禄在饭桌上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正准备张嘴问,却见韩春雷摇摇头,轻飘飘地说了句:“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张喜禄哦了一声,跟着韩春雷往赤勘村村口方向走去。

……

这时,蔡井泉家。

郑小娥见蔡井泉喝得满身酒气还要出门,忍不住提醒道:“大中午喝了这么多酒,要不就别去厂里上班了。”

郑小娥知道自己老公自从没当上大华厂的厂长之后,心里就一直憋着气。因为这个,还跟厂里那个香港会计闹得挺僵,她担心他喝了酒去厂里,万一管不住自己的脾气跟香港会计又呛呛起来,最后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谁都知道,那个妖艳的香港会计

“下午不去厂里了,我去一趟大伯家。”

蔡井泉点点头,指了指地上那三个装着假领子的纸皮箱,说道:“你赶紧把这些东西收好,别一会儿家里来人给看见了。”

“嗯,知道了,去吧。”

郑小娥便第一时间把地上的纸皮箱,挨个挨个地抱回了卧室,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床底下。

蔡井泉走到院里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后,便出门直奔村东头大伯蔡福金家。

他觉得有必要要把今天韩春雷的事情,跟他大伯汇报一下。

因为他们搞得这个制衣作坊,他的大伯蔡福金才是真正主事的人。

想想也释然,要想在赤勘村里一边学着大华厂经验,一边又背着香港人偷偷自己搞制衣厂,首先要做到的一点就是村里上下齐心,密不外泄。而在赤勘村里,有这种能力和威望者绝非蔡井泉,而是村长蔡福金和整个蔡氏家族。

只有村长的威望和家族的利益,双管齐下,才能做到整个村子,上上下下,同心齐力,保守秘密,在香港人的眼皮底下复制他们那一套生产和管理模式。

所以当时在大华厂保卫科的办公室里,韩春雷听到蔡井泉说他们自己私底下也在搞制衣厂的时候,面露惊诧之余,也是暗暗佩服。这是因为做这个事情是有很大风险的,一旦事情败露,香港投资商一怒之下把大华服装厂撤出赤勘村,先不说大华厂那么些工作岗位的流失会让村民经济受损,就说港商把他们这个行为举报到区里,区里治他们一个“破坏港商投资环境,损害港商利益福祉”的罪状,以蔡福金为首的这些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年头,回内地投资的港商,除了带来大把大把的资金和先进设备之外,还带来了先进的生产经验,所以他们所享受的政治地位和待遇都是很高的,是地方政府眼中的香饽饽。

但真正让韩春雷佩服的,不是蔡井泉他们的胆量,而是他们的眼光。他们本可以给香港人投资的大华服装厂打工,挣一份不菲的工资,而且只要大华厂在赤勘村一天,赤勘村每年都能收到一笔可观的场地租金。

但蔡福金他们却并不仅仅满足于此,他们利用在大华厂学习到的服装生产和制作经验,偷偷暗地里集资购买缝纫机,背着香港人开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制衣作坊,从生产制作工艺最简单的假领子开始。

在他们看来,总有一天,香港投资商会走,大华服装厂也会离开赤勘村,他们不可能永远都替香港老板打工,只有把别人的先进知识和生产经验留下来,才是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

古人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既然别人不授,那我们就自己偷师学艺,把真本事留下来。这就是中国老百姓最简单的大智慧。

韩春雷敬佩他们。

很快,蔡井泉就到了蔡福金家。这会儿,蔡福金正午休刚起,在院里泡着功夫茶。

蔡井泉喝了两泡茶之后,向大伯说起了中午韩春雷他们来他家的事情。

……

这边,韩春雷哥俩一路无话,快步出了赤勘村。

从赤勘村回湖贝村的路,虽然不算远,但如果硬要走着回去,还是有些路程的。于是他俩在赤勘村口外的公路上等了一会儿,见有小巴经过便上了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俩在湖贝村口下了车,然后回到阿雄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

这个时间,除了阿雄的阿母在家,其他人都还没回来。

满头大汗的张喜禄走到院里的荔枝树下,拎起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解完了渴之后,一抹嘴巴,对着韩春雷嚷嚷道:“春雷,一路你都不让我问,我憋不住了!”

“嗤……”

韩春雷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乐道,“不是不让你问,是我没想好,该怎么回你。所以让你稍安勿躁,一切问题回家再问。”

张喜禄奇道:“我都没问,你怎么就知道我想问什么?”

“多新鲜呢?你还能问什么?”

韩春雷也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你不就是想问,蔡井泉既然不同意我先付订金再补尾款的法子,为什么不听他的建议,有多少钱拿多少货?反而还要在他家正事不谈,瞎扯瞎聊到两点?你是想问这些,对不?”

“啧啧,兄弟,神了啊!”

张喜禄竖了竖拇指,回归正题,问道:“对啊,你怎么寻思的啊?实在不行,咱们就按他给的价,先拿两百块钱的假领子先卖着呗。咱们都来深圳好些天了,再这么坐吃山空下去,到时候真要卷铺盖滚回老家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还知道继续坐吃山空,咱俩就要卷铺盖回老家了啊?”

这话从张喜禄嘴里说出来,实在有点搞笑,韩春雷忍不住揶揄了他一句。

要知道这个家伙刚来深圳那几天,那真是花和尚一头栽进了温柔乡里,简直是忘了寺庙的木鱼该怎么敲了。白天睡大觉,一到晚上就跟吃了春药的耗子似的,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跟阿强他们出去潇洒跳舞,怎么和舞场的女孩子搭讪撩拨。哪天不是精疲力尽地浪到凌晨,顶着稀疏的月光回家的?

现在他居然开始担心起坐吃山空了。

不过也算有长进,至少知道着急做事了。在韩春雷看来,追逐新潮,贪恋享受,欲望至上,都不可怕,毕竟这是人性。有的时候,欲望反倒会是一个人力求上进的最好驱动力。大势面前,机遇面前,虚度光阴,好吃懒做,才是最不可饶恕的!在如今春雷乍响的深圳,只要张喜禄敢想肯干,就永远有他的一席之地,那也不枉自己带他来深圳走一遭了。

“一进院就见你们哥俩坐着,聊什么呢?”

这时,阿雄挎着他的皮革小包,从外面回家。

“雄哥。”

韩春雷和张喜禄双双跟阿雄打了招呼。

韩春雷倒了杯凉茶,递给了阿雄,问道,“雄哥,今天怎么收工这么早?”

他知道平时里,阿雄的小巴每天都是五六点才收工,碰到周末的时候,晚上八九点才收工回家也是正常。但今天居然三点多就回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诶,别提了。”

阿雄接过凉茶喝了两口,摇了摇头,郁闷地叹道:“我们开的那条小巴线路,最近总是在修路,所以今天提前收工啦。”

他这么一说,韩春雷就明白了,要想富先修路,这话即便放在深圳特区也是正常不过了。毕竟眼下正在大搞建设,修路扩路,在未来几年,基本上是家常便饭了。

他想了想,建议道:“那就换条线路再开呗,难道修路工期需要三个月,你们小巴线路还能停三个月不开工啊?”

“当然不可能停运几个月啦,我们也要食饭的呀!再说了,这小巴可是村里的,我和阿强每个月都要交份子钱的。不过你有所不知啦!”

阿雄摆了摆手,说道:“这小巴线路不是我们说换就能换的,毕竟你去了别的线路,就是去人家地盘上抢饭吃了,要先谈判讲好的,不然要死人的,兄弟!”

一旁的张喜禄好奇道:“去别的线路开小巴,还要谈判讲好?这还真新鲜呐,你们怎么跟土匪流氓划地盘似的?”

韩春雷:“咳咳咳……”

“哈哈哈,你这么说也可以!”

好在阿雄也不见怪,解释道:“这附近几条线路的小巴,基本都是我们湖贝村的人在开。之前村里决定搞小巴生意的时候,村长和几个族老就替我们大家分好了线路,就是防止我们因为抢客人,同村互斗。同村同族互斗,在我们湖贝村可是大忌!所以我们只能各自在自己的线路上开小巴,不管别人家的线路多红火,我们都绝对不能在同村的线路上抢饭食。这是村规,也是族规,懂了吧?”

他这么一说,韩春雷也发现了,阿雄他们的湖贝村也好,还是他上午去的赤勘村也好,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宗族观念极强,村里格外团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不说这样的弊端,单说好处就很明显,比如村长或者族老们号召一下,全村上下就会齐心协力,大家都把心思和力气同往一个地方使,这样很容易干成事。

无论是湖贝村的村办小巴生意,还是赤勘村的大华服装厂,还有他们私底下搞的制衣作坊,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老家柴家坞,想起了老支书韩占奎,还有柴家坞里那些个各有自己心思,偏偏都挺不安分的乡亲们……

看来老支书要带领柴家坞的老少爷们儿挣上钱,过上好日子,还是任重道远啊。

“呃,原来如此,你们村好团结啊!你们想不发财都难!”张喜禄由衷地羡慕了一嘴。

阿雄乐道:“发个鬼的财,没看我今天早早就收工了吗?等晚上吃完饭,我去村长家把这事汇报了之后,他帮我们协调其他线路,怎么也需要个两三天的时间。这几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巴停在路边不能开工,兄弟,这叫见财化水啊!”

说完,阿雄拍了拍张喜禄的肩膀,又道:“这几天阿强不用出工了,等晚上让他带你去舞场,这家伙刚才回村路上还念叨这个事呢。”

“好啊…呃,还是不要了!”

张喜禄瞬间发亮的眼神突然又黯淡了下去,摇了摇头,道:“先不玩了,我和春雷要先做事,都来这边好多天了,什么事都还没做成,这样下去可不行。”

“说的也对,以后有大把的时间玩,先把票子挣到手才是要紧事。”

阿雄用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捻钞票的动作,然后看向韩春雷,问道:“对了,昨天不是说,你们今天上午要去赤勘村的大华服装厂吗?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见阿雄问起这个,韩春雷也没打算隐瞒,毕竟雄哥是他在这边为数不多信得过的本地朋友。他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向阿雄娓娓道了出来。

当阿雄听到他的老同学蔡井泉,居然跟他们村里的人背着香港老板,一边在大华服装厂里偷师学艺,一边暗中搞他们赤勘村自己的制衣作坊的时候,他的脸色骤变,显然也是被震惊到了。

等韩春雷讲完之后,阿雄认真地竖了个大拇指,称道:“我这位老同学还真敢干!不过这也不足为奇。他们赤勘村从蔡福金这个村长,到蔡井泉这些青壮,都不是安分的人。他们要是守规矩,也不会半路截胡我们村,把大华服装厂抢先落户到了他们赤勘村去!”

阿雄虽然敬佩蔡井泉他们的胆量和魄力,但心里明显对赤勘村当初做得事情至今耿耿于怀,显然,两个村积怨已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释怀的。

韩春雷提醒道:“雄哥,蔡井泉虽然没答应赊我货,但他还是信任我,把他们私底下搞作坊的事情告诉了我。你……”

“你说的什么鬼话,我阿雄是那种人吗?”

阿雄扬了扬嘴角,不屑地说道:“再说了,虽然我们湖贝村和赤勘村一直都在斗,那是一山不容二虎的斗,斗得是谁是这方圆几十里的老大。但损害彼此村子基业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干的。就像他们从来不掺和我们小巴线路的生意是一样的。就像我们村长说得,他巴不得大华服装厂搞得越大越好,这样来我们村租房的厂妹不是更多了?以后大家多盖几层楼,把房子拿来,躺在家里都能挣钱,这有什么不好?”

“真是有眼光,有格局啊!”韩春雷非常认同他们村长的话。

“倒是你这个假领子的生意啊,春雷。”

阿雄微微皱了一下眉,说道:“我也觉得蔡井泉说得对,你有多少本钱,就进多少假领子就好,为什么就要花两百块钱,去赊他四百件假领子呢?先不说进这么多货,砸手里的风险太大了。就说人家蔡井泉,凭什么就收你两百块订金,敢放心大胆地交给你这么多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对对,我也觉得是这个理儿。”张喜禄也道。

“其实一开始,我也是打算就拿我们仅有的两百块本钱,进他一百件假领子的货。可是当我看到他从床底搬出三个纸皮箱的时候,我临时突然改变了主意。”

韩春雷讲到这儿,看向张喜禄,问道:“你注意到了没有?那三个纸皮箱搬出来的时候,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张喜禄点了点头,说道:“放床底下落了灰,这很正常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的确不奇怪,”韩春雷继续说道,“但也恰恰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三个纸皮箱放床底挺久了,而且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拿出来过了。”

“这又能说明什么?”张喜禄还是费解。

韩春雷又把目光转向了阿雄,问道:“雄哥,你品,你细品!””

“嗯……”

阿雄一手托着下巴,认真琢磨起韩春雷说得这个小细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明白了!”

阿雄猛地一拍大腿,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说,蔡井泉他们生产的假领子,一直没有销路,所以这东西就一直压在床底下吃灰?”

“准确地说,应该是还没找到销路。”韩春雷说道。

“这我就不懂了!你不是说这假领子是紧俏货吗?”

张喜禄不解地问道:“东门墟不是现成的嘛,往那儿支个摊,还怕找不到假领子的销路?多简单的事啊!”

韩春雷:“……”

阿雄:“……”

两人齐齐地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你们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张喜禄说完就后悔了,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呃,我忘了他们那个作坊是见光死的黑作坊!”

“去去去,什么叫见光死的黑作坊?你左右闲着也没事,赶紧去帮阿雄妈妈打个小手,淘个米摘个菜什么的,咱们别总是吃现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轻轻推搡了一下,把张喜禄支了过去。

阿雄见状,笑道:“哈哈,不用不用,你们搭伙有交伙食费的,就该吃现成的。”

韩春雷看着张喜禄钻进了厨房后,对阿雄摇摇头,叹道:“雄哥你不用管,让他干点活吧,不然这一天天都快闲出屁来了。”

“随你们啦。反正你们有交伙食费的。”

阿雄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随后又道:“不过他说得也没错,蔡井泉他们可不就是见光死的黑作坊,不然也会让这些假领子压在床底下吃灰了嘛。不过你就这么吃定他们肯先货后钱?”

韩春雷笑了笑,说道:“我可不敢说吃定他们。但雄哥你想想看,我和蔡井泉就聊了一个上午,他试探一番过后,就直接带我去他家吃饭看货。这说明什么?”

阿雄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说明…说明他很着急。”

“没错。冒着被香港老板撤厂的风险,偷偷把东西生产出来了,却迟迟找不到销路,积压在家里,又不敢公然拿出来卖,心里肯定是着急的。”韩春雷猜测道。

“嗯……我对蔡井泉多少了解一些,这人只会跟在他大伯蔡福金屁股后面,当个应声的跟屁虫,干不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做事还是有一点分寸的。能让他这么病急乱投医,初初见一面就拉你去他家看货,说明他是真有点着急了。”阿雄的脸上多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韩春雷不管他们两村的恩恩怨怨,照实说道:“所以,我才临时改了主意,想用最少的本钱,尽可能拿最多的货。”

“春雷,你观察的很仔细,也很有想法,不过我觉得蔡井泉和蔡福金他们不会买你账啦?毕竟你是外地仔,而且是初来乍到,就算他们真着急出货,也不敢赊这么多货给你啊。”阿雄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本地人他们也不敢找啊?”

韩春雷笑了笑,说道:“既然事已至此,我就再等两天咯。两天后,他如果不来找我,我就再跑一趟赤勘村去见蔡井泉。就按他说得办,有多少本钱拿多少货,绝口不再提先货后款的事!反正最多耽搁两天而已,我又不亏。”

阿雄闻言愣了下,竖了竖大拇指,赞道:“哈哈哈,这倒也是,反正多等两天也不吃亏。”

“咦,你们都在啊?”

院门外,红姐手里拎着满载的菜篮子走了进来,一脸喜庆地张罗道,“雄哥,晚饭我跟阿灿也和你们搭伙,喏——”

红姐提了提沉甸甸的菜篮子,笑道:“有酒有肉,还有一条白鲢。”

说着,红姐直接把菜篮子里的酒肉菜食直接交到了阿雄手中。

阿雄接了过来,好奇道:“阿红,你这是有喜事?”

“没错,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宣布。”红姐说道。

“好吧。”

阿雄提着菜篮子转头进了厨房,口里地嘀嘀咕咕着:“只要不是你那个死鬼老公回来了,那都是喜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扑哧……”

韩春雷忍俊不禁,笑出声儿来。

红姐也是又气又恼地骂了一句:“阿雄你这个老扑街啊!”

骂完,红姐拉着韩春雷,聊起了东门墟的事情。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猪头灿拎着大小水桶,带着一身血渍腌臢地回来了。

今天下午他替湖贝村的一户人家杀猪,挣了一副猪下水和三块八毛的工钱。

阿雄一看天色,渐黑。

于是张罗起大家伙吃晚饭了。

……

……

赤勘村,蔡福金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蔡福金今年虽然已经七十二岁了,但身体向来硬朗,炯炯的眼神,红润的脸庞,说他像六十出头一点也不为过。他在赤勘村村长的位置上,坐了差不多有二十个年头。他年轻那会儿就是赤勘村的传奇人物,二十岁就带着一把柴刀参加过赤卫队和农民赤卫队,后来又编入了珠江纵队,打过白狗子,打过小鬼子和伪军,他是赤勘村资历最老的党员,照他自己的话讲,如果不是四九年解放佛山的时候被流弹击中了左腿,最终落了残疾,因伤退伍回原籍的话,也许还能干个连长啥的,到五五年授衔的时候,凭资历也能混个少校军衔。

不过即便如此,他在赤勘村也有着举足轻重,令全村老少爷们尊敬的地位。村里大事小事,不管是谁家盖房子过了界,还是谁家的女人偷了汉,就没有蔡福金断不了的官司。有的时候区里颁布什么政策和措施的时候,他出来拉着脸吼一嗓子,比电线杆上的广播喇叭宣传个三五遍还要管用。

蔡井泉也是,别看他在大华厂里当着保卫科长,咋咋呼呼的,但是在蔡福金这个大伯跟前,就像一头温顺的小猫,只有点头附和的份。

在院里,蔡井泉陪着大伯喝了一下午的茶。

客家人最具特色的饮茶方法当然是擂茶,但客家人也跟潮汕人一样,平时在家也喝功夫茶。

一泡接一泡的功夫茶,极易消磨时间。

等着蔡井泉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向大伯汇报完,再抬头看天色,已经日薄西山,近黄昏了。

“大伯,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要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家吃饭了。”说着,蔡井泉缓缓起身。

蔡福金拿着小巧的砂壶,凤点头似的给蔡井泉又斟满一小杯茶,然后伸出手,请道:“请茶!”

“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蔡井泉见状,又乖乖坐了回去,端起小杯抿了口茶汤,将杯中多余一口倒进了茶盘里。

蔡福金又给他继续斟了一杯茶。

蔡井泉见这架势,明显是留客的意思啊,随即说道:“家里还有半只鸡,晚点我让小娥拿过来,我陪您喝点。”

“嗯。”

蔡福金低着头把玩了一会儿手里的砂壶,然后继续伸手道:“阿泉,请茶!”

“呃。”

蔡井泉又是端起小杯,抿了口茶汤,依样剩一口倒进了茶盘里。

蔡福金放下手里的砂壶,突然问道:“阿泉,咱们偷偷搞这个蔡氏制衣厂搞了有多久了?”

蔡井泉虽然一愣,不知大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仍旧照实回道:“到后天就满三个月了。”

“村里集资买了多少台缝纫机?”蔡福金又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蔡井泉:“六台。”

“三百件假领子,阿霞他们踩了多久踩出来的?”蔡福金继续问。

蔡井泉:“虽然一开始操作不怎么熟练,耽误了些时间,不过也就用了十天的时间。”

“六台缝纫机,用了十天的时间踩出三百件假领子……”

蔡福金沉吟了一下,说道:“接着停工了两个多月,至今没有复工。是吧?”

蔡井泉心里咯噔一下,有心虚地回了一声,“是。”

不过蔡福金的脸上看不出息怒,还是用平淡如初的口吻继续说道:“阿泉,昨天下午族里几个房头都来我家里碰了下头。三房的房头蔡福顺说,你不适合代表族里,去大华厂当这个保卫科长,我也不应该把制衣厂这摊子事交给你打理。还有五房的房头蔡井远,他提议,趁此机会,索性把蔡氏制衣厂彻底关闭掉!二房和四房的房头也强烈要求,要继续干制衣厂这个事,就必须先把你撤下来!”

“啊?”

蔡井泉听罢,顿时大惊失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赤勘村有将近三百户人家上千口人,除了少数几户外姓人家是当年因为战乱迁徙过来的之外,基本上都是同宗同族。蔡氏祖先在赤勘村落户,生有五子。这个五个儿子成家立业之后,他们又各自成了一房。经过数百年的繁衍,五房子嗣生生不息,传承不断。这五房,每一房都有一个主事的人,称之为房头。

蔡福金和蔡井泉这一支属大房,蔡福金是大房的房头。按照族规,蔡氏家族的族长历来都由大房的房头来担任,几百年下来,无论是太平盛世还是动荡年代,这个规矩都不曾变过。

蔡福金是大房的房头,是族长,还是赤勘村的村长,在赤勘村他的威望和地位,无人能够匹敌。但即便如此,他也要权衡好五个房的利益,随时注意五个房的团结。他信奉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一个家庭如此,一个大家族更是如此!

所以当蔡井泉听到,其他四房的房头齐聚大伯家,提出对自己有意见,都要求撤换掉自己的时候,他心里怎么能不慌?

看来自己大华厂保卫科长这个位置是当到头了,蔡氏制衣厂这摊子事也要交出去了。

“是我没本事,连累大伯听了他们几房的闲话。”蔡井泉站起身,低下头,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

“他们四个房对你有意见,也是正常不过的。”

蔡福金呷了口茶,示意蔡井泉坐下,“五个房拼凑集资,偷买原料和缝纫机,又冒着风险从大华厂偷师学艺,就是准备大干一场,为赤勘村搏个奔头的。可你倒好,厂子交给你还不到半个月就停工了!那些生产出来的假领子压在你家床底下吃了两个月的灰,你说他们对你能没意见吗?”

“我……”蔡井泉真是有苦难言啊,但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有些话他不敢说。

“当然了。当初决定干这个事情,是五个房一起商量的,最后也是我这个当村长的拿主意的。所以这个责任不能全落在你一个人头上!”

蔡福金的话,让蔡井泉差点哭出声儿来,满腹的委屈顿时为止一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紧接着,蔡福金话锋一转,又道:“但是,蔡氏制衣厂既然交给你打点了,那销路这件事情上,你是难辞其咎的!”

“是……”

蔡井泉心里又是一凉。

“你抬起头来说话!”

蔡福金突然脸色一沉,“一副娘们唧唧的德行,能不能有点男人样?”

“是。”蔡井泉应了一声,抬起头看着蔡福金。

蔡福金接着语气稍微一缓,语重心长地说道:“阿泉啊,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侄子,将来大房这支迟早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你要记住啊,作为长房的房头,做人做事,无论对错,首先要把胸膛挺直了!你窝窝囊囊的,谁愿意服你?”

“大伯,我…我知道了!”

蔡井泉心里一热,仿佛一股暖流在胸膛中流淌。

蔡福金膝下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而且早早就嫁人了。早些年,蔡井泉的父亲病逝之后,他就一直视蔡井泉如己出,当亲生儿子看待,又是帮他张罗新房,又是托人给他说媳妇儿。按照族规,房头这个位置历来都是传男不传女的,所以等他百年之后,大房房头的位置,基本上就会传到蔡井泉手中。

不仅如此,他对蔡井泉也是花费心思地栽培,当初把村里民兵连的交给他管,后来又力荐他代表赤勘村委,进大华厂当保卫科长,还把私底下搞得制衣厂交给他打理。这一切都是为了培养他,都是为他将来顺利接任大房房头夯实地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蔡福金的原定计划里,只要蔡井泉能把五个房集资的制衣厂打理得有声有色,那他就可以按照族规,顺理成章地扶蔡井泉坐上蔡氏家族的族长之位,还有赤勘村的村长之位。

愿景是美好的。

但现实往往是事与愿违。

承载着五个房莫大期望的蔡氏制衣厂,交到蔡井泉手中才十来天,就因为一时找不到假领子的销路,短时间内不宜再继续生产而停工了。

这一停工,就是两个多月。六七十天不开工,偷偷藏在祠堂后院的那六台缝纫机,因为受潮的缘故,都快生锈了。

机器生锈,人心浮动,族里反对办厂的声音也渐渐多了起来。

制衣厂是蔡福金力排众议交到蔡井泉手中的,却被他办砸了,这让蔡福金这个族长,在其他四房的房头面前,说话都少了往日的底气。

昨天下午,其他四房的房头联袂而来,向蔡福金这个族长再度提了他们的建议,要么转卖缝纫机,解散制衣厂,以后赤勘村老老实实地守着香港人的大华服装厂过日子;要么撤换掉蔡井泉,毕竟能力不足就该让位,把制衣厂交给有能者打理。

他们推荐了一个打理制衣厂的人选,就是他们四人中的其中一人——五房的房头蔡井远。

论地位,蔡井远是五房的房头,蔡井泉目前只是大房的子弟。

论辈分,蔡井远和蔡井泉同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论能力,蔡井远早年当过走街串巷的货郎,也跟人跑过船,无论是交游广阔,还是见多识广,都在蔡井泉之上。

蔡福金权衡比较了一番之后,心里也认同,眼下这种情况,五房蔡井远的确比自己的侄子更合适。

但是……

“这一次,我没同意他们四房的要求!”

蔡福金摇了摇头,脸颊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换做平日,或者换做其他事情,也许顾全五个房的团结,我也就半推半就同意了。但是,这次撤换人选事关大房的颜面,更关乎将来蔡氏的族长是不是还在大房手中。所以,我驳回了他们的提议!”

“啊?”

蔡井泉见到大伯这次的态度如此强硬,心里不免为之窃喜了一下,但随即又担心起来:“那他们四房……”

“当然,我这个族长,也不是可以独断专行为所欲为的,尤其是四个房联袂反对。所以呢,我和他们订了一个约定。”

蔡福金竖起食指比划了一下,说道:“我和他们约定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内,你还是解决不了销路的困难,不能让蔡氏制衣厂复工。那你就自己主动退位让贤,把制衣厂交给蔡井远负责。以后老老实实在家里种地,也饿不死你!”

“种地?那大华服装厂保卫科长的位置……”蔡井泉犹豫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也一并让给他啊!”

蔡福金瞥了他一眼,鄙视道:“怎么,舍不得啊?你解决不了困难,说明没那个能力,又何必占着茅坑不拉屎?庸才碌碌无为,只会让赤勘村越来越穷!蔡井远如果有这个本事,能带着全村致富,那就该让他上,这是关系全村上千口人的福祉,就算伤及了我们大房这支的利益,那也要让路!懂了吗?”

蔡井泉点了点头,“晓得了。”

“不过好在你运气还不算差,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

蔡福金说道:“之前我还担心一个月的时间,你能不能找到销路。今天居然就有人主动上门要货,而且一张嘴就要四百件假领子。”

蔡井泉知道大伯说得是韩春雷和张喜禄他们。

他猜蔡福金可能是忘了韩春雷那个奇葩的结款方式,忍不住提醒道:“大伯,韩春雷是想先付我们两百元订金,拿走我们四百件假领子。等着他把这四百件假领子出手之后,再给我们补剩下的六百元尾款!”

“我知道!不就是先付订金,等个七八天,再补结尾款吗?”

咚地一声!

蔡福金忽然将手中的砂壶往茶盘上一放,微微眯起眼睛,一锤定音道:“答应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

蔡井泉惊诧道:“答应他?他这明显就是本钱不够,想占我们的便宜啊!”

“但是他敢这么干,说明他八成是有办法把假领子卖出去!”

蔡福金说道:“这样,你明天抽个时间约他见个面,就说我们同意他的结款方式,但前提是,他要答应我们两个要求。不然我们的便宜,哪有那么好占的?”

蔡井泉问道:“嗯……哪两个要求?”

“一会儿吃饭跟你说。不早了,该吃晚饭了。”

蔡福金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冲着院中的堂屋喊去:“多炒两个菜,阿泉和小娥留家里吃晚饭。”

“晓得了。”堂屋里隐约传来蔡福金老伴儿的声音。

蔡井泉说道:“我去叫小娥,家里还有半只鸡。”

说完,蔡井泉便小跑着出了蔡福金家,直奔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天色暗沉,已过黄昏。

阿雄家的院子里,一盏200瓦的电灯泡临时从厨房接了出来,挂在院里的荔枝树上,将整个院子照映得一片亮堂。

阿雄和春雷、猪肉灿他们此时已经酒足饭饱,在荔枝树下消食乘凉,扯着闲话,聊着家常。

透过厨房的窗户,能在院里看见红姐正帮着阿雄妈妈洗着碗筷,不时还有说有笑的。

阿雄直勾勾地看着红姐忙碌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升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韩春雷见状,忍不住打趣道:“好一副婆媳和谐的温馨画面啊,是吧,雄哥?”

“是,”阿雄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反应过来,不过他也没否认,乐呵呵地说道:“要是能把阿红真娶到手,那就更温馨了。”

一旁的张喜禄问道:“雄哥,你不是只喜欢邓丽君吗?怎么,邓丽君不要了?”

猪肉灿一听,不满道:“张喜禄你什么意思?我姐比邓丽君差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猪肉灿知道雄哥喜欢自己姐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他也希望姐姐能彻底放下过去,忘记那个这么多年渺无音讯不知是死是活的姐夫,跟雄哥在一起。那至少以后他住雄哥家,可以不用付房租了。

“你姐怎么能跟邓丽君比?我在雄哥房间里看过邓丽君的画报,你姐可比邓丽君强壮多了。而且邓丽君看着也比你姐温柔。要我,肯定喜欢邓丽君啊!”张喜禄实话实说道。

“妈的,想打架是不是?”猪肉灿见张喜禄这么贬低自己的姐姐,顿时撸起袖子,就是要干。

“我说的是实话嘛,打就打,我还怕你啊?”张喜禄也不认怂,这院里他就在韩春雷跟前怂一点,毕竟韩春雷既管他吃喝,以后还带他挣钱,说是兄弟,实际上算他老板了。

“你们俩真是吃饱了撑的,这也能吵起来。”

韩春雷顿时抚额,这两个精力过剩的家伙,真是有力气没地方使了。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年代的夜生活实在是太枯燥乏味了,把两个大小伙子憋得浑身都冒着火气,说话都带着火药星子。

“春雷,别搭理这俩个白痴。”

阿雄连正眼都懒得瞧这俩个货一眼,径直问韩春雷道:“刚才吃饭的时候,阿红宣布的那个事,你觉得怎么样?能行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刚才吃饭的时候,郑保红跟大家说了,以后不干杀猪的行当了,准备转行在东门墟开个饭馆子。

阿红不打算干杀猪行当这事,其实阿雄他们并不意外,小院就这么大,能藏得了多大的秘密?就算郑保红自己不说,还能管得住猪肉灿那张漏风的嘴?

说心底话,阿雄也支持郑保红转行,毕竟一个女人家家的,整天拎着把杀猪刀,血渍呼啦的,确实挺不合适的。但他料想不到,阿红居然想着去开饭馆子,这个行转得有点远啊。

……

院里,荔枝树下。

阿雄把自己房间钥匙给了猪肉灿和张喜禄,把他俩打发到楼上去听磁带。

等他俩一走,才问道:“春雷,你说阿红搞这个什么一荤两素的快餐饭馆子,能行吗?”

阿雄也是第一次听说快餐这种全新的餐饮形式。

“雄哥,那叫快餐店,不叫快餐饭馆子。”

韩春雷笑着纠正了一下,说道:“你想啊,东门墟是买卖交易,客商云集的地方,一旦重开,最不缺的就是客流量。到时候甭管是本地的贩,还是外地的商,都总要吃饭吧?而这快餐呢,除了价格实惠之外,就是一个快字,即来即食,方便快捷,最适合开在东门墟这种客流量大的地方。所以红姐这个买卖,我觉得能行,肯定红火!”

“即来即食,方便快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雄轻轻念叨了一嘴,说道:“你这解释倒是很形象,很到位啊。”

韩春雷心里一乐,这主意还是他出给红姐的呢,能不到位吗?

“我问的能不能行,倒不是问她这买卖能不能红火”

阿雄稍稍顿了顿,轻声说道:“我是担心她自己开这个快餐店,会被公安抓啊!”

韩春雷:“……”

他一脸不解地问道:“她只是开个快餐店,为什么要抓她?”

“我看你不是挺明白的吗?”

阿雄见状,不由一急,说道:“她自己开店,自己做老板,不是资本主义那套吗?”

“嗤……”

韩春雷忍俊不禁,乐道:“这算什么资本主义?那你们湖贝村还搞巴士承包呢,这又算怎么回事?”

阿雄说道:“我们搞小巴承包,那属于村办集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微微一怔,说道:“那开小巴载客挣来的钱,最后还不是落到你们自己口袋里?”

阿雄说道:“那性质能一样吗?我们村办集体姓社,开饭店当老板就姓资!”

韩春雷说道:“雄哥,还有一种说法,叫个体户。”

“个体户?”阿雄一脸茫然,显然又是头一次听到。

韩春雷见他这反应,暗暗纳闷,难道个体户的叫法,现在还没出来吗?

记得读书那会儿,课上曾讲过,当时数以百万千万的知青返城,很多人无法解决工作问题,继而形成庞大的待业闲散群体和。政府为了解决就业压力,于是放宽政策,广开就业门路,鼓励他们从事个体商业活动。很快,大街上就涌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摊位,如小吃摊、补鞋摊、自行车修理铺、冷饮摊,馄饨摊……甚至在首都北京的街头上,还有专门卖大碗茶的茶摊。这些各种各样的摊,就是改革开放早期的个体户。

个体户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维持了社会的稳定,舒缓了政府的就业压力,当然也给改革开放的经济新形势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难道是记错时间了?

韩春雷暗忖,莫非还要再等两年才会出现?

“春雷,他这种人又不看报,又不爱学习,当然不知道个体户这么时髦的新词了。”

不知什么时候,红姐已经悄然出现在了韩春雷和阿雄的身后,估摸着他俩刚才说的话,都被她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雄问道:“你时髦,你知道?”

