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那个呀。”趁着机会,连忙将方瞳推出门,自己也赶紧跟
上。“得了,无念。”朝着左无念猛笑,他用羽扇招了招,浑然不在意对方快懊恼气绝的表情,续道:“凭我两根指头,就够那些淫猪瞧的了……”
声音渐行渐远,沮丧地瞪着人家背影走离,左无念只得重跺一记,追了上去。
他当然知道白元悠功夫底子不错,可上街嘛,安危是一回事,给人看又是一回事,他才懒得理那小子用几根指头对付人,他只知道,沿路所有人猛盯着他瞧的视线,就是教他不悦啦。
一贴近两人身边,就听见白元悠开始对方瞳晓以娈童之大义,气闷闷地跟着,对四面八方逐渐投来的眼神,愈来愈不是滋味。
“所以说……”方瞳不可置信地开了口:“为了赚钱,有那种四处寻抢合适男童再转卖给富商的人口贩子?”
“聪明。”白元悠微笑颔首。
“那……可是,我不是男童呀。”都十八了,这么老还担心什么?
“你?”白元悠收起羽扇,解释道:“你嘛,实际年龄是十八,可身材体格像十五,长相容貌像十二,就连脑袋瓜子都只……哎呀呀,到了,到了,我的冰梨泡饼到了。”话没说完突然大叫出声,一头钻进人挤人的新开张饼店铺子里去,眨眼便没了踪影。
“你在这儿等着!”撂下一句,就见左无念飞也似的追上前,留下方瞳一人呆站在街边。
年龄十八、体格十五、长相……十二?!他是晓得自己的确瘦弱了点,全拜从前致力医学,经常日夜不食不眠所赐:可容貌像十二!这代表什么意思?听起来是惨烈了一些……啊!难这是指他像孩童般不够成熟稳重吗?哎呀,倘若是便糟糕了,他得要自我反省才行。
唉,原来他不仅又笨又钝又迷糊,还得加上不够成熟稳重一大项。那么想来,他这人缺点倒挺多……
唉,缺点多不晓得算不算坏事?就像优点多也不见得是好事一般,以他不够复杂的脑子来说,怕是想上一辈子也弄不清。
哎哎哎,瞧他,又来了,老是记不全,他哪来的一辈子呢?至多只能 再活个几天吧?
自我调侃地露出微笑,方瞳后知后觉地听见身后似乎卷起一阵骚动,一转身,才看见原来是匹脱缰的疯马直朝他所站位置冲来。“快逃、快逃呀,小兄弟!”街边的人群小贩开始惊呼,尖叫震得他有些惶然。
“还不闪,再不跑会死人哪!”
“这一撞可会出人命的!”
“快跑啊、快啊!”
耳畔喊他逃命的声音有多没少,一记记源源不绝,尽收耳底后,再迟钝也明白要闪开,可他……可他就是僵硬了双腿,想拔开都使不上力。眼见疯马逐渐逼近,扬起阵阵窒人的尘土,他就是跑不开,跑不开呀。
索性,心一横、眼一闭,做着临死之前可能很痛的心理准备。只不过是十分对不住雷续断,这下子害他成了背信之徒,收了袋 黄金云没能达成任务……
杂沓的马蹄声渐近,他几乎听见人群为他痛呼哀悼的……的……的……
“啊好险!”
一波潮浪的鼓掌欢呼震惊住他,一睁眼,才又再度后知后觉地发现被人用土球打中他腿,整个人早已避开马蹄而摔在街边的软泥堆中。
说 没惊吓过度是骗人的,他倒不是怕死,而是那种死里逃生的战栗实在让心口无法承受。怔了怔,低垂着头听见白元悠 从远而近的呼喊。
“哇啊啊,吓死我、吓死了,你没事吧,小瞳老弟,”边跑边喊,引来街坊阵阵惊艳抽气。奔至方瞳身旁,忍不住气呼呼地拍打扇柄。“谁,谁家该死
的畜牲?放出来疯狂乱撞的,真是要命。”
“白公子……”一名卖鱼丸的壮硕小伙子红着脸,眼睛闪着毫不掩饰的爱慕,局促不安地出人群。哇,能与暗恋许久的对象说上一名话,死也甘愿。“白……白公子……”
“是你?!”白元悠凶恶地步向前,俊美的脸上涨出气怒。“你家没教养的吗?”
