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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1 / 2)

>  “看什么?”霍决问。

席停云道:“王爷不是打算放开他们呢?既然如此,我当然要看好地形,以免迷路。”

霍决冲杨雨稀使了个眼色。

杨雨稀命人将临时召集来的囚犯与山贼的绳子去掉,“还不快跑?”

不少囚犯都听说过贵族喜欢以人为猎物,心中大惊,慌不择路地跑开。有人带头,其他人自然跟着跑,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原本老老实实的一百个人已作鸟兽散。

杨雨稀慢条斯理地走到香案边点香。

香火一亮,席停云便如冲了出去。

霍决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朝反方向掠去。

行家一出手,便只有没有。

席停云之前就看出这群人底子不弱,绝非乖乖束手就擒的等闲之辈,交手之后更知自己此次会让“武女子”输得颜面无光。果然,当霍决差不多解决其他方向的所有人时,他才追到跑得最快的那个——加上他一共二十三人。

香燃尽,众人回到五鬼坡。无需清点双方人数,胜负一目了然。

可杨雨稀偏偏老眼昏花,一定要一二三四这样地清点过去才能看出哪一边更人多势众。

杨雨稀数到席停云这边最后一个人时,才露出笑容道:“我数的是二十三。武公子是否自己再清点一遍,以免我忙中出错。”

席停云梗着脖子不说话,就像一只明明斗败了还不肯服输的公鸡。

杨雨稀道:“总共是一百人,除了武公子带回来的这些之外,其他人都已落在王爷手中。按理说,只要以一百减去武公子的二十三,便可得出七十七这数。可是为了公平,我还是再清点一遍?”

“不必。”席停云硬邦邦地开口道:“南疆王要作弊也绝不会在这上头动脑筋。”

杨雨稀笑容不变道:“武公子何意?”

席停云挑衅般地望着霍决道:“没什么,我起先还以为南疆王要与我比医术,没想到竟然是比点穴,真是出乎意料。”

霍决道:“你想比医术?”

席停云高傲地仰起脖子道:“南疆王要试试吗?”

“当然……不!”霍决嗤笑道,“这里是南疆,自然是我说了算。”

席停云冷笑一声,面露不屑之色。

霍决视若无睹,“你输了,还不弹曲?”

席停云故作刁难道:“此处无琴,如何弹奏?”

杨雨稀立刻捧着一架古筝过来。

霍决取下弓箭,席地而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席停云顺手拨了拨弦,然后不管不顾地弹起来。方横斜好音律,因此他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会一些。他与方横斜相聚不多,但这首曲子却是方横斜百忙之中挤出时间教他的。犹记得他教曲子时的神情,双眼充满了野心和欲望,面色却又那样安详。

他至今仍记得方横斜教他这首曲子时说的话:“天下共举,天下大治,天下太平!”这三个天下是方横斜最不能宣于人知的秘密。他却从来没有告诫自己保密,而自己也从未对其他人说起。

曲终,人未散。

他施施然站起,发现霍决正仰头看着他,眼底全是不满。

“为何弹这首曲子?”他问。

席停云道:“因为我只会这一首。”

霍决道:“你弹不出琴韵。”

席停云这一刻却真心认同他的话。的确,他弹不出琴韵,就好像无论怎么模仿,也弹不出方横斜琴声浩瀚如天下共鸣的意境。

霍决突然站起身,将古筝抱在怀里,叮叮咚咚地弹起来。

音错了不少,可恍惚间席停云却像是听到了方横斜琴声重现,仿佛蕴含着千军万马齐集,各路豪杰聚首共襄盛举的浩大声势!

霍决弹了会儿,又罢手,起身将古筝丢给杨雨稀,扭头就走。

席停云忍不住问道:“为何不弹了?”