“当然,不然我怎么敢开这个快餐店?”

阿红坐到了旁边的石凳上,说道:“我之前看报纸讲过,有的地方已经有个体户了,我想想是哪里,对,春雷——”

她看向韩春雷,问道:“就是你们浙江,有个温什么的地方?”

“温州?”韩春雷问道。

郑保红摇摇头,“好像不是。”

“温…那就是温岭?”韩春雷又问。

“对,就是温岭。”郑保红说道,“我看报纸上讲,温岭有个知青,自食其力,自己凑钱买了台缝纫机,在街头专门帮人缝补衣服,补一次就收个半角三分的,她就是个体户。”

温岭……

台州那边的温岭。

她这么一说,韩春雷倒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趣事,据说中国第一份个体户工商营业执照就是温岭一位姓章的大姐拿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了红姐的话,说明韩春雷并没有记错了时间,个体户现象已经存在,只是阿雄消息闭塞,没听过罢了。

郑保红继续说道:“今天下午我盘下这店之前,我上午还跑了趟区工商局打听了一下,只要我这红姐快餐店的帮工,连我本人算在一起,不超过五个人,那就属于家庭式个体户经营,不是雇工剥削的资本家。”

“这样公安就不抓你了?”阿雄将信将疑。

“抓什么抓?”阿红佯怒地瞪了他一口,“如果要抓我的话,公安肯定先抓你这开黑巴士的!”

“抓就抓,抓进监狱里,好把咱俩凑一对。”阿雄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呸,臭不要脸的!”

阿红被他突然来这么一死出,闹了个大红脸,气得啐了他一口。

韩春雷笑道:“哈哈,深圳是国家改革的前沿阵地和桥头堡。你们想,这才刚撤县设市几个月啊,广播里又说下个月要设立深圳特区。这说明什么?说明深圳在未来的政策上,会越来越开放,越来越包容。你们信不信,以后的深圳,绝对会成为国际型的大都市,媲美香港的另外一颗东方明珠?”

红姐:“呵呵。”

阿雄:“哈哈。”

虽然韩春雷的这个玩笑并不好笑,但他俩还是礼貌性地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郁闷地耸耸肩,好吧,不信才是对的。现在的深圳就是一个坑坑洼洼,破破烂烂的小渔村。如果不是重生一回,他也不会信!

……

……

第二天早上。

蔡井泉根据韩春雷之前留给他的地址,找到了他和张喜禄的住处。

当他敲开院门,发现开门的竟然是昔日的同学罗家雄,也很意外。

这会儿韩春雷和张喜禄也刚起床,正准备洗脸刷牙。

趁着这会儿功夫,蔡井泉和阿雄两人叙了会儿同学情。虽然湖贝村和赤勘村斗了几十年上百年,但那是几代人遗留下来的,不代表两个村的人见面就要打起来。这种村与村之间的争斗,很多时候是争强好胜,争得是宗族的面子和虚荣心,这种争斗当然往往会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形成村落之间的战争,比如遇到干旱大年抢水源,遇到大灾饥荒的时候抢野菜抢树皮。但是,有的时候,这种村与村的争强斗胜,也会形成一种彼此督促的竞争机制,让任何一方都不敢心存懈怠,积极发展,努力强大,以至于几代人中,都是彼此人才辈出,各领风骚数十载。

约莫聊了有十几分钟之后,韩春雷走了过来,跟蔡井泉打了招呼。

他很清楚,蔡井泉能通过他留下的地址,亲自找到阿雄家,说明事情发生了转机。

阿雄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便主动避嫌,说出门去去村委会,找村支书聊聊小巴换线路的事情。出门前还让热情地跟蔡井泉说,中午留下来吃饭,老同学好久没见了,必须喝一顿再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着阿雄离开之后,蔡井泉坐在院里荔枝树下的石凳上,对着韩春雷和张小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很意外,我大伯竟然同意了你的结款方式。他说,允许你先付定金,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卖假领子,卖完你再补齐尾款。”

“啊?”

别说张喜禄意外,就连韩春雷这个当事人,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对方连讨价还价或者说连担保的环节都没有,这未免也太顺利了吧?

“不过,我大伯也跟你们提出了两个要求。如果你们能答应,那随时都可以带着订金来赤勘村我家中提货。”蔡井泉说道。

果然没这么顺利。

韩春雷暗道一声,随后问道:“不知道蔡村长提的这两个是什么要求?”

蔡井泉说道:“第一个要求是,你们拿了货之后,不准你们在东门一带摆地摊销货。我大伯说了,如果你用这个法子销货,我们自己早就干了。毕竟我们的情况比较特殊,你懂得。”

韩春雷还没吱声儿,张喜禄就急了:“你们还管我们用什么方法销货?有没有搞错啊?”

“别误会。我们没想着管你们怎么销货。”

蔡井泉摆摆手,解释道:“就这个方式不允许,其他怎么个办法销货,随你们便!”

“可以,我答应你。其实我也没想过摆地摊带吆喝,一件一件往外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思索片刻之后,郑重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他们第一个要求。

张喜禄又问道:“那你们第二个要求呢?”

蔡井泉看了张喜禄一眼,随后又把目光落在韩春雷身上,他知道眼前这俩个人中,韩春雷才是拿主意的,另外一个是凑数的。

“这第二个要求嘛……”

他看着韩春雷,缓缓地说道:“我大伯说,你们在销货的时候,必须全程带上我,直至你们补齐了尾款。因为我们就收了你们两百元订金,却被你们拿走了四百件假领子。如果没一个我们自己的人跟着,我大伯说,其他叔伯兄弟会有意见。毕竟这些假领子都是赤勘村的集体财产,不是我蔡井泉个人的,如果是我自己的,统统送你们又能怎么样?春雷兄弟,这你能理解不?”

“切,理解个锤子!还统统送我们又能怎么样?这话说得挺漂亮的!说到底,还是信不过我们呗!”张喜禄一听,有些恼了,他们这第二个要求有点挺寒碜人的。

“喜禄哥,你这话说得什么话?。”

倒是韩春雷呵呵一笑,冲张喜禄挥了一下手,示意他噤声,然后对蔡井泉说道:“泉哥,这第二个要求虽然有点寒碜人,但我可以答应下来!”

蔡井泉一愣,暗道,这么顺利?

来之前,他还担心韩春雷年轻气盛的,会听后立马翻脸送客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试探地问了一嘴:“你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但是呢——”

韩春雷眼骨碌一转,笑着说道:“你大伯提的这两个要求实在太苛刻了,我觉得就这么痛快地答应下来,有些亏得慌。所以,我也要得寸进尺一下,也跟你们提一个要求。”

蔡井泉微微皱眉,说道:“既然是得寸进尺,那肯定不是什么小要求。不过你先说来听听。”

韩春雷说道:“订金还是两百元,不变!但是,假领子我要再增加两百件,我要从你们这拢共提走六百件!还是老规矩等卖完货,再补齐尾款。”

“没问题!”

蔡井泉居然片刻都没有犹豫,直言道:“今天下午,我就开始让假领子厂复工,我们加班加点,三天内,加上之前的三百件,可以给你们凑齐六百件假领子!”

韩春雷惊疑一声,“我靠,答应得这么爽快?”

蔡井泉说道:“实不相瞒,我大伯说,你能提出这种结款方式,说明你不是一个要脸的人。他老人家说,你不会轻易答应他这两个要求的,八成会再提条件找补回来。所以他交代我,只要你提的要求不是特别离谱,都满足你!”

韩春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喜禄:“……”

小狐狸以为自己算准了一切,没想到猎人已经举枪瞄准好了。

韩春雷此时此刻,就是这种感觉!

韩春雷说道:“我突然有点期待见到你大伯了。”

蔡井泉说道:“会见到的,当你补齐尾款之后,我保证他老人家会请你到他家,喝一杯我们客家人的擂茶!”

“期待。”

韩春雷伸出手来,笑道:“泉哥,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欢迎你全程跟着我,不过食宿自理。”

“好,合作愉快,食宿不劳烦你们。”

蔡井泉也伸出手来,与韩春雷相握,说道:“今天是18号,四天后,也就是22号,带上你的订金,来我家提货。以防万一,你们天黑再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谈妥,并约定了取货交易的时间之后,蔡井泉便先一步离开了阿雄家。

至于之前答应阿雄留下来吃午饭,好好喝顿酒,大家都只是客套一下,为了见面不尴尬而已。如果认真,你就输了。

他一走,张喜禄就问道:“春雷,你怎么能答应他呢?”

“不然呢?”

韩春雷摊了一下手,说道:“谁让咱们想要人家手里的货呢?不过最后额外再要了他们200件,也不算亏。”

“就是再给四百件,也不能答应这种苛刻的条件啊!”

张喜禄忿忿道:“让蔡井泉全程跟着咱们卖货。这算怎么回事?监视咱们吗?侮辱人了吧?”

“这算什么苛刻?人家明说了啊,就是担心咱们拿了货跑路,这有什么好愤愤不平的?”

韩春雷掰扯了一下手指头,说道:“你想想看,我们外地来的,跟人家素不相识,但只付了200元订金,就拿了人家600件假领子,换成你是蔡家的人,你能放心?睡都睡不踏实吧。”

“这……”

张喜禄稍稍一寻思,将心比心,也承认韩春雷说得有道理,但心里那口气儿还是有些不平,蔫蔫道:“理儿是那个理儿,但是想着接下来要被人全程盯梢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什么好但是的!”

韩春雷打断了他的牢骚,说道:“你要是觉着委屈,那真是大可不必!咱们坐几十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来深圳,不就是为了挣钱为了发财吗?如果这点委屈都受不了,那何必来这异乡为异客呢?在红旗村,半斤散装酒,一碟茴香豆,你不也能过日子么?”

“嗯……”

张喜禄沉吟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听你的。”

“这才对嘛,要想人前显贵,必先人后受罪!”

韩春雷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这就好比,你要想在舞池里跳最好的位置,搂最靓的妹崽,你不得有大把可以撒出去的钞票啊?”

张喜禄顿时双眼放光,咂咂嘴说道:“嘿嘿,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浑身充满了干劲啦!”

这时,阿雄从村委会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阿强。

因为巴士线路的问题,阿强也不用出工,今天过来是找张喜禄,打算带他出去玩,顺便介绍几个当地的朋友让他认识认识。

张喜禄把韩春雷拉到一旁,跟他借了5元钱后,跟着阿强出了门。

阿雄正好瞧见这一幕,忍不住提醒道:“春雷,你不该借钱给他出去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也要面子的,出去玩总是蹭阿强的吃喝,也不合适。”韩春雷笑了笑,表示无所谓。

他虽然不太赞成张喜禄贪玩,但并不反对他多认识人,尤其是本地人,这不是坏事,将来做生意总要打开人脉的。

阿雄还是坚持己见,道:“你该让他自己学会挣钱,自己挣的钱,爱怎么花怎么花。借钱出去玩,用我们这边的话讲,蛋散呀个!”

蛋散,广东话里烂大街,不成气候的意思。

韩春雷知道阿雄一直都看不上喜禄哥,没办法,雄哥这人不错,但为人也比较现实,就像他跟阿强,看似哥们兄弟,关系不错,但实际上心里挺看不上阿强的,他从来不会借钱给阿强,他觉得把钱借给阿强,是典型的救穷不救急,借出去了就别指望阿强会还回来。但这并不代表雄哥人不行,相反,很多时候,他还蛮提携阿强的,就说这次承包小巴,都是他带着阿强来混钞票的。

韩春雷笑了一下,说道:“等过两天去赤勘村拿到货了,我就可以带他一起挣钱了。”

“谈妥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同意赊货给你,赤勘村蔡家真让人意外!”

阿雄一听韩春雷这话,品出味道来了,抱着全笑道:“恭喜啦,春雷,财源广进,发财要请客的。”

“一定一定。不过拿他们家的货可不容易,这条件提得,一个比一个艰难。”韩春雷感慨道。

阿雄顿时来了兴趣,“哦,说来听听,他们都跟你提了什么条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把蔡井泉带过来的两个条件,逐一道了出来。

阿雄听完后,往石凳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哈哈乐道:“我就说蔡家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好说话呢?不过我倒是觉得第一个条件,更有意思。”

第一个条件是,不允许韩春雷他们在东门一带摆摊练摊。

韩春雷问道:“怎么个有意思法?”

阿雄说道:“按理说,这货质只要出了他们厂,那怎么卖都跟他们没关系。他们不应该关心的是,货款能否及时到位吗?”

“雄哥,你厉害,看问题看到点子上了。”

韩春雷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也看出他们的真实意图了,只是喜禄哥平时大嘴巴,我没打算跟他说这事。免得节外生枝。”

“他们不敢自己在东门一带摆摊,无非是担心走漏了风声,引起大华厂香港老板的注意。至于他们提出来,不允许你们在东门一带摆地摊销货,就是想看看你们是不是有别的方法来销货。如果你们答应了,说明你们有另外的方法或者渠道来销货。”

阿雄道:“至于让蔡井泉全程跟着你们,直到你们把货款补齐为止,除了是不放心你们,怕你们拿了货跑路之外,其实多多少少还是看你们,怎么在不摆地摊的情况下,把这几百件假领子卖出去,然后让蔡井泉偷师。只要蔡井泉掌握了你们的方法,下次他们就自己来干这事了。啧啧,赤勘村的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地道,不过也像他们的风格,总喜欢偷师学艺。”

“是的,看来这就是一锤子买卖,所以我索性也临时加了条件,又跟他们再要了200件假领子。”韩春雷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少了,就该再多要个500件!”阿雄有些替韩春雷不值。

韩春雷莞尔一笑,“过犹不及,多了我也担心销不掉。毕竟他们就给了七八天的回款时间。”

阿雄道:“这就是蔡福金老奸巨猾的地方,七八天的时间,回你们老家的话,时间还不够一个来回。”

韩春雷说道:“没事,我既然敢答应下来,就肯定有办法。”

至于韩春雷有什么办法,阿雄作为局外人就不便打听了,毕竟这是人家韩春雷挣钱的手段,是商业机密。

两个人都很默契地回避了这个话题,随后韩春雷问道:“你去村委会谈换线路的事情,怎么样?谈成了吗?”

“不太顺利。”

阿雄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每天线路都有我们村的小巴在跑,我们去哪条线路拉客载客,都会影响其他人的收入。不过我们村长倒是给我出了另外的主意,虽然不用跟别人抢小巴线路,而且小巴一天也不少挣,但这事我觉得挺晦气的,正犹豫要不要干。”

“挺晦气的?村长给你支了什么招啊?”韩春雷好奇地问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阿雄悻悻地说道:“村长说,既然小巴车现在拉不了客,那不如先去拉死人。”

“拉死人?开小巴拉死人?什么意思?”韩春雷一脸好奇。

阿雄说道:“就是让我们去干拉尸佬。”

韩春雷摇摇头。

雄哥一听,忍不住乐了:“拉尸佬就是运尸体的人。”

“我又不是痴线,我当然知道拉尸佬是干什么的,”韩春雷翻翻白眼,道,“我是问,村长怎么想起让你们俩干这个啊?”

阿雄说道:“小巴是村里集资买的,这闲上一天,就要亏上一天的钱,也不知道这路到底要多久才能修好。村长的意思,闲着也是闲着,反正拉尸和拉客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拉人。”

韩春雷:“……”

这能一样吗?

一个是拉活人,一个是拉死人。

一样个鬼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摇头道:“这小巴拉了死人,以后再拉活人,谁还敢做你们的车啊?”

这老百姓都图个吉利,谁出门还花钱坐灵车?

“不然我怎么说晦气呢?”阿雄拍了拍额头,也是脑阔疼。

的确也是头疼,一时半会儿小巴线路通不了,其他线路又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提前分好线路,没办法去别人家的线路戗行抢客。

但长时间不开工呢,不仅坐吃山空,还要每个月给村里交一笔不菲的车租。

就算阿雄家底还算勉强殷实,也撑不了两个月。

韩春雷想了一下,出主意道:“用小巴给人拉货呢?总比拉尸体强吧?”

阿雄摇摇头,“这事儿我也考虑过。但小巴不是货车,拉不了多少的货,稍微大点的货,都进不去小巴车里。而且说句实话哈,这年头拉货,真没拉尸挣得多。”

“拉货还没拉尸挣得多?”

韩春雷诧异道:“怎么可能?”

阿雄点点头,很肯定地说道:“是真的!从蛇口那边拉一车货到罗湖,一天起早贪黑跑个三四趟,刨掉油钱,也就挣个十来块。但拉尸就不一样,说是从海边捞起一具尸体,然后拉到杜鹃山乱葬岗那边埋好尸,就能从蛇口公社领到15块钱的劳务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拉一具尸体,埋好,能挣15块?”韩春雷听着有点天方夜谭。

15块什么概念啊?

15块钱能买两条半的红双喜高档烟,能买七八十斤面粉,能在外面连着下五六天的馆子。

甚至能抵得上内陆地区工厂里,一个四级工的半个月工资!

想想真不可思议啊,这拉一具尸体,就能抵得上别人在工厂里累死累活半个月的工资。

难怪都说南边的钱好赚。

韩春雷觉得有点魔幻。

阿雄见状,又说道:“听村长说,如果遇上在海边泡久了的尸体,那种已经腐烂恶臭,劳务费还能加到20元。你说这钱是不是比拉货要来的快?”

“20块……”

说实话,韩春雷都有点动心了,他不承不承认,这拉尸真比拉货来钱快。

“这活儿也不是谁都能干,要不是村长在蛇口公社里有个拜把子兄弟在那边开养蚝场,跟负责这个事的干部认识,他说这种好事也轮不到我们。”阿雄说道,“听村长说,他那个拜把子兄弟一天最多的时候,在海边找到过八具尸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惊呼道:“这么多?八具尸体……一天120元?”

“这不算最多的,”阿雄说道,“听村长说,蛇口公社有个家伙,一天埋过五十具尸体!一天足足挣了七百五,想都不敢想。”

“一天埋五十具尸体?海边怎么会那么多尸体?”韩春雷已经不是惊讶,而是震撼了!

“都是跑那边的!”

阿雄用手指了指香港的方向,“那些尸体,都是没游过去,淹死在海里,最后被冲回岸的。”

“哦哦哦,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韩春雷顿时明白,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年正好是历史上最后一次逃港潮啊。

对于这个历史现象,韩春雷曾在微博上看到过,尤其是这最后一次的逃港潮的历史原因,他是有些印象的。

据说当时香港农民劳动的一日收入已经达到60-70港币,而我们内地,尤其与香港隔海相望的深圳地区,农民劳动一天的收入不过是1元人民币上下,两边相差悬殊70倍。所以在一些地区,就流传着一句话:“内地劳动一个月,不如香港干一天。”

有些家人已经逃到香港的家属,更是在逢人就说:“辛辛苦苦干一年,不如人家8分钱。”

8分钱的意思就是让家里人从香港汇款回来的邮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同时,这一阶段谣言四起,说

这就诱使了许多深圳宝安地区的老百姓“前赴后继”,用走路、泅渡等各种方式偷渡香港。

而泅渡的起点,就是蛇口和红树林一带,游过红树湾,到达香港新界的元朗。

为了能顺利泅渡到那边,偷渡者通常都带有汽车轮胎或者救生圈、泡沫塑料等救生工具,还有人将多个避孕套吹起来挂在脖子上。有些偷渡者下水后,还一边游一边背诵毛主席语录给自己打气:“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据统计,今年年初到五月份,光是广东一省就有近12万人往外偷渡,真正偷渡成功的只有不到3万人,而剩下的9万人不是被遣返回来,就是在大海里游了一半体力不支退回来的,但是还有很多很多人,既没有偷渡成功活着上岸,也没有活着游回蛇口海岸,而是淹死在了大海中。

韩春雷记得当时博客里有一句话,记忆犹新:谁也无法统计,有多少人将生命作了这海湾的祭献。

是的,无法统计。

直到改革开放之后,随着国内的经济形势和民生逐渐变好,逃港现象才彻底杜绝。

国强则/民富,民富则人强。

谁也不愿意飘零在外,做那离家无根的游魂。

那些淹死在海中的这些偷渡者,有的尸体在茫茫大海里不知所踪,有的尸体彻底葬身鱼腹,但更多的尸体被水流和海浪冲回了岸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多源源不断被冲回岸边的尸体,在海边漂浮着,最多的时候,数百具尸体漂浮在一块,场面之悲壮,令人呛然!

中国人讲究魂归故里,入土为安,无论对错,尸体既然漂回了家,就该入殓。所以蛇口地方政府出资,招募人在海边寻找飘回来的尸体,然后拉到十公里外的杜鹃山埋葬。因此,蛇口公社这边才孕育出了一个新的行业—拉尸佬。

从蛇口岸边找到一具尸体,拉到10公里外的杜鹃山埋葬,劳务费15块钱。

拉尸佬们趋之若鹜。

……

阿雄见韩春雷久久无话,坐着发呆不知道想着啥,遂问道:“春雷,你觉得这拉尸佬,哥能干不?”

韩春雷问道:“你不是说小巴拉死人,晦气吗?”

“我是这么寻思的,这拉尸的活儿估计也就个把月的活儿,不然这海边哪有那么多尸体可以拉?”

阿雄说道:“等拉完尸了,就拿柚子叶好好洗一洗,以后小巴线路复工了,我再花点钱给小巴喷喷漆什么的,不就跟新的一样了吗?我跟阿强不说,村长不说,谁知道这小巴拉过尸体?”

徐浪忍不住一乐,这家伙,真滑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说道:“雄哥,你都想好后路了,还问我能不能干?你自己恐怕已经决定要干了吧?”

“嘿嘿,虽然活挺脏的,但真的来钱快,心动啊。”

阿雄说道:“我们自己有小巴车,一天送好几趟尸体到杜鹃山,绝对不成问题。肯定比那些用手推车拉尸体到杜鹃山的家伙,要挣得快挣得多。”

“嗯,这倒是,现代化拉尸嘛!”韩春雷开玩笑道。

阿雄扫了他一个白眼,说道:“我之前犹豫,还有一个担心,就是担心阿红会瞧不起我,毕竟拉尸不是什么光彩的活儿。”

“你想多了,”韩春雷微微摇了一下头,“红姐是做事的女人,没那么肤浅。你要真能挣到钱,谁能瞧不起你?男人总是能在女人需要他出力的时候,及时出一把力,那就是女人眼中的好男人。这个力也包括财力,雄哥。”

阿雄一听,顿时面色一喜,“真的?那我就干了!晚上我就跟阿强说!”

“雄哥,我有个不情之请。”韩春雷说道。

阿雄:“怎么?你也想一起干?那有啥不情之请的?一起干就完了!”

“不,不是我,”韩春雷说道,“我想让喜禄哥跟着你干段时间,劳务费这方面,你看着分就行,就让他帮你们搬搬抬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雄微微皱眉,“他?”

说实话,他真不喜欢张喜禄这种人,没见识土包子不说,还贪图享乐,不爱劳动。这来深圳才多久啊,正事还没开始干,就已经跟阿强那些狐朋狗友们出入舞场,沉迷享乐了。

这种人跟自己去拉尸,阿雄真不觉得会是个好帮手。

韩春雷知道阿雄的犹豫,他说道:“雄哥,我就是想让他知道知道,这世上但凡赚钱的活,但很辛苦,也很脏!当然,我也希望他能凭自己双手,挣点零花钱揣兜里用,说实话,我们俩带的钱过两天付完蔡井泉订金之后,所剩不多了!”

“诶,你也是对他用心良苦。他要再不争气,真对不起你了!”

阿雄咬咬牙,说道:“行吧,让他明天开始,跟我去拉几天尸体。每处理好一具尸体,我给他2元钱。你看行不行?”

说完,他强调了一下:“春雷,这小巴来来回回跑也要吃油,而且挣了钱,村长那里也得打点打点。所以一具尸体给他两元钱,你能理解吧?”

“雄哥,我替喜禄哥跟你说一声谢谢了。”韩春雷由衷地冲阿雄抱了一下拳。

阿雄挥挥手,笑道:“春雷仔,不用替他谢我,我又不看他面子,我看得是你的面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喜禄和阿强他们又在外面玩到了半夜。

第二天到了日上三竿,这家伙才起床。

韩春雷去他房间,跟他说了拉尸佬的事情。

张喜禄一听,韩春雷竟然安排自己去跟阿雄他们拉尸体,第一时间就不干了。

跟尸体打交道,多晦气的事情啊。

别的地方不知道,但在他们红旗村,在荒郊野外干殓尸的,都是那种无儿无女无亲无故的老绝户。这事一旦传出去,多没面子啊,找对象都难找啊。

但是,当他听到韩春雷说,处理好一具尸体,可以从阿雄手里分到两块钱的时候,他犹豫了。

拉一具尸体,就给两块钱,真不老少了。

两块钱,可以让他买上一张舞场的门票,然后请舞场里的姑娘喝一瓶带泡的汽水,吃一根萃过奶的冰糕,搂着她的细腰跳上几支舞。跳完舞后,还能再请姑娘吃上一碟炒面,最后牵着小手送她回家。

会跳舞,又大方的男生,最受舞场里的年轻女孩们欢迎。

舞技这块,张喜禄还在学习进步当中,但是大方这块,他却一直做不到,所以她的舞伴都是别人挑剩下的,不是胖妞就是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他不想大方,实在是囊中羞涩,大方不起来。

就连最近几次舞场门票,都是阿强跟他的朋友请的,还有一次,他还偷偷逃了票,一想就挺羞耻的。

韩春雷又说,阿雄和阿强他们有小巴车拉尸体,一趟就能送好几具尸体到杜鹃山,运气好的话,一天也许能拉个十具八具尸体……

这下张喜禄不淡定了,如果一天真能拉个十具八具尸,那一天分到手就有小二十块啊!要一天能挣这么些钱,还要啥面子不面子?

干了!

他答应了韩春雷,不过也担心自己没有跟韩春雷一起卖那批假领子,分不到钱。

韩春雷让他放心,假领子的生意,该他的,一分都不会少,毕竟他也出力了,也折算成份子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只要专心跟着雄哥他们拉尸就行,能干几天算几天,先把钱挣到手,让干净的裤兜先先有活钱。

听韩春雷这么一说,张喜禄忍不住老脸一红,挺不好意思。

来这么长时间,他自己带来的那十几二十块钱早就败光了,现在是吃韩春雷的,用韩春雷的,现在还要他替自己操心兜里没活钱的烦恼。

“那我岂不是太占你便宜了?这不好吧?”张喜禄犹豫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初咱们啥也不知道,一切未知,你都能信我,跟着我一起南下。那我就得让你挣着钱。”

韩春雷笑道:“这是我做人的宗旨。再说了,现在你占我便宜,将来指不定我要占你便宜呢。”

“呃,啥也不说了,将来只要我张喜禄有这个便宜,春雷你随便占!”张喜禄信誓旦旦道。

韩春雷说道:“你先跟雄哥把这个短期的拉尸活做了。挣点活钱在手里,心里不慌,也能回请一下阿强他们。总不能老让别人请客,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

其实韩春雷还想说,朋友之间的相互尊重,有时候也需要礼尚往来维护着。如果总是想着去占对方的便宜,占着占着,面子占没了,情分占没了,最后连最基本的尊严也占没了。

但这句话有点重,他不愿直说,希望张喜禄自己能慢慢领悟吧。

……

吃过了午饭,阿雄就带着阿强和张喜禄,开着小巴去了蛇口公社那边。

村长出面,已经替他跟对方说好了,明天开始正式干活。今天下午过去一趟,主要是踩踩点,熟悉熟悉拉尸埋尸的路线,顺便也偷偷师,看看人家是怎么干的。

约莫四点左右的时候,红姐急匆匆地回来了一趟,然后带着弟弟猪肉灿,大包小包地拎着准备出小院。

韩春雷问她,这是要搬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红姐摇了摇头,说她最近要简单装修一下快餐店,为开业做准备。所谓的简单装修,就是在墙上糊点报纸,然后买点水泥,偷点沙子,给后面厨房砌两个洗碗洗菜的水池,然后修葺一下年久失修的灶台。这些活儿,如果要专门水泥匠,又要多花钱。她觉得自己就能干。

所以她就打算最近几天搬进快餐店里住,也方便干活。

韩春雷听完,心里微微一热,红姐这么努力肯吃苦,又何愁快餐店生意不成?

他说,有时间他也过去帮忙。

红姐指了指猪肉灿,说她弟弟阿灿也会过去帮几天忙的,让韩春雷先紧着自己那批假领子的买卖,等快餐店开业了,再过来吃她的红姐快餐!

他送着红姐和阿灿出了院子,随手将院门关了起来。

四点多了,他估计阿雄和张喜禄他们不到天黑回不来,阿雄妈妈去了隔壁串门,整个院里突然空荡荡的,就剩他自己了。

今天20号了,离去蔡井泉家提货,还剩下2天。

2天后,就有600件假领子要到自己手中,价值好几千钞票,韩春雷想想就有些激动。

这个时代,人民币有着惊人的购买力,几千块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数字啊!

咚咚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人在外面敲院门。

韩春雷打开一看,是两个陌生男子,不认识。

一个相貌平平,年纪差不多二十多岁。另外一个年纪就大了,虽然剃着平头,但却是满头白发,至少已经五十岁开外,他穿着白衬衫,穿着棕皮鞋,腋下还夹着个包,一脸热情的笑容。

“你们找谁?”韩春雷问道。

白头发的年长男子笑道:“你好同志,请问韩春雷同志是住这里吗?”

“找我?”

韩春雷愣了,他在这边没朋友啊,怎么会有人找上门来?而且还找到阿雄家。

在南方这边,知道他租住这里的人,简直是屈指可数。

“我就是韩春雷,请问你是哪位?找我什么事?”韩春雷一脸疑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就是韩春雷同志啊?怎么这么年轻呢?”

对付一把握住韩春雷的手,热情地寒暄道:“韩春雷同志,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守业,是平湖乡大屋围村的会计。这是我儿子黄爱武。”

“平湖乡大屋围村?”

韩春雷愣了一下,听都没听过,更莫说去过了。

黄守业似乎看出了韩春雷疑惑,扶了下额,笑着说道:“韩同志,我们大屋围村在龙岗,咱们是头回见,哈哈。”

“龙岗?”

龙岗紧挨着罗湖,也是深圳的辖区,韩春雷倒是知道的,从这边坐小巴过去,差不多要两三个小时了。但自己一没去过龙岗,二也不认识眼前这位黄会计,韩春雷实在想不起自己跟他们有过什么交集。

黄守业说道:“我提起一个人来,韩同志你就晓得啰。”

“谁啊?”韩春雷问道。

“曹天焦。”黄守业说道。

“曹老板?原来黄会计是曹老板的朋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居然认识在长河公社偷偷搞废品收购的曹天焦。

这次南下倒腾,曹天焦随了八十块钱占了三成股,所以当初春雷安顿下来之后,就第一时间把自己的住址拍了电报给他。

看来,自己的住址,也是曹天焦给他们的。

在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黄爱武突然说道:“我爸跟曹叔是老战友!他在你们那搞得废品收购,还是我爸给出的主意。”

“哦?那咱们就不是外人了。”

韩春雷一听,曹、黄二人居然还有这层莫逆的渊源在,随即将院门微微推开,伸手道:“黄会计,还有小黄会计,快请进,我们院里说话。”

将黄家父子领进院里后,韩春雷请他们到荔枝树下乘凉,还给他们倒了凉茶。有了曹天焦这层关系在,彼此之间说话就没那么客套生硬了。

闲聊一会儿后,大家就熟稔的不得了。黄守业已经开始张口闭口春雷仔了,而韩春雷也乐得亲近,叫起来黄叔。至于黄爱武,年纪比春雷还大上三四岁,自然是叫他一声爱武大哥了。

听黄守业说,他比曹天焦大两岁,今年49岁。不过他们都是51年参军入的伍,分到了同一个连队。在53年夏天那会儿,他们这支部队还作为抗美援朝的预备梯队,开赴到了东北。不过没等他们雄赳赳气昂昂渡过鸭绿江,抗美援朝就结束了。这也是黄守业他们一直引以为憾的事情。

后来在部队里又呆了两年,曹天焦和黄守业就相继退伍回乡,一个回了浙江老家,一个回了广东老家,但是这战友情却一直延续了二十多年,至今,每年还总有几分往来书信,抒发彼此战友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守业退伍回来后就在老家务农,仗着在部队里学习到的文化知识,当了大屋围村的会计,这一当就是好些年。后来脑子活络的他又经高人指点,进城搞起了废品回收的生意,这废品回收的生意一做,就是十来年。

后来曹天焦在长河公社偷偷搞私人废品收购站,就是黄守业当初给他出的主意,他还给曹天焦支了不少废品回收的生意经,让曹天焦少走了很多弯路。比如找掮客在国营废品站蹲点截货这种法子,就是黄守业给曹天焦支的招。

听到这儿,韩春雷不由莞尔一笑,当初要不是张喜禄在长河公社的废品国营站蹲点当掮客,自己也不会跟他相识,更不可能通过他,认识了曹天焦曹老板,如今曹老板更是自己这次南下倒腾的二股东。

所以这世上之事,就是这么机缘巧合,妙不可言。

黄守业讲的嘴唇有些发干,喝了口凉茶润润,笑道:“老曹上周就给我来信了,说他的一个小兄弟南下深圳做买卖,让我帮着照应点,还附了你的住址。可前些日子,回收站的生意忙得不行,这一耽搁就拖到了今天,我才登门拜访啊。”

说到这儿,黄守业看了看儿子黄爱武,随后又将目光回到了韩春雷身上,感叹道:“没想到啊,春雷仔竟然这么年轻,比我家爱武还小四岁。啧啧,十七岁就敢挑大梁下深圳,真是好胆气。我家爱武要有你魄力和本事,我那回收站就交给他打理了。老子也乐得回大屋围村喝茶下象棋,颐养天年了。”

黄爱武脸色微微一臊,低声嘟囔道:“说得好听,也不见你让我一个人下去收废品。”

“让你一个人去乡下收废品?你也要有那个本事啊,混球!”

