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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挤过来几个初中年纪的小孩,一边指点一边拍我的肩膀。但是还是很快死掉了,我把攥在掌心里热乎乎的另一颗游戏币又投了进去,还是很快死掉了。我一边抹头上的汗水,一边挤出人群倒老板的桌子边。
“再给我两颗币”,刚说完,身上因为游戏而激动出来的汗水就冷却了,小手在身边仅有的几个口袋掏来掏去,只摸出来一毛钱。
我知道,我的人生中第一次遇见贼了。
倒是老板仗意,立刻站了起来。问我丢了多少,我如实回答。可是看见满屋子的人我也不能确定是谁刚刚站在了我身后了。看见有一个家伙有点像,我立刻拉扯住他的衣服,红着眼睛倔倔的看着他。
“放开!!”他恶狠狠的盯着我。我心里怕得只想哭,可是眼睛里却没有泪,手上也抓得更紧了。我想,要是爸爸现在在身边多好啊,就不怕这些坏人了。
老板走过来,先是盯了他一眼,随即骂了一句脏话:“把包里东西拿出来。”
那家伙悻悻的看了看老板,把口袋里零零碎碎的东西放了一桌子,什么火柴皮,香烟纸,还有几张一块五块的钞票。
“是这些吗?”老板问我。
“不是,我的钱是一张五块的,其余都是一毛两毛”,我老实回答。眼见着压岁钱都没着落了,我的声音开始哽噎起来。
那小子把东西全塞进包里,凶狠的瞪了我一眼,转身掀开蓝布帘子,走了。
老板又坐回他的凳子上,埋下了头。我出了门,脚步很快,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糖葫芦的叫卖声刺耳得很,一些顽皮的孩子也不时把我最想玩的小电光泡丢在我身边炸开。我从裤兜里掏出贼留给我的一毛钱,在路边买了根果丹皮。不知不觉走到外婆后面的小河边,边吃果丹皮边哭起来。
第一次发现过年这么乏味,整天呆在家里,精神恍惚。不是想那些贼们是不是把从我这偷去的钱买了糖葫芦还是小鞭炮,就是想其他的孩子今年拿到了多少压岁钱。母亲笑着问我怎么不出去玩,你平时不是特别想出去玩吗?
我摇头,然后又趴回我的小桌子上。看桌子木头的纹路走向。
“你是不是把钱又藏起来了?”母亲一边做事一边问。
我没回答,母亲似乎担心什么的走过来,眼里多了些严厉,“怎么不回答我?”
我知道妈妈会因为这事唠叨很久,甚至还会说我没有出息。我只好胡乱的点点头,母亲这才笑着转身做事,“这孩子,肯定又是把钱藏在了花瓶里”。
说谎的滋味好难受,晚上也不能睡着,辗转反侧。迷糊中我安慰自己说,我只是把钱藏在了贼的口袋里,我还是个不说谎的好孩子。
正月十五,妈妈的同学廖阿姨请客。外婆想我,把我接了过去。我喜欢看外婆养的鸡来来回回的在小院子里散步。也喜欢听它们“咯咯”叫唤,我知道,它们一叫我就一准能在鸡窝里掏出热乎乎的鸡蛋来。外婆养的几只鹅却老不听话,会伸长脖子摇晃着撵得我满院子跑,啄得我两只小腿青青紫紫。可我不告诉外婆,我能拿引火用的麻杆把它们打得不敢走出种芍药的角落。
傍晚的时候,小舅舅找外公要了2块钱说是要去参加街上初中以上孩子的联谊会,我要去,他不肯。我悄悄的找对面巷子的二妹姐姐和四妹姐姐,她们也只能摇头,说是小舅舅是她们的头,只有他点头了才能带我去。
7点半,我甚至已经不能找到他们去了哪里了,急得我直转。外婆也只能带着我在小街子上乱找。正好遇见有点结巴和弱智的三妹姐姐歪着嘴出来。我还没问,她就抱起我哭了,“他们……他们在……在彭三……三家,不……不让我进去……”。
我急忙挣扎出三妹姐姐的怀里,不顾外婆在后面叫我名字:“懒,你慢点,会摔交的……懒你慢点……”。
我扑在彭三的大门口就叫:“小舅舅小舅舅,让我进去”。
叫了好几声,没人理我,我就开始叫舅舅的名字:“梁君,你让我进去!!”
门不开,我就开始哭喊着踢门了,一脚接一脚。赶来的外婆把我拉住,在门外开始骂小舅了。我扑进外婆的怀里边哭边告状:“舅舅……呜呜,他不让我进去……”。
外婆叫开了门,让我进去,舅舅不让,说是他们都出了两块钱。几个姐姐蹲下来安慰我,悄悄给我手上塞吃的,却不敢帮我说话。我把吃的东西放进口袋,用手握住,哭得更厉害了。
外婆气愤的从拿出裹在青白相间手绢里的钱,数了2块丢给小舅说:“你不把阿懒带好,回来跟你算帐!”我顿时高兴起来,还不时朝小舅舅挤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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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我说我们长大了
开学的时候,去年偷于校长家葡萄的学生也被逮住了。几个倒霉的家伙在操场上的升旗台上站成一排,垂头丧气的的低着头,不停的小声咒骂出卖他们的家伙。上学的同学围成一圈,像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看他们。于校长冷笑着站在不远的地方,抽着烟,不时把烟雾喷成一条直线。
于校长上我们的思想品德课。有一次问我们国家的基本法律是什么,然后大家七嘴八舌的猜“森林法”、“婚姻法”、“土地法”、“刑法”,气得他大骂我们都是白痴。我感觉应该是“宪法”,可那个“宪”字我不大认识,一直没敢举手回答。等于校长说出答案,我懊悔不已,直骂自己没用,胆子太小。
他也常常给我们讲他风光的事,比如去开某某会议的时候和某某官爷同乘一辆汽车。并且用不屑的语气对我们说:“知道是什么车吗?桑塔纳!十多万一辆!”从那以后我们一直以为校长坐过的桑塔纳是最好的车。直到人家告诉我们“劳斯莱斯”比桑塔纳好的时候,我们还理直气壮的认为这家伙骗人。
李老师把张玲调到和我同桌。这小妮子对我笑了笑,我照例指指桌子中间的“三八线”,意思是别过界。但她似乎觉得这条线分得有些不公平。拿出笔又重新画了一条。
我皱皱眉头不高兴了,因为和以前的同桌都是这样分的,而且按照规矩男生都能比女生多占点。我说:“以前都这样的呢,不按你的那条线。”
张玲笑笑,从文具盒里拿出直尺,从她那头小心翼翼的量了过来,然后在几乎绝对中线的位置又重新画了一条。笑着说:“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你敢把胳膊伸过来,小心我用铅笔戳你”。
不管什么时候,她总是笑笑的,这让我们根本没办法像其他同桌一样会有这样那样的摩擦。张玲会在我上课发呆的时候帮我盯着老师,也会在她被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乖巧可怜看着我,我也总是埋着头悄悄告诉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