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晚上吃什么啊?”我边说边慢慢往后移着脚步,试图通过言不由衷来转移注意力。
“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没事吧?”
“今天天气好好哦,”我说,“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比去年还热哈?”
“你怎么了,你别装神弄,”许乔意识到什么,“我不客气了啊!”
“别客气,别客气,出去跟我算账吧!”我狠狠地推他一下。他居然还因为疑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挡住了我的去路。
“不进去了?”他执著地问。
“不了,回去吧。走吧,快走吧。”我边说边挤到他面前去。
“我早说没什么好看的了,你还不信。”他似乎也反应过来什么,假装平静地往回走着。
我是越走心越慌,总感到背后一阵凉意。
眉头越皱越紧,牙齿已经开始打颤了。我一闭眼,猛得跑起来,一口气跑到了洞外。
还没站定呢,许乔也跌跌撞撞地赶了上来,气喘吁吁的,还不忘瞪着我:“你跑什么啊!吓死我了!”
“我,”我身在洞外,已经放松了,不想被他看出端倪,于是斜着眼看了看他,“感到很高兴,很兴奋啊,所以就跑了。”
他怀疑地看了我一会,还在平静自己的气息:“没事你兴奋什么啊!在这样的场合!脑子有毛病吧?”
“难得一见,能不兴奋么?”我边说边跳到山路上。
“你看到什么了?”他愈发紧张起来,迅速地也跳了下来。
“有一个东西,”我回头对着他笑了一下,“要听我描述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烦闷地挥挥手:“算拉算拉!别在那渲染了!”
我转回头,实在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尽管心里还在扑通乱跳。
许乔骂骂咧咧地跟在后面,一路数落我的行为到宾馆。
在餐厅随便吃了一些东西,许乔就收拾着准备回房间整理今天的资料了。
“我想去逛,”我边说边抬头看他。
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见他用力地点着头:“去吧去吧,晚点回来啊。”
“诶?”我看着他,“那么奇怪,不是要干坏事吧?”
他郁闷地瞪我一眼:“我只是想安静地做事。”
我愣了一下:“安静啊?安静好啊,安静好。”
他开始充满敌意地看着我:“想说什么?”
“没事,没什么,那我就晚点吧。你一个人在房间,要关好门啊,尤其注意厕所。”我好心地告诫他。
“周若禾,”他冷笑道,“威胁我?以为我害怕?真是笑话!”
“哪里在威胁你啊,”我无辜地看着他,“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个人的时候厕所最容易出现某种东西了。”
他不屑地哼了一些,把相机放进包里。
“你通常不知道吧?”我继续说,“于是就去上厕所。其实这个时候有个东西正看着你呢。”
“我已经一个人住很久了。”他告诉我。
“对啊,那是在自己家嘛,宾馆就不一样了。”我说,“那东西对陌生人很好奇。其实也很友好的。一直在背后关注你,也可能通过镜子看你。你需要手纸的时候,它会帮你拿的。”
“还真是友好,”许乔点着头,收拾好了东西站起来,“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服务还额外收费吗?”