黄守业虎脸一板,不悦地斥道:“就你这磕磕巴巴的嘴皮子,到了了乡下,还不让那些牙尖嘴利的小寡妇给你糊弄得五迷三道?上次去鹅公岭,一斤废纸二毛八,你愣是给小寡妇涨到四毛八,你是收废品还是收宝贝疙瘩啊?”

“呃……我这不也是看人孤儿寡母不容易嘛。”黄爱武脑袋一耷,蔫怂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在旁看得真真,黄爱武的嘴皮子的确不利索,不太擅长言辞,而且看着人高马大的,但在他爹黄守业面前,就跟老虎脚边的小猫咪似的,蔫乖蔫乖的。估计是打小就被黄守业这个当爹的熊怕了。虽然和黄守业第一次见面,但韩春雷感觉得出来,黄守业的性格跟曹天焦不一样,黄守业这样的人在家里,绝对是说一不二,暴脾气的主儿。这样的人当爹,当他儿子绝对遭老罪了。

看着老实本分的爱武大哥,韩春雷不免心生几分同情。

随即,他赶紧打圆场道:“黄叔,这术业有专攻,不能拿自己的短项,却跟他人的长项去比啊。爱武大哥虽然不善说词,但却是个宅心仁厚的人。都说做生意立买卖,小财靠智,大财靠德!古往今来,你听说过哪个买卖人生意人,是靠耍小聪明成为一方巨富的?”

“哈哈哈,春雷仔,你这话,我钟意听。”

黄守业的蒲扇大手用力拍着韩春雷的肩膀,放声大笑道:“我们家爱武,虽然不怎么能说会道,但却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收别人废纸废铁时,从来不缺斤少两,秤尾都是高高的。老子再替他掌掌舵,再带他个十年八年,我就把东门墟那个废品回收站交给他!”

黄爱武嘟囔道:“爸,我明年要复习参加高考,上大学!不打算接你的废品站。”

“高什么考?上什么大学?”

黄守业又是转过头,虎脸一拉,劈头盖脸骂道:“都二十好几了,还读个鬼的大学?老子置办下这么大个废品站家业,不交给你交给谁?回头让你娘给你说门亲,娶个媳妇,生个崽,再接好老子的班,你这人生就圆满了!”

“呃……”黄爱武咬了咬嘴唇,想反抗又不敢反抗,只能把脑袋一耷拉,继续在一旁蔫着。

韩春雷本想替黄爱武说两句,但一想到这是人家父子俩的事,自己又是今天才跟他们相识,不该说些交浅言深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些话,哪怕是善意的,也得分场合,讲分寸。不是善意的话,就可以张嘴便来的。

随即,他岔开话题,问道:“原来黄叔你的回收站也在东门墟啊?”

“对啊,就在东门墟的南头。”

黄守业嗯了一声,点头道:“前些年,墟市被关闭之后,有个屋主要转卖房子,我看那地方前店后院,而且院子很大,方便囤房废品,就咬咬牙,豁出棺材板给置办了下来。”

“啧啧,牛了,有眼光。”韩春雷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东门墟这种地方的房子,在几十年后的深圳,那绝对是寸土寸金的。而且还是前店后院的房型,那升值空间,就往窜天猴一样翻着吧。

“怎么?你也知道东门墟要重新开市了?行啊春雷仔,消息够灵通的。”黄守业听韩春雷这么一说,却往别的地方寻思。

韩春雷干笑一声,没有刻意去辩解。

这时。

嘎吱一声,院门被推开了。

雄哥正带着阿强和张喜禄从外头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家里来客人了呀?”雄哥率先挥了挥手,跟韩春雷打了个招呼。

韩春雷笑着站起来,把黄守业父子给阿雄介绍了一番。

他正要把张喜禄叫过来认识一下时,却发现,张喜禄进院之后就拉着脸,然后闷闷地跟自己擦肩而过,一声不吭地上了楼。

韩春雷被他这出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什么情况啊?

不是说他们下午去蛇口公社的海边,提前勘察一下地形,了解一下拉尸活吗?

明明出去的时候还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怎么回来就一副老鼠踩了电门,要死不活的样子呢?

“雄哥,他这是怎么了?”韩春雷指着张喜禄上楼的背影,问起了阿雄。

阿雄用手一指阿强,说道:“你问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嗨,这事吧……”阿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尴尬地笑了笑,摆手。

阿雄和阿强都是一副不愿意细说的样子,加上有客人在,韩春雷也不好继续问了。

又说了一会闲话,眼看着天色不早,黄守业提出告辞。

韩春雷原本还想出点钱,让阿雄妈妈整两个菜,请这对父子俩吃顿饭。不过,黄守业以废品收购站不能长时间离人为由,婉拒了。韩春雷送父子俩出门,约好了过几天,去黄家的废品收购站回访。

送走了客人,韩春雷把门关好,这才回来荔枝树下问阿强:“喜禄哥这是怎么了?你们今天不是去蛇口那边踩点的吗?出门前,看着还挺高兴的啊!”

“唉,莫提了!”

阿强被问得没办法,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电车烟,给春雷和阿雄都散了一根,点上,又狠狠嘬了一口,这才道:“丢他老母的,喜禄这回啊,我都替他憋得慌!”

原来,今天阿雄、阿强和张喜禄,今天的确是去蛇口公社的海边,提前勘察一下地形,了解一下拉尸的活。不过,回来的路上,张喜禄这小子惦记大华服装厂的阿珍,就央着阿雄绕道赤勘村。

这一绕就绕出事来了。

小巴到了赤勘村的时候,整好赶上大华服装厂放工。然后,张喜禄眼睁睁地看着阿珍花枝招展地上了一个男人的摩托车。

一男一女有说有笑,挨挨蹭蹭的,一看就有事儿。

韩春雷道:“这么说,喜禄哥是被人撬了墙角?那男的是谁,你们认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认识,阿强应该认识。”阿雄的语气也有些不咋好,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喝。

“我也算不上认识。”阿强又是狠狠地嘬了一口烟,道:“我只知道那小子叫阿豪,有几个钱,出手也大方,在天马舞场罩得住。”

“舞场?”韩春雷心中一动,道:“难不成,这阿豪也是和阿珍在舞场认识的?乖乖!没看出来,阿珍这小娘皮挺厉害的啊,跳个舞就脚踩两条船了。”

哼!

阿雄冷哼了一声,道:“脚踩两条船不算厉害,那小娘们的嘴皮子才真叫厉害的呢。喜禄说她不要脸。人家小姑娘连脸都没红,当场就扯着裙子转了个圈,反问你张喜禄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能给我买现在最时髦的收腰连衣裙吗?”

“哎,不过你还别说,那小娘们穿了那个收腰连衣裙还真好看。那腰身……”阿强嘴上没毛,说话就容易打漂,这才一会儿就没了正形。

“去!”阿雄啐了他一口,继续接过话头,“阿珍当时还拍了拍那个大摩托,问喜禄,就你那点钱都买这幸福250的一个轮子不?”

这收腰连衣裙要几个钱,韩春雷不清楚。

但是这幸福250的大摩托他认识,三千多块还有价无市。普通人不托天大的关系,根本就买不着,没想到这阿豪是真的豪。

“那大摩托的一个轮子,怎么也得三四百吧。别说,还真买不起!但是这话从一个小娘们嘴里说出来,就是唔舒服!”阿雄继续道。

“他那大摩托也不是新的,我听舞场的人说,是从香港老板那里买的二手货。一千块顶天了。”阿强吐了一口烟圈。

“就算这样,那一个轮子也不少钱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珍这嘴……啧啧……”韩春雷连连摇头,“前几天见她的时候,没这么讨厌啊。”

阿雄道:“眼皮子浅。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穿上了那个什么连衣裙,坐上幸福250摩托,就算是上等人了。普通男人,连看她一眼都不配。”

阿强“呸”了一声,补充道:“贱货!一条裙子就把自己卖了,听说她和阿豪认识,还不到两天!”

韩春雷重生前可没少见识过绿茶,此时倒是没太大的愤慨,更何况这阿珍和张喜禄卿卿我我的时候,不也才认识没两天嘛。

“喜禄哥被她问住了,你们就回来了?”韩春雷更关心后面的事。

“哪有这么简单?”阿雄道,“本来喜禄已经认栽回走了,阿珍又在背后冷笑,说我阿珍不要脸?你张喜禄浑身上下都没十块钱,还想让我跟你过,你配吗?哦对了,她还把喜禄送给她的发卡给丢了回来。喜禄当即就急了,气冲冲回去找阿珍理论。”

“结果呢?”

“结果,这回连跟人家理论的机会都没有。阿豪挡在了阿珍前面。阿豪那小子人高马大……要不是我跟阿强本乡本土的,就在喜禄的后面,他非得当场吃个大亏。”

被撬了墙角不说,还险些挨了“奸夫”的揍?

就算放在三四十年后,这事儿也没几个男人受得了。怪不得张喜禄今天回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呢。

“那什么,雄哥,强哥,你们先歇着,我去看看喜禄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怕张喜禄受不住这么重的打击,赶紧站了起来,往楼上走去。

……

咚咚咚!

韩春雷敲着门,叫了几声没人答应。

门是虚掩着的,他干脆微微用力,推门而入。只见张喜禄鞋也没脱,侧躺在床上,脸冲着里面,头上还蒙着一条青色被单。

“睡觉就睡觉吧,蒙被单干啥?喜禄哥,你……”

韩春雷突然用力把张喜禄头上的被单一掀,却发现张喜禄一只手将那被单攥得死死的,另外一只手里握了个东西,露出彩色的一角。透过被单的缝隙可以看见,他眼圈有些泛红,面颊上还隐隐有着泪痕。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看来阿珍的事儿,的确对张喜禄打击不小。

咣当!

韩春雷赶紧回身,把屋门反锁上了,才压低了声音道:“怎么着?你还真哭啦?男子汉大丈夫,为了一个女人,值当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是为了阿珍,我……我他娘的是憋屈啊!”

反正已经被韩春雷发现了,张喜禄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把那床单一扔,坐在了床沿上,右手狠狠地一捶,道:“凭什么有些人就那么有钱,骑个大摩托,勾勾小指头,就有阿珍这种不要脸的小娘皮扑上去。我的兜里就从来超不过十块钱,我带她去逛百货商场,喝汽水,追了那么多天,比不上人家随随便便买一条裙子,最后还特么的落个不要脸!我怎么不要脸了?春雷,你说,我怎么不要脸了?!”

说话间,张喜禄的眼中,又有泪光隐现。

“喜禄哥。”

韩春雷拉了把凳子,坐在床边,温言道:“你要是为了阿珍难过,感情的事,我真没什么能帮你的。不过,你要是嫉妒阿豪的钱多……其实没什么必要,你可以自己挣啊!”

“我挣?”张喜禄蹙起眉头,垂着头,“我知道那混蛋骑的幸福摩托,少说也得三千块钞票。我张喜禄就是挣上十年,也不见得挣得出来啊!”

韩春雷微微摇头,道:“喜禄哥,你这话要搁前几年说,的确是这么理。但是,现如今再这么说,可就大错特错了。”

“前几年和今年,有什么不一样?”张喜禄疑惑。

“远的不说,咱就说曹老板开那个废品收购站吧。你说,现在他一年能挣多少钱?”

“我估摸着他一个月怎么也有三四百块……诶!”张喜禄突然眼前一亮,道:“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曹老板一年有个四五千的收入,两年就是一个万元户,买个幸福250,倒是真能办到!”

韩春雷又说道:“还有阿雄,雄哥原来在工艺品厂里做销售干事,一月也就几十块钱。现在开小巴,一天挣个十来快、二十块的,咱不说一年……两年,两年他能攒下三千块钱不?最近他找的这个拉死人的活,脏是脏了点,不也来钱嘛。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先跟着一起干,一块两块也是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也不知道张喜禄有没有听进去,只看到他又恢复了木讷的表情。

“再说说咱们这桩生意,你信不信,这六百件假领子一出手,轻轻松松两三千块到手。你那一成股,也有两三百块了。现在挣三千块钱,难吗?”韩春雷又加了一把柴。

“我也能弄个两三百?”

张喜禄这下眼睛亮了,两撇小胡子微微颤动。

“咱兄弟这么多天了,你见我韩春雷什么时候说过大话?不过,喜禄哥……”

顿了顿,韩春雷以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道:“要论赚钱,现在可以说过去几十年来,最容易赚钱的时候。就算大字不识一个,就算成分不好,就算只是一个老农民……只要敢想敢干肯吃苦,都能赚大钱。但是,你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有几个花几个,过了今天不想明天……以后还是得缺钱,还是得受穷,还是得被人甩!这不是什么老天不公平。是你应得的!”

“是我应得的,我应得的……”张喜禄若有所思,口中喃喃地念叨着。

最后,他狠狠的一咬牙,道:“春雷兄弟,你说得对!那个兜里拿不出十块钱的张喜禄,赖泥糊不上墙,就是应该被阿珍甩!以后,我要好好干,我要努力干,我要豁出命去干,我要挣大钱!我……我要两年,不,一年,就要骑上幸福250,让阿珍那小娘皮……呸!阿珍算什么啊,只要我骑上幸福250,,愿意往我怀里扑的小姑娘多着呢,她算老几?”

张喜禄越说,眼光越是明亮。韩春雷仿佛看到了,一朵名叫野心的火花,在他的眼光中绽放。

“好!喜禄哥,有志气!”韩春雷见张喜禄重新振作起来,非常高兴,从兜里掏出两根红双喜,道:“为了庆祝喜禄哥立大志,为了骑上幸福250,来一支!”

红双喜这烟,韩春雷是用来办事的,平时可舍不得抽,今天破例拿出了两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算了!”

张喜禄刚接过红双喜,又递了回来,道:“抽红双喜干什么?咱们做买卖,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还是抽我的电车烟吧。你说的对,一块两块也是钱,都得花在刀刃上!以后啊,没事我就不抽烟了!”

哎哟呵。

韩春雷微微一诧异,这张喜禄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啊。还真是要为幸福250而奋斗啊!

看来,被阿珍脚踩两只船,当备胎,对张喜禄来说,倒也不完全算一件坏事。

……

当然了,张喜禄再渴望赚钱,再渴望幸福250,第一步还是得落在那拉尸体的活计上。至于韩春雷,他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那批假领子。

两天后。

6月22号,今天是韩春雷和蔡井泉约定,去蔡家提货的大日子。

等到了天黑,韩春雷如约去了蔡井泉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蔡井泉家,里屋。

三上三下,六个皮纸箱,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很显然,蔡井泉已经等候多时了。

“六百件假领子,可都在这儿了。要不,韩老板先验验货?”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蔡井泉的心情相当不错,开玩笑似的称了韩春雷一声“韩老板”。

“我来!我来!”

跟着一起来的张喜禄生怕韩春雷年纪轻抹不开面子不验货,赶紧上前,抱下一个纸皮箱,一条一条地仔细检查起来。

虽然这批假领子有问题的可能性不大,蔡井泉坑人的可能性更不大.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笔生意,可关系着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呢。

这样想着,张喜禄干得更卖力了,恨不得一个针脚一个针脚地检查。

韩春雷对张喜禄的表现无可无不可,原因很简单,连这点面子都抹不开,那还做个毛线的生意?

“什么韩老板啊?泉哥你就别埋汰我了。”韩春雷一边将一根红双喜递了过去,一边苦笑道,“我那点底子,泉哥最清楚了。以后,还要请泉哥多多关照呢。”

“好说,好说。”蔡井泉毫不客气地接过烟,点上,美美地嘬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道,“诶,你们俩这两手空空的,打算怎么把这批假领子运走啊?一会还有人来给你们帮忙?咱这桩生意,可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哪还用地着别人?这不是有泉哥你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我?”蔡井泉惊诧道,“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泉哥的事。你不是要全程跟着我卖货吗?有你泉哥这个地头蛇在,我只管操心怎么把这批假领子变成人民币。哪用得着操心怎么把这批假领子运走啊!你说是不是啊,泉哥?”韩春雷笑吟吟地看着蔡井泉道。

“敢情是在这等着我呢!”

蔡井泉简直哭笑不得,“好你个韩春雷啊,合着听你叫声哥,再抽支烟,就要帮你运货啊!你这也太……太奸诈了吧?”

他本来想说“不要脸”的,但话到嘴边觉得不大合适,换成了“奸诈”。

韩春雷面上却是毫无愧色,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事实上,他怎么会看不出,蔡家人之前提出的第二个条件,要求蔡井泉全程跟着自己卖货,说是盯梢,其实就是想看看自己不在东门墟一带摆地摊,还能有什么办法把这六百件假领子变成人民币。

说白了,蔡井泉是要偷师。

既然如此,自己使唤蔡井泉了就算他交的学费了。

当然了,现在自己兜里的钱,也确实只够付这六百件假领子的订金,不够雇货车的了。

韩春雷道:“什么奸诈不奸诈的,见外了不是?这不是小弟本小利薄,指望泉哥帮忙吗?泉哥,你就说,这个忙你帮不帮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回算是被春雷你赖上了。”

运输六箱假领子对蔡井泉来说,就是小事一桩。把它们卖出去,并且找到销售办法,才是蔡井泉关心的头等大事。

蔡井泉无奈道:“行吧。待会儿,我从村委会借辆拖拉机,帮你们拉货。”

赤勘村的村长,是蔡井泉的大伯蔡福金,借辆拖拉机拉一次货,当然没什么问题。

“那就谢谢泉哥了。”韩春雷语气真挚,满脸笑意。

……

……

功夫不大,六百件假领子被张喜禄点完。还别说,还真有三条假领子略带瑕疵。

不过,看在蔡井泉帮忙联系拖拉机的份儿上,韩春雷也不好意思再让蔡井泉少上个一块八毛的了。

他交了两百块钱定金,和蔡井泉签了张条/子,也就是简易合同,这趟买算是正式开启。

蔡井泉看这事算是成了,迫不及待地道:“春雷兄弟,现在咱们哥俩可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蹦不了我也跑不了你了。你跟哥说说,这批假领子,到底准备卖去哪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微微一笑,道:“东门墟,摆地摊。”

“什么?去东门墟摆地摊?我自己不会吗,还用得着你?”

这回蔡井泉可真是急眼了,如同母鸡护小鸡一般,双臂张开,一把拦在这六箱假领子前面,低吼道,“韩春雷,你可别忘了咱们当初的约定,不许在东门墟一带摆地摊卖货!男子汉,大丈夫,讲嘢要算数啊!”

韩春雷却微微摇头,面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道:“泉哥你别急呀,你也知道,咱们的约定,是不许在东门墟一带摆地摊卖货。但是……我刚才只是说在东门墟摆地摊,可没说要卖货啊。”

“不卖货?不卖货你怎么来钱?”蔡井泉面色稍缓。

“不卖货,我送!我送假领子,总行吧?”韩春雷胸有成竹。

“送?怎么送?”蔡井泉一头雾水。

韩春雷笑问:“泉哥,听说过街头摸奖吗?

“街头摸……摸奖?”泉哥听得更加一头雾水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蔡井泉当然没听说过街头摸奖。

因为街头摸奖这种套路,最快也要八十年代中后期才出现。到了九十年代,才真正风靡于街头巷尾。

韩春雷记得小时候,老爸经常驮着他去街头围观,参加摸奖活动。2块钱一张摸奖券,老爸每次都会买上五十一百块钱的奖券,然后信誓旦旦地跟他说,这回老爸一定要把摩托车骑回家。

摸奖现场,大红横幅上悬着的广告语,韩春雷记忆犹新: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不过最后老爸总是摸了一堆肥皂和脸盆带回家,与大奖始终无缘。

等着他上了高中之后,他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和套路,但那会儿,街头摸奖也不再流行了。

没想到这儿时的记忆,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

“不知道没关系。泉哥只要再借给我两样东西,然后跟我去东门墟摆一趟地摊,就什么都明白了。”韩春雷奸笑地像一只露出尾巴的小狐狸。

这蔡井泉明摆着是来偷师的。

偷师,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得先把学费交足了。

“哦?敢情除了帮你借辆拖拉机之外,我还得再帮你借东西?行啊,春雷,你这回可算把你泉哥算计到家了!”

蔡井泉拍了拍韩春雷的肩膀,哭笑不得地道,“说说吧,我还得再帮你借哪两样东西?哥这次就给你送佛送到西!”

韩春雷伸出两只手指,摇了摇道:“两台缝纫机,一台黑白电视,最好都是九成新以上的。泉哥神通广大,这两样东西,肯定难不住泉哥你吧?”

韩春雷这人说话都是带.套的,话里头先给人定个基调,蔡井泉这会儿要说自己借不到,那就是没本事。

他蔡井泉当然是有本事的!

蔡井泉本家表妹下个月结婚,正好有一台金星黑白电视机当嫁妆。缝纫机更多了,他们偷摸搞的服装厂,可不都要用到缝纫机嘛,弄两台九成新以上的,也不算什么难事。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样东西可都价格不菲。

缝纫机、黑白电视、自行车,是这个时代结婚的三大件。把这三大件置备齐全了,一个家庭的积蓄也就去了大半。即便对“蔡厂长”来说,那也是一个值得心惊肉跳的数目。

韩春雷用仅仅两百块钱的本钱,就赊了自己六百件假领子。现在还要借价值相当不菲的缝纫机和黑白电视,他要真不是骗子,那这小子这份胆气,还真就不简单了。

蔡井泉提心吊胆之余,又对接下来的东门墟的“街头摸奖”,充满了期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日后,东门墟。

今天是农历五月二十八,东门墟的趁墟日。

天刚蒙蒙亮,蔡井泉就迫不及待地开着拖拉机,将韩春雷以及一干货物,拉到了目的地。

这些货物,当然不止是那六百件假领子、一台黑白电视和两台缝纫机了。

还有一张充当办公桌的课桌,两把椅子、一个装了纸片的摸奖箱子,是韩春雷请阿雄帮着张罗的。毕竟,街头摸奖,这阵仗还是要摆出来的不是?

除此之外,就是一块小的纸黑板了,用来写摸奖规则的。

不过,当韩春雷用彩色粉笔,端端正正地将这摸奖规则写在小黑板上时,蔡井泉彻底炸毛了。

“街头摸奖:3.5元可以参与摸奖一次。每次摸奖必然中阳光普照奖,奖励价值3.8元的假领子一条。”

这还是题中应义。

在深圳供销社里假领子一条要3.8元一条,现在花上3.5元,最少都能摸到零售价为3.8元的假领子,这买卖怎么算都不亏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定价摸准了买家的心理,非常合理。

可是,下面关于其他等级奖品的详细介绍,却是令蔡井泉淡定不能了。

一等奖1名:黑白电视机一台。

二等奖2名:缝纫机一台。

三等奖阳光普照奖若干:假领子一条。

“不行!绝对不行!”

韩春雷还没写完呢,蔡井泉就赶紧把他的手按住了,着急道,“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听你的!缝纫机和黑白电视是我豁出面子借来的,怎么能做奖品?真被摸走了,我怎么跟村里人交代啊?”

事实上,就算能跟村里人交代也不行。

就说这黑白电视吧,金星牌黑白十二寸的大电视,外面卖四百五一台。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非常难得的电视票。那电视票还是蔡井泉托了关系搞来的,花了足足两百大元。粗略一算,这台金星牌电视就价值将近七百了。

缝纫机倒是没金星电视那么贵,但是,一百五总是要的,两台就是三百了。

好么,这还没怎么着呢,光一二等奖,就是小一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算把这六百件假领子,全按3.5元的价格卖出去,才能赚多少钱?

再说了,谁规定把假领子全卖完,这电视机和缝纫机才会被抽走呢?恐怕更大的可能,是假领子还剩下大堆,而这缝纫机和黑白电视,已经被抽走了吧?

那剩下的假领子怎么办?

蔡井泉越盘算越心焦。

韩春雷却不慌不忙,道:“泉哥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么……”

顿了顿,他往四下里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谁告诉你,这大奖能被人摸走呢?”

“不……不被摸走?”蔡井泉终于面色稍缓,低声道:“你出老千?可是,如果摸到底,这黑白电视和缝纫机都还在,那不就露馅了么?还是不行啊!”

韩春雷微微一笑,道:“泉哥,淡定。山人自有妙计……诶,不说了,有人来了!”

原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有顾客三三两两的进了东门墟。

能不能靠着这“街头摸奖”,把六百件假领子换成绿油油的钞票,马上就要见真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韩春雷这次“街头摸奖”的开局,算不上顺利。

虽然黑白电视和缝纫机都很有吸引力,往街头一摆,很有震撼力!但街头摸奖毕竟是个新生事物,谁也没试过。

尽管三块五的钞票,最次也能抽一条价值3三块八的假领子,看似稳赚不赔。但三块五的钞票,对普通人来说,相当于三天,甚至一周的工资,怎么也不算个小数目。

因此,从清晨直到日上三竿,围观看热闹的人多,但真的掏钱来吃第一个螃蟹的人,一个都没有。

两个人是白白晒了这一上午的大日头啊。

蔡井泉看着眼前冷冷清清的摊子,都顾不得大奖被人抽走的问题了,再次担心起这“街头摸奖”的法子灵不灵,能不能把这假领子换成绿油油的钞票,这要是换不成,那自己这压的货可就更多了,那这厂长的位置……

蔡井泉等得心焦,不自觉地就在韩春雷耳边低声碎碎念了起来。

韩春雷却依旧是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自己这“街头摸奖”马上就要开张。

果然!

不消一会儿,远远就走过来两个人。

左边那个矮矮瘦瘦,其貌不扬,独独两撇小胡子很扎眼。

右边那个中等身材,穿着条时髦的喇叭裤,声音大得也好像装了个大喇叭:“三块五摸一回奖,必中三块八的假领子?还有可能中缝纫机和大电视?真定系假先?有这种好事咩?拆白党哇?”

喇叭裤的口音听着就是本地人,“拆白党”这句话一出来,就引起来周围一片好事的人围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看就是骗人的,老千!”那瘦子的声音也不小,道:“真这么搞,老板不是明摆着亏钱吗?杀头的买卖有人做,这赔本的买卖可没人干!我说小子诶,快点滚吧,小心老子报公安抓你。”

说着还挥着手,带动周围的人一起起哄。

“诶,客人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韩春雷脸一沉,拍了拍边上的纸箱子,道:“什么老千?我的六箱子假领子在这,自行车、大电视都在这,怎么就讹人了?青天白日的,抽了奖领了东西,你就能就走,我能骗你什么?”

“那我也不信!这样一来,你不就赔本了吗?”瘦子抖着腿,还是一脸不信。

韩春雷气道:“我赔本不赔本,是我的事。我有钞票,我乐意!不劳您操心。总而言之,我这奖品真真儿的都在这里,跑不了!愿意摸奖你就摸,不愿意摸啊,你就去别处逛逛,别在这里跟我捣乱。”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俩人,冲着四下聚过来看热闹的人群喊道:“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三块五一张券,三块五摸一次奖,最低都能中价值三块八的假领子,你要运气好,缝纫机、金星大电视抱回家咯!三块五,你买不了吃亏。你买不了上当!三块五,祝你实现大梦想啊!”

再过二十年,“x元一件,x元一件,x元买不了吃亏,x元买不了上当”是烂大街的广告语。但在这个时代出现,可就了不得的新鲜词了。

就这样,四下聚集的围观群众更多了。

就连对面卖肉的猪肉荣也在围裙上擦了擦油腻腻的手,挤进来看热闹。

“三块五一次,三块五一次,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嘞!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么店咯。”韩春雷的吆喝声更加饱满了。

“最低都能中个假领子。王哥,要不要试试?”

“啧,也是哈!万一,能中黑白电视呢?那我家婆娘今天晚上可不得稀罕死我?嘿嘿嘿,小崔,要不咱一块试试?”

“我倒是想试试,可……我再考虑考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诶,老张,你儿子结婚,不就差一台大电视了吗?要不你来?”

……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不少人意动。但是,要说真下场抽奖的,还是没有,毕竟谁的钞票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最后,还是那个刚才和韩春雷争执的瘦子,这会儿他的腿也不抖了,慢悠悠地上前道:“不就是三块五吗?老子就当这个月不抽烟了!老板,钱拿着,我抽一回!”

“好嘞!”韩春雷接过钱,高高答应了一声,冲着蔡井泉使了个眼色,招呼道:“泉哥,给这位客人抽奖!”

客人……

这哪是什么客人啊!

这瘦子化成灰,蔡井泉都认得,就是韩春雷的跟班张喜禄。怪不得张喜禄今天没跟着一起来呢,原来是要搞这个鬼!

张喜禄旁边那个喇叭裤,蔡井泉也认得,湖贝村阿强。

这韩春雷还真玩找托出老千的这一手啊!

蔡井泉心里犯起了嘀咕,春雷这小子有点玩儿火啊,找托出老千要是被人逮个正着可怎么好?

他心里忐忑归忐忑,但脸上还是强忍着不动声色,配合着端了个抽奖的箱子走上前,让张喜禄抽奖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喜禄面色严肃,神情专注,一边装腔作势地捋了捋袖子,一边将手伸进了摸奖箱。

还别说,这小子没白做几年掮客,做戏的本事真不赖。看那样子,真像是是花了三块五的钞票,要靠手气博一台十二寸大电视似的。

“搅一搅,别着急,先搅一搅!”

蔡井泉也是无师自通,端着抽奖箱,煞有介事地提醒着张喜禄。

“……”

四周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幼,也都尽皆屏气凝神,端看张喜禄能抽中个啥。现场霎时一静,和周围的喧闹声,简直形成了两个世界。

三块五的钞票,真的能抽一条假领子吗?真的能抽到大电视吗?

围观的群众一个个都擦亮了眼睛,拭目以待。

终于,张喜禄的手从抽奖的箱子出来了,手中握着一张卡片。

他也不急着看那卡片上写的是什么,只用双手合掌捂住了卡片。

然后好似梭.哈摸牌似的,一点一点掀起一条边,偷眼看。

这条边,啥也没看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事,换一条边继续。

直到他把四条边都掀了一圈,这才啪地一声响,把卡片翻过来,甩在了桌子上!

随着卡片落地那一声响,围观众人的脖子都不自觉地往前伸了一伸。

“三等奖,是个三等奖!”张喜禄大喜。

他隔着桌子,一把就把韩春雷的袖子给扯住了,道:“老板!看清楚了,是个三等奖,拿……拿假领子来!”

“别着急呀,我还能跑了不成?不就是三等奖么,泉哥,给他拿假领子。”韩春雷慢条斯理地掰开了张喜禄的手,指挥着蔡井泉拿奖品。

“好。”

蔡井泉也爽快,放下抽奖箱又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一条假领子来:“假领子,您试试。”

“还真给我啊!”张喜禄高兴地把那假领子披在肩上,左晃晃,又晃晃地道,“强哥,看看咋样?”

“还不错,人模狗样的,硬是多了三分人才。”阿强作势端详着道。

“嘿嘿,我觉着也不赖!”张喜禄满脸得色,又是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来,“老板,找钱!我再摸两回!”

韩春雷找了张喜禄三块钱,张喜禄又摸了两次奖,又是两件假领子到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张喜禄不甘心,还要继续抽的时候,一旁的阿强可不干了,道:“诶,兄弟,咱们一起来的,你小子可不能独食啊!你都抽了三回了,这假领子也够你穿了,也该换我抽一回了吧?说不定,这大电视,就该我得呢?”

一言点醒了围观的众人。

事实已经证明,三块五最低能中价值三块八的假领子,这事是真的!

那自己参与这街头摸奖,就是稳赚不赔,保准能占个小便宜啊!运气好了,甚至能抽中缝纫机、黑白大电视,占个天大的便宜!

可问题在于,这奖券的数量是有限的。

缝纫机、电视机的数量,更是有限的,这小瘦子要是就这么一路摸下去了,便宜不都被他给占走了?!

这怎么行?

“老板,这是三块五!我要抽奖!”

趁着张喜禄和阿强争执的空档,一个壮小伙挺身而出,把阿强往旁边一挤,直接就把三块五递给了韩春雷。

他这一插队,顿时掀起了购买奖券的热潮。

“老板,我的!七块钱,两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块五,老板,快收我的三块五啊!”

“?你冇急啊!我个,我个,先让我抽,我先交的钞票!”

……

人们再不犹豫,一时间,无数可爱的人民币,在韩春雷面前挥舞。

“别急,别急,人人有份!排队!大家排队啊!”

韩春雷,高声吆喝着:“咱们公平起见,每人每次只能抽一张!抽完了,还可以继续在后面排!”

伴随着韩春雷的张罗声,原本已经快要落市的东门墟,出现了大排长龙的奇观。

过了不大一会儿。,

无数的假领子,变成了绿油油地钞票,落入了韩春雷的口袋中。

蔡井泉见状,一边心中暗喜,一边又有些忐忑不安——如果真有人抽中了电视或者缝纫机,可怎么办哦?这些奖品可都是借来的呀!

他记得春雷让他放心,这些奖品不会丢,难道这抽奖箱里他压根就没放一等奖二等奖的奖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真这样,那可不行。

因为按着眼下这势头,奖券很有可能会售罄。到时候街头摸奖的这些人发现根本就没有人中大奖,那就露馅了。

蔡井泉是本地人,他很清楚在南方,被人当街发现是老千局,那可是要剁手的。扭送公安都是轻的。

眼见着一张张奖券被摸走,一条条假领子被领走。

蔡井泉又慌了。

正在他一阵阵患得患失之际,果然出事了!

“二等奖!走运了!走运了!老子中了二等奖啊!”

一个五十岁开外、满头白发的陌生男子,抽奖之后,攥着一张奖券大叫起来,?“缝纫机!老子中了缝纫机啦!老板,说话算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可不能耍赖啊!”

“擦,出二等奖了?这…这么快?”

蔡井泉看着卡片上的“二等奖”三个字,顿时脸色惨白,欲哭无泪,完了,这回亏大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韩春雷面色丝毫不变,高声道:“恭喜这位顾客中了我们的二等奖,奖品缝纫机一台。我们说到做到,来,泉哥,搭把手,帮这位顾客,把缝纫机抬出来。”

说话间,他往蔡井泉肩头重重拍了一下,顺势在他耳边低声道:“自己人!”

可不是自己人吗?