霍决带着五分不甘五分不满道:“我也弹不出。”

一场比试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落幕,简单得连席停云都觉得占了便宜。看着那条高高竖起的冲天辫消失在视线,他有一瞬间的愧疚。他在算计一个比自己小的少年。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在当上大内总管的那一刻,他便舍弃了很多东西,愧疚只是其中一种。

武女子惨败而归没多久,便与画姬双双乘画舫远行,徒留一段风流韵事供人回味。

席停云顶着一张路人脸目送自己亲手易容的“武女子”与画姬在画舫上相携远去,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行动。虽然美人计失败,但并非毫无所获。一曲天下共举让他明白霍决既不像普通少年那般不谙世事,也不像偏安一隅的南疆王应该有的那般无欲无求。他有抱负,有雄心,却动弹不得!

霍决是被困住了。

席停云想起临行前方横斜送给他的四个字——

围城,虾戏。

若围城是指贺孤峰,虾戏便是霍决。

龙游浅滩遭虾戏。

翟通这个名字绝没有到如雷贯耳的地步,但提起他的外号,江湖中极少有人不知道。

千里眼。

与千面狐、千岁爷,人称“后宫三千”,皇帝的三大亲信。即使天下皆知方横斜权倾朝野,可以一言左右皇帝的决定,也不得不承认皇帝身边真正的亲信便是这“后宫三千”。

千里眼的本事就是发掘一切不为人知的事。

比如,席停云想知道的南疆局势。

在庄朝,南疆与平霄城是两个极特别的存在,历代皇帝都知道这两个地方的主人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要知道南疆局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千里眼以前曾查过一些,可不等深入,便叫皇帝制止了,还挨了三十个板子。

因此他接到席停云的条子之后,第一个念头是——查还是不查?

可不等他想出结果,这件事便发展到他不得不查的地步。

天下第一画舫在的南疆境内被血洗,武女子与画姬双双遇刺身亡。

正坐在天机府花园里独自对月思念佳人剥花生的武女子收到自己噩耗时脑海中唯一闪过的想法是,死法极好,成全了他对画姬的一片痴心。

☆、投石问路(五)

席停云对着镜子,一根一根地贴着眉毛。易容是细致活,需要耐心和平静。可他的内心很不平静。

画姬死了,易容成武女子的人也死了,双双死在南疆。南疆王为了颜面,不会轻易罢休,方横斜为了颜面,不能轻易罢休。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凶手是谁?

霍决有动机,因爱生恨。

其他人有动机,武女子死在南疆,正好挑拨南疆王与天机府不和,从中得利。

席停云发现他也有。画姬计划失败,自己杀人灭口,顺道拖天机府下水,掣肘南疆王,一箭双雕。

看来南疆的水,远不似表面的这般平静清澈。

铜镜边上放着一把染血的三爪钩,画姬的血。他到画舫第一眼就看到了它,如刽子手的化身,狰狞地靠着画姬的尸体,上面挂着大块皮肉,鲜血淋漓。闭上眼睛,他就能想象这把钩子怎么抓住画姬的腰,连皮带肉地生生扯开!

他从怀里掏出丝巾丢在钩子柄上,将钩拿起来,放在眼底细细打量。

钩长一尺半,食指粗细,钩尖锐利如针,仿佛一只人手。用这种兵器的人,武功路数一定与众不同。

门被轻敲了三声,一长两短。

席停云将钩子放进抽屉,望了眼铜镜里臃肿和善的大叔,慢慢地扯动嘴角,直到镜中人露出市侩的笑容才满意地拉开门。

“头儿,南疆王府杨大总管来了。”

席停云与他交换了一个眼色。

杨雨稀这位大总管虽然不如席停云这般名声赫赫天下皆知,但论实权,他还在席停云之上。至少席停云动不了禁军,但杨雨稀能动南疆王府的一切势力。

所以一见到他,席停云的腰就弯了,“啊呀呀,杨大总管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谄媚得连杨雨稀都抖了一斤的鸡皮疙瘩。杨雨稀似笑非笑地托住他的手,“久闻天机府在南疆有一个小天府,可惜杨雨稀驽钝,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张先生神踪。”

席停云笑眯起一双小眼睛,得意地抖了抖身上的赘肉,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大声道:“哎呀呀,杨大总管客气哩!杨大总管要找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只是我们太渺小咯,入不得大总管的法眼啊。”

杨雨稀敛起笑容,将手用力地从他手里拔出来,“我今日是来向张先生报丧的。”

席停云脸立马就僵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谁的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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