“不收不收,”我摆着手,“最多一直贴在你背后寻找温暖。”
“哦,这样啊,谢谢提醒啊。”他瞪我一眼,自顾走掉了。
见对他没影响,我瘪瘪嘴,拿好包,准备到附近的书店去看看。
华灯初上的这座小城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家乡,也想起了小时候对黑蝴蝶许下的那些愿望。那是些零散琐碎的愿望,具体又繁杂,且源源不断,蝴蝶应该觉得我贪心吧,所以它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我宁愿认为,它为了帮我实现那些愿望,一定很辛苦,也很累,所以不能常常见到。
书店里有当地的地方志和关于崖墓的介绍,还有很多杂志和小说。
看书的时候我总是有极好的体力,能一动不动站上半天。于是我在里面翻阅了关于当地风土民情的很多小册子,还找到了我们那块地在政府换届期间归属性和土地性质的变化。
书店里只剩我一人时,我赶紧选了几本杂志,付了钱,退了出来。
在街上又晃荡了一会,买了一些小挂件和装饰耳环,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决定回宾馆。
正在这时候,手机响了,是许乔打来的。
“你在哪儿啊!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他的声音足以让别人以为我在用免提。
“已经回来了!”我也大声地回答。
“到哪儿了!”他还是用吼的。
“进电梯了!”我啪得一声挂了电话。又要我不打扰,又莫名其妙地生气,这个人真不是一般的怪。
刚进过道呢,就发现我们房间的门打开了。
我疑惑地走进去,他一看见我就立刻从床上蹦起来,笔记本电脑差点被掀翻到地上。
“你在干吗?”我疑惑地问。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他迅速地穿上拖鞋,走过来我身后,碰得关上门,又一把将我推开,走进卫生间,再碰得关上门,很快我听见一阵哗哗的水声。
我愣了一下,慢慢反应过来,原来他一直没敢上厕所!
我的天啊,这高大的男生是可爱还是幼稚啊!
我好笑地走到自己床边,放好包,把杂志摆在床头。偏头看了看电脑,他已经在写规划大纲了。
听见开门的声音,我调整好没事的表情看着他。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假装平静地回到自己床边,顺便给我一个不屑的眼神。
“你很想我回来吧?”我问。
他猛地转头看着我,用眼神威胁我终止这个话题。
“好了,”我耸耸肩,“我先去洗澡。”
他又突然两眼放光起来,露出坏人惯有的表情。
“许乔,”我边拿衣服边说,“一会我接着给你讲故事啊,真实又刺激的故事,流传至今的故事。”
他的眼神马上黯淡下来,老实地坐好:“我看一会电视。”
在学校里想避开陆飞和他新女友的一切动向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总是醒目地出现在教学楼、球场、食堂、花园、甚至开水房。即使他们不出现,也总有关于他们的话题时刻在校园里流传。
我不知道有多少女生跟我一样趴在阳台上看陆飞等在女生楼下的身影。渐渐熟悉了他笑的弧度,他皱眉的样子,我才发现吸引我看他的理由不只是光的折射原理。
所有的课程里我最讨厌跑跑跳跳的体育课,体育课里我最讨厌的是打排球。看见球飞过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抱着脑袋躲开。体育老师冲我把哨子吹破了,我还是不敢去接球。
孔旭依旧没有加入男生们的比赛,而是坐在一边休息。友舒已经跟其他爱好排球的女生打得不亦乐乎了。
“周若禾,你过来,过来。”老师郁闷地向我招着手。
我走过去的时候看见陆飞跟他的朋友们正抱着篮球经过我们上课的地方。
他一扭头瞧见了我,竟停下了脚步靠在栏杆上乐呵呵地看着我们。孔旭也看见了陆飞,他转开了头。友舒顺着陆飞发现了她的学长,一溜烟就跑过去了。
“你躲什么啊躲?”老师瞪着我。
“怕被打到。”我小声地回答,真是丢脸。
“那你就主动去接球啊!越躲越容易被打到。”老师一定不理解我的胆小。
“接球也疼啊。”我嘀咕了一声。
“什么?”老师叫起来,“那你这项课程怎么算,挂掉吗?”
我低着头想了一会:“好吧,就不及格好了。”
“周若禾,你!”老师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了,“你还真不计较呢!”
“什么事啊?”陆飞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王老师?”
我惊异地抬头看着一脸乐呵呵的他。
“这学生,居然害怕排球。”老师看着我摇了摇头。
“喂,周若禾,有什么好怕的?”陆飞看着我笑,眼睛闪亮。
我郁闷地埋下头去。
“好了,你再练练,下堂课再考试。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师说完转向陆飞,拍了拍他的肩:“别忘了后天的比赛啊。”
“放心,忘不了。”陆飞冲他挥挥手。
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瞪我一眼,去指导其他同学了。
我觉得自己很丢脸,所以不想抬头看。
“真的害怕吗?”陆飞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