这位抽中缝纫机的并非是旁人,正是平湖乡大屋围村的会计黄守业。旁边人群里还站着他的儿子黄爱武。

不用问,黄氏父子,就是韩春雷除了张喜禄和阿强之外,找的另外两个托了。

别人都抽不中二等奖,就他能抽中的关窍也很简单。抽奖箱里面全是三等奖的奖券。

那二等奖的奖券,早就攥在黄守业的右手里。他把拳头伸进抽奖箱,乱比划一番,再把这二等奖的奖券高调亮出来就行了。

自己人?

蔡井泉得了韩春雷的提醒,这才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若有似无的汗,咧开嘴,高高兴兴地去抬缝纫机了。

围观众人摸奖的热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二等奖,彻底地激发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真有二等奖啊!”

“可不是嘛,都被人摸走了,那还有假?”

“这个中奖的我认识,就是那头开废品收购站的老黄!”

“没错,就是老黄!这老小子白得了一台缝纫机,今天算是走了大运啦!”

“睇来,只要运气好,缝纫机、大电视唔是梦。老板,我仲要摸,仲要摸!”

……

黄守业有这运气,我就没有?

黄守业能摸到缝纫机,我就不能摸到十二寸大电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黄守业就在东门墟附近收废品,很多人都认识,身边的人带来的刺激那更是巨大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们越发争先恐明后地加入摸奖的队伍中。

扯布的小嫂子也不扯布了,吃烧饼的大哥,嘴里还叼着烧饼就来排队。还有提着编织袋、挂着皮尺的,总之现在摸奖最重要!

到了东门墟关门落市的时候,六百件假领子,已经“摸”出去了一半。还有人想继续摸奖,韩春雷却不疾不徐地开始收摊了,只叫那些还想摸奖的明天再来。

明天不是趁墟日,但是,无论韩春雷还是蔡井泉都相信,有了今天这样美好的开始,还有“十二寸金星黑白电视”吊着,第二天摸完剩下的假领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收工之后,蔡井泉心情大好,直接载着韩春雷,开着拖拉机回了赤勘村,说是要请韩春雷吃饭。

才进门,蔡井泉就看到那台刚刚被“摸走”的缝纫机,此刻就在他家的餐桌上放着。

蔡井泉的心情就更好了,直接从兜里摸出两张大团结,让郑小娥赶紧置办了一桌好酒菜,肥油膘炒冬菇、芋头扣肉、咸鱼蒸河蚌……

碗碗碟碟堆了一桌,这规格可比上次请韩春雷和张喜禄时高多了。

“春雷兄弟,来,走一个!”蔡井泉端着一杯五羊啤酒,兴奋地道:“今天,兄弟你这‘街头摸奖’,可是让老哥我开了眼了。要不是张喜禄他们来晚了,这六百件假领子,今天保准能卖……能摸完!”

说着他一口蒙了一杯啤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蔡井泉的最后一句话,倒不是什么有意想埋怨张喜禄姗姗来迟,纯粹就是在大华厂里当“领导”当惯了,凡事都喜欢指出点不足,刷一刷他这个“厂长”的存在感。尽管这个厂长不是真厂长,不过是村民们封的。

韩春雷抿嘴一笑,陪他喝了这杯酒后,微微摇头解释道:“泉哥,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喜禄哥他们今天可不算晚,应该说是来的刚刚好,而且我也从没指望今天一天就能把600件假领子全给卖完。”

“这话怎么说?”

蔡井泉眼睁睁地看着韩春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自己三个月都无可奈何的假领子都换成了绿油油的钞票,所以,他对韩春雷的话可不敢有半点轻视。

他心中一动,又开了一瓶啤酒,给自己和韩春雷倒满,问道:“按照兄弟你这说法,难不成张喜禄他们来的时间,还有什么门道?”

韩春雷哪里不懂他这偷师之意?

既如此,他也不客气,任由蔡井泉给自己倒酒,一边又夹起一块扣肉,边吃边说道:“当然有门道了。咱们这街头摸奖的生意,说穿了,不是个游戏而已。墟市刚开市的时候,卖货的人都忙着卖货,买货的人虽然手里有钱,但这钱都有去向的。这时候有多少人会来玩游戏?只有到了快吃午饭的时候,卖货的也挣了钱了,买货的东西也买得差不多了,大家手里多少都有了点闲钱,这才是摸奖的好时候啊。就这还有一个专门的词——”

说到这里,韩春雷突然停下了话头,把刚刚夹起来的扣肉塞进了嘴里。别说,泉嫂郑小娥的手艺还真不错,扣肉做的软糯香酥,肥而不腻。

“什么词?”蔡井泉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会儿猴急着追问道。

“这叫消费心理学!”韩春雷摸了一把嘴边的油花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消费心……理学?”

蔡井泉当然没听说过什么“消费心理学”,但这名称,一听就像外国人的舶来词!

不过韩春雷刚才这段分析,他倒是听得明白,让他豁然有了茅塞顿开的感觉。

“所以,春雷兄弟,是用这个消费心理学,定好了张喜禄他们到墟市的时间?那你安排那个谁,抽走缝纫机,也是利用了这个心理学?”

韩春雷也不隐瞒,道:“算是吧。喜禄哥他们、老黄都是咱们这街头摸奖的托儿。当然这托儿和那托儿也是不一样的,比如老黄是东门墟这里的熟人,让他摸走大奖,可信度会更高。”

“托儿”这个词儿,蔡井泉当然听得懂。

很快,他便举一反三地点头道:“懂懂懂!要是让张喜禄他们摸走了,搞不好被人猜出来跟我们是一伙儿的。那明天,我是不是安排个托儿,去抽黑白电视,还有剩下的那台缝纫机?”

“泉哥就是聪明。”韩春雷端起啤酒,示意了一下,道,“兄弟我在深圳认识的人少,明天的‘托儿’,还真就要靠泉哥来找!来,我敬您一杯!”

说着,他也一口蒙了一杯。

韩春雷这倒也不是客套话。他在这里认识的人,确实用得差不多了。再下去,难保不露馅。蔡井泉毕竟是地头蛇,况且赤勘村连私下开工厂的事都能藏得严严实实的,找几个口风严的生脸当托,简直不要太容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蔡井泉这边,可不敢再把韩春雷的恭维话生受了。

他端起了酒杯,苦笑道:“春雷兄弟,你可别笑话我啦!我算是看出来了,小兄弟你不是一般人。这事就算没有我帮忙,也会有其他人帮你的忙,根本就不耽误你发财。你啊,以后前途无量啊。这回泉哥算是沾了你的光喽!来来来,喝酒,吃菜,多吃点菜。”

……

蔡井泉家里觥筹交。与此同时,平湖乡大屋围村内,刚刚吃罢了晚饭的黄守业父子,坐在院子里一边乘凉,一边也在评价着韩春雷。

“老豆,我总觉得韩春雷这小子有些滑头,咱们以后还是和他少来往得好。”黄爱武闷头闷脑地说道。

“滑头?”黄守业手中摇动的蒲扇停住了,转过头去道,“怎么滑头了?”

黄爱武道:“就说他今天那个抽奖=,让你去给他当那什么‘托儿’,这不是让你帮着他设老千局吗?要我说,你当时就不该答应他。”

“设老千局?谁是老千?谁吃亏上当受骗了?”

黄守业一脸几个发问,问得黄爱武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看到自己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子,黄守业摇了摇头,道:“三块五摸奖,换了三块八的假领子,吃得哪门子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而是……”黄爱武越说气势越弱,“这总归是骗人,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收废品讲价的时候,不是常说,这笔生意不赚钱,再加一分钱都是亏吗?这算不算骗人?难不成,你就真跟别人实话实说?”

黄爱武平时没事也跟着自己老爸收了不少次废品,当然知道这说话的技巧:“我哪有那么傻?但这两件事不一样啊!”

“事儿不一样,道理是一样的。”黄守业继续摇着他的蒲扇,一脸不以为意地道:“我不是常教你吗?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做生意嘛,有的时候就是不能实话实说,就得耍点小手段。只要一不犯法,二不昧了自己的良心,这手段就是好手段。”

“这么说,老豆你还觉得韩春雷不错了?”

“何止是不错啊!别说你这衰仔没考上大学了,就是真考上了大学。拿了大学的文凭,也不见得有春雷仔一半的本事。”

“老豆,你这话也太夸张了吧?我是你儿子耶,你这么看扁你儿子吗?”黄爱武不服气。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啊!”

黄守业轻摇着蒲扇,一脸欣赏器重的样子,感叹道,“这个仔,空手套白狼,用两百块钱赊了六百件假领子。又搞了个‘街头摸奖’的新鲜玩意,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批压箱底的假领子换成了钞票。这可是两千多钞票的大买卖啊!竟然被他一个十七岁的后生仔做成了。依老爸看呐,这个仔,前途不可限量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天。

有了昨天铺垫,用不着“托儿”出场,就有不少人主动摸奖,有摸了还想再摸的,也有昨天来晚了没摸上的,还有昨晚上才收到风,今天一早就来候场的。

总之这排队的长龙,较之前一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差不多到了下午一两点钟,正是人困倦的时候,突然——

有人摸到了一等奖!

一等奖的奖品,黑白电视机,被赤勘村的一个大妈给摸走了。

霎时,摸奖现场的气氛再次被点燃,活动氛围达到了新的高潮。

下午三点多钟的样子,箱子里的奖券,被摸了个七七八八,最后的缝纫机也被蔡井泉安排的人摸走了。

围观的不少人意犹未尽,尽管明知没有了大奖,还是主动去买了奖券换了条100%必中的假领子,虽然占的便宜不多,但总算没白来不是?

所以,还没等到太阳下山,剩下的一多半假领子就销售一空了。

至此,韩春雷来深圳之后的第一笔生意,算是圆满完成。

回到湖贝村之后,他们盘了盘这两天的收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每件假领子进价两块,售价三块五,净赚一块五。一共六百件假领子,这笔生意的净利润就是九百块。

按照之前说好的,韩春雷占六股,能分到五百四十块。

曹天焦占三股,二百七十块。

就是张喜禄的一股,都有九十块钱。

这九十块钱足足顶工厂里的一个熟练工人三个月的工资呢。

张喜禄喜滋滋地接过一叠有零有整的钞票,当着韩春雷的面,手上吐了些唾沫就吧嗒吧嗒数了起来,数一会儿不趁手了,手指蘸蘸舌头,继续数。

这是迄今为止,属于他自己个人的最大一笔钞票,多数几遍都觉着过瘾。

韩春雷笑着问道:“九十块钱分红,十块钱本金,加上这两天拉尸的钱,喜禄哥现在身上的钱可不少咯,接下来准备干点什么?”

张喜禄把一叠钞票对中一折,塞进了裤兜里,然后说道:“这些日子我和阿强合计过,我们打算合伙一起开舞厅,春雷你看这生意成不?”

“合伙开舞厅?”

韩春雷错愕地打量了张喜禄几眼,听得出来,他这是早有打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喜禄继续说道:“春雷,我和阿强他们经常去那个天马舞厅耍,我观察过好几次,也偷偷打听过,这舞厅一晚上光卖雪糕、汽水什么的,都能挣个好十好几块。当然,最大头的还是舞票钱了,一晚上挣上个一百来块钱,简直是洒洒水啦!你算啊,一晚上挣一百,一个月就是三千,一年……啧啧,一年三个万元户啊!这钞票来的快吧?”

韩春雷意外地看了眼张喜禄,倒是没想到,玩归玩,他连市场调研都一起做了,准备还挺充分。

不过开舞厅可不是摆地摊,挣得多,成本也大。

于是,他提醒道:“喜禄哥,开舞厅是大买卖,要多少本钱?你和阿强算过吗?”

“本钱当然不小!”

张喜禄的手拍了拍装着钞票的那个裤兜,笑道,“我这点钞票,哪里够看?出大本钱的不是我和阿强,是阿强的哥们阿豪,他才是大股东。阿豪之前就想拉着阿强一起干,只是阿强一直没什么积蓄,想干也干不成。也就是最近,他和雄哥拉尸体挣得多,存了点小钱,所以就动了跟阿豪开舞厅的心思。嘿嘿,捎带着我一起干。春雷,你要不要也一起干?你要有想法,我立马帮你去跟阿强、阿豪说!咱俩一起来的深圳,你带我挣钱见世面,我有好处当然也不能忘了你!”

张喜禄讲义气,没打算吃独食。

“不用,不用!”韩春雷摆了摆手,婉拒道,“谢谢喜禄哥的好意了。我手头这笔钱,还有其他的用处。这合伙开舞厅的事,你要想好了,倒也不是不能做。我就不掺和了,但是可以给你们一条小建议,等你们的舞厅开起来之后啊,搞个噱头,保证你们舞池里爆满!”

“对呀,平时就属你点子正,主意多,你说搞什么噱头?”张喜禄心急地问道,他当然也想在阿强和阿豪面前刷一下他的重要性。毕竟三人里,他既是外地人,又是最小股东。他也很清楚,合伙做生意,单纯靠交情维系,肯定不是长久之策,总要有自己作为股东的价值。

韩春雷笑着提议道:“舞厅开业之后,对女士免票,只收男士的门票。”

张喜禄大惑不解,道:“不收女人的票钱?那怎么行?那舞厅的门票收入,那不就少了一半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摇了摇头,问道:“我问你,你们平时去舞厅,是干什么去的?”

“当然是去跳舞啊。”张喜禄翻翻白眼,他发现韩春雷这问题问得有点弱智。

韩春雷又问:“那你们跳舞要不要舞伴?舞厅里,是不是靓女越多,场子就越火爆?”

“唔?”张喜禄挑了挑眉,说道,“我好像有点懂了。”

“那你还不笨,”韩春雷笑了笑,解释道:“你自己应该心里很清楚,在舞场里,男舞客才是消费主力,你见过哪个女舞伴主动买单的?这女士免票,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吸引那些想来跳舞,又不舍得花钱的靓女进场。一个舞场,靓女多了,还愁没有买单的男人?还会出现几个男舞客围着一个女舞客的窘境吗?这客人一多,消费自然就多,你自己想想,你去舞厅玩,是买雪糕汽水花得钞票多,还是买门票花得钞票多?”

张喜禄也是个聪明人,这会儿细细琢磨韩春雷的话,越琢磨眼睛越亮。

“对……对啊!”

张喜禄一拍脑门儿,乐道:“春雷,我就说点子正,主意多。你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灵光呢?女士免票,男士收票……嘿嘿,简直是金点子!”

说罢,他沉默了片刻,随后咬咬牙,说道:“春雷,你这个点子是挣钱的点子,你拿我当兄弟,我就更不能吃独食了。等我跟他们从舞厅里分了钱,我分你两……一成!”

他本来想说两成的,但话刚出口,又有点舍不得,改为了一成。

韩春雷听了想笑,他连红姐快餐店的三成干股都没要,又怎么可能要张喜禄的一成红利?他有这心就好了,也不枉带他来一趟深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当即表示,大家都是兄弟,无所谓股份不股份。

张喜禄却很坚持,坚决要给。

韩春雷拗不过他,只能含糊道等张喜禄赚了钱再说。

临了,韩春雷还是提醒他,开舞场毕竟是半黑不白的生意,一旦生意好了,不是遭人眼红就是遭人妒。他提议,最好是开个一年半载,挣点快钱就转出去,捞一票快钱就行。

不过张喜禄对这条建议不以为然,连说阿强是本地土著,阿豪又是门路宽,他张喜禄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敢合伙开舞厅,就不怕别人惦记。

张喜禄不听劝,韩春雷也没什么好办法。

他总不能告诉张喜禄,这种半黑不白的舞场生意,再过几年有可能是严打的重点对象吧?

关键他也吃不准严打这个事,他只是听外公和老爸他们讲过以前的事,提过八十年代曾经严打过。

但是,几几年严打,严打的力度如何,他真的不是很清楚。他一个90后,等他开始记事懂事,都已经是走进新时代了,八十年代严打这种话题……对他来说,有点远古啊。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再说吧。至少现在他看来,张喜禄跟阿强他们合伙开舞场,倒是一个不错的生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晚些时候,韩春雷出门给合伙人曹天焦挂了个电话。

既然这单生意结束了,这挣了多少,总要给合伙人交代一声,也不辜负了当初对方毫无保留的信任。

曹天焦家里当然没装电话,这年头家庭电话可是件稀罕物。曹天焦之前给韩春雷留的电话,是距离曹家废品站两个巷口的公用电话间,这个电话间归这一片的村委会管,小小的房间里有一张写字台,上面放着红、黑两部电话,一部专门接听打进来的电话,一部是让打出去的。

韩春雷按着曹天焦给的号码把电话摇了过去,然后给对方留了个回电的号码,方便曹天焦收到通知后回拨过来,就挂了。

他等了好大一会儿,才等到曹天焦把电话打回来。

曹天焦是跻着拖鞋急匆匆跑来的,刚才听到村委会管电话的大姐着急忙慌地扯着嗓门说,有深圳的电话找自己时,他还以为韩春雷出了什么事儿呢,心中一时忐忑得很。

等他拨通了韩春雷的电话后,一听韩春雷没啥事,才稍稍安心了下来。

在电话里,韩春雷给他一笔一笔核对着账目——本金80元,利润270元,一共350元。

当听到韩春雷说,按着自己家的地址,打算明天连本带利给他汇过去后,曹天焦惊讶地瞠目结舌,一时无语。

这么快就挣了两百七十块了?

曹天焦心里很清楚,这两百七十块,要搁在长河公社这边的一个普通工人家庭里,这足足小一年的收入。就算他开私人废品站,挣得比别人多,但要想一个月挣这么些钱,也是不可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曹天焦的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多月前,那个带着弟弟来卖废品的半大孩子的身影。

“喂,喂,曹老板,听得到吗?”

电话那头,韩春雷久久听不到曹天焦的回音,以为是电话信号不好,只得大声重复说道,“连本带利,总共是三百五十块!我明天就去邮局,把这钱给你汇过去,你回头注意一下邮局的汇款单子。”

曹天焦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在电话里说道:“不,不用全汇过来!这样,你给我汇一百五就行了。剩下的两百继续投给你,让我占一股就行。不管你做什么买卖,老哥都无条件支持你你。”

对于曹天焦的要求,韩春雷倒也无可无不可的。他想要做大事,本钱自然是越多越好。而且曹天焦的话也说得客气,要求也不过分,韩春雷自然也就答应了。

随后曹天焦关心了韩春雷几句,人在异地他乡,钱也赚,身体也要保重,两人才草草挂了电话。

……

等曹天焦回到家,当着媳妇儿的面,狠狠夸了韩春雷一通。毕竟合伙赚钱了,换谁都是高兴的。

他高兴,但他媳妇却不高兴了,冲曹天焦埋怨道:“老曹,不是我说你,春雷要把三百五十块汇过来,你就让他汇呗。又不是咱催着他要的。我还想着家里能添台黑白电视呢,你不知道巷口老六家前几天就买了一台,老六媳妇那叫一个得意啊。”

“你知道个屁!买台电视臭显摆,能当饭吃啊?”

曹天焦瞪了媳妇一眼,道:“当初,我给了春雷八十,现在就算只回来一百五,那也是咱家赚了!那两百块钞票留在他那,还能继续钱生钱,你晓得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账不是这么算的。再说了,做生意有赚有赔的。韩春雷这次走运赚了大钱,下次可未必,咱们落袋为安,有什么不好?而且我听你的意思,两百块就占他一成股。这不是让春雷占了咱家的大便宜嘛?”

事关两百块钞票,这是一笔不菲的数目,老曹媳妇难得的和丈夫顶起了牛。

“韩春雷占咱们的大便宜?”

曹老板险些被媳妇这话给气乐了,他随手拖了条凳子坐了下来,说道,“得了!也就是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才这么想。实话跟你说吧,今天在电话间,我挂了春雷的电话后,又给老黄摇了个电话过去。”

“哪个老黄?你那个在深圳的老战友?”

老曹媳妇知道,自己男人当初搞废品收购站,就是深圳的老战友黄守业出的主意。废品收购站开起来之后,也是黄守业给出了不少主意,让自己男人少走了很多弯路。

在她的心里,黄守业绝对是他们曹家的贵人。

曹天焦点点头,道:“可不是深圳的老黄嘛。跟春雷的电话里,我也不好细问这钱怎么挣得,问多了也怕他多想。所以,我就琢磨着打个电话给老黄,看他知不知道情况,没想到他还真知道……”

接着,曹天焦把韩春雷空手套白狼赊假领子,又搞出一个“街头摸奖”迅速套现变钞票的经过,细细地说了一遍。

老曹媳妇听完,也是一脸目瞪口呆,忍不住感慨道:“你说这韩春雷也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这脑袋瓜到底是咋长的?怎么就能想出这种鬼点子来呢?也没听说柴家坞是个出能人的地方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服了吧?”曹老板撇撇嘴,道:“老黄什么人?那也是能人,连他都对春雷赞不绝口。什么叫春雷占咱们家便宜?呵呵,两百块一股,那是咱们占了人家的大便宜,晓得了吧?还有……”

曹天焦顿了顿,貌似想起什么似的,嘱咐道:“等春雷汇得那一百五十元块到了之后,八十块钱的本钱,你拿走。剩下的七十块,你别动,我还有其他用处。”

“什么用处?”老曹媳妇问道。

“女人家家的,你总刨根问底干啥?我还能拿外面去嚯嚯光了啊?”

曹天焦挥挥手,不耐烦道,“总之,我有用处,别瞎打听了!这都快过晚饭点了,还做不做饭了?今晚炒两个硬菜啊,今天高兴,我要喝点儿!”

……

……

第二天一早,韩春雷起来背着个包,搭了一路小巴,来到了宝安县。

阿雄告诉他,离他们湖贝村最近的邮局,还能汇款的,就只有宝安的邮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次街头摸奖能这么顺利,韩春雷当然知道,这里面少不了黄守业这个托的帮衬。

黄守业跟阿强和喜禄他们不同,他在东门墟一带开了这么多年的废品回收站,混了一张老熟脸,如果由他来充当摸到大奖的托,无疑是最佳人选。

但两人也就见过一面,实在是谈不上熟稔,虽说中间穿插着老曹的交情,但做托儿这事是有风险的,一个不当心露了马脚,会连累黄守业的买卖,和在东门墟一带十几年的口碑。

所以韩春雷当时贸然登门,找黄守业帮忙,心里还是存疑的。

可谁知道,黄守业听完他说完来意后,大腿一拍,二话没有就答应了。

这绝对是一份大人情,韩春雷是懂得礼数的。

所以,今天在给曹天焦汇完钱后,他早早就去买了两对白酒,一条香烟,再次去黄家登门致谢。

酒是“九江双蒸”,烟是“韶关红玫”,都是好酒,都是好烟,花了韩春雷小二十块,相当于普通人半个月的工资,这登门礼不算薄了。

“好,好,好,春雷仔就是豪气,那我这当叔叔的,笑纳了!”

黄守业也不跟韩春雷客套,让家里人接过烟酒。

交朋友、做买卖都是一个道理,讲究个礼尚往来,互相帮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后,黄守业领着韩春雷来到他囤破烂的院子里,让老伴儿沏了壶普洱茶,聊起了天。

聊着聊着,黄守业无论是看谈吐,还是听见识,都觉得这春雷仔啊,真比自己那个打下在城里长大的儿子黄爱武,要强太多了!春雷仔,他真是越看越稀罕。

他总觉得,这春雷仔身上,总有股子劲儿,跟当下这些年轻人不一样,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他一时半会儿又说上来。

眼看着快到饭点了,黄守业想着把韩春雷往外头的饭馆子里领,请他好好吃一顿。

毕竟,他家就是半个废品收购站,小院里、堂屋下堆满了各种破布、纸皮、铁片、钢筋的,实在不是个请人吃饭的好地方。也是赶巧了,他家回收站附近最近新开了家私人饭馆,不仅干净亮堂,还专做本地有名的龙岗三黄鸡,正好可以请春雷仔尝尝鲜。

不过,韩春雷的目光,此时却被东墙角那堆旧书给吸引住了。

好家伙,十几摞旧书、旧报纸,密密麻麻地直堆到屋顶,怕不有大几百斤。

“黄叔您别忙,我早饭吃的晚,这个点还不饿呢。就先在您这里坐坐,蹭两口茶喝。”

韩春雷作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墙角那些书报是您收的废品吗?我能看看不?”

“春雷仔,听你平时说话和见识,就知道你喜欢看书读报。跟我们大老粗的读书人不一样。来,尽管看,想看哪本就看哪本!”

黄守业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搬来了梯子,帮着韩春拾掇起那堆旧书旧报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爸,我说要看书准备明年高考,你就一百二十个不乐意。现在人家随口说一句,就跑得比谁都快,这……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亲生的,我这是路边捡的呢。”

说话的正是黄守业的儿子黄爱武。

他此时正好从里屋出来,看到自己阿爸这殷勤的样子,不满地嘟囔了几句

“你可不是路边捡的。”

黄守业虎脸一板,扭头瞪眼,“你特么是我收废品的时候,人家算添头,白送的!”

黄爱武欲哭无泪:“……”

韩春雷噗嗤一笑,这爷俩真是八字不对。

黄守业就见不得自己儿子蔫了吧唧的样子,越来越来气:“就你怂样,还参加高考读大学,你以为大学是那么好考的?听你老子我的话,老老实实跟我收废品,过几年就把这副家业交给你!”

“我……我才不要收一辈子的废品。我读书,参加高考,那,那是我上进,是响应国家的号召!”黄爱武真心不服啊。

在他看来,韩春雷这个外地佬不仅滑头,而且总是喜欢出风头,每次只要说到韩春雷,自己在阿爸眼里就是个一文不值的废渣!真的好烦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见着这两父子就要为自己吵起来了,韩春雷赶紧打圆场道:“别,黄叔叔,您可别这么说。爱武想高考那是好事,这年头知识就是财富啊。我这里也确实就是看着玩。”

“瞧瞧人家春雷仔这讲话的水平,再看看你……”

黄守业恼羞成怒,转身迈步,抬腿狠狠地往儿子的腚上踹去。

黄爱武腚上挨了一记,脑袋一耷拉,又蔫了。

韩春雷哑然失笑,索性也不说话了,继续埋头扒拉旧书报吧。

这越是往下扒拉,韩春雷还真是从这堆旧书旧报中,翻出了点好东西。

比如那成堆的连环画小人书。

《地道战》《林海雪原》《三千里江山》《红楼梦》《岳飞传》……这些小人书全是纯黑白简笔,纸张也谈不上多好,就算不卖废品,正常销售每本也不过是八分到一毛二之间,按照黄守业的说法,哪怕是成套新书价格也绝超不过5元钱。

但是韩春雷却知道,再过个三四十年,那些绝版小人书,会非常值钱。

比如说,那套《水浒传》吧,由人民美术出版社组织画家任率英、卜孝怀、徐燕荪、墨浪、陈缘督、吴光宇等人编绘,历时八年完成,全套四十本,发售时的价格是3.6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四十年后的价格呢?韩春雷清清楚楚的记得,孔夫子网上五千一套。

足足翻了一千多倍!

这是一堆破烂儿吗?

简直是一堆人民币啊!

“怎么?喜欢小人书?拿走!全拿走!反正这玩意儿收上来不值钱,还不好出手。”黄守业右手一挥,大气。

韩春雷乐道:“谢谢黄叔,那我就不客气了。”

“别客气!别客气!你再翻翻,看还有什么喜欢的,一起拿走!”黄守业笑道。

韩春雷也没打算备客气,因为他知道黄守业说的是实话,这些东西对黄家而言,就是一堆不值钱的玩意。

就算是要升值,那也是四十年后的事了。

当然,对现在的韩春雷来说,这堆小人书也是不值钱,纯粹就是喜欢,毕竟四十年后可是不怎么常见这些好东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继续埋头在那堆废书废报纸里面翻着。

黄守业见韩春雷埋头翻这些破烂翻得这么认真,也是乐了,怎么看,怎么觉着韩春雷才是他这个废品回收站的最佳继承人呢?

随即,他笑道:“行了,春雷仔,别翻了,这些旧书废报纸你要是都喜欢,我都送给你。叔也不白喝你的好酒,白抽你的好烟。你这翻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里面能翻出钱来呢?哈哈哈。”

韩春雷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眼黄守业,笑道:“黄叔叔,你还别说,这里头我还真翻到了钱。”

说着,他从那堆旧书旧报纸里面,费劲地抽出了厚厚的一叠东西,在手中扬了扬,“瞧瞧,这还是一笔……大钱哩!”

“乜?真系钱咩?”

黄守业一急,直接广东话了。

黄爱武也是惊呼一声,往韩春雷手里那叠东西看去,不过他看得清楚了,并不是钞票呀。

这韩春雷到底在搞乜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不就是一叠试卷吗?跟钱有什么关系?”黄爱武率先认出了韩春雷手中的东西,满脸不屑道。

黄守业倒是没有说话,他伸手把韩春雷抽出来的纸接了过去,信手翻了翻几页,发现还真是一张张工工整整用蜡纸刻出来的试卷。

“这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从陆老师他们家收来的。陆老师可是个文化人啊,原来在县里的高中当老师,可惜那年被划成了右派,可是吃了不少苦呦。后来平反了,又回来当了老师,但是他的身体不好,去年过身的时候,也就五十出出头吧。哎……这些都是他儿子收拾屋子整出来的,说没用了,让我都收走。”

或许是因为年龄相仿,黄守业在说到陆老师的时候,颇有些唏嘘感慨。

韩春雷自然知道那个年代的事情,好像陆老师,还有保红姐的丈夫苏大河这样的知识分子,在那个年月里,可都没少吃苦头。

“阿爸,你跟这个陆老师很熟?”黄爱武好奇。

“怎么不熟!陆老师之前可是经常来我这里淘旧书的。”黄守业没好气地道,“还有,你小子说要考大学,你忘了你那个数学课本,是谁帮你借的了?”

“那我怎么知道,还不是你借来的。”?黄爱武小声嘀咕道。

韩春雷站在一旁看着觉得挺有意思,这黄叔嘴上说不让自己儿子去高考,却还是帮他去借了书。也就是黄爱武年轻气盛,看不出来自己父亲的用心。

为了避免这父子俩说着说着又怼上了,韩春雷赶紧岔开了话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得出来这陆老师一定是个好老师。黄叔你看这里——”韩春雷指了指试卷的卷头,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广东实验学校?高考考前测试二1978。

韩春雷又就着黄守业的手,把卷子往后翻了翻,这张卷子上写的是:广州市六十一中学?高考复习卷一。

“实验学校、六十一中,这不都是咱们广东顶好的高中嘛。”黄爱武伸头过来看了看,眼中掩不住浓浓的艳羡。

“真的?太好啦!那这卷子就更值钱了!”韩春雷很是有些意外,原本他只以为这陆老师收集了不少学校的高考复习卷,却没想到还是名校的卷子。

黄守业点了点头:“陆老师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太好啊,没想到一把年纪还跑去广东抄卷子,是不容易啊。他儿子不懂这些,把老子的心血当废品给卖了!”

说着,他似乎感同身受一般,转头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黄爱武无辜躺枪,又蔫吧了。

“但是,春雷仔啊,这卷子是好卷子,可这跟钱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知道路子有人收这些卷子?”黄守业还是不解。

韩春雷没有马上回答黄守业的问题,反而又抛出了一个新问题:“黄叔,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距离今年的高考应该还有差不多半个月的样子吧?”

“对,就是下月的7、8、9号。”黄守业认真道。

韩春雷点了点头,继续:“爱武读过书应该知道,这临近考试的最后十几天是最宝贵的。大家都想多做几道题,多背点公式,这叫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次黄爱武倒是没有唱反调,反而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们这是个小地方,不像广州,有好学校,好老师。但是我们的学生也想考大学啊。这时候,如果有重点高中的名师出的卷子练练手,你说他们想不想要?”

韩春雷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想陆老师应该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才会跑去广州抄卷子。”

黄守业恍然大悟,拍着大腿道:“我明白了!春雷仔你的意思是,咱们印几套这个卷子,然后再卖给那些考大学的学生仔?”

韩春雷点头:“黄叔英明。一套卷子,当然不值什么钱。但是,十套呢?一百套呢?五百套呢?您说这是不是钱?现在,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就看黄叔您,愿意不愿意做这一票了?”

“做!怎么不做?傻仔才不做!”

1979年是国家恢复高考的第三年,绝大部分考生,也就是解决了教材的有无而已,比如黄爱武想要准备高考,还要自己去借齐课本。至于各种参考资料那是极其缺乏的。

更何况,这些卷子还有着名校名师的金字招牌。

黄守业越琢磨越觉得这印试卷的生意钱途无量,高兴地拍着韩春雷的肩膀道:“翻破烂都能翻出这么一条财路来,服了,春雷仔,我是真服了!这样吧,你黄叔我不跟你来虚的,你呢也别跟我客气。这桩生意的本钱我来出,利润咱们对半分。”

“别呀,黄叔你也知道,我卖假领子赚了点钱,做生意的本钱还是有的。再说了,杭州的曹叔,还要我带着他再做一笔生意,占一股呢。您不让我出钱,这账目也不好算啊!”韩春雷摇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要带上老曹啊……行,那就按春雷仔你的意思办,咱们按比例出钱,按股份分红,人手上你来差遣,我们都听你指挥!”

