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吃街一路看过去的时候,我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久久未消失的泪痕。
许乔指着一个又一个当地的小吃询问我,有时还拿起人家的做广告的点心描述那奇怪的形状。我不时被他逗得笑出声来,心情也渐渐舒展开来。
点了好多份小点心,我们对坐在旁边的餐桌上。
“好好享用吧,”许乔朝我眨眨眼,“明天在去现场看看,我就要开始写方案了,真正的辛苦就要来了。”
“我,”我看着他,“也能帮忙吗?”
他愣了一下:“当然,你这两天的表现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
我笑笑:“写方案,我能帮忙吗?”
他抬头看着我:“你?”
“嗯,”我点点头,“不是一起合作吗?”
他先是一愣,又笑起来,“准备怎么合作?”
“一起完成吧,”我说,“一个人太辛苦,这么大的项目。”
“再说吧,”许乔笑笑,“先保证不捉弄我就行了。”
我也不由笑起来:“那很难说。”
“什么?”他睁大了眼看我。
“那得看心情,”我老实地说,“天时地利人和就行。否则难说。”
“我也不是好惹的,”他好笑地白我一眼,“我也会时不时反抗的,只是你不要每次都靠哭来镇压,那就违背公平的原则了。”
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对着小吃咽了咽口水:“开动吧!”
第二天一早,我们踏着清晨的阳光就向山里进军了。沿途拍了很多照片,做了很多记录,不知不觉已经到中午了。
“其实可以叫市调部来做的,不是吗?”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
“这跟市里的住宅项目不一样,”许乔说,“不是单纯的开发行为,还有政府参与,可以纳入政绩的项目,所以不能掉以轻心。我们亲自来感受,写出来的方案才不是纸上谈兵。”
我点点头:“很急吗?什么时候提交?”
“回公司后的第三天,政府会派人员过来听我们的初案,”许乔说,“所以必须要抓紧,而且一定要争取说服他们接受我们的开发意向,这样才有继续合作的可能。”
“他们有政绩,”我想了想,“我们有什么?”
“钱啊,妹妹!”许乔笑起来,“比得上接连开发近十个高档楼盘的利润了。”
“难怪说是最重视的一个项目。”我说。
“要不然能让我亲自出马么?”许乔得意地看着我。
“对啊,我说干吗非让我来呢,原来这么重要的!”我冲他笑笑。
许乔无语地看了我一眼,又开始拍照。
我们在蜿蜒的山路上走走停停,他拍照,我记录,转眼又过去两个小时。
“许乔。”我叫住他。
“别忘了那个。”我笑。
“哪个?”他边摆弄相机边看我。
“最后一天。”我提醒他。
“干吗?”他对准一片竹林按下了快门。
我不由有些失落,郁闷地把本子塞回包里。
许乔看看我,又笑起来:“知道拉,留一天看景点嘛。”
我立刻又灿烂起来:“答对了!不能反悔哦!”
“嗯,”他点点头,“那就抓紧这两天做事吧。”
“是!”我兴奋地站起来保证。
他好笑地看着我:“我是说我自己,你只要安静待着,不惹我就好。”
虽然不服气,虽然只是瘪瘪嘴,我还是大度地默许了他的要求。
回到宾馆,我就殷勤地替他开了门,还帮他把东西一一放好。许乔一直奇怪地看着我的举动:“你干吗?”
“喝咖啡吗?”我友好地询问。
他愣了一下,又轻轻地点点头。
我又把椅子和电脑帮他摆好:“你等一下,马上冲好。”
他扯着嘴角看我:“喂,周若禾,不至于这么谄媚吧?”
听见这个形容词我就想生气,但还是理智地控制住了。继续对他保持友好的微笑:“先洗一下脸?这样才有精神啊。”
“好啊,”他也顺水推舟地享受起来,“给哥哥拧好毛巾拿过来。”
我愣了一下,站在原地看着他。
“怎么?”他疑惑地看着我,“过分了?那我自己,”
“不,不,不,我来,”我马上跑到卫生间冲洗他的毛巾,然后又乐颠颠地跑过来递给他。
他舒服地将毛巾搭在脸上:“早该这么配合了,咱们的工作也顺利多了。”
“吃什么?我打电话给你点餐。”我问。
他拿下毛巾打量了我一会:“我想出去吃呢,我们去吃鸭子好不好?”
“诶?”我飞快地进行了几秒钟的思想斗争,咽了咽口水,“那么远,算了吧。叫人送上来多方便。”
许乔研究似地看了看我:“我们赶时间?”
“嗯,”我点点头,“要不然怎么有时间去看景点,怎么也要留出一天啊。所以你抓紧做事吧。”
“那也不至于你这样殷勤啊?”他还是有些怀疑,“是不是还有其他非分之想?”
我赶紧摇着手:“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怎么好意思呢。”
“我看没你不好意思的时候吧,”他不相信地看着我,“说吧,还有什么不幸的消息。”
“那个,”我迟疑着。
“说。”他鼓励我。
“门票涨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昨天看报纸了。”
“多少?”他问。
“原来是80一人,现在,”我咽了咽口水,“150。”
“这么贵!”他叫起来,“考虑一下再说。”
“我就知道你会这反应,”我嘟起嘴,“可是你那么有钱。”
许乔看着我,慢慢又扬起嘴角:“担心我反悔?”
我点点头。
“那倒不至于,”他想了想,“先继续服好务吧,我还是通情达理的。”
我用力地点着头。
于是开始折腾。明明有矿泉水,他要喝凉白开;一会椅子坐着背疼,要两个垫子一上一下地垫着;一会要去洗手间,因为在思考,我得帮他开门;一会眼睛看花了,要帮他把屋角的植物搬到他就近看得见的地方滋润眼睛。
好不容易没要求了,我也坐下来开始整理手里的资料,也许对他有帮助呢。
两个人安静地做着各自的事,只听见劈劈啪啪的键盘敲击声,和我翻动资料的沙沙声。突然像回到了学校,大家一起温习功课的感觉。我始终喜欢这样的投入和安静。
过了一会,感到他又在椅子上不安分起来。
我警惕地看着他。
“周若禾。”他转过头,对我眯着眼笑。
“又要干吗?”我瞪着他。
“态度不端正啊,”他摇摇头,“算了。”
我无限郁闷地站起来,对他展开招牌笑容:“还有什么需要?”
“削个苹果吧,”他指指我们在路上买回来的一袋苹果,“口渴了。”
“口渴喝水啊!”我一下没来得及控制情绪,“咖啡、矿泉水、凉白开、茶,不是都在你面前排着嘛!”
许乔慢慢将头埋下去。
我一下意识到现在是我有求于他,于是赶紧气沉丹田,调整好表情:“马上,现在就给你削。”
他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却已经笑得快抽搐了:“周若禾,你怎么这么搞笑呢!哈哈,实在太搞笑了!”
我恨恨地抓起一个苹果,拿起小刀,拉过垃圾桶,却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许乔看着我。
我看了看手里的苹果,对他笑了笑:“吃几个?我都给你削。”
“一个就好。”他看着我,“你高兴什么?”
“我想起了一个说法,以前在学校时的。”我说。
“什么?”他好奇地看着我。
“替别人削苹果,”我扬扬手里的刀,“从头削到尾,心里一直默念一个愿望。如果苹果皮中途不断掉,这个愿望就会实现。”
“真的吗?”他怀疑地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所以我那时吃了好多苹果。”
“愿望实现了吗?”他问,又愣了一下,“怎么那么多典故,黑蝴蝶也是,你是不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