美人凶起来还是很美,街边一群人看得差点没流口水。
这白公子的美丽在街坊是出了名,可惜每回见着他出门,不是专心买吃的,就是专心看吃的,常常是理都不理人地专心吃吃的,今儿个算是大开眼界,三生有幸听到美人开口。而一旁围观的人愈来愈多。
“不、不是我啦。”鱼丸小伙子连忙挥着手,被白元悠身后跨出来的庞然大影吓一跳。
“那你站出来说什么废话?!”还敢献出爱的眼神!左无念用鼻孔重重哼了一气,恨不得一拳将这堆围观群众全给轰到三里外去。“还不滚?还看?!”
重拳一举,被白元悠以扇轻轻拦下。
“我……我只是想跟白公子说……”吞了吞口水,被左无念瞪得心里发毛。“说……白公子,你……你好漂唔啊哇”亮字还没落地,人倒早先一步,就见左无念大拳一挥,小伙子壮壮的体态像颗圆球,以完美的抛物线型飞跌至围观人墙外,碰碰两声,只剩呻吟。
白元悠气得跺脚。:“去!你在破坏我的行情吗?”斜眸一瞪,迅速转回身子。“小瞳老弟,回神、回神,别被吓失魂了,站起来让咱们瞧瞧哪受伤……”轻轻拉起低头猛喘气的方瞳,四周倏地扬起一阵哗然。
“哎呀,你的遮帽呢?”转眼一看,才瞧见现下正躺在路上,被马蹄踩得四分五裂的大斗笠。
哗叫四起,艳容曝光。原来是斗笠掉了。
这下可好,所有的的注意力钱、全一古脑集中到方瞳身上去。麻烦,大了。
“我没事……”方瞳忙不迭站起身,拍着袍摆沾染的泥块。“你们大家……在看什么?”一时之间难以消化这么火热怪异的群体视线,惶然不安地退上一大步,才发现涌向前的人群已将白元悠和左无念稍稍推挤隔开。
“你、你是哪位大爷屋子的?怎么咱们没瞧过?”
“对呀对呀,你叫什么名字,跟哪位爷?”
“你长得真漂亮,住在哪呀……”
一波三波比浪还急的人潮贴近,就是神经再粗再大条,也会开始紧绷。
“元悠……”这些人活像要吞了他。方瞳拼命后退,一转身,才惊觉淹没的群潮中没了白元悠与左无念身影。
这是什么情形啊?
东张西望全是着迷崇拜的大小笑脸,又喊又叫、又挤又摸的,现在到底算什么情形啊?!
边走边退,能 闪就躲,一个脚下不稳,突然踉跄了下,眼看脑袋就要朝硬墙砸去
“小兄弟,可没受伤吧?”一只修长温暖的手掌轻托住他。视线上移,是张阴柔浅笑的陌生脸孔。“你们这是做什么。存心教人受伤吗?”厉色斥退众人,那人伸出手,轻轻为他将衣衫拍拢整齐。
“啊,谢谢。”方瞳感激地猛道谢,唇角勾勒出淡笑。
“嗯……啊。”陌生男人看得有些恍惚,顿了顿,忙不迭摇摇头:“谢倒不必,我初到此地,就住镇东的客栈,小兄弟若不嫌弃,上我那居处喝杯茶如何?”
“喝茶啊?”方瞳考虑地眨眨眼。
见他尚在犹豫,男人随即展露出过度和善,半哄半拉地握住他衣袖,开始往前走。
“你不是想道谢吗?陪我喝杯茶不为过吧。”
“可是,我不认得你……”
“哎,相逢何必曾相识,有缘就好。”男人弯过大街,转进一条静僻胡同。“你不觉得咱们挺有缘?”他微笑亲切,眼底写满大箩筐的诚恳。
“有缘?啊,说的也是。”谁说人心隔肚皮,笑容可掬又救了他,一看就知道是好人。
跟 好人喝喝茶确是不为过,可他……好像忘了跟白元悠交代一声。
脚步蓦然一停,方瞳急急回身。
“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交代一声……这样好了这位大哥告诉我住啥字号房,晚些我亲自上门道谢。”
“现在去,不好吗?”男人眯起眼,森冷的口气没完全掩饰住,回荡在四下无人的小胡同。
“不是不好,而是我得回头和我朋友说一声,省得他们担心。”糟糕糟糕,元悠肯定在找他了。
要是找不着他,跑回去向雷续断报告他失踪,那岂不是大大不妙吗?万一惹火了他,又被来个扫地出门,哪再有五十两黄金找人一剑毙命呀,不成不成就是陪恩人喝茶也不成。
思及此,他朝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