既然提到了曹天焦,黄守业索性也就不再坚持了。

最后,他们商定,这印试卷的买卖,黄守业占四成,韩春雷占五成,还剩下一成给曹天焦。

分完了占股,他们这饭馆子的饭也不吃了,随便在老黄家扒拉了几口就抓紧时间忙活了起来。

在这个时代,几乎所有学校的普通试卷,包括韩春雷手中这堆高考模拟卷在内,都是用蜡纸刻印,手动油印机印刷的。

搞一套这样的设备倒是不难。

才中午光景,黄守业就凑齐了一套旧钢板、铁笔、蜡纸以及油印机。

趁着黄守业去找设备的功夫,韩春雷也着手整理了这叠试卷。陆老师留下的卷子很多,只是因为没有保存好,多少有些缺角、破边的,还有一些少了半张,或是字迹不清的。但林林总总整理一下,也能凑出十几套来。韩春雷从中挑选了三套,作为第一批产品。

接下来就是分工了。

几个人里黄爱武学历最高,字也算工整,理所当然地干起了苦力活——拿起铁笔在钢板上刻蜡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负责将刻好的蜡纸进行油印、晾晒。

黄守业则负责将晾干的试卷与答案分门别类地装订起来。

黄守业媳妇搞后勤、打下手。

就这样,四人齐动手,从当天下午,一直忙到第二天清晨,语文、数学、物理、化学、政治五门课,每门课3套题,30套高考测试卷子全部印完。

最后,韩春雷又找了张蜡纸,按照记忆,画了一个“旭日东升、重峦叠嶂、登临绝顶”的图案做封面,图案下还写上了“高考模拟试题汇编”八个粗体的大字。

写完之后,他想了想又加了一行小字:名校同步试卷?。

封面一成,整套粗劣印制的试卷,顿时显得正规、上档次了起来。

“高考模拟试题汇编,这名字取的好啊!?还是春雷仔有想法!”黄守业看韩春雷那是越看越喜欢,连带着他干啥都觉得赏心悦目。

韩春雷用沾满油墨的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他也不知道“模拟试题”这种说法是什么时候有的,但看到黄守业秒懂的样子,他知道有些东西不用说,大家都能心领神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功夫不大,30套试卷的封皮全部印好。

韩春雷用刷子沾了浆糊,把封皮贴在了试卷的第一页,连带封边都一起糊好,第一批试卷就算圆满完成,可以销售了。

黄守业收废品多年,在深圳、宝安这一片人脉颇广,连县里的深圳中学都有熟人。胡乱吃了早饭后,他就赶紧把这新鲜热乎的30套试卷用牛皮纸袋装好了,放在收废品的三轮车上,向着县城的深圳中学出发了。

留守家中的韩春雷等人则抓紧时间,准备印刷第二批试卷。

韩春雷继续负责油印,黄守业媳妇继续搞后勤,黄爱武接替黄守业负责装订。

不过这活儿干了一小会儿,没有黄守业镇压的黄爱武又出幺蛾子了。

“啊……”

他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趴在了矮桌上,“咱们这都忙活一宿了,困死了,先睡一觉再说吧。”

“那恐怕不行。”

韩春雷一边滚着油墨,一边劝道,“爱武哥,再坚持一会儿,等印完这三十份再睡。昨天黄叔可是打听了,深圳中学这一届的高三有差不多三百来号人,六十份总是要的。只要这第一炮在深圳中学打响了,还有附城中学、南头中学、五七中学……”

“春雷,你也说了,要第一炮打响了,咱们印的这试卷才能大卖。那要是第一炮打不响呢?别到时候连刚刚那三十份都卖不出去。现在没完没了的印试卷,白做无用功不说,还浪费钱!这油墨和纸都是花钱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又连连打了两个哈欠,黄爱武自打一开始,就不太看好韩春雷这档子买卖。

韩春雷张了张嘴,无语。黄爱武要这么说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确实,他不能百分百的打包票,说这卷子一定能大卖。

按照他们订好的价格——每套试卷2块钱,也的确不便宜,不是所有要参加高考的学子能消费得起的。

但做生意,从来都没有包生儿子包生囡的道理。各人博的也不过就是一个时机与眼光,剩下更多还是运气。

但是跟黄爱武这种杠精属性的书呆子说这些,他觉得有点对牛弹琴的意思。

所以一时无言以对。

黄爱武见韩春雷不说话,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要害,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好家伙,这些日子以来,因为韩春雷,他天天被老豆用无情的冷言冷语吊打,眼下终于被他赢了一场,怎么能不不爽?

他兴趣大涨,狠狠灌了一口酽酽的普洱茶,继续说教起韩春雷:

“要我看啊,也就是我阿爸信你的。什么名校同步,这卷子上写着实验学校,就是实验学校的卷子了?我写个北京中学,那就是北京中学的卷子?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人家深圳中学的老师,就没给学生们印过实验学校的高考复习卷呢?陆老师以前不也是中学的老师吗?陆老师能想到,别人就想不到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春雷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黄爱武的无理取闹,相反,他觉得黄爱武的这番话,真就有那么几分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年头的试卷,绝大部分是老师们自己手工用蜡纸刻的,就像他们现在手上的卷子,字迹都是陆老师的。

保不齐,深圳中学的老师,就有特别认真负责的,通过特殊渠道搞到了其他学校的模拟卷,抄下来之后,先给学生们做了。

韩春雷留了心,问道:“爱武,你知道陆老师生前是哪个学校的吗?”

“那我怎么知道?我阿爸跟他熟,我跟他又不熟。”

黄爱武见韩春雷问起了陆老师,有些得意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

韩春雷点点头,这些话真的没毛病。

“那我现在能去睡了呗?”黄爱武见状,作势就站起来,伸着懒腰往自己屋里走。

“等等!”韩春雷突然叫道,“爱武大哥,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加印!”

黄爱武愣住了:“你疯了吧?”

韩春雷摇摇头,认真道:“放心,我好得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中道理在他看来,其实很简单。

陆老师只是一所学校的老师,不能代表全部。

就算深圳中学有人做过,那附近的附城中学、南头中学、五七中学呢?

所以,他们需要有更多的试卷去试水。只要能打入一所学校,他们这笔买卖就不会赔!

还有最关键的,印刷试卷有什么技术含量?哪个学校没有几套蜡纸钢板的设备?如果这试卷卖好了,自己这边供货又慢,人家中学的老师不会照着他们的高考试卷汇编,亲自动手自己印吗?

论学习别人先进经验和先进方法的速度,中国人认第二,没认敢认第一!

所以这不管这帮学生仔或者是老师,有没有接触过这些卷子,加快印制的步伐都是目前最正确的选择。

说到底,正是因为现在距离高考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考生和老师们都争分夺秒,才有了这试卷买卖的空间。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啊!

当然,韩春雷知道现在跟杠精附体的黄爱武讲这些大道理,肯定是没用的。他有更简单、直接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爱武大哥,你担心印多了蚀本,这是人之常情。而且你分析的也很对,这卖试卷这档生意里,的确存在着风险。但这世上哪里会有没风险的生意?如果有,那九成九是骗局!做生意讲究一个时机。所谓抓住时机,就是抓住时间,抓住机遇,幸运之神绝对不会关照瞻前顾后的人。这样吧,咱们还是计划不变,继续印完三十份再去休息。如果这后来的三十份全卖出去了,利润还是按照之前商量的分。如果卖不出去话……亏得本钱全我韩春雷的!”

“你说真的?说话算话?”黄爱武的脸色,忍不住动容。

这印试卷的纸倒是不怎么值钱,但是蜡纸和油墨可不便宜,一整套试卷的成本,里外里怎么也得七毛吧。

三十套可就得二十多块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韩春雷倒是有一些魄力。

“我既然说了,当然是算话!”

韩春雷笃定道:“一旦这三十分钟试卷砸手里了,这纸张、油墨钱全算上,都算我个人的。这样,爱武大哥,总没有顾虑了吧?”

“嗯……”

黄爱武略微沉吟,随后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黄爱武没啥说的,继续印,印完我再去睡觉!”

“好嘞,抓紧时间,我们加油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印刷试卷,最耗费时间的工序是刻蜡纸。

现在他们只是加印,不用刻蜡纸,速度倒是快了许多。

刚到中午的饭点,追加的三十套模拟卷子就印完了。

吃罢了午饭之后,黄守业媳妇已经帮韩春雷收拾出来一间屋子,招呼他去休息。

黄爱武这会儿倒是不叫困了,扭了扭头,松了松僵直的脖子,冲着韩春雷,道:“春雷,要不咱们继续加加班,再印个三十套出来?”

“”

黄爱武这话是半开玩笑,半认真。他有心激一激韩春雷,你这个外地仔不是口气大吗?我再让你印三十套模拟卷,看你敢不敢加印!

韩春雷怎么会听不出黄爱武话中有话,但爽快地回了一句:“行啊。你要不困,我们继续加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唔?”

黄爱武一愣,随即又问:“那还是跟之前那三十套一样,按着我们订好的,如果能卖掉,那就一起分钱,砸手里的话,算你的?”

“没问题!。”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韩春雷话音刚落,突然,屋外就有传来一声怒骂:“咩话?你个扑街仔!赚了一起分,赔了算春雷仔的?这是乜嘢混账话?”

“阿爸?”

黄爱武闻言,瞬间打了个激灵,冲着刚进屋的黄守业急忙解释道:“老豆,这…这是春雷兄弟他自己提出来的啊!我可没逼他!”

“扑街仔,找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哗啦!

黄守业一推院门,大步流星地就走了进来。路过墙角时,还顺手操起一把扫帚,冲着黄爱武劈头盖脸就抽了过去。

“你要是不挤兑,春雷仔能提出这条件?扑街仔,冇良心!我黄守业,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小畜生,真是气死我了!”

好么,两三笤帚下去,黄爱武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几条血印子。再让他打下去,破相都有可能!

“老扑街!你癫咗!”黄守业媳妇反应最快,眼见着宝贝儿子脸都花了,赶紧放下手中的碗,急忙上去拖住了丈夫的胳膊,骂道,“你下手没轻没重的,真破了相,你的仔还要不要讨老婆了?”

“对对对,黄叔,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

韩春雷从没见过黄守业发这么大的火,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会儿被黄婶提醒了,赶紧也上去拉架。

“就让他做一辈子光棍佬!就他这德行,我们俩公婆一死,他就得穷得讨饭去,白白拖累了人家!”黄守业把笤帚一扔,恨恨地道。

韩春雷和黄守业媳妇见武器落了地,这才把手松开。

“怎么就讨饭了?怎么就拖累人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偏偏黄爱武还不服气,“是,我承认我是在挤兑春雷,是我的不对。但是老豆,你不得不承认,还是被我说中了吧?要这卷子有人要,你能这么早回来?老豆你出去才多久?你这么早回家,说明这些卷子无人问津,根本就卖不出去!”

“什么无人问津,卖不出去?你这扑街仔就不能盼点好的?实话告诉你吧,我带出去的那三十套卷子,不但全部售罄,而且人家还要再追加!”

黄守业抬起手,作势又要一巴掌挥向黄爱武的脑袋。

“卖…卖完了?”

黄爱武听得目瞪口呆,连闪躲腾挪都忘了。他知道他们家离深圳中学可不近,本以为这卷子要是能卖完,也得天黑才能卖完。老豆这么早回来,铁定是卷子卖不出去没人要。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早早就售罄了,对方…还要追加!

“黄叔,别冲动。”

还是韩春雷眼疾手快,用手轻轻一格,挡住了黄守业的巴掌,兴奋地问道:“他们还要追加,追加多少份?”

“这个数!”黄守业收回了巴掌,转而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

“二十套?”韩春雷喜道,“太好了,你走了之后,我和爱武又加印了三十套,正好派上用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二十套,两百!人家要追加两百套!而且,是明天上午就要!要不然,我至于三轮车都不骑,直接坐小巴赶回来吗?!”黄守业又是兴奋又是气急。

“两…两百套?”

这回黄爱武也震惊了,不再抬杠了,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会这么多?老豆,您……您一套收他们多少钱?”

黄守业愣了一下,道:“价格不变,还是两块啊!你以为搞批发,还能打半价啊?”

“这……”

黄爱武惊呆了。

黄守业看着眼前呆呆的两个年轻人,突然心情就好了许多,他上前,拖了一根条凳坐下,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这才道:“傻小子,知道厉害了吧?别不服气,爱武!就你那点见识和小聪明,和人家春雷仔,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这会儿,黄守业的心情好了,对黄爱武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

就这么一天半天的功夫,就能挣这么多钱,心情能不好吗?

两百三十套试卷,一套能赚一块三,净利润就是三百块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黄守业起早贪黑,弄这个废品收购站,两个月的收入加起来,也不过是这些。那还是行情好的时候,要是行情不好,三百块钱他家废品站要挣上三四个月。

一旁的韩春雷,其实也被突如其来的两百套订单,给惊到了。

但他更好奇,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是他拿起凉茶壶,给黄守业又续了杯凉茶,问道:“黄叔,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黄守业嗯了一声,喝了一口茶,这才打开话匣子,娓娓道来。

其实这事倒也不曲折。

要知道,这年头信息不畅,有时一封信从深圳到广州都要跑上个把月。更别说是要到人家名校老师出的卷子,再誊抄一份了!所以黄爱武之前担心的事情倒是没有发生。

相反,今年是国家恢复高考的第三年,考生们手头的学习资料严重不足是个普遍现象,名不见经传的深圳中学也不例外。

所以,老黄的这卷子的到来,对深圳中学的学生仔来说,那简直就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

深圳中学各科的老师们,在研究了老黄带来的这几套卷子后,更是高兴地嘴巴都合不拢了,往高三年级一推荐,好嘛!直接一抢而空,还额外追加了200套的订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快,明天上午一定要送到。

毕竟现在离高考,就剩十来天了,就算这高考卷子汇编是及时雨,他们也是一分一秒都耽搁不起!

说到给老师和学生仔们报价,一套卷子两块钱的价格时,黄守业突然对着韩春雷竖起了大拇指,““我原先想着这价格是不是有点高了。没想到,那些老师和学生仔们掏钱时,那叫一个痛快!这个价格,定的刚刚好!”

韩春雷笑道:“我是想着,毕竟国家也才恢复高考,会赶着这时候去参加高考的,家里总不至于太穷。这真要是穷得叮当响的,估计也没空想这事!所以这价格不能太低,但是也不能太高了,毕竟国家恢复高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而对学子们而言,高考也是改变他们自己人生命运的契机,咱要挣钱,但不能昧着良心挣太狠!有一定的利润空间,就够了。”

“对对对!挣多少才是够啊?”黄守业赞叹。

这时吗,黄守业媳妇突然犯愁道:“这一下子就追加两百套卷子,而且明天早上就要,咱们能赶得出来不?”

韩春雷说道:“黄叔走了后,我们加印了三十份,现在还差着一百七十份呢。看来只能通宵干,连轴转了!”

黄爱武郁闷道:“不睡了?”

“有钱挣,睡什么觉睡?起来干!”

黄守业大手一挥,一锤定音道:“就听春雷的,咱们连轴转,不把剩下的一百七十套卷子赶出来,绝不合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爱武彻底绝望了,他是真的很困啊!困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黄叔,通宵连轴转归连轴转,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人还是要睡觉的。”韩春雷提议道。“要不,咱来个三班倒吧?”

“三班倒?就跟当年大炼钢那会儿,工厂里搞三班倒,轮着加班加点,赶英超美呗?”黄守业问道。

韩春雷点点头,道:“对,您先吃口饭,然后跟黄婶去休息两小时。我跟爱武大哥年轻,再顶顶。到下午,你们来替我们的班,换我们去休息。”

“行,就按着你的排班来。”黄守业答应道。

“好,为了保险起见,爱武大哥,你再辛苦一下,再去刻一份蜡纸吧。”韩春雷交代道。

“还要再刻一份蜡纸?”黄爱武莫名觉得自己的手又开始酸了。

“嗯!上午的时候,我看到原先那份蜡纸已经有一个位置起皱了,起皱就容易印花,恐怕撑不到200套。不如再刻一份蜡纸吧,上个双保险。万一到了夜里那份坏了,咱也能有备无患!”韩春雷解释道。

韩春雷说得是实情。

这刻蜡纸,本来就是个讲究活,不仅刻的时候要一笔一画,笔力适中,印的时候也要格外小心,如果刻与印配合的好,一张蜡纸印个百八十份卷子一点问题没有。但如果不小心弄皱了,或是刻破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刻蜡纸,也是一个眼睛疼胳膊酸的辛苦活儿。黄爱武真心有些不想刻。

黄守业见状,气急催促道:“还愣着干啥?扑街仔啊,这是在挣钞票,你以为是过家家啊,挑三拣四做乜?”

“老妈,我……”

黄爱武可怜兮兮地看了他老妈一眼。

“这个听你老豆的。”

在挣钞票这个问题上,他老妈是坚决支持和贯彻他老豆的决定的!

求怜悯,无效!

“还磨蹭!就按春雷仔说的办!你要不刻蜡纸,就尝尝老子的铁拳!”

黄守业一锤定音,彰显一家之主地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或许是因为有了那两百份的大订单打鸡血的缘故。

总之黄爱武虽然困得直打哈欠,却也没有再消极怠工,蜡纸上的字,刻得一板一眼,整齐划一。

接下来的时间里,黄家三口和韩春雷轮流倒班儿,干可整个通宵,直至次日日上三竿,终于将剩下的一百七十套模拟卷子全部印完。

另外韩春雷还多留了个心思,多印了三四套作为样本,打算让黄守业送去其他几个高中试试水。

趁着黄守业坐着小巴去中学送试卷,韩春雷和黄爱武他们又打了会儿盹。

黄守业送完卷子后,回家也趁着眯了会儿觉。

天擦黑,吃晚饭的时候,才悠悠醒来。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的,实在是太累了。

两天两夜,不止印了两百三十套试卷,还全部出手,这很神速了。

这两百三十套卷子,净利润总共赚了两百九十九元,嗯,差一块就是三百,虽然比不上韩春雷街头摸奖两天净赚九百元的速度,但在黄家人看来,这种赚钱速度简直是奇迹,毕竟参与感远胜旁观感。

吃完了晚饭,黄守业把韩春雷叫到了拿出一叠厚厚的人民币,递了过去,高兴地说道:“来,咱们先把赚的钱分了。你和老曹,总共占六成份子,赚的钱是一百七十九元四角。仔,你点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桩生意,韩春雷一开始投资了五十元。后来,黄守业带回来了两百套试卷的大单子,韩春雷就又追加了五十元的投资,总共投资是一百元。

三天不到,光分的利润,就近两百了。

不过,韩春雷并没有接过,而是摇头推拒道:“黄叔,分红不着急。现在咱们这桩生意,正是继续投入再生产的时候,怎么能往外提钱呢?”

黄守业道:“说了这只是分红,咱们的本钱还没动呢。我下午顺道也去另外几所高中打听了一下,今年要参加高考的学生仔,并没有深圳中学多了,加一起也两三百套卷子的量。咱们之前的本金,足够买材料了。”

说完,再一次把钱往韩春雷手中塞。

“黄叔,我真不是客气!”

韩春雷还是不收,笑着问道,“黄叔,你不会真的以为,咱们这试卷生意,后面顶多两三百套的销量了?”

这是话里有话啊。

黄守业心中一动,微微皱眉道:“难道不止?这离高考的日子,可就剩下十来天了,这几所学校,也就两三百套卷子的量了吧?”

“叔,正是因为离着高考只有十来天,咱们的试卷,才会越来越好卖。这试卷为什么叫模拟卷?不就是模拟高考的试卷吗?越是最后几天,越是需要模拟。”

韩春雷可是太知道这种感觉了,因为前世他自己就是从题海战术中成长起来的莘莘学子。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的不仅是课本知识,还有临考时的心理素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的学生,平时考试没问题,临到大考总是掉链子,这就是心理素质不行。怎么克服这种问题?

考前多模拟!

把每一次模拟考试,都当成高考一样严正以待。这样才能把高考,当成平时的模拟考轻松应对。

韩春雷讲的道理,黄守业也听得明白。要说他原来在部队,也学过这些。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连长扯着嗓子喊的那句话:“你们这些新兵蛋蛋,现在不好好练,上了战场尿裤子,丢的不是脸,丢的是命!”

往事声声,依旧在耳。

黄守业的表情,韩春雷看在眼里,继续道:“黄叔,你再想想,我们这次卖出去的卷子,看着多,但是分到每一科才三套。三套卷子,也就够对付两天。”

“你的意思是说,深圳中学还会再来订跟咱们模拟卷?”

黄守业顿觉眼前一亮,是啊,他光想着向其他几所高中兜售手中的模拟卷,却忘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复购。

韩春雷笑着点了点头:“尤其是复读的考生。我觉得,他们对模拟卷的需求,只会比其他考生更大。现在谁家不缺劳力?谁不想多挣点工分?可是,只要能考过去,上了大学,他们就是城市户口,就能从此鱼跃龙门,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越是这种失败过一次的,更会越急!”

黄守业沉默了下来,心里盘算着韩春雷的话。

不得不承认啊,眼前这个仔,真是不得了啊。十七八岁的年级,却有着惊人的商业嗅觉,最难能可贵的是,还有着与这个年龄段不相衬的沉稳和踏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仔从不说过头的话,不做过头的事,凡事留有三分余地。

自己家那个扑街仔,真是跟他没法比啊。

突然,黄守业打心眼里有点羡慕起韩春雷的父母。谁家摊上这么个孩子,谁家不欢喜?

沉默片刻,他认真说道:“要想短时间内再印出七八百套卷子来,恐怕咱们这几个是忙不过来了,毕竟离高考时间有限。我还得去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搭把手、。”

“听黄叔安排!”

韩春雷很喜欢跟黄守业合作,做事麻利,思路开阔。也难怪在这个农村人都抢着赚工分的时候,他能第一个想到进城做废品收购的生意。而且还能给远在杭州的曹天焦出谋划策。

……

当天夜里,黄守业之前送去其他几所高中试水的模拟卷,也有了回音。

这里面也多亏了深圳中学教导处的张老师帮忙拉线,节省了很多不必要的沟通环节。

附城中学,定了五十套。

南头中学试定了七十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五七中学,直接试定一百套!

当夜,黄家的大杂院里,又是灯火通明。

“我要不要再刻一份蜡纸,现在我手熟,刻得快,这题我都能背下来了。”

黄爱武左手握着右手手腕,用力揉着,面上却是一片喜色。

二百套刚出去,又是二百套的订单,这哪是印卷子,这简直就是印钞票啊。

在钞票面前,他对韩春雷的立场,也正慢慢发生了改变。

韩春雷摇了摇头,道:“这第一个版本的模拟卷差不多了。原来那几张蜡纸勉强还能用,我估摸着是时候,再刻第二个版本的蜡纸了。”韩春雷道。

“第二个版本?”黄爱武一时没听明白。

“嗯。我重新整理了三份新卷子。”韩春雷说着递了几张纸过去。

黄爱武疑惑地接过去看了看,是新的卷子,跟之前一样,每门课三份,只是这一批的质量没有前一批好,有些题目因为时间太久,都有些花了。

“原来那一版不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印。但是市场总是会饱和的。而且这印卷子也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事,学校里的老师加班加点的,也能抄出一两份来,也不见得都要在我们这里买。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抓紧时间丰富产品的种类。”韩春雷道。

“但是这几张新卷子,有的地方都花了。”黄爱武说着指了指卷子的某处位置。

“这简单,另外找些题目换上去就行!”韩春雷一早就看出了这个问题,但在他看来,这也跟不是什么大事,以前他的数学老师就没少看这种东拼西凑组试卷的事。

“这一次我跟爱武哥你一起刻。我的字是不如你的工整,但是还能看。”

“不用,不用!我能行。”黄爱武好不容易在自己老豆面前找到点存在感,他可不想又被韩春雷给分了去。

“黄叔找的人明早就来了吧,这回人手是富余了,得多刻点蜡纸,大家才好抓紧时间一起干。”韩春雷说道。

“对对对,明天一早就到。”黄守业弯着腰搬了一箱白纸进来。

黄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彻夜无眠。

……

第二天清早,约莫七八点钟的样子,黄守业联系到的几个帮手,也如约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黄守业找的是大屋围村的黄姓本家人,二伯、三伯、大侄子都来了,足有六七人。

给他们安排的活儿就是帮忙晾晒、装订、送货。

有了他们的加入,一时间,黄守业的破烂院里热火朝天。时不时有经过的邻居乡亲,隔着院门的缝隙往里瞧,都想瞧瞧老黄家今天是有什么大喜事。

得亏黄守业往日里收卖废品,也有找短工帮忙的时候。

所以,一车车的白纸油墨进来,一刀刀的卷子送出去,倒也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

“老豆,我出去把那些人打发了。别让他们把咱的卷子偷了去。”黄爱武刷完一遍油墨,发现那门缝里又有一双眼睛在往里瞅。

“你管他们做什么。往日里我们往家倒腾废料,哪次没有人往里瞅?都是一个街坊的,他们就是图个热闹。”黄守业手下不停,嘴里回道。

黄守业是老派生意人,讲究邻里和睦,和气生财。

不过黄家废品站的街坊们没这么着,倒是其他县里已经有人开始学上了他们这门生意。

这个消息,是黄爱武的堂哥黄爱勤带回来的。

黄守业之前派他去五七中学送那一百套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送完卷子回来后,他第一时间就向黄守业汇报道:“四叔,有,有人学,学我们印卷子!”

“谁啊?”

这消息一报,整个院里忙活着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将目光齐聚在黄爱勤身上。

韩春雷给黄爱勤倒了一杯凉茶,说道:“爱勤大哥,先别急,坐下来歇口气,慢慢说。”

黄爱勤喝了几口凉茶,喘匀之后,娓娓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黄爱勤去送试卷的时候,有两名五七中学老师的家属,帮忙一起卸货。

卸货的时候,其中一个矮胖子就一直向他打听这卷子的事,一会儿问这一百套卷子要印多久啊,一会儿又打听这白纸几个钱一刀,这一趟买卖能挣上多少钞票?

黄爱勤本就是个送货的,刚来帮忙没多久,当然不知道各种详细,而且再加上得了黄守业的嘱咐,自然说不知道,不清楚。

那矮胖子见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也就不再打听了。

等卸完货,黄爱勤去了躺卫生间,出来时就听到这两人正低声私语。

他听矮胖子跟伙伴说道:“你看那送货,嘴巴那么严,这说明啥?说明这钱好挣,不想被我们知道呗……我看这买卖容易啊,要不咱也搞一套这卷子,问学校借个钢板、油印机,咱也能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看行!这买卖能干!”另一人说道。

黄爱勤听罢,立马留了心思,送完货就第一时间回来报信了。

……

黄爱勤带回来的这个消息,让小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无声。

“死扑街!”黄爱武第一个骂出声来。

黄守业的脸色也是变得很难看,他把目光落在韩春雷身上,好似在寻求主意。

韩春雷却是面无怒色,反而不急不慢地又给黄爱武倒了杯凉茶,让他先休息了。

随后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嗯,跟我之前预计的差不多。”

“嗯?”黄守业一愣,问道,“春雷仔,难道你早就猜到会有人这么干?”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人之常情嘛,抄咱们卷子,自己印卷子卖钱,门槛儿又不高,他们不这么干,总有人会干。”

韩春雷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昨天晚上我就和爱武大哥一起,刻了新版本的蜡纸。这第一版本的卷子,也差不多可以停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守业恍然大悟,面色一喜道:“原来你昨天让爱武跟你一起刻新版本模拟卷,就是为了这个啊?”

“也不全是吧,”韩春雷解释道,“一来呢,第一个版本的模拟卷再送一两批,几所高中估计也差不多饱和了,的确是该换换新版本的模拟卷了。题海战术题海战术,总不能来回模拟同一批卷子吧?这二来呢,也的确是防止有人照抄我们的卷子刻蜡纸,印卷子。刻一版蜡纸需要时间,等他们刻完蜡纸,再把卷子印出来,我们第二版本的卷子估计已经开始送入各个学校了。等他们开始刻我们第二版卷子的蜡纸,估计第二版本的模拟卷,几所高中又差不多饱和了吧?呵呵,就让他们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吃点残羹剩饭吧。”

“我草,春雷仔,叔,是真服了!”黄守业当着全院黄家人的面,由衷地对春雷竖起了大拇指。

黄爱勤也是一脸佩服的称赞道:“是啊,春雷兄弟,你想得实在是太周全了。这样就不怕他们抄我们的卷子自己卖了!爱武,你说是不?”

说着,他看了一眼堂弟黄爱武。

“呃……”

黄爱武支支吾吾地应了两声,嘴上虽然没承认,但心里的确是服气,换做他,根本就想不到要预防被人抄袭仿制盗印的关节。

“你呃个屁?”

黄守业没好气瞪了一眼自己蔫了吧唧的儿子,忿忿道:“怎么?还不服呢?”

“呃……服了,服了。”黄爱武怕老豆当着族人的面又暴揍自己,赶紧服了。

黄守业大喝道:“服了还不赶紧干活?都杵着干啥呢?抓紧时间印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对对,干活,干活。”

“是啊,早一天印出来,就早一天挣钱啊!”

黄家这些叔伯兄弟们闻言,纷纷又开始了手里的活儿。

黄守业对着众人说道:“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春雷仔的这两句话,讲得实在是太好了,等忙完这票买卖,我老黄就找人给写出来,裱起来,然后挂在这院子里,时刻提醒着咱们黄家人!以后,这就是咱们老黄家做生意的家训!”

韩春雷:“……”

汗,韩春雷无语。

这两句话明明是未来的“蛇口精神”,怎么就成你们老黄家的家训了?

若干年后,总设计师南巡视察蛇口工业区,还亲自为这句口号点过赞。

你们老黄家脸真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次日。

附城中学、城南中学又追加了几十套老版本的模拟卷。

但是五七中学这一头,再也没了响动,没有再追加。

说明那两个抄袭山寨他们卷子的家伙,速度也很快,已经开始出货了。

好在韩春雷早有准备,从今天开始,他们已经开始出第二个版本的新卷子了。

自从知道五七中学有教师家属,抄袭山寨他们卷子后,他们就更是加班加点地干了。

就是为了和盗印贼们抢时间。

在给深圳中学、附城中学、城南中学送新版本模拟卷的时候,韩春雷照例让黄守业带着卷子去找校方,让对方审卷验卷下订单。

不过经过山寨鬼事件之后,他们也学聪明了。这样卷只给看,却不给留。

他们可不想下单的卷子还没送过来,样卷已经外面被人刻了蜡纸,疯狂印刷。

至于五七中学,因为山寨事件,所以韩春雷也略微赌气,每次送新卷子过去,都会比其他几所高中晚上一天,气得五七中学的校长又气又恨。气得是自己学校老师的家属,干这种没品的事,得罪了韩春雷一方,连累他们五七中学跟着受气;恨得是既然你们都山寨了,为什么山寨人家新卷子的时候,速度不能再快点,害得每次五七中学都是跟在其他几所高中后面捡残羹剩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下来的几天里,韩春雷和黄守业他们也不是在单纯吃老本,而是不停地出新版试卷,只要一个版本的销售情况有些疲软,就立马出新版的模拟卷。

以至于每次新版试卷一出来,销量都会有个小高潮,然后再逐步回落。

当然,跟风、抄袭、山寨这种事情,永远是无法杜绝的,只会越来越多。

每次等他们新版本卷子卖到一半,就有人拿了他们的卷子,依样画葫芦,偷摸刻蜡纸,偷摸批量印刷自己卖。

但韩春雷他们胜在推出新版本模拟卷的速度快、品类多。

所以尽管他们一直被模仿,却也从未被超越。

直到7月4号,离高考就剩最后两天,韩春雷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可以收手了。于是让黄守业把手上最后五十套卷子的存货沽清。

当天晚上,他们在黄家的破烂院里摆了席,喝了庆功酒。至此,卷子生意算是告一段落。

宴席结束,黄守业给本家亲戚们结了工钱,送出了门。

随后跟韩春雷一并坐下,统计一下这次生意的所有收入。

“啪嗒,啪嗒,啪嗒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屋里全是黄守业拨打算盘的声音。

直至他拨完最后一颗算盘子,才笑眯眯地问春雷道:“你猜这回,咱们总共赚了多少?”

不等韩春雷发问,黄爱武已经开口了:“老豆!总共赚了多少?”

黄守业看了眼儿子后,还是看向韩春雷,对他报起来数字:?“咱们前前后后,总共卖了两千四百二十六套卷子,总收益是三千一百五十三块!除去结掉的工钱,我们净赚了三千块!”

说着黄守业用两根食指比划了一个“十”字,抑制不住兴奋道:“十天!春雷仔,我们就用了十天!就净赚三千块!这说出去,谁…谁敢信啊?春雷仔,你这脑子简直就是印钞机啊!”

“黄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靠我一个人,赚不到这么多钱!”韩春雷嘴上谦虚着,其实心里也是兴奋不已,这个时代人民币的购买力可不是四十年后,三千块钱……这可以干很多很多的事情了。

“十天挣了三千块,猴赛雷啊!我们真是比抢劫还要来得快。”黄爱武咽了咽口水。

“抢你个大头鬼啊,扑街!”

黄守业无情的大手,又扇到了黄爱武的脑袋上,引得黄爱武一阵傻傻发笑。

“呵呵,这一回,可以分红了!黄叔。”韩春雷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对对,分红,分红!”

黄守业不迭点头,然后对黄爱武板了板脸,说道:“你个扑街仔,这次也出力不少,分红算你一份。”

“哇,有我的分红?谢谢老豆。”黄爱武顿时意外,高兴的像个大傻子。

黄守业瞪了他一眼,“你也多感谢春雷仔,没他,你分个鬼的红,分屎吧你!”

“对对对,嘿嘿,谢谢你,春雷!”黄爱武发自肺腑地对韩春雷说了一声感谢。

韩春雷耸耸肩,摊摊手,微微一笑,道:“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这一夜,黄家的破烂小院中,气氛融洽。

……

第二天一早,韩春雷吃罢早饭,推却了黄守业再住两天的热情挽留,坐小巴来到了县里的邮电局。

他先给家里拍了一封电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错,就是电报。

在这个时代,人们长途联系首选邮递信件,次选电报,最后才是电话。

寄信多便宜啊,八分钱买一张邮票,就能邮遍全国。

电报就比较贵了,一个字四分钱。发两个字的电报,就相当于寄一封信了。最昂贵的是电话,尤其是长途电话。两毛五一分钟。打上十分钟,一天的工资就没了。

前些日子,韩春雷和曹天焦联系,是因为账目的问题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邮寄信件又太慢,这才选择了打长途电话。

这回跟家里联系,就必须是拍电报了。

主要是,他也没有太多的儿女情长的话要写在信上跟家里说,这挣钱的事,他也不想说太多,他怕说多了,按照他妈毛玉珍的性子,要么让他把钱全部寄回去,让她继续买地盖房子,要么直接杀到深圳来跟他一起干。

这两个结果都是韩春雷想看到的。

所以,拍电报最好,简单明了,不多说废话。

给家里拍了封电报报平安,又给毛玉珍汇过去了五十元钞票后,他才给曹天焦摇了个电话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我那二百块钱的本钱,这十来天功夫,变成了五百多了?”

电话里,曹天焦听了韩春雷的报账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次,韩春雷也是十来天的功夫,把他的八十元本钱,变成了三百五。

可他连前一次的汇款单还没收到,这二百块钱怎么就变成了五百多了?

