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着伞,贺秉晨一步步往巷子里走,离那个姑娘越来越近的时候,一股淡淡的腐臭味也慢慢飘进了鼻子。已经不需要在走近了,贺秉晨转身,捂住鼻,朝外道:“叫衙门的人来,这里死了人”
不消多时,衙门便来了人,因为贺秉晨身上有官职,这些人便客气得不得了,不仅好声好气的取了供词,还多告诉了贺秉晨不少事情。
加上这一个,这已经是京城第三起死亡的案子了,而这个死了的姑娘,正是先前报了失踪的。
知晓事情不一般,衙役们也不敢多呆,急忙回去复了命。
衙役走后,贺秉晨在那个巷子里左看看右看看,捣鼓了好久才回来对着车夫道:“你先将典悦送回贺府,我还有点事,先去衙门一趟。”
“是关于真凶吗?”典悦问。
“算是吧……我有了点眉目,所以跟他们说说,好帮助调查。”
“好。”典悦点头道:“那你万事小心。”
目送典悦走远,贺秉晨往衙门的方向走了几步,却又转身,往万通钱庄的方向去了。
可能是衙役们的忽视,在那个姑娘躺倒的地方,砖石的缝隙中塞了一小块纸片,贺秉晨把它拿了出来,一看却是万通钱庄的东西。
在万通钱庄,取钱是需要条/子的。每个大户人家用的条/子大体上虽然是一样的,在小地方上却有不同,有的印的是自家的姓氏,有的印的是自家认为的图腾,富贵一点的用的是皇家御赐的花样。而贺秉晨刚刚得到的那一点小纸片,正好是这不同的部分。
贺秉晨在这钱庄里有熟人,所以他来了之后,谁也没找,径直的往后台去了。
经这里的人的再三确认,这是纸片上的图案是京兆尹刘家的。
这个京兆尹,原也是一普普通通的读书人,早贺秉晨几年考的进士,却因为家境不怎么样一直没得到升迁的机会,当闲官当了几年,这几年却像是福星照顶一般,官位蹭蹭蹭的往上涨。只是这个姓刘的大人……在外口碑很好,为官清廉公正,不管同僚喜不喜欢,皇上是挺喜欢这个人的。
官位升迁,必然是有他的原因,贺秉晨从这个刘大人查起,顺藤摸瓜,后面摸出来的人却让贺秉晨一惊。就仿佛……走了不同的方向,到的却是同一个地方。
贺秉晨是进士出身,却一直没有官职,外人以为是贺修然为了避嫌,故意不让自己的儿子入朝为官,但是这内里的事,只有贺秉晨贺修然还有当今圣上知道。
萧国国力不弱,但是商业的命脉却一直掌握在外姓人的手里,有时候朝廷里的政策还要受这些商人们的控制,当今圣上将这些人视为眼中钉已久,不想将这个钉子一直留着等它以后又植入他儿子的眼中,所以特地找了几个他最为信任的大臣询问,谁可以担负这个为国拔去毒瘤的重担。
一群人你推我搡,谁也不愿接这个担子,最后是皇帝点名到贺修然,钦点让他儿子负责此事,这件事才算完。
贺修然怕自己儿子完不成任务,没想到贺秉晨却是个有主见的,跑到他老爹这里说他现在不要官职,他想用自己的方法来试一试这趟浑水。所以他改头换面跑到江南去了一段时间,在南谷里混迹许久,收集了不少信息,随着接触的越多,“六爷”的名字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南谷的倒台,才让贺秉晨真正认识到六爷的可怕。
而这次这个京兆尹后面牵出来的靠山……正是六爷!
