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融鬼使神差的在床上蹭了蹭脑袋。
“很好──”萧衍好似安慰般的说了一句,接著便转身离开,朝林中深处走去。
谈判
突然之间,屋子里便安静空荡下来,和著屋外劈啪作响的雨声,搅著床上的萧宝融辗转反侧,怎麽都合不上眼睛。
半坐起身子,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背脊,床是用砖砌成的,上面只是象征性的铺了两张被褥,自然不能同宫里的软床相提并论。他抱著膝盖,目光盯著自己的脚丫。
难道那个萧衍以前便住在这里麽,不然他怎麽知道这里有件草屋?而且,还有这里还有两张床,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水…水……”一道低弱的微吟声断断续续响起,是从萧宝融对面床榻传出的。
“玉、玉珏哥哥。”一听到声音,萧宝融立即跳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跑到对面的床榻前,房间有些黑,而外间燃著的蜡烛也在萧衍临走前被吹灭了,只是借著从窗外穿进的隐隐月光,能看清那微微翕动的嘴唇。
“水…水……”
“水?”萧宝融二话不说,跑到外间都去找水,可跑到桌前,哪儿有什麽水啊,连个杯盏都没有,叫他用什麽东西给玉珏哥哥盛水用。正当他焦灼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撇到茅屋外堆砌的稻草堆旁边有一个已经破碎的瓦片,他像是看到宝贝一样的跑了过去,全然不顾衣衫被雨点打湿。
“太好了,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给玉珏哥哥盛水用了,对了,水……”站在雨中的萧宝融想了片刻,眉头紧了又舒,舒了又紧,最後,他微微裂唇,用瓦片接了一些雨水,就朝屋里快速的跑去。
“玉珏哥哥,水──”一边跑,嘴里还不忘叫欣喜的叫著。
萧玉珏脸色苍白,唇也裂了,眉头虽没凝在一起,但表情看上去却极不自然。宝融来到床前,将瓦片送到他唇前的一霎那,又突的停住了手。瓦片的边缘这麽利,万一将玉珏哥哥弄伤怎麽办。
“水…水……”
萧宝融也顾不得思考,自己喝了一口有些发涩的雨水,含在口中,然後俯下身子,将唇贴向那两瓣微微开启的唇上,慢慢的,让雨水一点点地滴入他口中。这麽反复下来,一瓦片水喝完,足足花了半炷香的时间。
喝完之後,萧宝融又跑出去接雨水,可就在此时,一道好似婴儿啼哭的声音传到他耳中,声音忽远忽近,时亮时沈。
什麽声音?他手拿瓦片的手猛然一滞。这附近难道还有人住吗,怎麽听起来好像有人在哭啊!他皱了皱眉头,想起了萧衍临走时嘱咐自己的话,说不管发生什麽,都不能离开这里。
“哇……呜……”
声音又一次想起,萧宝融向後退了两步,正准备准身朝里走的时候,一个白乎乎类似肉团的东西出现在围著草屋的栅栏外。
那边厢,萧衍自从离开草屋,就投身夜色中,七拐八拐的在复杂的密林中穿梭著。雨水的狂烈侵袭,让他的衣衫很快便湿透紧贴上了肌肤,将他健硕伟岸的身体更加凸显的淋漓尽致。
“你们几个,往东边走,还有,你带几个人,朝西边去,剩下的人,随我来──”
“哈哈哈──”一道冰冷的笑声过後,萧衍已经翻身停在了一匹栗色的马前,“我到是什麽人这麽胆子大呢,连命都不要,竟敢擅闯这百毒林,现在看来,原来是那昏君身边养的一条狗啊!”
“你是什麽人?”骑在坐骑上的男人身穿一袭黑衣,手握著一柄剑,头顶著一斗笠,俯看著突然横在马前面神色冷静却带著狂肆的萧衍问道。
“我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踏进了我的领地,这──我可就不能坐视不理了。我给你两个选择──”萧衍连头都没抬一下,盯著马的绒毛,似乎对它很感兴趣,“第一,马上离开,这对你对我都有好处,至於这第二嘛,对了,你知道为什麽这座林子叫做百毒林吗?”