曹天焦是彻底震惊了。

这回,韩春雷提出要把钱给曹天焦汇过去时,曹天焦没有再拒绝。

要是他再跟上次一样,让韩春雷不把钱全汇给自己,留上几百做本钱,继续让带自己做上一批生意,占一成股份?

那是和韩春雷一起合伙做生意吗?不,那是白占韩春雷的便宜!

这事儿老曹这种通人情世故的人,可是再也干不出来了。

挂了电话后,曹天焦汲着拖鞋,从电话间走回家,往日里这条小巷子,他两分钟就走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今天这条路,他走了足足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他曹天焦在想事情啊。

在他原来的想法里,韩春雷能卖假领子大赚一笔,除了眼光和魄力之外,最主要的还是运气好。

这么大批的假领子,也不是哪里都能碰的到的。至于街头摸奖的路数,那主要还是因为赤勘村的人不让他直接卖。

但一次是运气好,第二次还能归为运气好吗?

自然是不能了。

在别的小年轻还在为一分半分的工分打架,韩春雷这里挣钱跟玩儿似的。

突然,曹天焦有点后悔了。

后悔自己动作太慢了。

事实上,就是上次,他给韩春雷留了二百块本钱,要求占一成股份,也并没打算存心想占韩春雷的便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家的情况,曹天焦是有所了解的。四个字足以形容:孤儿寡母。韩春雷一走,韩家家里唯一的男丁,就剩小屁孩韩春风了。

所以,他上次是打算等韩春雷那一百五十元寄到了之后,就把赚的那七十元拿出来,给韩家买些礼物送过去,再问问韩家的孤儿寡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韩春雷帮自己在深圳挣钱,自己在杭州帮他照顾家人。不说让韩春雷感谢自己吧,起码不算自己纯占韩春雷的便宜。自己做人,就是这么讲究。

现在可好,

他韩春雷挣钱的速度,比邮局汇款的速度还快。

自己还没去韩家看看呢,人家韩春雷里外里,都帮自己挣了小七百块钱了!

“唉,说到底,是我眼皮子浅,没想着自己出血,只想着用春雷赚的钱办春雷的事儿。不行!我得赶快去春雷家看看去!”

他决定不再等那张汇款单到了,再去办这些事了。

他回了家后第一时间从家里取了点现钱,然后去供销社买了一些礼物,骑上三轮车,直奔着柴家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宝安邮局这边。

韩春雷这边挂完电话,准备坐车回湖贝村。

出来十天了,除了第一天让黄守业帮他捎个消息回去之后,就一直忙到现在,也不知道张喜禄、阿雄、红姐他们最近怎么样了。

既然挣了钱,他打算回去请大家吃顿好的,一起高兴高兴。

刚走出邮电局没多远,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他:

“咦?春雷?”

熟悉的声音。

韩春雷扭头一看,是张喜禄。

真是白天别说人。

十几天没见,张喜禄明显见瘦,还蓄起了两撇小黑胡,看着还挺精神的。

等他走近来,韩春雷明显能闻到他身上冒着一股酒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是你啊!好家伙,这都多少天了,你终于舍得露面了。红姐昨天还说呢,要是再不见你回来,就直接杀到老黄的废品站去要人了。”

说着,张喜禄眉毛挑了挑,坏笑道:“这么多天不回湖贝村,老黄那破烂院真有那么好玩吗?老黄不会给你找了个相好的吧?哈哈哈……”

、韩春雷听了,简直哭笑不得,“你少扯了,我跟老黄是合伙做了笔小生意。倒是你啊,怎么会在这儿?”

“咱也别跟两根电线杆子似的杵在这里说话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喝点茶,吃点点心。”张喜禄提议道。

韩春雷正有此意,点头说道:“好,我正好也有点饿了,我请你吃个早茶。跟我走吧,我知道有个好去处。”

韩春雷带着张喜禄在路边拦了一辆招手即停的小巴,约莫二十来分钟后,在东门墟附近下了车。随后就进了一座老唐楼。

这老唐楼的四楼有个吃早茶的地方,红姐上次带他来过,老广的早茶点都能再这里吃到。

他熟门熟路的进来找了坐,跟伙计一股脑儿地点了很多东西。

卤水猪手、蜜/汁叉烧、东江豆腐、虾饺、肠粉、叉烧包,再加上一个豉汁蒸排骨……

再要了一壶普洱。

这是一餐相当奢侈又地道的早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天不是趁墟日,茶楼里的生意寡淡的很,零星散坐着几个看着报纸喝茶的客人,不是特别忙。所以韩春雷他们点的东西,很快就上来了。

“春雷,你这点的有些多啊。”张喜禄嘴里嚼着一大块叉烧,含糊不清地客气道。

“不多不多,咱们两个大小伙子,不算多。再说也花不了几个钱!”

韩春雷刚跟黄守业他们分完红,兜里有钱心里不慌,财大气粗的很。

随后,他捡起之前的话题,问道:“对了,你怎么会在宝安?”

“在这边当然是捞尸啦,早上七点多我们就过来了,九点多捞完尸。我不是去公社结捞尸费嘛,正好在邮局门口看到你。”张喜禄一边吃着一边说着。

韩春雷扶额一笑,怎么把捞尸这个事给忘了,笑道:“还干捞尸啊?你不是说跟阿强合伙开舞厅了吗?”

张喜禄说道:“舞厅不是还没开业呢吗?阿强现在已经不捞尸了,舞厅开业的事情都是他在筹备。但我要恰饭啊,所以最近我隔三差五过来和雄哥一起捞尸,挣点活钱。等啥时候舞厅开业了,我就彻底不干了。”

韩春雷哦了一声,暗自点头,张喜禄这么做是对的,看来最近踏实了不少,知道不坐吃山空,不瞎蹉跎光阴了。也不枉自己牵线搭桥介绍他跟雄哥他们去捞尸。

他突然想起刚才路上,就张喜禄自己一个人,问道:“雄哥呢,刚才怎么没见他跟你一起去结钱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嗨,平时都是他去跟公社结账的,就今天,他说答应了红姐,要替红姐的快餐店去进货,所以捞完尸就走了。今天的捞尸费让我去结。”张喜禄笑道。

“所以雄哥一走,你就先去喝早酒了!”

韩春雷微微皱眉,提起茶壶给张喜禄倒了杯普洱茶,说道:“你多喝点浓茶去去酒,别一会儿到了人家公社,还一身酒气的。”

“噗——”

张喜禄吭哧一笑,放下筷子,乐道:“这你真是冤枉我了。别看我大早上喝酒,就以为我又学坏了,我也是工作需要。”

“喝酒还是工作需要?这我就不懂了。”韩春雷费解。

“哈哈哈,也有你不懂的事啊。好吧,没干过捞尸这活儿,还真不懂这里面的道道。你听我跟你细说哈……”

吃着早茶,张喜禄娓娓道出了这捞尸活不为人知的一面。

原来海边捞尸,得趁着涨潮的时候干活。

一旦涨潮,尸体就会跟着潮水从海里漂浮到岸边,被捞尸人们捞起。前些日子他们下午去捞尸,因为前些日子是月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最近快到月中了,都是上午涨潮,他们得早上七八点就到海边,等着尸体被潮水冲上岸边来。如果下午去的话,尸体早就被其他捞尸人抢完了,哪里还有捞尸钱挣?

至于大清早干活要喝酒,那也跟捞尸这个活的特殊性有关。

一来是壮胆,试想,死人本来就挺吓人的了,更何况一具在海里泡肿泡烂的尸体呢?所以酒壮怂人胆不是没有道理的。

二来是浑身酒味儿啊,能把尸体在海水里泡烂的腐味儿给掩盖掉。寻常人闻到臭鱼烂吓都反胃,更何况是腐尸烂尸的味儿呢?任何人亲身经历一次,都会作呕的。

至于第三个原因呢,是跟敬鬼神有关。

当一具尸体被捞上来之后,每个捞尸人都要喝上一口白的,然后对着尸体庄重地鞠上一躬,口中说上一声:“对唔住,打搅赛!”

据说这个仪式之后,死者对人间无论是最后的一点遗憾还是怨恨,都会随之消散。这样的话,捞尸人也不用再担心突然尸体诈尸,也不担心会有怨鬼索命这类的诅咒。

……

“真是各行有各行的门道啊。”

韩春雷不由地感慨了起来,这个捞尸活不好干,这钱也不好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不呗,说实话,这活儿我以后打死也不干了,等着阿强他们把舞厅开业,我就彻底洗手不干了,你不知道,自打干过这捞尸的活儿,我特么夜里都不敢一个人走道了。以前我是我们红旗村出了名的张大胆,现在,我是出了名的敬鬼神!”张喜禄忍不住吐槽两句。

韩春雷哈哈一笑,道:“人有点敬畏之心,总不是坏事,至少不会干什么太出圈的事。”

“伙计,再来一笼虾饺!”

张喜禄抬手招呼了一声,然后对韩春雷尴尬地笑了笑:“嘿嘿,被你说中了,还真不够吃的。这老广的东西啊,好吃是好吃,就是分量太少了。”

“不够再叫,”韩春雷也挥挥手,示意伙计道,“小哥,给我们也换壶茶,不要普洱了,换壶龙井吧。”

伙计应了一声好。

张喜禄看韩春雷这财大气粗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这么阔绰,跟老黄那笔买卖,指定挣了不少吧?”

“没多少。”韩春雷笑了笑,摇摇头。

张喜禄追问:“没多少是多少啊?跟我还有什么好云里雾里的,到底挣了多少啊?

”呃,就分了一千多点。”韩春雷轻轻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说的很轻,但听到张喜禄的耳朵里,无异于一声惊蛰春雷响啊!

张喜禄惊呼道:“分了一千多?你说的是钞票?”

韩春雷好笑道:“难不成还是粮票啊?我一共分了一千五百块钱。然后曹叔出了本金,跟着占了一成股,也分了三百左右吧,不过这次还真是多亏了黄叔他们家那些收回来的旧书旧试卷……”

既然他问到底,韩春雷也不打算瞒他,低声将自己在黄守业家幸运地找到高三试卷,并且用这些卷子发了一笔财的经过说了一遍。

“草啊,真……真赚了一千五啊?连特么曹老板都跟着分了三百多啊!”

张喜禄听完后,简直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后悔为什么要跟韩春雷分开干呢?就应该跟狗皮膏药似的黏着韩春雷啊。不然的话,这次试卷的买卖也有他张喜禄一份啊!

啊啊啊……好难受!

见着一笔横财从眼前飞过,张喜禄有点抑郁了。

回想自己这十来天,为了开舞厅的事儿,起早贪黑的看场子、找设备,挣了多少?确切地说,舞厅还没开业,他是一分钱也没挣着!还白搭出去好几顿饭。

张喜禄心里难受极了,把韩春雷刚才点过的菜,又狠狠点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事,点吧,摸摸,多吃点。”韩春雷真是无从安慰,只能让他多吃点了。

这时,他要的龙井送上来了。

他俩都是江浙人,喝不惯这普洱茶,太刮油,这肚子里好不容易有了点油水,还真不舍得就这么刮干净咯。

所以还是龙井好啊,至少还透着家乡的味道。

谁知张喜禄喝了一口之后,忍不住皱眉道:“你说这挺好一个茶楼,怎么茶叶怎么次呢?!”

韩春雷以为他是错失横财,情绪不佳,所以抱怨起茶叶来了。

不过当他喝了一口这新沏的龙井茶之后,也忍不住摇头起来。

这哪是家乡的味道啊?

这简直就是捂了好几天的臭袜子味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江浙一带产绿茶,作为江浙人,韩春雷和张喜禄都知道,就算是普通的绿茶,都讲究个叶绿香清。

特别是张喜禄很有发言权,他在长河公社做掮客那会儿,最喜欢大茶缸子里泡绿茶。就算喝得是普通绿茶,那茶缸里的茶叶沫子,也是碧绿可人的。早上出门前泡上一杯,下午回来喝最好,茶汤泡得又酽又清口。

咕咚咕咚灌一缸子下去,那叫一个提神醒脑啊!

但眼前茶楼上的这壶龙井茶呢?

叶子枯黄,茶香中还掺杂着几分霉味,如何对得起它茶中魁首的名头?

“这破茶也叫龙井?!”张喜禄吐槽道。

“算了,不多事了。”韩春雷摆摆手,“以后老广茶楼里就不能点绿茶。。”

“算了?那怎么成?”

张喜禄拿起桌上的价目单,指道:“你看看,一壶龙井七毛二,都赶上一盘肉菜了,不便宜啊!这冤枉钱咱能花?”

张喜禄最近也是因为筹备舞厅,三教九流的人接触多了,社会人的脾气见涨。

另外一方面,确实因为错失高考模拟卷这笔生意,心里憋气得慌,找个由头宣泄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见他对着在柜台上支着头打瞌睡的服务员勾了勾手,喊道:“伙计,过来一下!”

那服务员睡眼惺忪,迷迷瞪瞪地看了一圈,才看到张喜禄在冲他招手,赶紧把白毛巾往肩头上一甩,走了过来。

“同志,还要点别的菜吗?”

张喜禄顿时脸色一板,指了指桌上的茶壶,说道:“哪里还敢点菜啊?你们这茶楼太不负责任了,拿发了霉的茶叶糊弄客人,你们这是坑害人民群众的利益啊!”

“你说我们的茶叶有问题?”伙计一愣。

“问题大了!算了,我跟你也说不着。”

张喜禄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去把你们经理叫来!今天你们茶楼不给我们个说法,我就去派出所要个说法,告你们去!”

“那我去叫经理来。”

这个时代,大家的服务意识还很淡薄。这也难怪,好不容易翻身做了主人,谁愿意低三下四的再去伺候人。所以这茶楼服务员对张喜禄的大呼小叫不怎么感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身去后面叫经理。

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白衬衫,头发输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来到了韩春雷他们跟前。

他微微躬身、点头,自我介绍道:“两位,我是广源茶楼的经理李家俊。两位同志说我们的龙井茶有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就是经理啊?”

张喜禄看了一眼李家俊,然后打开茶壶盖,指着里面说道,“你自己瞧瞧这茶叶,都成什么色儿了?你再闻闻这茶味,那是正经绿茶的味儿吗?都说现在要搞改革开放了,但不是让你们走资本主义道理,为了挣钱去伤害广大人民群众利益啊!”

韩春雷:“……”

这家伙,真是上纲上线,要搁十年前,那绝对是最强革命小将啊。

“这……这位同志,言重了,言重了。”李经理面上有些尴尬,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先尝尝。”

说完,李家俊自己上手,弄了个干净的杯子,从茶壶里倒了点茶水,凑到嘴边去尝。

尝了一口后,他又细尝了一口,一脸狐疑地放下茶杯。

随后面色变得平静起来,认真说道:“同志,这茶水我尝了,我们真没以次充好,真就是这个味!”

“我操!你这是睁眼说瞎话呢吧?”张喜禄忍不住爆了粗口。

韩春雷闻言,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李经理,你要刚才道个歉,这事也就完了,我们也没打算追究。但你要说这龙井茶就是这个味道,呵呵,那我今天真跟你较这个劲了。实不相瞒,我们就是江浙人,也算半个龙井茶的行家,这绿茶到底什么味儿,我想我们比你更有发言权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同志,你先别急,你们是误会啦。”

李经理解释道:“刚才是我没说清楚。我们并没有以次充好,坑蒙顾客。你觉得这茶味道不对劲,那是因为伙计今天忘了给你们洗茶了。没洗过的茶,喝起来就是这个味道!”

“洗茶?洗什么茶?茶叶为什么要洗?”张喜禄听不明白了。

韩春雷看对方这一脸息事宁人,认真解释的样子,倒不像作假。

至于洗茶。

他大概能听明白,老广们喝茶,第一泡茶水都要倒掉,作用就是洗去茶叶表面杂质,所以叫洗茶。但是他只只听说过普洱、大红袍这种茶要洗,没听说过绿茶也要洗啊。

要知道绿茶茶味清淡,讲究的是品茶汤的清香,直接一道热水下去,洗没了,还喝个什么劲?

“两位同志,伙计偷懒,没有给你们洗茶,所以这个茶,你们喝起来就一股霉味儿。我回头会狠狠批评他,责罚他!”李经理致歉道。

韩春雷问道:“李经理,你们每次给客人上龙井,都要洗一遍茶再上?”

李经理点头回道:“对啊,我们广东人喝绿茶少,主要还是喝的水仙、普洱,但我们买的的确是正宗的龙井茶,都是从供销社正规渠道采购回来的。绝对不会坑蒙顾客的。”

听完他的话,韩春雷豁然懂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来是这个年代物资流通困难,也许他们真不知道正宗龙井茶是啥味儿。

李经理以为韩春雷不信自己刚才说的话,于是伸手招呼了刚刚那位服务员,“小何,你去后面找一下陈姐,跟她要一下咱们茶楼采购龙井茶的进货单和发票。就说我说的。拿过来给这位同志看看。”

“好嘞。”

……

不消一会儿,服务员小何果真拿来了厚厚的一叠发票。

果不其然,从今年1月到今年6月茶楼采购龙井茶叶的清单和发票都在。韩春雷好奇地粗粗一扫,发现龙井茶的进价还不便宜,一斤十五块八。按这价格,一壶龙井收他们七毛二,倒也真的不算贵了。

“看,我没骗你们吧,我们真的是从供销社采购的龙井茶。”李经理说道。

张喜禄凑过头来一看,低呼道:“乖乖,还真是从供销社买的龙井茶啊?但龙井茶真不是这个味儿啊。别说新茶了,就是隔年的龙井,陈了两年的陈茶,也比他这个臭袜子水要好啊。”

李经理一听,微微皱眉,怎么自己好说歹说,还拿了采购清单和发票,这两个客人还胡搅蛮缠呢?

不过他这个小动作还是被张喜禄发现了。

张喜禄说道:“李经理,你还别不耐烦,我们家离着产龙井的龙井村、梅家坞也就几十里地!我家二姨妈的小姑子可就是嫁到了梅家坞。婆家就有一大片茶山。你说我懂不懂龙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经理:“这……”

“不信?要不要给你看看介绍信?”张喜禄最近频频外出,所以介绍信是随身携带,有备无患。

“那倒是不用,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经理摆了摆双手,疑惑道:“可茶叶,我们是从国营供销社的正规渠道采购进货的,这清单,这发票上写的也是正宗龙井茶,应该不至于出岔子啊。那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不解地看向韩春雷。

韩春雷顿觉好笑,又觉得这李经理有点小可怜,忍住没笑,耸耸肩,说道:“经理,我们是来消费的,你问我茶叶问题出在哪里,这算怎么档子事?”

李经理:“呃……”

“问题出在哪里,我倒是知道。小李啊,你问他们两个杭州人,可就问错人啰。”

相邻不远的一张桌子,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阿伯忽然插了句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钱伯!”

李经理认识这位老阿伯。

他们茶楼隐在唐楼里,做的也都是街坊四邻的生意。这钱伯就是茶楼的老主顾,十几年如一日,基本上每天准时准点都会来喝早茶,要一份萝卜糕,点一壶水仙或是普洱,抖开一张报纸,一坐就是一上午。

这是茶楼里最普通不过的一位老客。

韩春雷和张喜禄也被钱伯的话给吸引了注意力。

李经理见状,介绍道:“这位阿伯姓钱,我们广源茶楼的老主顾,也是咱们深圳第一供销社的老采购了,去年刚退休。”

“钱伯好。”

韩春雷点了点头,出于对老人家的尊重,他也简答介绍了一下自己和张喜禄。

李经理让伙计小何给钱伯的茶壶里续个水,然后问道:“钱伯,您倒是说说,这龙井茶的问题到底是出在边度啊?咱们家茶楼自打开业以来,龙井茶确实就一直是这个味啊。”

“呵呵,那是你小子没喝过好茶!”钱伯慢悠悠地收起了报纸,放到一边。

“嘿嘿,那钱伯您这位老行尊,给我们涨涨见识呗。”李经理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话音落罢,何止韩春雷和张喜禄,就连旁边几桌零星的客人,也都往钱伯的这边看来。

毕竟是茶楼嘛,喜欢饮茶的人是多数。

“激我是不?”

钱伯笑了笑,也来了几分兴致,清了清嗓子,伸出两根手指,道:“这龙井茶好不好啊,有两个关键,一是货源。二是储藏。”

说罢,他扫了眼众人,见大家都竖着耳朵在听,他兴致就更大了,继续说道:“这货源就不细说了,毕竟茶农种茶的本事,炒茶的手艺,各不相同,所以供销社从农户手中收上来的茶叶,品质也存在着良莠不齐。我就跟你们细说细说这第二个关键点,储藏!”

说到这儿,钱伯将目光落在了韩春雷他俩身上,有意考问道:“两位小同志既然都是杭州人,那你们知道这绿茶应该怎么储藏吗?。

“当然是装瓶里啊!”张喜禄脱口而出。

韩春雷细想了一下,说道:“还有冷藏吧。”

他对茶叶虽然没什么研究,但毕竟作为江浙人,对绿茶的基本常识还是有的。至于冷藏法,这个倒是跟他重生前有关系,因为他老爸也爱喝茶。他们家里有个冰柜,平时放一些需要冷藏的食物,但他老爸也会把绿茶密封好,存放在冰柜里。解释说,这样储藏的话,就算放个两三年,绿茶的颜色还是碧绿的。

钱伯明显对韩春雷的答案更感兴趣,诧异地看着韩春雷,称道:“没想到小韩同志还知道冷藏法啊?不简单呐!”

如今这年头,家用冰柜何其罕见,更何况用家用冰柜储藏绿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钱伯对韩春雷的答案感到惊奇。

随后,钱伯说道,“冷藏法在普通人家还是少见的,因为那得是特级茶才要这么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一般的绿茶呢,江浙民间是用瓷瓶装存的。那小张同志,你知道怎么个装瓶法吗?”

“这难不倒我!”

张喜禄眉毛一扬,笑道,“我见过我们亲戚装过瓶,就是找个大瓷瓶,先用编好的竹子垫底。接着把烘好的茶叶放进瓶中,然后再覆上一张白纸,最后再拧上瓶盖,拧瓷实了。这种装瓶法,随便找个茶农都懂。”

钱伯道:“的确是。茶农储藏茶叶,多数都是这个手段。这样保存下来的绿茶,一年内不会变色和变味。”

这一会儿冷藏法,一会儿装瓶法,倒是把围观的茶客们听得津津有味,长见识了。

这时候,钱伯话锋一转:“但是,诸位想想,瓷瓶本身造价不低,而且瓷瓶容量有限,能装得了多少茶叶啊?供销社每次一收上来都是几千斤的茶叶,都能统统装进瓷瓶里吗?所以,供销社对绿茶的储藏,根本达不到瓷瓶储藏的标准。再说了,用瓷瓶作为储藏方式,成本高了不说,也不方便运输啊。可偏偏,这绿茶最讲究这些。反倒是咱们老广们爱喝的普洱、乌龙,不在意这个,堆在角落里十年八年都不打紧。”

“我听明白了。”

韩春雷点了点头,试问道:“所以,钱伯的意思是,供销社里的确是龙井茶,但他们的储藏标准不行,容易让绿茶受潮变色变味,而且他们收绿茶的货源参差不齐,龙井茶里也有上品龙井和劣等龙井,对吗?”

“小伙儿剔透,一点拨就明白!”

钱伯夸了韩春雷一句,才对李经理说道:“所以啊,你们从供销社进的茶,的确是龙井茶,但存储条件不行,加上我们南边潮湿,这茶叶在供销社的仓库里,早就变色变味了,恐怕连他们供销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仓库里的龙井茶,早已是变色变味的劣等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会吧?竟然连国营供销社都进不到好龙井吗?”旁边一桌,有个年轻人发出了一声感慨。

钱伯朝出声的那人看了看,有些卖弄地问道:“后生仔,这龙井茶里学问深了,你们知道龙井茶分多少个等级吗?”

“多少?”

“四十三等!”

钱伯伸出右手不断翻动,道:“足足四十三等!按国家定的标准来说,龙井茶分为特级、一级、二级……十级,总共十一个级别。其中,特级分三等,一到十级每级分五等,总共就是四十三等了。四十三等,等级不同,供销社的收购价也不同。”

“我的妈诶!这我都没听过。”

钱伯的这番卖弄,连张喜禄这个土生土长的江浙人听着都觉得新鲜,道:“没想到这看着不起眼的一片茶叶,居然分成了四十三个等级!”

“所以茶叶一道,博大精深啊。”

钱伯感慨万分,随后道:“不过对我们小老百姓来说,喝茶就喝个生津解渴啊,也没那么多穷讲究。所以小老百姓图个便宜实惠,供销社也就不愿意进上品茶叶了。懂了吧?门道在这里咯!”

“原来有这么多讲究!”李经理恍然大悟。

“你还年轻啊。你们茶楼以前的老师傅懂这些。可惜都走得差不多了。”钱伯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经理连连点头:“是是是,谁让我年纪轻,没见识呢?得亏今天钱伯您老人家在,我也跟着长了见识。回头我就跟库房交代,以后买来的绿茶,我们也用瓷瓶装起来,密封,储存好。省得被外地来的客人笑话,笑话咱们老广把臭袜子水当成茶水喝了。”

韩春雷他们听了,不由莞尔一笑,这个经理倒是个妙人。一番话说得,连张喜禄都不愿再追究绿茶这个事了。

李经理看向着韩春雷和张喜禄,一脸诚挚地说道:“韩同志,张同志,也不是我们茶楼有意坑蒙外地客,我们是实在不懂这些,所以今天才让两位客人喝了这劣茶。今天这壶茶,我们茶楼就不收钱了。我让服务员给你们上一壶冻顶乌龙,这壶冻顶乌龙算我们茶楼送的,你看可以吗?”

“李经理,既然这事解释开了,我们也没必要追着缠着。送乌龙就免了,我俩已经喝了一肚子的茶,再好的乌龙茶也喝不进去了。”

韩春雷笑着摆了摆手,婉拒了李家俊的盛情,然后对着钱伯致以谢意道:“说实话,今天听了钱伯一番话,受益匪浅,就像李经理说的一样,跟着长见识了!”

这不是他的客套话,的确是肺腑之言。

后世的高级龙井茶,能卖到天价。

而在这个时代,却出现了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委实太过可惜了。

这一顿早茶,他觉得真没白来,长了见识,还有所收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吃完早茶,韩春雷跟张喜禄就下了唐楼。

韩春雷左右无事,就又陪张喜禄跑了一趟蛇口公社,把今早捞尸的钱给结了。

等他俩坐着小巴回到湖贝村,已经是中午时间了。

……

而远在杭州长河公社的曹天焦,从供销社里买好了一堆礼品后,骑上三轮车赶到了柴家坞。

红旗村到柴家坞的道路,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所以等他到柴家坞时,也快饭点了。

这大夏天的,曹天焦骑着二十来里路,出了一身的臭汗。

进了村,柴家坞村口的晒谷场正有七八个小孩再嘻嘻哈哈地追逐玩耍,曹天焦随即下了三轮车,拿着草帽扇着风,在晒谷场边上,跟几个小孩招手喊道:

“诶,小丫儿,来,阿伯跟你们打听个事,韩春雷家怎么走,你们知道伐?谁领我去,谁就有糖吃。”

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把水果糖来。

包着花花绿绿的糖纸、散发着水果味清香的水果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这个一块冰糖就能让小孩们乐得屁颠屁颠的时代,一把水果糖对孩子们的吸引力,简直是核弹级别!

一瞬间,七八个小孩儿通通都围了过来。

“春雷哥家,我知道!”

“他弟弟叫韩春风,和我玩得好着哩!”

“我也和春风玩得好!他今天帮着家里干活儿,没出来玩。阿伯,我带你去!”

“春雷哥家是我本家!糖是我的,别和我抢!都别和我抢啊!”

……

呼啦一下子,七八个孩子把曹天焦围了个团团转,都伸着小脏手要糖吃。

“别急,都有,都有!”曹天焦笑眯眯地一人分了一颗糖,笑道,“既然都知道他家在哪儿,那就一起带我去吧!到了他家门口,再一人给你们一颗。”

“好嘞!”

在七八个孩子的簇拥下,曹天焦慢悠悠地蹬着三轮车,朝着韩春雷家方向进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今天早上,公社邮电所的小伙子,骑着自行车往柴家坞送了两封加急的电报。

两封电报都是韩春雷发的。

一封电报是给他老妈毛玉珍的。电报里他给老妈报了个平安,说一切都好,还留了现在的住址。最后留言说给家里汇了五十块钱,让毛玉珍留意一下最近邮局的汇款单。

另外一封电报,则是韩春雷发给村支书韩占魁的。

内容简单:南下和村里所借之欠款,已寄,注意汇款单。

韩占魁接到电报后,第一时间叫出声来:“我的个亲娘祖宗诶!”

那可是足足两百二十块的欠款啊!

韩春雷才南下深圳多久啊?

韩占奎依稀记得,貌似才去不到一个月吧?这就赚够了两百多块钱了?这两百多块的钞票,要搁在柴家坞,普通村民都要挣上三四年的工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的亲娘祖宗,真是不得了!

韩占奎媳妇儿听着动静也赶紧进了屋,她不识字,听韩占奎说起电报上的内容之后,也彻底傻眼了,惊诧地合不拢嘴。

她缓了好一阵儿,才慢慢恢复平静,问道:“当家的,这深圳真的遍地黄金,钞票随便捡吗?”

“随便捡个鬼,你以为这深圳的钞票是咱家田间地头的牛粪羊屎啊?人在异乡为异客,要想挣钱,你就得有本事!难怪春雷不愿意留在柴家坞当工程队的副队长,这是小庙装不下大佛啊!”

韩占魁说完,点起了一根烟卷,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悠悠吐出一口长烟。

韩占奎媳妇好奇问道:“当家的,你说春雷这娃是咋个挣得这么多钱啊?”

“那我哪知道啊,电报上就这么一句话,其他啥也没说啊。”

“要不咱们去问问?”

韩占魁媳妇解下围裙,放在一边,说道,“那送电报的小吴不是说,还有封给毛玉珍的电报吗。春雷娃对他亲妈,总不能一点都不交待吧?”

“唔……是这么个理!”

韩占奎和媳妇顾不得做饭,一起来到了韩春雷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下韩家原本的那几间老屋,早已经变成了工地。毛玉珍和春桃、春风,都住在刚修好的隔壁老堂屋里。

韩占奎两口子一进毛玉珍家大门,就高声喊起了恭喜,一脸喜庆地嚷嚷道:“玉珍妹子,恭喜啊!生了个好儿子,刚到深圳几天,就挣了笔大钱。这以后,你要享大福了喽。”

毛玉珍正在老堂屋里扫地,一听这声音,就听出了这是韩支书家的老娘们。

不过她一脸莫名啊,这春雷给家里汇钱的事,他们怎么也知道了?

随即,她拎着扫把出了屋,从屋里了走了出来,一看来的不止是韩占奎媳妇儿,连韩占奎本人都来了。

她暗忖,这……不会是来要债的吧?

“支书也来了?”

她先跟韩占奎打了声招呼,然后对韩占奎媳妇儿摇了摇头,客套道:“他大嫂啊,不就是给家里汇了五十块钱吗。还不够还村里的账呢,有啥好恭喜的啊。”

不过毛玉珍嘴上是这么谦虚地说着,但她嘴角那止不住往上扬的得意,韩占魁媳妇想视而不见都难。

毛玉珍确实得意,自己的儿子去了深圳一个月不到,就给家里汇了五十块钱!

虽然这汇款单还在路上,但足以给毛玉珍长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挣钱的本事,数遍整个柴家坞,谁家儿子能比?

就算你韩占奎干了几十年的村支书,但你儿子行吗?根本就不行!

毛玉珍的得意劲,想藏都藏不住啊,更何况她也没打算藏。

韩占奎媳妇实在是看不惯她这了不起的劲儿,但又耐不住心里的好奇,想一探韩春雷在深圳挣钱的究竟,所以只能用胳膊肘轻轻捅咕了一下韩占奎,示意让他赶紧去问。

但韩占奎一完毛玉珍那番显摆的话,早已忘了此行来的目的,而是认真问道:“你是说春雷还完了村里两百二十块的欠账后,还给你汇了五十块钱?原来这娃挣了不止两百二啊。”

“是啊,我儿春雷给我汇了五十块钱啊,不过汇款单还在路上……昂?支书,你…你刚才说啥?”

啪嗒!

毛玉珍手里的扫把,突然掉在了地上。

“你说春雷把村里的钱也还了?”

霎时,毛玉珍的脑袋顿觉嗡嗡直响,完全不够用了。

韩支书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还了,还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毛玉珍激动道:“我儿春雷到底寄回了多少钞票啊?两百二加五十,等于两百四……”

“妈,算错了!是两百七。”这时已经从老堂屋里出来的韩春桃纠正道。

露着小鸡|鸡的韩春风也跟着出来,掰扯着十根手指头,算道:“两百二加五十,等于两百七,差三十,就等于三百啦!”

“小三百,小三百啊!我儿春雷,真是出息了,能耐了!可惜你们那死鬼老爹福薄命歹啊……”

说着说着,平日在村里泼辣彪悍横的毛玉珍,突然眼圈泛红,声音哽咽,强忍着情绪,仿佛随时都能嚎啕大哭起来。

……

很快,韩春雷出去一个月不到,就往家回寄了小三百钞票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柴家坞。

眼下也不是农忙季节,村里闲人懒汉多的是。一个多小时后,韩家小院里就挤满了几十号人,都是来看热闹听讲古的。

就连给毛玉珍家修缮新房的韩占水他们,也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过来这边的小院,凑热闹,听八卦,还有想学本事。

韩家小院里,村民们拾着话头,对韩春雷从深圳给家里汇钱的事,议论纷纷。

有平日跟毛玉珍关系还算不错的,夸了春雷有本事之后,也安慰起毛玉珍,说她这些年不容易,一个寡妇拖着三个娃,如今终于苦尽甘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毛玉珍听罢,眼眶通红通红。

有村民夸了春雷聪明能耐之外,也顺带着夸起韩春桃这个当姐姐的勤俭能干,为了两个弟弟,至今未嫁。还不吝溢美之词的表扬才八九岁的韩春风,说他懂事听话知道为家里干活,还提醒毛玉珍是时候给扯点布,做条裤子了,八九岁的孩子,总光着腚露着小鸡|鸡,也不合适。

韩春桃听了,憋不住心里的委屈,抹着眼泪跑进了屋里。

韩春风也是害羞地躲到毛玉珍背后,低声让他娘给他做裤子。

毛玉珍擦了擦眼眶,笑着保证,回头就给他做裤子,做两条,随时可以换洗。

不过乡亲里也有几个懒汉和村癞在讨论韩春雷,到底在深圳干什么?

