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1 / 2)

>  她已经看见,秋谈倚廊柱箕坐,面朝秋澄湖,像在神游又像在沉思,怀中的涉幽琴额上,仍然束着那条七色虹带。

一时间有些【炫】恍【书】然【网】,若不是虹带颜色有些褪淡了,真以为迎风茶楼前的斗艺,不过发生在昨日,仿佛那五年的时光,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秋谈没有回头,声音低的像是叹息,他的手指缓缓拈起虹裙一角,细细抚触:“她还好吗?”

“她很好,现在是道义帝帐下女官,人人须敬三分!”苏浅也不知道,这么说,对情根深种的秋谈来说,算不算一种宽慰:“她要我告诉你,下辈子她好好报答你!”

行之笃(3)

秋谈修长有力的手指顿住,良久才发出一声轻笑:“人人都牵托在来世,其实来世和今生又有什么不同?或许碰见相同的事、辜负相同的人,今生未竟,来世何期?”

他微侧头,清澈的双眸深深看进苏浅的眼睛:“你呢,打算怎么做?”

苏浅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道:“隐居山野,不谈风月!”

秋谈默然无语,目光渐渐变得冷淡而疏离,半晌才缓声道:“出乎我意料之外……不过也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就算你留下,也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他看见苏浅脸上清浅笑意褪去,惑然道:“秋先生,此话怎讲?”

“你难道看不出,他被薛甲挟制回朝后,将面临什么境况?”秋谈蹙眉,看起来比她更加困惑不解。

这场情怨纠葛中,秋谈和小满姬态度一致,都认为长庚王的深情厚谊应该得到报偿,可是世间很多东西不能由人,这一点有谁比秋谈更加清楚呢?

“挟制?”苏浅只觉颈后一阵森寒之意:“他起复了薛甲,感恩还来不及,谈什么挟制?何况退兵回朝,是他自己的意思……”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凝结在喉头。

猛然想起,最后那次相见,他穿着寻常的鸦青阑衫,没有穿天子行袍、九龙金甲。

白绫行帐周围,近卫军结成数重防线,看来好像保护,实则更像监视。

薛甲在她面前,是那样无礼和傲慢,称他“陛下”,语气是那样古怪和勉强。

行帐之中,他身边从始至终只有炽书一人,没有其他内侍与随扈。

手足冰冷,颊上血色尽失,我真傻!我怎么会这样傻?

苏浅双唇微微颤抖,听见自己的声音虚浮怪异,似乎从远空传来:“俞先生回朝了?”

“是!”秋谈低声道:“和俞药一同从海西回来的,还有太上皇!”

脑中轰然作响,意识分崩离析……他说过,朝堂宫闱之争,没有兄友弟恭、皆大欢喜!他也说过,杀了刘太后,软禁孙皇后和薛琮玺之后,他与薛琅玑之间,已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行之笃(4)

谁从极南起复了薛甲?谁指使枢密院下令,变更了中路大军的主将?

秋谈看着苏浅,面色如雪,星眸失去生机,纤弱的身体遥遥欲坠,显然是不知道真相!心中恻然,长身而起,握住她的手臂:“你先别急!宫中没有传来废帝的消息,至少目前,他还是南楚武帝。”

只觉被她返手抓住小臂,女子纤细的五指,死死掐进手臂肌肉里,隔着衣袖都觉刺痛入骨。

“我该怎么办?”她的声音,绝望得像即将溺毙:“我能怎么办?”

“冷静一点,不要自乱阵脚!”秋谈略用力扣住她双肩:“太上皇短期内不会异动,北伐刚刚结束,朝堂混乱,民生凋敝,此时废帝风险太大!”

略一停顿,连他自己也觉得语气太过软弱,无法取信于人:“或许……或许他们会相安无事……”

苏浅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太一观,随意找了家客栈入住,倒在榻上,脑中似乎有千万只蚊蚁在喧嚣啮咬,什么也做不了,半步也挪不动,只能仰躺在榻上,怔怔盯着青布帐。

她的爱心泛滥,悄悄指点孙太后求助俞药,向薛琅琊施加压力;她的推波助澜,让薛琅琊终于同意遣俞药出使海西;这一切还不够,她还将哀茄送到乌纳林手里,促成了薛琅玑的安全归来,将薛琅琊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居然能毫无愧色对玄机说,不忆不忘、不去不留……薄情寡义竟至如此?

一天一夜没有迈出客房,粒米未进,只是苦思对策,苏浅终于在第二天出了门,到客栈楼下叫了一碗素面,狼吞虎咽却不知滋味,她需要保存体力,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旁边桌上有几人议论,其中一人压低声音:“你们听说过吗?嘉妃归宁之后,再也没有回宫!”

听者咋舌:“好大胆子!就不怕触犯后宫律例?”

有人冷冷笑了:“此一时彼一时,太上皇还朝,孟登丰大人审时度势,依附过去,如今从中书令升任左相之职,仅次于右相俞药,实权在握,他的女儿还需畏惧后宫律例?”

行之笃(5)

听者有些愕然:“可是陛下废后已有两月余,后宫就靠嘉妃统领,陛下怎能容忍她淹留不归?”

那人哧笑半声:“南楚天下归大哥还是二哥,难说得紧!你不知道吗?如今政令多从东庑出来,勤政殿……哼!已经成了摆设!”

众人听他说得大胆,全都变了颜色,有人闷头喝酒,有人顾左右而言他,那人又道:“怕什么?咱们太上皇听说孙太后和小王子住东庑,回朝之后竟也住进东庑,说是要有难同当,就冲这份仁厚,垂手治国也是应该,总比武帝陛下穷兵黩武要强!”

只觉喉头梗阻,如今连升斗小民也可以随意批评指责,可见他面临的局势有多么严峻,而薛琅玑掌控朝中实权,显然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

这个消息对苏浅来说无异于柳暗花明,在原计划之外,又多出了另外一条路。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堂而皇之将拜帖送进孟登丰的左相府,当然回应是装聋作哑、闭门不纳,转身回了客栈,第二日再次送上拜帖,如此三日之后,果然迎来了特殊的访客。

已近亥时,两个身材高大的随从一左一右守住步廊两头,拦住闲杂人等,一个穿着黑色大麾的人闪身进了苏浅的客房,掩门后只是静立不语。

苏浅正在梳洗,对镜卸去簪环,长发如水般披泄而下,从镜中望着那人,风帽压在眉下,全身笼在黑毡中,衣袍冠带一概看不见。

并不转身,轻笑道:“大人请坐!”

那人微弓身,将风帽拂下,露出灰白的鬓发,清矍文雅的脸庞上却有愠怒之色:“你已被废,现在只是一介庶民,到底想怎样?”

苏浅缓缓转过身,凝目在他脸上:“孟大人说得好,我已是庶民,想见孟大人和青岚妹妹,只能递上拜帖,大人不允,我便日日敬拜,除此之外,又能怎样?”

来人正是孟登丰,他反复回忆与这位苏皇后相见的场面,登极大典上远远一瞥,在他印象中,这位皇后虽然容貌极美,却丝毫没有锋芒,让人很容易就忘记她的存在,怎么也想不通,与自己毫无交集的废后,为何要再三递上拜帖,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为自己招惹嫌疑?

行之笃(6)

蹙眉咬牙:“我帮不了你,见面也是徒然!”

“大人可以向太上皇进言,要求废帝另立!”

女子声音温婉,却尤如凭空滚过惊雷,孟登丰张口结舌望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浅长睫微垂,素手执起磁壶,斟了一杯清茶,轻轻推到孟登丰面前:“废黜、流徒,怎样都好,只要保得他性命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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