“袭将军,别跟这个人废话了,皇上让我们在外城搜人,尽快将人带回去,如果晚了,恐怕──”其中一个侍卫急道,拔剑就朝萧衍身後刺去。
“住手──”被唤作袭将军的男人厉声喝止,目光仍盯著萧衍,“我不管你是谁,我等奉皇上之命,前来这里搜寻一个明日在城前问斩的罪人,希望这位兄台谅解。”
“罪人?”萧衍淡笑道,第一次抬眼朝他脸上望去。
这男人长得很清秀,如果不是别人叫他袭将军,就是打破头也想不到这人竟然是将军,在萧衍看来,他这长相──更适合当青楼的小倌。
“那个罪人的名字──是叫萧玉珏吗?”
“你、你怎麽知道?”袭将军脸上明显的浮出一抹诧异,据他所知,只有皇宫中为数不多的人知道明日要处死的人名叫萧玉珏,是皇上的胞弟,可眼前这人,又是从何得知。
“因为,我见过他!”
“你见过他,难道是你夜闯皇宫将他带走的?”袭将军冷声质问,握著缰绳的手也猛地一紧,“说,你把他给藏到哪里了?”
“哎,等等,我可没说是我把他带出来的,不过,我却知道他现在被藏在什麽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除非──”萧衍神秘的裂唇一笑。
“袭将军,不要听这个人油嘴滑舌了,我们干脆把他抓回去,交给皇上处置。”
“对啊,袭将军,那个罪人一定就在这附近。”
“除非──”袭将军沈默了片刻後,开口,“除非什麽?”
萧衍邪肆的冷冷勾唇,“除非你让皇帝来亲自见我,如果那样,我就告诉你们那个萧玉珏究竟藏在什麽地方。”
“将军,不要和这个人多说了,干脆就──”
“此话当真?”袭将军对自己侍卫的话充耳不闻,似乎十分笃定眼前的男人一定知道萧玉珏的下落。
“当然,不过──”萧衍话锋一转,“地点由我来定,就定在铁峰坡;时间就定在三日後子时怎样?”
袭将军定神想了一想,厉声警告道:“我明白了,但你不要给我耍任何诡计,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那就这麽说定了。”萧衍说完,就一个转身再次跃入了黑暗的雨夜中。
篡位23
“劈劈啪啪──”雨点毫无节奏的拍打著淌著泥水的地面,萧宝融一只脚跨出门槛,看著栅栏外那团不停蠕动的白色物体,因为好奇,不由得一步步向那团不明物体靠近,当挪到栅栏门前时,方才看清那团白色的东西哪里是什麽不明物,只不过是一只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兔子。
萧宝融柔和的开口笑著,全然不顾自己湿透的衣物,拉开齐腰高的栅栏门,弯下身子就将那只小白兔抱入了怀中,一只手还疼溺般的抚摸著它的毛皮,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兔子就好像受了什麽刺激似的,张口就咬了萧宝融左手食指一口,顿时,一排有浅有深的齿印显露出来,有些地方还渗出了点点猩红。
“唔……”萧宝融闷哼了一声,只见那兔子‘嗖’的一下就从他怀中跳下,一溜烟的跑远了,而他则躬起了身子,额间沁满了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他用右手狠狠地钳著自己的左腕。
被咬得地方就好像被滚烫的热油浇灼,犹如断指般的痛不断加剧,渐渐的,手指开始肿胀,颜色也由最初的肉色变成深红,然後变紫,在然後自上而下慢慢被黑色占据。
他开始觉得身子变得轻飘飘的,就好像天上的一朵浮云,踉跄的向後退了几步,就仰头砸在了地上。
“母後、母後,父皇,求求你,不要杀母後好不好──”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趴在地上,两只小手紧紧地扯著那块儿明黄色的衣角,苦苦的哀求道。
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连看都没看孩童一眼,就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囚禁在凤和苑,叫侍卫在门口守著,不许他出来,如果违令,斩。”
“皇上,求求你──”这回开口求饶的是一个女人,她青丝凌乱的披散在身前背後,脸上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化的一塌糊涂,衣裳更是已经被抓扯得不成样子,她伸手抱住帝王的脚踝,扯著嗓子喊道:“求求你饶了融儿吧,他可是您的亲苦肉啊,您要杀臣妾,臣妾绝无半点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