有个懒汉说,这年下光景的,工分难挣,钞票更难挣,可凭啥韩春雷一个半大小子,毛都没长齐呢,跑趟深圳就挣这么多钱呢?

不说把欠村里的账还了,还给家里汇了五十块钱。

这年头,有五十块钱,懒汉都敢找对象啊。

这番话,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这时,院里有个声音调侃道:“要我看啊,春雷这挣钱的速度,跟抢钱没啥区别,不会是去深圳抢了人家供销社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哈哈……”

顿时,院里一片哄笑。

但是毛玉珍听着,却瞬间就炸毛了,“去你|妈的!你才抢钱!你们全家都抢钱!”

骂完,就见她蹬地一下,从条凳上站起来,抓起地上的扫把,在人群中寻觅刚才说话之人:“我看是哪个嘴里吃了屎的,这么糟践我家春雷?”

她这一发飚,刚才还哄笑的人群,瞬间变得寂静无声了。

那几个煞风景的懒汉和村癞,更是秒怂,缩着头乖乖不敢炸刺。

毛玉珍的战斗力,全柴家坞公认的。

寻常三五个村癞痞子近不了她身,一对一的话,基本秒杀任何一个村癞。

几个懒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把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暴露在空气下。

这人并非别人,正是村部的于会计。

“是你!”毛玉珍怒目相向,骂道:“姓于的,信不信老娘撕烂你这爱传闲话的破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会计瑟瑟发抖地看着毛玉珍,咽了咽口水,紧张道:“玉珍婶,我就是打个比方。比喻,是文学上常见的修辞手法,比如说……”

“比你奶奶的退!”

毛玉珍拎着着扫把,就向于会计冲了过来。

于会计反应也不慢,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还在嘴里叫着:“玉珍婶,别,别。我那是打比方!打比方啊!”

“打你妈|的方,比你妈|的头,老娘打的就是你嘴上缺了德的!看你以后敢不敢说我加春雷闲话,”

毛玉珍此时正在怒头上,在场的人都不敢上千劝架,就看着两人绕着院子,一个跑一个追,一个跑脱了解放鞋,一个追乱了头发。

当然,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不迭拍手叫好。

这时,院门口处,有几个小孩大声嚷嚷着:

“春风妈在家吗?”

“春风妈!你们家来客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春桃姐,有客人!”

“春风,你们家亲戚可大方了,分我们水果糖吃!”

随着孩子们的声音,曹天焦在他们的簇拥下,进了韩家院子。

我去!

这么多人。

这么热闹。

还有打架的……

一看有陌生的外地面孔,韩占奎作为村支书,当然是觉悟最高,反应也最快,赶紧上去拉架,冲着毛玉珍喊道:

“弟妹,别打了,家里来客人了!”

毛玉珍被韩占奎拉住了胳膊,于会计趁机钻入人群中,逃出了韩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毛玉珍看着曹天焦五来十岁,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样子,但却穿着的确良衬衫,脚上还穿着皮鞋,有点干部派头。

但是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家貌似没有这么一位亲戚啊。

她问道:“请问你找谁?”

“你就是春雷的妈妈吧?”

曹天焦微微一躬身,微笑道,“我是韩春雷生意上的合伙人,我叫曹天焦,今天特意过来柴家坞拜访一下。”

“我们家春雷生意上的合伙人?我们家春雷在深圳做买卖呢,怎么这里跑出来个合伙人?”毛玉珍一脸狐疑。

“咦?曹老板!你不是在长河公社开废品收购站的曹老板吗?你怎么跑我们柴家坞来了?”

毛玉珍不认识曹天焦,但帮着他家修新房子的韩占水,认出了曹天焦是谁了。

刚逃出院子的于会计并没有跑远,而是趴在韩家的院墙上看热闹,他听着韩占水的话,仔细一看院里站着的曹天焦,也是一脸诧异:“曹老板怎么跑村里来了?怎么还跟韩春雷那小子成合伙人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韩占水和于会计都认识曹天焦。

这不奇怪。

他俩和村口的老吴,三家合伙做糖豆换破烂的生意,换来的破烂,都是卖给曹天焦的。

曹天焦也认出了韩占水,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有日子没见了啊,占水兄弟。春雷兄弟南下深圳做生意,老曹我搭了点股,这不今天过来柴家坞串串门。”

“曹老板生意做得真大哩。”韩占水一脸羡慕。

韩春风趴在毛玉珍耳边,悄悄嘀咕道:“娘,这个曹老板跟我哥是朋友,我跟我哥去他家卖过破烂。”

毛玉珍听韩占水说完,又听韩春风这么说,当然不再怀疑有假,顿时变得热情起来,“原来曹老板真是我们家春雷的朋友啊。这院里乱糟糟的,先进屋吧,进屋喝茶!”

说着,她对韩春桃赶紧交代道:“桃,别站着了,家里来客了,快去烧点水。”

韩春桃哦了一声,赶紧回屋去烧水。

“嫂子,先不忙,我还给你们带了点东西,就搁在院外的三轮车上。”说着,曹天焦返身出了院子。

“来就来好了,怎么还带东西来?回头我家春雷知道,又该说了。”

毛玉珍一听,不迭咯咯地笑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她跟着曹天焦也了院子门口,脸色骤变,陡然收住了笑声。

因为,她看清楚了曹天焦的三轮车上,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上好的夹心五花肉,估摸着是有三十斤靠上。

大丰收香烟,六条。

散装白酒,五坛。

糖果、点心饼干什么的,十来包。

另外,还有十罐水果罐头,若干搪瓷缸子、搪瓷盆子、毛巾、牙膏等日常用品。

好家伙,这哪是带了点东西啊,这特么都快赶上去城里上货了?

毛玉珍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脑袋有点发懵,怔怔问道:“这……这些都是送给我们家的?”

“当然了,不然我大老远拉柴家坞干什么呢,哈哈。”

曹天焦一边卸着东西,一边笑着说道,“我听说春雷说,家里在起新房,我想肯定请了不少人帮忙,所以就买了些烟啊酒的,家里肯定用得上。至于其他的东西,,就算是我老曹贺我春雷兄弟家乔迁之喜了,老嫂子。”

老曹这话,一会儿称呼毛玉珍一声老嫂子,一会儿又跟韩春雷兄弟相称,把辈分硬生生给扯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这也是没办法,谁让他和毛玉珍差不多的年纪,却跟韩春雷一起合伙做买卖呢?尴尬。

不过,现在满院子里,可没有人在意这扯乱的备份。

因为大家的目光都被三轮车上卸下来的这些礼品给吸引住了。

这堆成小山的东西,又是烟又是酒,又是猪肉又是糖果罐头点心饼干啥的,怕不是五十块钱能打住的吧?

而且这些吃喝用的东西,貌似不止要钱,还要糖票肉票……

这个礼,真是大手笔。

其实不止全院里的乡亲震惊了,就连毛玉珍也发懵中渐渐清醒过来,她猛然想起之前于会计那张臭嘴说的:你家春雷在深圳抢钱……

倏地,她赶紧把曹天焦拉到一旁,压低着声音,紧张地问道:“曹老板,你实话跟我说呗,我家春雷到底在深圳做什么买卖啊?”

连合伙人给家里送个礼都能送出这么多贵重的东西,由不得毛玉珍不担心,不害怕啊。

曹天焦一听她这这么问,就猜到了韩春雷八成是还没跟家里说,他在深圳都干了啥。既然韩春雷不说,他相信肯定有不说的道理,他自然无法越俎代庖。

不过他当然也看出了毛玉珍的担心,随即安慰道:“这生意,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还是春雷回来了,再让他慢慢跟你说吧。不过——老嫂子你大可放心,我跟春雷做得都是正经买卖,一不犯法,二不坑人。”

“哦哦,你这么说,我这心里就踏实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毛玉珍面色平静了很多,没好气地说道:“刚才还有人说我家春雷在深圳抢钱。”

“哈哈哈……”曹天焦顿时哄然大笑。

他知道在农村乡下,往往有时候一丁点小事,都能整出各种闲话来,更何况韩春雷这种情况呢?

有人说闲话很正常,毛玉珍这个当娘的担心也正常。

不过他还是清了清嗓子,对院里的乡亲们解释道:“诸位,春雷在深圳干的是正经买卖,至于干什么买卖,我就不方便说了。我只能说,那边现在正在搞改革开放,老百姓做生意做买卖,跟咱们内地这边不太一样,春雷脑子活络,在那边挣了大钱。再说了,我老曹在长河公社也算有点头面的人,什么公社主任副主任,也一起上桌吃过饭,春雷要是干得作奸犯科的事,我老曹会跟他合伙吗?会跑来柴家坞大声嚷嚷,我跟他韩春雷是合伙人?我脑子被老娘们屁股坐傻了不成?”

“哈哈哈……”

曹天焦的最后一句话,成功逗笑了院子里乡亲。

乡亲们看毛玉珍的目光,越发艳羡起来。毕竟是生了好儿子,连结交的朋友都这么有钱,这么大方。送礼都是送满满一三轮车,啧啧,馋死个人啊!

这一刻,毛玉珍感受着乡亲们对她羡慕的注目礼,很享受。

这一辈子,她都从有像今天这么风光过,哪怕当初嫁给韩春雷他爹。

人逢喜事精神爽,连着脾气都温顺了起来。

她热情地对院里的乡亲们招呼道:“马上就到饭点了,大家就都别走了,留我们家吃席吧,有肉有酒,我毛玉珍请大家吃顿好的!来来来,大家帮把手,帮曹老板把东西往我们家堂屋里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谢谢玉珍嫂子!”

“你家春雷发了大财,是该请客呀!”

“吃肉吃肉,今天中午必须留下来吃上一块肥猪肉,也沾沾你们家的财气!”。

“来来来,我来搬,我来搬。”

“玉珍婶儿,我要吃糖。吃糖……”

“婶子,能开个罐头让俺们尝尝不?”

“春风,你家真得意!”

“嗯,老韩家今天是真风光啊!”

……

小院里一阵阵欢声雷动,韩春雷家迎来了在柴家坞前所未有的高光时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韩春雷这次南下深圳,一共带了230多块做本钱。

其中韩春雷出本140块,曹天焦出本80块,张喜禄出本10块

但韩春雷从村委会借了100块,真正属于他自己的财富不过40余块,是他炒糖豆卖废品得来的。

仅仅不到一个月,曹天焦、张喜禄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先后撤资了。而韩春雷不仅把村委会的100块欠款还清,还替家里还了120多元的外债。

而他个人财富,也从起初的40元,猛增至1890元!

个人资产翻了近五十倍!

最近几天,韩春雷都没怎么睡好。倒不是因为一下子财富激增,过于兴奋睡不着觉,而是他突然有些迷茫了。

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去用好这笔钱了。

虽然他有重生者优于这个时代的见识和格局,甚至知识储备,都强于这个时代的同龄人。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无所不能。

就像他知道在未来,阿里巴巴和腾讯终将牛逼,但现在不过是1979年,离互联网2.0时代还差着好几十个1.0时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像他知道在未来是智能手机的时代,是4g、5g的天下!

但是现在别说智能手机,连板砖大哥大都还没流行到内地,电灯电话还是当下老百姓可望而可不及的小康生活。

好比他现在手握着无数牛逼哄哄的股票代码,但现在国内连特么股证交所都没有,对当下的他而言,这些代码就是一堆垃圾数字。

重生前,他是一个90后,无论是他的知识结构,还是成长和三观的形成,都已经是两千年以后了。

对于80年代甚至90年代,他也许通过互联网记忆知道了一些大概,也许通过父母亲戚长辈的只言片语中,记住了一些零星,但绝对不可能是如数家珍,了如指掌的。

他对即将进入的80年代,没有成长记忆,更没有时代共鸣。

他知道改革开放后深圳建市,也知道还会设立深圳特区,更知道深圳将会从一个贫瘠的小渔村,变成未来万众瞩目的大都会。

但他不知道深圳特区要在明年1980年8月才会正式成立,也不知道成立特区那天,政府发布了什么利好的消息,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这些利好的消息,又赚一桶金。

他对历史的发展,或者时代的进程,他肯定能掌握宏观,但在微观上的见解和把握,他也许还不如褚时健、柳传志、王石、冯仑这些时代宠儿。

因此,即便是从40年后重生过来,也不代表韩春雷在这个时代就无所不能!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该怎么好好用这笔钱呢?眼下做什么最合适的呢?”

韩春雷一琢磨就琢磨了五六天,始终没有个头绪。

不过他心态尚好,而且兜里有钱,心里不慌。既然没头绪,那就索性先歇息几日,慢慢琢磨,慢慢思考。

这一日,他在院中的荔枝树下乘凉打盹儿。

忽然,咚咚咚!

院外一阵敲门声传来。

“有人在吗?”

“问一下,有个浙江来的韩春雷,是住在这里吗?”

唔?找我的?

还是江浙口音?

韩春雷赶紧起身,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二十来岁,背着帆布包的年轻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年轻人一脸的风尘仆仆,手里还拿了张纸条。

韩春雷扫了一眼,纸条上面就是湖贝村阿雄家的地址。

再仔细一看这年轻人,这个人他还真认识。

他有些惊讶,问道:“全友哥?你怎么跑深圳来了?”

韩全友,是韩占水的儿子。

韩全友比韩春雷大了好几岁,年龄有差距,所以不经常一起玩耍,但同村同姓,算下来也是半个亲。

他知道韩全友读书不太行,五年小学愣是读了八年才拿了小学毕业本,所以后来也没再读了,跟着他爸韩占水学泥瓦匠的本事。

他不像他爹韩占水那么滑头,他是村里公认的老实娃。

能在异乡见到一个同乡,韩春雷开心极了,这种亲近是家乡的温度。

“先别站着了,快进来,全友哥。”

他赶紧拉着韩全友进了院里走,领着韩全友在荔枝树下坐下,又给他倒了杯凉茶,然后笑道:“你说你来深圳,怎么也不提前拍个电报,我好去接你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不用……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有照应的。”

见着韩春雷之后,韩全友也高兴的很,说完拿起水杯咕嘟咕嘟把凉茶一口气喝完,看来是渴坏了。

韩春雷又给他倒了一杯:“怎么突然就来了深圳呢?”

韩全友解释道:“我是跟着工程队来深圳挣钱的。现在不是有那么句话吗?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

“哈哈哈,这话说的挺好,还挺押韵的。你说的工程队,是咱们村的那支长河公社第一工程队?”韩春雷问道。

他记得自己南下前,支书韩占奎向长河公社打过报告,申请成立长河公社第一工程队的。

至于后面如何了,他因为踏上南下的火车,就不得而知了。

韩全友摇头道:“不是不是,不是咱们村的工程队。咱们村那个工程队才开张几天啊,怎么敢来大老远跑深圳来接活儿?我参加的是咱们县里的工程队。之前老早县里就发了通知,说是要响应中央号召建设深圳,动员青壮们南下参加工程队。县革委会里还专门派人到各个公社去做俺们这些年轻壮劳力的工作。”

原来如此。

韩春雷微微颔首,笑道:“但是占水叔能舍得让你大老远离家跑这边来?你家里的农活,还有你们家的工分,谁挣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开始我爹也是不愿意的,但这不还是因为你嘛!”韩全友笑得有点憨憨。

“因为我?”

“对咯。你现在可是咱们村的光荣啊。”

韩全友说着,冲韩春雷竖起了大拇指道,“全村父老乡亲都知道你春雷,在深圳挣了大钱。”

“呃……这应该是我妈说的吧?”

韩春雷大概能够猜到,自己那个彪悍的老妈,铁定是把他给家里汇钱的事到处说了。

“那还用你妈说啊?全村都看见了!就你家那个大房子,上大梁那天,你妈那大白馒头是一屉一屉的往外撒啊。但凡来的人,都有份。还有咱公社红旗村那个曹老板,开废品站那个,好家伙,拉了一车的肉啊酒啊……”

一时间,韩全友神采飞扬地说起了韩春雷不在村里时,他家里发生的这些事。

这时候,韩春雷才知道,原来曹天焦已经去过他家了,还给他家带去了这么多的礼品。他笑着摇摇头,这老曹,真是做了好事,一点招呼都不打。

“本来县里来咱们柴家坞招人,参加南下工程队的时候,我爸就偷偷给我推了。但后来一看你在深圳挣了这么些钱,我爸又连夜给占奎叔他们家送了一只老母鸡过去。让他跑县里替我说说,帮我把名字有给报上去了。”韩全友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送礼求事,占水叔干得出来。

韩春雷点点头,又问:“那我们柴家坞除了你,还有谁一起结伴来深圳了?”

“没,咱们柴家坞就我一个!因为这次参加工程队,报名归报名,但行不行,还得参加县里安排的考试,只有考试通过的人,才能来深圳。县里的领导说了,这支工程队代表的是从咱们县里走出去的高素质劳务输出队伍,必须要有真本事!”

“啧啧,这么严格吗?不过我知道全友哥你可是干泥瓦匠的好手。你刮的水泥面,都不用找平的。”韩春雷夸赞道。

“是,是。”韩全友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所以,整个县工程队四十三号人,咱们柴家坞来的,就我一人!”

说完,他指了指手里的纸条,说的:“来之前,我爸找玉珍婶儿抄了你在深圳的地址。我爸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深圳来至后,一定要照地址来看看你,让我一定要向春雷你学习!”

“占水叔太瞧得起我了!哈哈,学习就免了,咱们互相照应,我比你早来深圳,在这里肯定比你要熟一些,以后遇着什么困难了,你别跟我客气,一定要跟我说。”韩春雷说道。

“嗯嗯嗯,走前,老支书送我出的村口,他也对我说,到深圳一定要和你联系,说人在外地,一个村的,就跟一家人那么亲!”

说完,韩全友突然猛地一拍脑门,“光顾着说话,我都忘了,我还从老家给你带了些东西来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什么东西啊?”

韩春雷寻思,应该是老妈让韩全友给自己捎过来的。

顿时,心头一暖,这才是亲情的温度。

只见韩全友翻开斜挎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油纸包,递了过去。

韩春雷接过来后,松松软软的,打开外层的油纸后,一阵淡淡的茶香瞬间传来。

“这是龙井茶啊?”韩春雷熟悉这个味道,“茶是故乡浓啊,我妈居然还知道让你给我捎龙井茶。”

“呃……这不是玉珍婶让我捎的。”

韩全友挠挠头,说道,“这是我们出发前,上面领导给我们发的。我平时也不爱喝茶,今天过来认门总不能空手来吧,就想着给你带过来了。”

韩春雷微微一愕,不是老妈让捎的啊?

会错意了,略尴尬。

不过他听着韩全友这话有点意思,便好奇问道:“什么叫上面领导给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说着,抓了一点茶叶放鼻尖儿前闻了闻,清香扑鼻,正经老家那边的绿茶。

韩全友解释道:“其实也没啥,就是出发前,县革委会的领导给我们工程队欢送。领导说,我们作为县里第一支劳务输出的工程队,代表的是杭州人的形象,我们来到这边后要遵纪守法,努力搞建设,不能给杭州人民丢脸。临了,县里还给我们工程队发了龙井茶,说想家了就喝点家乡的茶。这不,我们工程队一人分了一斤梅家坞的龙井茶。”

韩春雷听罢,脸色有些动容,“水是故乡甜,茶是故乡浓。咱县里的领导这事做的,挺有人情味儿。”

“哈哈哈,我们队里的工友说,给发一斤茶叶,还不如给我们发一斤白糖呢。”韩全友说道。

韩春雷摇头道:“白糖哪有龙井茶来的金贵,你们倒好啊,居然还不领领导的情。”

韩全友说道:“春雷兄弟,这你就不懂了。供销社里一斤白糖九毛三,梅家坞那边一斤龙井三毛九,你说谁比谁金贵?”

“啥?一斤龙井三毛九?”

韩春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龙井的价格,在老家那边并不贵,不像深圳这边的供销社卖的那么贵,但他没想到,这个价格竟然会贱成这样。

东门墟那座唐楼里的广源茶楼,一壶卖多少钱?

一壶七毛二啊!

上次那个茶楼经理李家俊说,他们从市里供销社采购龙井得多少钱一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足足要十六七块钱一斤啊!

这……

差距也太大了吧?

他一脸认真地问道:“全友哥,你确定这龙井茶,老家那边一斤只卖三毛九?”

“当然确定!”

韩全友正色道,“我们工程队里有个叫崔二军的,他们家就是梅家坞的茶农。在来深圳的火车上,他还说呢,今年有三毛九的价格已经算好年景了,去年供销社的人下来收茶,就给了三毛二,还爱卖不卖!他家里人说干茶农没出息,所以才让他参加工程队来深圳的!”

韩春雷:“……”

韩春雷彻底无语了,这个价格怎么会这么贱呢?

还爱卖不卖……

也对啊,统购统销,你不卖给供销社,你还敢沿街叫卖啊?

今年的价格涨了点,兴许也是因为去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国家开了个体私营经济的小口子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想后世的龙井茶,都被炒成什么价了?

极品西湖龙井…明前西湖龙井,还有雨前西湖龙井,了解一下?

动辄几千,上万,更有炒到几十万块钱一斤的。

真是品牌的力量啊。

韩春雷知道龙井除了分等级,也分产区的。

为什么世人说龙井,都会想到西湖龙井?

就是因为西湖风景区是龙井的核心产区,属于一级产区。

西湖风景区以外,甚至杭州以外的产区,都是二级产区。这就是后来市面上龙井几千上万,也有几十上百的原因。除了茶的等级,产地也影响着价格。

梅家坞也在西湖风景区里,也属于龙井的五个核心产区的其中之一,梅家坞产出来的绿茶龙井,也可以跟狮峰山的龙井一样,统称为西湖龙井。

但是即便这样,还是被卖得这么贱!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啊,四十年间,龙井茶,尤其是西湖龙井茶的价格,翻了足足几百几千倍啊!

短短四十年间啊,可谓是天翻地覆,我的国是真、牛逼了!他暗想,如果那个崔二军的爹妈知道四十年后茶农这么吊炸天,还会说种龙井干茶农没出息吗?

龙井茶,尽管历史悠久,但在如今当下,他的价格在产区那边,还处于萌新阶段。

梅家坞茶农才卖三毛九,深圳供销社已经卖到十几块,也许两者之间的龙井品质不是一个等级的,但是即便如此,这中间的利润也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大了!

突然,一个小小的想法,就像猛兽脱笼一样,在韩春雷心里诞生了!

想法有点膨胀,但他觉得要试试。

他对韩全友道:“全友哥,既然你跟你的工友们都不爱喝这茶,不如都卖给我吧。两块钱一斤,我统统都要了!”

“啥?两……两块钱一斤?春雷,你莫不是挣钱挣傻了?”

韩全友有些吃惊,毕竟刚才他才说,梅家坞龙井一斤才卖三毛九,好家伙,韩春雷直接一下子干到两元了。

“放心,我没傻,你们把这些龙井都卖给我,我自有卖它们的去处!既然放在大家手中无用,不如由我来变成钞票,也能给你们拿来贴补生活,买两斤糖,买两盒烟,总归是好的。”

其实韩春雷本来想喊个四五块的,但转念一想,又降到了两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倒不是说他心黑,他只是不敢确定自己手里这包梅家坞龙井的品质,能不能也卖到深圳供销社一样的价格。而且一下子喊到五块,利润空间摊薄了之后,恐怕以后想把进价再往下降,就难了。

人性这个东西,很奇怪。

有时候你明明给少了,别人倒会对你铭感于心。但你给多了,反倒觉得还不够,还想要的更多!

所以他把收购价格喊到两块,既是出于良心,也是出于商业考虑。

果然,韩全友一脸感动:“这倒是我们占你便宜了,两块一斤,你真不会亏吗?”

韩春雷笑着说道:“做生意,哪有稳赚不亏的?要想挣钱,总归有风险嘛!你这一斤茶叶,我现在就可以先付给你呀!”

“这样啊……”

韩全友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行,我回工地了,挨个挨个帮你问问。不过我这一斤茶叶,就别给我算钞票了啊。这是给你带的,送你的!别说两块钱了,二十块钱我也能不要。”

韩全友是个实诚人,韩春雷是知道的。

既然对方这么说了,有的时候,对有些人,精神层次的尊重,比物质上的给予更重要。

于是他不再矫情,收了手上的油纸包道:“行,那我就谢谢全友哥这份来自家乡的问候了。马上就饭点儿了,我请你吃顿饭,以示感谢,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了,不了,我得赶紧先回工程队了。”韩全友婉拒道。

韩春雷:“这么急吗?”

韩全友:“既然你要收他们带过来的茶叶,那我就早些赶回去吧,莫让那些狗日的把茶叶给糟蹋了,。”

“那也成。我送送你。”

韩春雷也没再挽留,送韩全友出了院门。

……

到了下午。

韩全友去而复返,再次登门,来到韩春雷这儿。

这一次,韩全友背了一蛇皮袋的茶叶过来。

他将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往干净点的地上一放,略微喘着气,说道:“春雷,你这院里有秤不?你找个秤幺一幺,一共三十九斤茶叶,我都给你收过来了!”

“全友哥你这办事效率,真是杠杠的!阿雄家有秤,你等等啊,我去找阿雄妈妈借来使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给韩全友递了杯水过去。

秤过之后,的确三十九斤,没毛病。

韩春雷解开蛇皮袋,把手伸茶叶最底部,抓了一把上来,检查了一下这些梅家坞龙井的品质。

嗯,外形挺秀,扁平光滑,色泽翠绿。的确是今年的新茶。

至于属于第几等,他还真没专业到这个程度。但在深圳这里能两元一斤收到,肯定有的赚,多少的问题了。

“全友哥,你等一下!”

他上了三楼租住的坊间里拿了一刀毛票下来,递给韩全友:“三十九斤梅家坞龙井,两块钱一斤,一共是七十八块钱。你点点,收好了,带回去分给大家。”

“啧,我还是头一次拿这么多票子。”

韩全友食指蘸了口唾沫,认真地点起了数。估计真是第一次数这么多的票子,来来回回数错了好几次。

随后他把钞票塞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既然茶叶事了,韩春雷当然还是想要请韩全友吃顿饭,估摸着张喜禄一会儿就回来了,到时候他们三个老乡聚一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韩全友再次婉拒了他,说要着急赶回去,他想早点把钞票带回去分给工友们,不然兜里揣了这么多钱,心里有点不踏实。万一丢了或者有个好歹,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可担不起责任。

韩春雷笑了笑,表示理解。

不过他还是跟韩全友约了,等休息的时候,一定要来找自己聚聚,顺便让他也认识认识另外一个老乡张喜禄。

韩全友前脚走,张喜禄后脚就回来了。

也是不巧。

不过这家伙最近回家也蜻蜓点水似的,扒拉几口饭,天一黑,又走了。简直忙碌的社会人。

韩春雷转念一想,也对,毕竟歌舞厅都是晚上开门做生意的。

……

……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一斤包好的梅家坞龙井,去了东门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之后,进了那座老唐楼,上了四楼的广源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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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读者朋友们:

最近我在微信公众号上连载了几期《春雷1979》的番外。

因为这些番外涉及的人和事,不太方便在里更新发布。

所以只能在公众号上连载了。

想看的读者,可以关注我的公众号。

可以搜索:nd8414

名字叫【行走上书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莫道君行早,更有早来人。

这话说的半点都不假。

韩春雷顺着唐楼狭窄的楼梯往上走,才上了四楼的走廊,就隐约听到茶点出餐的吆喝声,阵阵杯盘碰撞声,滚水倾倒进茶壶的流动声,乃至人们的细语声,此起彼伏。

显然,已经有不少人早早过来喝早茶了。

楼道间,弥散着滚水冲泡茶叶时所激发出来的香味。

香味醇厚浓郁,这是铁观音和普洱的茶香混合在空气中独有的味道。

广东气候湿热,人容易发虚火。所以年纪大的茶客喜欢喝普洱,年轻茶客则喜欢喝乌龙。

至于绿茶,喝的人也有,但在市场份额上,肯定没两种茶那么大。

大有大做,小有小闹嘛。

韩春雷站在门口,简单地将自己的计划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随后深吸一口气,迈步进了茶楼。

眼尖的服务员一看到有客人,白毛巾一甩就上来引人坐到了空位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坐下之后,韩春雷照例点单:“来一笼虾饺,一笼榴莲包,一笼萝卜金钱肚,再来一盘烧麦。”

服务员问:“茶水呢?喝什么茶?乌龙得唔得?”

韩春雷犹豫了下,摇头道:“我不太喝得惯这边的乌龙跟普洱。同志,你们这里能自带茶叶吗?”

说话间,韩春雷从随身带的帆布包里取出了那包龙井茶。

今天的服务员跟那天的不是同一个,这服务员长得黑瘦了一些。

他一听韩春雷的话,脸上顿显为难之色:“同志,来我们这里的都是街坊四邻老主顾,也没见谁自己从家里带茶叶来喝早茶的。你这……”

这年代的茶楼、酒店,都没有规定客人不准自带酒水来就餐。

但是没有规定的原因,是因为压根就没有人这么干过。

在服务员眼中,来这种老茶楼喝茶的都是老客,谁会像韩春雷这么讲究?

去茶楼喝茶还自带茶叶,普洱乌龙喝不惯……

如果所有客人都这么干,茶楼只提供开水、斟茶倒水的服务,这买卖还要不要干下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服务员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事,我得问问我们领导的意见。”

“可以,去吧。”韩春雷道,“你去跟你们李经理说一声,就说,有个杭州小老弟,想请他尝尝真正的西湖龙井!”

原来跟经理认识的。

服务员应了一声好,转身去后面叫经理了。

不大一会儿,李家俊就出来了。

“哈哈,春雷同志!”

李家俊不愧是茶楼的经理,记性真不赖。

叫出韩春雷的名字,热情地伸出右手,笑道,“小叶一跟我说杭州小老弟,还说西湖龙井,我一猜就是你。今天又来照顾我们茶楼的生意啊?欢迎啊!”

“李经理你好!”

韩春雷站起来,跟李家俊握了手,道,“上次我不是说,咱们这茶楼的龙井不对味吗?这次,我带了些家乡的龙井来,想请李经理尝尝。你们这能允许自带茶叶吗??”

“哈哈哈,倒是没有这样的规定,我们这都是街坊,来了就点茶,少有讲究的。春雷同志既然要喝家乡的龙井,无妨,小叶啊,你拿着春雷同志的龙井,去沏壶茶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把茶叶交给了服务员,并叮咛道:“这个茶叶不用洗,直接泡就行。”

“好。”

那个叫小叶的服务员,取了一把白瓷壶,用木茶勺取了两钱龙井放入茶壶,又麻利地倒上了滚水。

这一倒上水,可就不得了。

上好的龙井茶叶浸入沸水之中,一芽一叶根根竖立,叶底幼嫩成朵,汤色嫩绿明亮,再加上那鲜嫩清新的香味……色香俱趋绝顶,还没入口呢,闻着就令人口舌生津。

韩春雷这桌不远处,老茶客钱伯,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直支着耳朵听着。

茶刚送到韩春雷这桌,他就忍不住走了过来瞧了瞧。

一瞧之下,忍不住赞叹出声:“真是好茶!这至少得是二级龙井,搞不好还是一级的!小兄弟,你这茶,好!”

钱伯和韩春雷上次也是有一面之缘的。

韩春雷心中一动,起身道:“钱阿伯,也给你沏一壶,我请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钱阿伯受宠若惊,推却道:“那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这是以茶会友。”韩春雷笑道。

“那行,受之有愧啦。谢谢小韩同志。”

钱伯点点头,冲李家俊说道,“李经理啊,好茶难得。你让人用小韩带来的的家乡龙井,也给我沏一壶吧。一会儿结账的时候,你们就按招广源茶楼龙井茶的价格,该收多少,就收多少。”

“好嘞。小叶,给钱伯沏壶龙井。”李家俊吩咐道。

钱伯回到座位,又跟服务员点了一份萝卜糕。

小叶手脚麻利,不到两分钟,就给钱伯沏了一新壶过去。

等到萝卜糕送到的时候,茶水的温度正合适入口。

钱伯尝过之后,满脸陶醉之色,不禁点头赞叹道:“是好茶!虽然这茶叶的形状、色泽,离大师级的炒制手法还是有些差距。但是这茶质,那绝对是没话说,送去评定的话,也能评到一级龙井!”

钱伯是供销社老采购,尤其是对茶叶的钻研,那绝对是有几十年的功底.火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场其他客人一听钱伯这么说,都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

其中有和钱伯熟的街坊,直接跑了过来,坐到了钱伯这桌来,跟他讨了一个杯子,蹭茶喝。

喝完之后,也是纷纷称赞,这绿茶真好!

虽然老广习惯了普洱、铁观音这类茶,却不代表他们欣赏不了龙井新茶的清雅,就好像大鱼大肉吃多了,偶然吃一回清淡的菜,那也是很熨帖的。

周围其他桌的茶客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是一级龙井,供销社里就买不到,平时更是遇不到,今天撞见了,还能不尝尝?

喝上一杯,不也是喝过了一级西湖龙井茶的人吗?

“你好,这位小兄弟!”

这时,茶客中有一个四十来岁,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从钱伯那桌,走到了韩春雷这桌,二话不说,掏出钱包,道,“你这个一级龙井,能匀给我两钱吗?我也沏上一壶尝尝。我不白要,我出一元人民币,就匀给我两钱龙井,成吗?”

一斤是十两,一两是十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钱茶叶够沏上满满一壶了。

广源茶楼的一壶龙井七毛二。

中年男子愿意出一块钱,这价格一斤蛮丰厚的了。

但是韩春雷摇摇头,并没有去接过对方手里的钱,而是大方地说道:“您要是喜欢,我送你二钱沏一壶,钞票就免了吧。”

说完,他又往四下的茶客们看了看,说道:“既然今天咱们能聚在这里品茗任谈。那就是缘分。茶赠有缘人,哪位同志要是想喝,也我就把今天带来的这些龙井给大家都匀了吧,钞票就免了。不过既然都在广源茶楼吃早茶,人家打开门做生意,咱别坏了人家买卖,一会儿大家结账的时候,就按这一壶龙井七毛二的价格,给李经理补上一壶茶钱,如何?”