作者有话要说:
☆、广平
贺秉晨有些头痛,当年南谷倒台那会,他因为要避着上天入地都要找着他的娘亲跑到了京城,所以没有亲眼看到六爷的手段,只能从旁人那里听来一点点,后来阴差阳错去了凝芙阁,倒还真真的和六爷交了一次手,可是……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贺秉晨敲了敲头,看了眼摊在桌子上的证据,现在他在朝廷入职,收集证据什么的倒还是简单了些,只是有一点他想不通,京兆尹的后台是六爷,那六爷的后台又是谁?若是没有一个过硬的后台,六爷怎么敢这么大的手笔?
贺秉晨将桌上的东西收好,放在了暗格里,可能他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在商场上能呼风唤雨的六爷那么简单。
在贺秉晨忙着查六爷的事情的时候,那个农户女子失踪案已经查清楚了,是齐国人贩子所为,但到底是不是人贩子所为,这就不是那些官员们所操心的事情了,他们只要有一个指责的对象就可以了。
白天贺秉晨上朝,典悦在贺府便帮忙将地窖里书慢慢都搬出来晒,若是有缺册的,典悦便去书市把它补齐,若是有坏的,典悦便把它修好,天天在书房里忙活,典悦顺带看了不少书,这日子也就一天天的过去了。
这天,天色有些不好,那样子像是要下雪,典悦在房子里烤着火,正想着贺秉晨应该回来了,门口便有人敲门道:“典悦姑娘,公子在前厅,要您去一趟。”
“好,我马上去。”典悦应着,取了披风,向着前厅急忙过去了。
刚一到前厅,典悦便看到何叔一脸的担心,而一旁坐着的贺秉晨却一脸平淡,典悦觉得疑惑,便上前道:“公子,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贺秉晨从桌上拿起一本公文,看着那公文冷笑道:“朝廷爱惜我,要我去广平任职。”
“广平?”典悦一惊,广平这位置虽然大,但是位置偏远,临湖傍泽,湿气极重,而且长年多雨,冬天虽然温暖,但是的确不是一个好地方。
“公子去广平是什么官职?”典悦问。
“县令。”
“那不是……被贬了……”
“算是吧……”贺秉晨点了点头,看着何叔道:“朝廷要我三日后启程,你帮我收拾点东西吧……”
“公子……您真的要去?”何叔一脸担心的看着贺秉晨道:“公子,您求求老爷吧,说不定动用老爷的关系,您就不用去那疾苦之地了……那可是没什么建树或者是犯了错的官员才去的地方啊!”
“何叔,你去准备吧,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这件事我爹也没有办法。”
何叔看劝不动公子,唉声叹气的走了,前厅只剩典悦和贺秉晨两个人,典悦觉得贺秉晨有话跟她说,所以便一声不吭,乖乖的立在那里,贺秉晨也没有立刻说话,两人默了许久,贺秉晨才道:“听说你懂广平那边的地方话?”
典悦一愣,道:“是,听得懂,但是不会说,因为以前凝芙阁里有一个伙计是广平的,所以我听得懂一些。”
贺秉晨站起来,向典悦一拜,吓得典悦急忙往后退一步,扶起贺秉晨道:“公子,您这是干什么?”
“我想求你一件事……”
看贺秉晨神情严肃,典悦急忙道:“公子请讲,我和凝芙阁欠公子的恩情还没有还,若是有我能帮到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的。”
“你先不要答应得这么快,”贺秉晨道:“因为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
“怎么?”
“我是想请你和我一起去广平,因为我不懂广平那边的话,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又懂广平那边的话的人很难,所以便找上你了……但是,去广平不是享福,路上天气也不好,危险又多……你……可愿意?”
典悦低头想了想,道:“公子,您能告诉我这次您是为什么要去广平?”
贺秉晨一笑,道:“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好笑的是我还不知道我到底得罪了谁。”
“这次算是‘那个人’给你的一个警告吗?”
“算是吧……”
“那我能不能问一问……公子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以卵击石,给京兆尹参了一本,说他广结朋党,为不少商人提供便利,结果……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看贺秉晨强装出来的笑颜,典悦心里很是不好受,正想说话,贺秉晨又道:“我不找我爹爹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