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一净木着脸靠坐在床边,根本不搭理陈太医。初云走过去,捉起穆一净手往陈太医手中一塞,冷声道:“给她诊脉。”
陈太医擦了把汗,忙凝神诊起脉来,片刻后他抬起头来,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王爷,穆……小姐是喜脉……”
陈墨倒抽了口冷气,却见初云毫不意外,“日子?”
陈太医见初云神色平和,也略稳了心神:“回王爷,近四个月了。穆小姐想必【炫~书~网】最近胃口不好,营养有些不足,所以并不显怀。”
陈墨偷偷看了初云一眼,却根本看不懂他异常复杂表情,只好转过头来问陈太医:“别可还好?”
陈太医忙道:“别并无大碍,不过有些着凉,我等下会给她开些袪寒补气汤药。”
陈墨点点头:“嗯,多谢陈太医了。”说着起身送客,一路陪他走了出去,低声交待着什么,陈太医不住点头:“省得,省得,请王爷放心,我知道该怎样做。”
送走了陈太医,陈墨头晕脑胀地往回走,觉得今天事情真是让人理不清头绪。正胡思乱想着,听见有人叫他,吓了一跳:“流苏?”
流苏狠狠瞪他:“陈墨,穆一净真怀孕了?”
陈墨拉了她匆匆走至偏僻处,慌慌张张地直摆手:“流苏,你别骂我,不关我事,真不关我事啊!”
流苏哭笑不得:“谁说关你事了,我是要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王爷不说,我哪敢问呐?”
流苏冷哼:“算了算了,我只问你,王爷人呢?他为什么不去看王妃?”
陈墨心虚地看着她,不答话。
流苏眼圈一红:“这都什么呀,我们王妃什么都不问,也什么都不说,就坐在昭然阁里默默地等王爷。”
陈墨急了:“你别哭啊流苏,我现在就去找王爷,告诉他王妃等着他。”
流苏哭着点头:“嗯。”
无言(二)
陈墨正要去找初云为流苏代话,不防碰上大步进门穆荣,不免有些诧异。
穆一净消失了一整天,左相府里派出去寻找人都无获而归。穆荣阴沉着脸厉声喝责下人,全府上下无不惶恐。正值此时,有下人急匆匆进来,递给穆荣一封密函。
穆荣展开细看,脸色大变,“唰”地站起身来,疾步而出,依函上所说匆匆赶来了诚王府。
陈墨急忙行礼:“穆大人,您来了?”
穆荣点头,将密函交给陈墨,陈墨两眼扫过,将其收进袖中:“穆大人请随我来。”
陈墨将穆荣引至承芳阁,左看右看,找不到和初云搭话机会,只好先行退下了。
穆荣看见穆一净惨白着脸闭目靠坐在床上,大惊之余直奔向床边而去:“净儿――”
穆一净缓缓睁开眼睛:“爹。”
穆荣急问道:“净儿,诚王殿下说――”这才想起自己一急之下竟忘了向初云行礼,忙反身敛身施礼:“王爷。”抬头时,穆荣看见初云正背光立在窗前,衬得他本就黑过常人一双墨眸异常诲暗幽深。
初云并不说话,只淡淡颔首,示意穆荣不必拘礼。
穆荣谢过初云,又转回身去,探手搭上穆一净额头,摸到一把虚汗,不免心忧:“净儿,你怎了,好好怎会忽然身体不适,还劳王爷亲自捎信知会。”
穆一净脑中万千念头闪过,终是心一横:“爹,女儿……女儿有身孕了。”
恍若一个晴天霹雳打下来,穆荣惊得不能言语。他很用了些时间才消化穆一净话,颤着声音问:“净儿,你……你方才说什么,爹没太听清楚。”
“我说我怀孕了,爹。”
穆荣勃然大怒,扬起一掌狠狠甩了过去,却不防被人从身后扣住手腕。初云指间微一使力,在穆荣痛呼声出口之前将他手腕甩开,冷冷道:“穆大人,记住你现在身处何处。”
穆荣反应过来,一迭声告罪,怒气却丝毫不减:“王爷,臣教女无方,家门败坏,竟出此等丑事,请王爷恕罪,我这就带她回去,免得这混帐女在这里污了王爷眼。”
初云看了他一眼,视线移至穆一净脸上:“家门败坏……穆大人又打算怎样?”
穆荣脸色铁青:“未婚先孕,羞蒙祖先,自然是要按家规处置。”
穆一净脸上表情平静,身子却轻轻颤抖起来。
初云视线虚缥地看着穆一净,想起了之前情形。京城不是个小地方,他费了不少力气才在杨柳湖畔找到穆一净,那时她正一动不动地呆立在湖边。
初云出声唤她:“穆一净。”
穆一净像是怔住,在他唤她第二声时才反转身来,苍白着脸看他:“王爷?”
初云缓缓走过去,伸出手:“蛇白呢?”
穆一净蓦地睁大双眼:“你说什么?王爷。”
初云唇线紧抿,伸手扣住她手腕,手下一抖,一个牛皮纸包自穆一净袖中滑出。初云伸手接住,打开看了一眼,挥手将纸包扔进了湖中,一把钳住她手:“跟我回去。”
穆一净此时方回过神来,手使劲一缩,却没有挣开初云手 :“王爷,你怎么会知道我身上有蛇白?你从哪里来?”看着他脸色,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你……都知道了?”
初云回答宣示了一切,“先跟我回去。”
穆一净狠力挣扎:“放开我!我为什么要同你回去?!你拽着我干什么,不是一直要与我撇得干干净净吗?如今王爷娇妻在侧,我是死是活,又关王爷何事?”
初云手下力道不减,只对她说:“关不关我事,一切回去再说。”
穆一净拼命挣扎:“我不要回去。回去做什么,找死吗?我不回去,与其羞辱地跪在祖宗祠堂里死掉,还不如干干净净地死在外面!”
初云脸色阴沉:“谁会让你跪在祖宗祠堂里死掉?你究竟在说些什么?还有,穆一净,孩子是谁?”
穆一净挑衅地看着他:“你!怎么样,王爷,你现在要娶我吗?”
初云深吸一口气:“穆一净,你怎会变成这样?”
穆一净冷笑:“王爷,你倒是说说看,我变成什么样了?”她想了一下:“哦,是你王妃在你面前撒娇告状说我刻薄尖酸了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眉眉也根本从没在我面前提到过你。”
“那你王妃可真是能忍又大度,看来你终于找到你想要了,从前不是总叫我别任性么。”穆一净冷冷地说,“王爷,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认识我了吗?还有,你都想不出来谁会叫我跪在祠堂里死掉吗?我告诉你,就是我爹啊。”
初云双眉紧蹙:“小净,你非要用这样语气来说任何人吗?他是你爹。”
“是我爹又怎样?哦,你一直都以为他对我宠爱无比。对呀,他在官场上平步青云,位登人臣极至,膝下嫡女却只有我一个,自然是要当成掌上明珠来爱,你是这样想吧?”
初云看着她不说话。
穆一净大笑:“是,与你在一起时,我总是宣称爹爹对我有多好,怎样无度地宠溺于我,哈,真是可笑又幼稚虚荣。”
穆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