话音一落,茶楼里的茶客们齐齐叫了一声好!

“我!给我沏一壶!”

“我也要,谢谢小韩同志!”

“靓仔真大方!”

“来,咱也尝尝这专供的一级龙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叶,你让后厨多烧点开水。”

……

不到一会儿,广源茶楼内,溢满了一阵阵龙井茶的清香之气。

对这梅家坞的龙井茶,茶客们品茗论茶,交口称赞。

“好茶,龙井之名,所言不虚!”

“扑街啊,看来之前喝得都是假龙井啊。”

“不算假龙井,劣质肯定是!”

“不过和我们老广的普洱比起来,龙井的香味的确是淡了些,不如普洱好喝!”

“老孙,茶汤的香味不系越浓越好。”

“我可听说了,首都招待外宾,都用龙井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系坚定系假?鬼佬都爱喝?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

很明显,茶楼里的茶客们,对韩春雷带过来的这包梅家坞龙井,都很满意,赞不绝口。

临了,在广源茶楼的柜台前。

韩春雷准备买单,让李家俊给他算一下多少钱。

李家俊笑了笑,大笔一挥,说道:“免单!”

“免单?”韩春雷一怔。

李家俊嗯了一声,说道:“你今天让我们茶楼的营业额上涨了不少,还请我跟茶楼老主顾们都喝了龙井茶,你这么大方,我当然不能小气,所以我决定给你免单啦!不过……”

顿了顿,李家俊似笑非笑地看着韩春雷,说道:“春雷同志你很滑头哟,你这次过来我们茶楼,可不单单是请我和街坊们喝你家乡的龙井茶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李家俊的邀请下,韩春雷去他们的办公室小坐了片刻。

这屋,说是办公室,其实更像是仓库。

屋子不大,没有正经的窗,只在墙壁的最上方有一个换气的小百叶窗。置身其中,感觉和唐楼的楼梯一样逼仄。房间的四周还堆满了各种纸箱、木柜,中间拼着两张办公桌,桌上放满了各色的票据、文件夹。

边上的风扇,褪了色的扇叶吱嘎吱嘎地转动,让小屋子里的闷热感消除了不少。

李家俊给韩春雷搬了把椅子坐下,然后说道:“唔好意思呀,茶楼地方小,这个办公室,平时也当仓库来用。今天财务陈姐不在,正好方便我们坐下来谈谈事。”

说着,他又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灰扑扑的锡罐:“你请我喝家乡的一级龙井,那我请你喝我们老广特产影古白毛茶。我这茶整好放了七年,不是贵客来,我都还舍不得喝呢。”

影古白毛茶,有一年茶、三年药、七年宝的说法。

“好呀,尝尝。”韩春雷笑道。

李家俊一边低头拿暖水瓶泡着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春雷小兄弟,你手里的龙井,应该不只今天带来的这点吧?一个人喝,恐怕也喝不完吧。”

韩春雷也不隐瞒,道:“不瞒李经理,今天就拿了点小样来尝尝,我手里还有三十九斤呢。不知道李大哥有咩办法帮我喝完呀?”

这话问的倒是巧妙,言中之意呼之欲出,李家俊再听不懂就是个棒槌了。

“三十九斤?这么多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家俊沏茶的手明显抖了一下,“都是一级龙井?”

韩春雷点头应道:“跟今天一样,都是梅家坞的龙井!”

李家俊面色一喜:“好,那就有的谈了!我听说,西湖龙井有五大产地,狮龙云虎梅。你说的梅家坞,就是其中之一,差不了!”

他作为茶楼经理,自打上次被钱伯教育之后,也下了一番功夫去查了一些茶叶料,还找了以前茶楼的老先生系统学习了一通?,免得再闹笑话。

“李经理也是有备而来啊。”韩春雷笑道。

李家俊:“春雷小兄弟,咱们直入主题吧,这些茶叶,你想多少钞票出手?”

跟一个人谈生意,首先要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韩春雷感觉得出来,李家俊跟老派深圳人不同,他很讲效率。

于是韩春雷也不搞那些漫天开价坐地还钱的把戏了,直接开价道:“12元一斤!”

“哦?”

李家俊微微一愕,上次茶楼从供销社的采购单,他知道韩春雷是见过的,也知道他们从供销社的采购价,基本都在十六七左右。

他本以为韩春雷会跟他玩漫天要价,再慢慢坐地还钱的谈判套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没想到,这小伙儿,不按常理出牌啊。

一时间,好感倍增。

不过他也实话实说道:“兄弟你实在,我也不够玩虚的,你的茶叶是好,价格也算厚道,但咱们老广习惯喝普洱,这你也知道的。一口气吃掉你全部龙井,我这广源茶楼怕是也吃不消,毕竟这茶到了明年就变陈茶了。所以我只能要你10斤。”

“嗯……”

韩春雷略微沉吟了下。

随后点头道:“行,就卖你十斤,不过价格得按11元一斤算!”

“啊?”李家俊惊呼一声:“兄弟,你这套路我真有点看不懂了啊!”

按理说,自己没把韩春雷手里的39斤茶叶统统吃掉,只要了10斤茶叶,韩春雷应该适当地提提价格才符合常理啊。

怎么还从12元/斤降到了11元/斤呢?

韩春雷笑道:“我这价格不白降,还得李经理再帮我个忙。”

说着,他把之前在茶楼里没有分完的半包龙井递给了李家俊,说道:“李经理你是干茶楼的,又是本地人,认识的茶楼老板和经理肯定多,不如帮我向你的同行大佬们,推荐推荐我的龙井?这半包龙井,就当是试用装,请各位大佬品尝一二,如何?”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家俊接过茶叶包,约莫还剩半斤重,心里很赞叹韩春雷的出手大方。

既然对方给自己降了价,李家俊觉得帮个忙也无妨,因为就算自己不帮忙,韩春雷挨家挨家茶楼拜访过去,也是能达到目的的。

毕竟是好茶叶,价格也比供销社便宜这么多,其他茶楼同行没理由不试试。

他的推荐,只不过缩短了韩春雷的时间和精力罢了。

“行,我答应你,我帮你联系几个开茶楼的客户!”

李家俊当即应了下来,又确认了一句:“那我给他们报的价,是12元/斤,还是11元/斤呢?”

这个他得事先问清楚,毕竟韩春雷刚才11元一斤定价给自己,那是有需要自己帮忙。

韩春雷摇了摇头,笑道:“这个价格就由李经理来谈吧,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不低于11元/斤的价格!至于超过11元/斤的部分,就当请你再饮一次茶啦。”

“乜嘢?”

李家俊心里一动,这就是说,只要自己能把这些茶叶不低于11元/斤,不高于供销社16元/斤的价格卖给其他茶楼,自己还有得赚呀?

一时间,这顺手人情,竟变成了一桩生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兄弟,别看你年纪轻轻,但你是这个!”

李家俊冲韩春雷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感慨道:“你在深圳做生意,想不发财都难!”

“能不能发财不知道,但我知道,李经理肯定能帮我解决掉剩下的29斤龙井茶!”韩春雷抿嘴笑了笑。

李家俊哈哈一笑,“那是当然,有钱不挣,那是傻子!兄弟你是送我好处,我还能拒之门外?深圳搞茶楼的我都认识,不过可惜只有29斤。不然再多点,我也能替你包销掉。”

李家俊的话,让韩春雷的眼睛亮了亮。

随后他举起茶杯:“饭总有一口一口吃,事总有一步一步来,这次合作顺利,以后也许常做常有呢?”

李家俊:“我就等着你带我发财啦。”

韩春雷:“一起发财一起飞,才是王道。”

李家俊听不懂这什么飞什么王道的,但他知道,跟韩春雷这种人合作,既爽快,又效率,而且还有便宜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广源茶楼只做早茶,中午和晚上是不营业的。

所以韩春雷喝完早茶回了湖贝村后,当天下午,就用蛇皮袋装了十斤茶叶,来到广源茶楼交给了李经理。

按着11元/斤的价格,共计一百一十元人民币。

十斤龙井成本价才二十元,转手一倒腾,净赚了九十元。

剩下的二十九斤茶叶,就没那么快了,李家俊联络其他同行也需要时间。

……

接下来的几天。

韩春雷每天都会来广源茶楼吃早茶,顺带着体验了一把“日日坐茶楼,打断脚骨唔使愁”的滋润生活,和李经理、他们的财务陈姐,还有广源茶楼的老主顾们,也都逐渐熟络了起来。

天天厮混在茶楼里,渐渐地,他发现了一个好处。

那就是茶楼比邻东门墟,各色人出入频繁,茶楼成了各种信息汇聚之地,无论是八卦闲话,还是时政要闻,应有尽有。

比如,昨天通过几个单位里退了休的老茶客,听他们说报纸上在讲,中央要在深圳、珠海设立“出口特区”。

连茶楼里的财务陈姐,都知道广东要“先行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就叫春江水暖鸭先知。

有些时候,做生意拼的不就是个信息源嘛。

这日,韩春雷起床正在院里洗漱,看见阿强进了院子。

自从阿强做了舞厅,不跟阿雄跑小巴之后,他也没怎么见到他了。

韩春雷咕噜噜漱了漱口后,招呼道:“强哥,早啊!”

“嗨,春雷,好久不见哇。我来找喜禄!”阿强精神抖擞,状态不错。

韩春雷见状,问道:“甭上去了,他昨晚半夜才从舞厅回来,估计这会儿起不来。”

“我去弄醒他。”阿强说着话,上了楼。

不过很快,便又下楼了。

韩春雷乐道:“没骗你吧?”

“这个懒鬼,本来还想带他去看热闹,居然不肯起床!”阿强吐槽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问道:“什么热闹?”

“春雷!你早上要是没事,就跟我们去看看热闹啊。”

这时,雄哥从屋里出来,看样子,也起来有一会儿了。

“我早上倒是没什么事,那成,等我一下,我换双鞋跟你们去。”

韩春雷汲着拖鞋匆匆上了楼,回房间换了身衣裳和鞋子下来院里。

阿强说道:“阿雄,走吧,不等喜禄了,这家伙爬不起来。”

“嗯,出发!”

三人出了院子,上了阿雄的小巴出了村。

在车上,韩春雷问雄哥,才知道他们这是要去蛇口那边。

小巴开了有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到了蛇口,,在一大片滩涂前停了下来。

韩春雷下了车后,跟着阿雄阿强走,走个百来米就看到远处,一条又长又粗的麻绳沿着滩涂拉起,麻绳上每隔一段路还系了一个红结,应该是用来充当警戒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刻,警戒线外面已经站了不少人。

三人来到警戒带前找了个没人的位置,能清楚地看见,隔着他们很远很远的滩涂上,有几十名工人穿着蓝色工装,在忙活着。

这就是阿强和阿雄说的热闹?

韩春雷问道:“这里要干什么?”

“大工程,绝对是咱们深圳有史以来的大工程!”

阿强说道,“我也是昨晚听阿豪说的,所以昨晚就约了雄哥一起来开开眼界。”

阿雄挠挠头,笑道:“不过看半天,我也没看出来这到底是个啥大工程!”

韩春雷倒是看出了一点点端倪,指了指远处的滩涂,说道:“我看那些一桶桶的,是炸药吧?不会是要搞爆破吧?”

“是吗?”阿雄眯着眼睛仔细瞅了瞅,“还真是炸药。”

“春雷你真醒目啊,这也被你看出来了。”

阿强说道:“我听阿豪说,国家要在深圳填海,造大码头,今天要在这边搞爆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大爆破呢,那阵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轰!

他还没讲完这,一阵惊天动地巨响传来,连地面都在微微晃动。

紧跟着,大团的尘土迅速冲天而起,状若蘑菇遮天蔽日。

不消一会儿,整个天空都变得黄蒙蒙的。

“卧槽,咩事啊?搞这么大?”阿雄被震了个不轻,身子趔趄了下。

阿强也是惊叹万分:“这阵势……真踏马壮观啊!”

“这算什么?”

旁边有个二十来岁小伙子,忍不住插话,“知道今天这场爆破,意味着什么吗?五湾顺岸大码头动工。你们是没见到十几天前,咱们蛇口工业区正式破土动工,那开山炮才叫不得了呢!移山填海,改天换地,那动静比今天都大呀!”

“是呀!那天我也去观礼了!”

小伙子身边有个老人,也是一脸骄傲地感慨道,“隔天报纸上,还头版头条来着呢,说咱们蛇口的“开山第一炮”,就如同春雷炸响神州,成为改革开放的启幕乐章!”

老人表情陶醉,像诗朗诵一样滴背着报纸上的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韩春雷却看到,老人和小伙身上所透发出来的骄傲和自豪。

“乖乖,没想到国家在咱们深圳搞改革开放,阵仗弄得这么大啊!”

阿雄频频点头,看着天上还未散去的弥漫硝烟,“看来啊,以后咱们深圳,可真要发达啦!”

“是啊,深圳,真要发达了!”韩春雷轻声附和了一句。

阿雄兴奋地用力撞了下韩春雷的胳膊肘,哈哈笑道:“春雷仔,阿强说得对,你最醒目了!早早就知道来闯我们深圳。深圳发达了,你春雷将来肯定也要发达!”

韩春雷没有回应阿雄,而是将目光望向爆破过后的滩涂,还有滩涂以外一望无际的大海,脑海中想着其他……

从韩全友等各地建筑工程队汇聚深圳,再到茶楼里各种各样满天飞的政策消息,还有广东先行一步,出口特区的成立,再加上今天这惊天动地的五湾顺岸码头工程……

看来,这时代的车轮,已经开始启动,滚滚向前了。

改革开放,经济腾飞,生活巨变,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即将开始了。

真是令人期待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尽管未来无限可期,但韩春雷也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走,先做好原始积累的道理。

他的龙井茶生意,进展的还算顺利,不到半个月,二十九斤茶叶几乎销售殆尽。

他笼了笼手上的钱,个人资金再次突破两千元大关!

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通过茶叶生意认识了除雄哥、红姐之外的一帮新朋友,像李家俊、陈姐还有广源茶楼的一些老茶客。韩春雷正慢慢融入深圳这个新旧更迭的新环境。

其中,这些新朋友中,又以李家俊的友谊最扎实,毕竟这次代|销龙井,让李家俊挣了不少。

不过对于这次龙井茶生意,韩春雷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买卖就跟之前卖假领子一样,都属于一杆子生意。就这么点货,卖完了,这一票也就完事了。

若要把生意当做事业来干,就不能总是东一榔头,西一锄头的,必须搞一个细水长流,有前景的生意。

不过改革的春风可不是这么好蹭的,一时半会儿,他还真想不到,眼下到底什么生意可以细水长流,可以长期当成一项事业来开拓。

既然想不到,就慢慢想。

毕竟兜里还装着两千大元的钞票,心里那是一点都不慌。

这一日,是礼拜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去了东门墟,郑保红的快餐店。

如今的东门墟大集,平常也开市,虽然没有趁墟日那么热闹,但红姐的快餐店自打开业以来,生意一直都很好。

毕竟快餐这种形式,全深圳她是头一家,形式方便新颖,饭菜实惠种类多不说,还不用像小吃店那样坐着等,甚至要排队。

在红姐快餐店,即来即吃,吃完就能走人!

简直为来东门墟赶集的人量身打造的,最适合不过了。

但是,整个快餐店都是红姐一个人在操持,买菜、炒菜、蒸饭、收银、清洁,都是她一个人。

平时红姐还能勉强应付,但一到礼拜天,她就基本忙不过来,还得找她弟弟阿灿过来帮忙。

但今天赶巧了,阿灿来不了。

因为这几天有人给他介绍了个厂妹处对象。厂妹都是做六休一,礼拜天厂里放假,阿灿今天要约那个姑娘出来逛逛,增进一下感情。

所以今天韩春雷被红姐他抓了壮丁。毕竟整个院子里,就属他最闲,人张喜禄晚上还有舞厅生意呢。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这也是红姐的快餐店开业后,韩春雷第一次光临。

门口的招牌很醒目:郑保红快餐店。

韩春雷记得自己曾经建议她取名叫“红姐快餐店”,不知道为什么红姐最终没有用这个名字。

红姐快餐店,怎么叫都比郑保红快餐店要朗朗上口容易记啊。

进了店之后,他简单转了一圈整个铺面,两间铺子打通后,光营业面积就有百十个平方,干净整洁,宽敞明亮。

再摆上重新上漆的桌椅板凳,这架势不比一般的国营饭馆逊色。

不过与后世快餐店不同的是,眼下没有那种专门用来装菜的托盘。郑保红做好的大锅菜,就分别倒在一个个大铝盆里面。

当然,一次性泡沫饭盒也是没有的。

这可是七九年啊,别说她这个小小的快餐店了,就算是火车上的盒饭,用得都是铝制饭盒,吃完后,乘务员会主动过来收回去。

红姐的快餐店里,一律给顾客使用陶瓷盘子和陶瓷碗。

盘子装菜,碗来装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整个快餐店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店门口悬挂着的那块大黑板,上面写着:

“一荤两素,三毛吃饱,四两粮票;

两荤两素,五毛吃好,六两粮票。”

快餐店消耗粮食非常多,郑保红没有李家俊的本事,能搞到计划外的东西,所以粮票是必须要收的。

即便如此,也丝毫没有削弱韩春雷当初这两句广告语的宣传效果。

中午到了饭点,来吃快餐的客人真是络绎不绝。

韩春雷负责盛菜、收钱,郑保红负责收拾桌子、清洗碗筷,从上午十一点忙活到了下午两点,一刻也闲着。

眼见没什么客人了,红姐开始打扫店里的卫生,为傍晚的上课做准备。她让韩春雷帮着清点下营业额,竟达到了一百一十三块六毛,还有一百三十多斤的粮票。

“行啊,红姐。”

韩春雷忍不住赞道,“一天一百多,一个月三千,一年可就是四万块。你这一年赚个万元户,跟玩儿似的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拉倒吧,也就礼拜天和趁墟日,平时可没这么好的生意。再说了……”

红姐一边擦拭着桌子,一边扭头横了韩春雷一眼,道:“就算一年一个万元户,能放在春雷你的眼里?我可是听喜禄跟阿灿他们说了,你光卖那什么高考模拟卷,几天功夫就赚了一千五百块!按你这个说法,你不用半个月就能成万元户了!”

“姐啊,我那是运气好,哪能天天有这好事?可比不你这细水长流的买卖。而且,瞧着吧,国家要开发深圳,来深圳打拼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涌入东门墟的外来流动人口一多起来,你这快餐生意,只会越来越好。到时候就这百来平米的店面也不够了哟。”

“你这小嘴巴拉巴拉的,尽会捡好听的说。诶,其实吧……”

红姐说着说着,脸色突然一暗,叹息一声,说道:“赚多赚少,我也没那么在乎。我这心里啊,就盼着大河,他能平平安安的,然后早一天出现在我跟前。”

“姐,其实……”韩春雷欲言又止。

红姐摇了摇头,微笑了一下,说道:“姐知道你想说啥。当初村里那些人劝我,大河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不如趁早改嫁,还能再找个好婆家。但,人不是牲口啊,怎么能说公的找不到了,这母的就得趁早再寻个公的呢?人是讲感情的,我爱大河,只要他苏大河一天没有音讯,我就一直当他还活着,一直等他回家!”

说到最后,郑保红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关于红姐和苏大河的故事,韩春雷听阿灿讲过,听阿雄讲过,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红姐亲口跟自己说。

红姐的这番话,有些让他振聋发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的人活在功名利禄里。

有的人活在恩怨情仇中。

有的人活在平平淡淡处。

而有的人,却只活在一个爱字里面。

韩春雷由衷敬佩这个看似大女人的小女人。

“春雷,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听你的建议,取名红姐快餐店,而是还叫郑保红快餐店吗?”红姐指了指门口招牌。

这个问题,韩春雷进店之前也疑惑过。

不过现在他一点都不疑惑了,说道:“红姐你给快餐店取名‘郑保红快餐店’,是想着万一这买卖做大了,能传到苏大哥的耳朵里。好让早一天来找你。”

“是呢。我就是这么寻思的。”

红姐的情绪,这时候也调整了过来,点头道:“我想啊,我都找他这么多年了,可是音讯全无。与其这样,不如好好做这个快餐店,就像你以前跟姐讲过的,开得全国到处都是连锁店,让他知道我在找他,好让他来找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姐,你这思路好!”

韩春雷脑筋一动,出主意道:“回头咱再用你的形象注册个商标!以后每家郑保红快餐连锁店的招牌上,都挂着你的形象做logo,这样苏大哥就容易认出你来了!”

商标……logo……

这些郑保红在韩春雷科普后,大体能听得明白。

她一听韩春雷这主意,简直太好了!

连连点头同意,以后就要这么干!

如今东门墟搞快餐的,就红姐一家。

她占了大大的先机,而且自己还灌输了那么多先进的理念和思路……韩春雷能预感到,或许在不久的将来,“郑保红”会成为一个著名餐饮品牌,就跟“老干妈”陶碧华一样的存在。

“春雷,你说你这脑子是咋长的呢?怎么尽能出一些这么好的主意!”

红姐由衷感慨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快餐店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同志,你们店还营业不?”

“营业是营业。不过现在已经过了午饭点,也没几个菜了。”

郑保红说着话,跟韩春雷不约而同地向店门口看去。

“诶,是你?!”

韩春雷轻呼一声,好家伙,又遇见熟人了!

****************

作者有话说:

在我的公众号专栏中,会不定期讲一讲《春雷1979》的番外、历史原型,以及一些典故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常盛大哥,怎么是你?”

韩春雷竟然在这里,看到了当初在杭州有过一面之缘的常盛。

常盛是台州人,在天台县供销站上班,是站里采购科的副科长。

当初韩春雷帮着村里和上塘竹制厂做沙石买卖,上塘竹制厂用一批竹制品顶了其中两百多元账。

因为给这批竹制品找销路,韩春雷在杭州的庆春路上认识了常盛。

常盛收购韩春雷手里的竹制品,韩春雷也替他和塘上竹制厂牵线搭了桥。

两人自此结下了交情。

……

但他们二人谁也没想到,再次相见的地方竟然是在几千里外的南部渔港—深圳。

“春雷小兄弟?”

常盛见到韩春雷也是很意外,很激动,紧走几步进了店里,一把抱住了他,哈哈笑道:“我的老天爷,你怎么也在深圳?你这是……在这边开了饭馆?”

“哈哈,我怎么来深圳,就说来话长了。不过这饭馆可不是我的,是这位郑保红大姐的。我今天有空便过来帮帮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解释了一句后,替他们介绍了起来:“红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浙江老乡常盛常大哥,他是天台县供销社的科长。”

常盛笑着点头致意:“郑大姐你好,我叫常盛。”

“常科长好!”

郑保红放下手中的抹布,在围裙上搓了搓手,热情地张罗道,“你们稍坐哈,我去后头给你们炒俩菜去。”

“大姐,不用这么客气……”常盛说道。

红姐:“要的要的,难得春雷的老乡过来,怎么能让你吃剩菜剩饭?吃点热乎的!”

说着红姐便往后厨走去,给他们腾了地儿,方便他们两个老乡聊天叙旧。

常盛笑着摇摇头,说道:“春雷,你这姐真是客气啊。”

韩春雷嗯了一声,“红姐人很好,很热情,我刚来深圳那会儿,照顾了我不少。”

“是啊,不过我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会在深圳遇见你。自打上次杭州一别之后,咱俩就一直没见过了。”常盛感慨道。

韩春雷说道:“是啊,我也是太意外了,还这么巧竟然在东门墟碰见了。常大哥这次来深圳是公干,还是走亲访友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常盛说道:“是来公干的,不过这次不是打一枪换一地儿了,而是要在这边常驻了!”

“啊?常驻不走了?”韩春雷奇道。

常盛点了点头,没有对他藏着掖着,直言道,“接下来,我们供销社要在深圳设立一个办事处。”

韩春雷:“办事处?”

常盛:“对啊,就是供销社的派出机构,方便我们供销社在深圳采购所需货物。我啊,被我们领导点了将,来深圳担任这个办事处的第一任处长。”

“办事处第一任处长?哈哈,看来常大哥这是升官了!”

韩春雷脑子,当即反应了过来,抱拳祝贺道:“恭喜常处长履新啦!”

常盛赶紧连连摆手,笑道:“老弟你别给我戴高帽了,什么处长科长,说白了还不是替社里办采购?倒是以后在深圳的日子,还有赖春雷兄弟你多多照应!”

韩春雷不假思索,“我们都是老乡,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这时,他发现光顾着聊天,还没给常盛倒水呢。

于是赶紧转身给她沏了杯绿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常盛一喝,就知道是家乡的茶叶,由衷感慨了一句:“人是旧识好,茶是故乡浓啊,以后在这边办事处,我老常也不算孤单了。”

韩春雷又听“办事处”三个字,脸上渐渐若有所思。

常盛问道:“春雷,你来深圳的日子长些,你最近有没有发现,深圳到处都在破土动工,到处都在修建房子。”

韩春雷点了点头,这些变化,他当然都看在眼里。

要不韩全友他们怎么会组成建筑工程队,一批又一批的来深圳呢。

常盛又问:“那你知道那么多的工地在施工,建这么多房子,要拿来干什么?”

韩春雷知道这肯定为了改革开放的需要,但具体这些工地上建造起来的房子要来干什么,他还真不是很清楚。

“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这些工地造的呀,都是高档的宾馆、还有工厂厂房。”

常盛也不卖关子,直接道,“那是要吸引香港同胞还有外宾来咱们这投资和旅游的。前阵子,中央还出了个50号文件。”

常盛顿了顿,像是在回忆,“文件的名字我一下子也记不起来了,大体上就是说要对广东实行灵活的对外经济政策。啥意思知道不?”

听他说到这儿,韩春雷有些豁然了,脱口道:“是为了成立出口特区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对对,看来春雷你在深圳,还是消息灵的,果然是改革开放前沿阵地啊,总能收到第一手消息。所以啊,现在的深圳,那就是个香饽饽咯。”

常盛又喝了口茶,继续说到:“据说很多单位都有想法,想来深圳开个办事处。这不,我们县供销社领导才派我来这边筹备办事处,方便今后我们采购。”

“那你们供销社的消息可真快。”

韩春雷没想到,一个县城的供销社对文件政策的解读,竟然有如此敏捷和准确的反应,简直藏龙卧虎,韩春雷顿时生出不能小觑天下英雄的感慨。

尤其当他在茶馆里,还在听老客们纷纷议论这些时政新闻政策举措的时候,没想到,常盛他人已经来深圳了。

这反应,这速度,简直了不起!

常盛谦虚道:“哈哈哈,多看报纸,多关注中央的政策,总是错不了的!”

当然,韩春雷并不知道,常盛在上个月角逐采购科科长一职时,惜败给了办公室老王。

转正失败后,常盛又不想在老王下面受气,所以一直在寻求出路。后来听了高人指点,专心研究了这次中央的50号文件后,终于找到突破口,重新获得社里领导的肯定,重新给自己谋出了一条路子。

那就是主动申请派驻机构,在深圳设立办事处,出任第一任处长!

哥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快,红姐就在后头做好菜,一一端了上来。

说是炒俩菜,其实是做了四个菜。

梅菜蒸肉饼、白切鸡、清蒸鱼、外加一个猪油炒菜心。

这些菜都是用快餐店里,现成的食材做的家常菜,不过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红姐又给他们加上四瓶啤酒,弄了这么一顿体面的饭,算是替韩春雷给常盛这位老乡接风洗尘了。

这顿饭,一直吃了有一个多小时,两个人聊得格外愉快。

饭后,韩春雷要带常盛在东门墟转转。

不过常盛下午还有事,所以韩春雷也不留他,最后两人相互留了个地址。既然都在深圳了,以后常聚的机会还很多。

他把常盛送出了快餐店的十字路过,才回了店里。

郑保红正在收拾碗筷,问道:“走了?”

韩春雷嗯了一声,道:“红姐,辛苦了,累半死,还给我老乡弄这么顿丰盛的饭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红姐用筷子轻轻敲了下韩春雷的脑袋,笑道:“说的什么话?你有老乡过来,姐还能不给你撑起场面来?你以为这声姐是白叫的?”

韩春雷心里颇为感动:“谢谢姐!”

很快,红姐就把桌子擦拭干净,然后停下了手中的活儿,问道:“春雷,我刚听着他说,他们县供销社来深圳开办事处了?”

“嗯!”韩春雷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我们那里的供销社会不会来人?说不准,我也能遇到几个老乡呢。我有个表叔就在我们那儿的供销社上班。”红姐笑着道。

这个年代,大家对同乡情谊,家族情谊的观念极重。

郑保红是从农村出来的,这方面的念想就更重了。一个在外乡漂泊久的人,要是在异乡能见到远方的亲人,心里总是充满无限期待的。

韩春雷闻言也是深以为然,是啊,也许自己很快也会再见那些杭州的熟人了。

不过他细细琢磨了常盛大哥这次带过来的信息,越是琢磨,越觉得信息量很大。

如果越来越多的供销社,在深圳设置办事机构,这是不是意味着,从深圳倒腾商品到内陆地区的竞争,将会空前激烈起来?

如果倒爷们从深圳倒腾商品到内地赚取差价,叫做私倒的话,那么供销社派驻机构将商品倒腾回去,不就是官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私倒官倒一起往回倒,那这竞争是何止是激烈啊,场面估计还会很残酷……

现在看起来,当初自己打算从深圳倒腾东西回杭州,狠狠赚上一大笔钱的计划,有点想当然了。

韩春雷突然想起,自己前些日子从韩全友他们那收购龙井茶,卖给这边几个茶馆,从中获利不少。

现在大家都想着把深圳的东西往回倒腾,官倒私倒,一窝蜂都这么干。

那如果自己不去凑这个热闹,而是反其道行之呢?

行之深圳不是要吸引外商、港商,打造出口特区吗?

如果自己也在深圳开个龙井茶的办事处?

这个办事处不往回倒腾东西,而是集中精力,专门把杭州的龙井茶往这边倒腾呢?

“这个想法有点牛逼啊?韩春雷同学!”

韩春雷给自己狠狠点了个赞,心思又再次活络了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整整一晚上,韩春雷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想得都是龙井茶在深圳设立办事处的事。他越琢磨,越觉得这件事可行。

可是怎么才能把龙井茶的办事处给做起来?

按照常盛的说法,办事处是派出机构。也就是说,他要设立龙井茶办事处,首先就要跟龙井茶的产地,取得联系?

要说龙井茶的产地,那覆盖面就大了。梅家坞、龙井村、翁家山这些地方都算产地。

找谁呢?

韩春雷把自己认识的人里,能够龙井茶扯上关系的,都过了一遍。

张喜禄说,他二姨妈的小姑子嫁到了梅家坞,这关系弯弯绕绕的,隔着十万八千里。

不合适。

韩全友说,他们工程队有个工友,他们家是种植龙井的茶农。但这关系不亲不故的,隔得更远。

也不行!

越想越精神,但越琢磨也越是脑壳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了凌晨,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这个点,不早饭,不午饭的,正合适去茶楼闲坐。

到了广源茶楼。

韩春雷找了个安静的位置,照例点上一壶茶,几碟吃食,翘着二郎腿,看起了报纸。

斑驳的阳光透过老窗折射进来,晒在韩春雷身上,舒适悠闲。

坐了有一会儿,李家俊过来了。

俩人闲扯了一会儿,韩春雷左右没有主意,就把想在深圳搞个龙井茶的办事处的想法,跟李家俊说了出来。

李家俊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为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韩春雷把龙井茶的生意长久做下去,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前些日子,他几十斤龙井茶,他就尝到了甜头,更何况是长长长久久做下去呢?

于是,热情地给韩春雷各种出谋划策起来。

他对着韩春雷点点头,说道:“细佬,你这个想法可行!”

一声细佬,足见李家俊跟韩春雷最近的关系,是突飞猛进啊!

李家俊继续出主意道:这事其实也好办,你就联系你们梅家坞那个村大队,让他们给你出个挂靠证明,这办事处不就出来了?”

毕竟在李家俊看来,能一下子从村里搞到三四十斤一等龙井茶过来,这关系肯定没啥说的。要知道,这会儿在内陆地区,别说三四十斤一级龙井茶,就是四斤,那也归属村集体的。韩春雷这能搞到深圳来,出个挂靠证明还不是易如反掌。

但他哪里知道,这三四十斤一级龙井茶,根本就不是韩春雷从梅家坞村大队搞来的,更不知道韩春雷根本不是梅家坞的人!

他要是有路子能从梅家坞村大队搞到挂靠证明,还会这么伤脑筋吗?

但在商言商,他又不能跟李家俊明说,当初这四十斤一级龙井茶的来龙去脉。

“呵呵,我和梅家坞有些渊源,但却不是他们本村人,我是柴家坞的。所以,要想从他们村出这个挂靠证明,恐怕也非容易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春雷重新整理了一下措辞,解释道,“上次那三十九斤茶叶,也是机缘巧合得来的。但要跑去梅家坞明说这事,恐怕他们第一时间先把我甩了,自己单干了!”

“原来是这样啊。”

李家俊恍然大悟,一脸我懂得的样子,这种利用信息差做生意的事,就忌讳失去优势,被源头方一脚踢开。

所以他理解韩春雷的顾虑。他断定,韩春雷虽非梅家坞人,但应该是有梅家坞的亲戚,但是这亲戚在梅家坞里又不是拍板的人。

更也许……韩春雷的亲戚,跟梅家坞的话事人是不对付的,彼此为了掌握话语权而内斗几十年的两个家族。这种事情在他们广东农村里,太稀松平常了。

韩春雷哪里会知道,自己不一小心的遮掩解释,让李家俊脑补了几十万字的村中往事大内斗的剧情。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李家俊心里,相比梅家坞其他人,韩春雷肯定是和他一条战壕的战友。

有攒下的交情,更有共生的利益。

“我再想想……”

李家俊的两根手指,在茶台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家俊大哥,请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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