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憬秋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去昨日的那个山洞,正要转身,却见茗蓝走了过来。
“表哥,听说嫂嫂不见了啊?”
“嗯。”关憬秋没有什么心情多说别的,“我得去找她,你自己回去休息吧。”
茗蓝见关憬秋又要马上离开,忙上前插话:“表哥,你不用太着急的,或许嫂嫂只是和大家闹着玩,跑哪躲着去了,她功夫好,又会‘飞’的。府里人找不到也不奇怪,说不定过一会自己玩累了就会出来了。”
关憬秋一恼,都这么大个事,居然还能不着急,可突然念头一转,她会“飞”,躲着玩?他突然笑着握住了茗蓝的肩,有些激动的说:“谢谢你,茗蓝!”说完,跃上一旁的大树,利用反弹又纵身翻上屋顶,小心地行进着,从高角度查看着府里的每一个角落。在畅心居院中,茗蓝就一个人站在原处,她哀怨地望着天空,脑中一片空白。赵嬷嬷静静地走上前,轻轻地说:“格格,咱回去吧,这儿,太凉……”
☆ ☆ ☆ ☆
再往前就是后花园了,关憬秋只觉得眼睛都看得发酸了,心再次开始慌张起来,他准备上怡然亭顶上去,那是最高的地方,视野应该比较开阔些。当他跃上怡然亭顶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只见亭顶的边缘上绻着一团白影,那不是漱月又是谁呢?
关憬秋很是小心地蹑步靠近,生怕惊扰了这祥和安静的氛围。他挨着漱月轻轻地蹲下,细细地瞧着,漱月半卧在瓦檐边上,乳色绣花的罩衣贴身穿着,映照出太阳柔和的光,她将头轻轻地枕着右手臂,嘴角微微向上扬,仿佛如观音一样给人一种特别宁静的心境,大概静若处子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关憬秋不由惊呆住了,但马上又紧张地愤怒起来,天啊,她不要命了吗?悬在空中都能睡的这样安详,万一一转身……
他不敢想了,一把拉住漱月的手臂,漱月美梦正恬,手臂吃劲却没多大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嘤嘤着转过身来,颤了颤长长的睫毛。
“啊……”一个舒服的懒腰,她终于睁开眼睛,“关憬秋?……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你以为你是在梦游吗?”关憬秋盯着她。漱月动了动,几片琉璃瓦松动,哗啦啦滑落下去,漱月吃了一惊,猛的醒了过来,一个劲地用右手抚着胸口平稳着心跳,也是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左臂被人抓着,而且抓得极疼。
“会痛啊,你放开!”漱月不满的要挣扎,几片瓦又掉了下去,她忙往上移。
关憬秋不放手:“原来你还知道害怕啊,我还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跑到最高的亭子顶上睡觉,真有你的!”
“什么啊,我就是害怕才想上来看日出嘛,这里最高,肯定最早看到太阳了,这里还可以看到好多外面的风景,好美的,然后太阳就出来了,晒的人身上暖暖的,可舒服了,然后我就不知道怎么睡着了,又不是故意的。”漱月委屈地嘟着嘴,坐正了身子。
关憬秋听了她的解释心也平和起来,虽然还有些后怕,但是毕竟没有出什么事,于是他挨着漱月坐下,但仍然不放开她的手臂。
“昨天是不是没休息好啊?”关憬秋关切地问。
“嗯。”漱月幽幽地答应了一句,“开始还好,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好冷,然后就起来了。”
“所以你就跑来看日出了?”
“是啊,我一个人坐在走廊,只觉得越发冷了,突然好想看太阳,然后就想到这里是个最高的地方,不是说‘欲上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吗,然后我跳到这亭子顶上,然后我真的看得到很远的风景,那么多房子,似乎都看不到边,有些地方还看得到炊烟,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开阔的景色,确实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呢!”漱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恬恬地笑着望着远方,其实在她的视线中,她还可以看到她的家紫禁城。
虽然关憬秋觉得她的的心思像个无底洞,将漱月的神态看在眼里,一下子仿佛一切的烦恼都可以抛开,他微微一笑:“你真是赐给我的草原上的格格吗?”
“什么?”漱月心里一惊,难道哪出纰漏了吗?
关憬秋却没有察觉到漱月的异样,他也一直很专注地看着前方:“你说是不是有时候命运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草原离京城多远啊,怎么就那样轻易的一句话,你就从那跑到这来了呢?”
漱月轻嘘了口气,竟是虚惊一场:“是啊,命运弄人,有些事情真的是你原先预料不到的。”漱月想到自己这几个月中经历的生生死死,确实有些共鸣。她望着紫禁城的方向,情不自禁地说:“一眨眼,我离家已经很久了……”
“你想家了?”关憬秋问。
漱月只是点点头,没有再多说。
“我征战的时候,也到过草原,那确实是一块很辽阔很神奇的土地。”听到关憬秋这样说,漱月一时间有尴尬的感觉,她不觉得低下了头,可关憬秋却将这理解为默认,他继续说着,“你在草原的生活一定很快乐吧,那里有你很多亲人吧?”
也许关憬秋只是突然想多了解自己这个名誉上的“福晋”,可是漱月只回答了一个字:“嗯……”
关憬秋有些挫败,但还好多年的征战他有锲而不舍的韧性:“他们是怎么和你招呼的呢?是叫你月格格?家人是不是就喊你羽月儿呢?”
漱月脸一红:“我不习惯别人喊我羽月,还是直接叫月儿吧。”她怕喊羽月的时候她反应不过来是叫自己。
关憬秋得逞般地邪邪地笑了:“我记得你昨天和今天称呼我的好像很大胆,似乎没有把我这个‘夫君’放在眼里哦。”
“喊你什么?”漱月一愣,旋即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关憬秋啊,哈哈,是你自己让我这样喊你的嘛,哈哈……”她全没了风度地大笑起来,全身颤抖着,险些又要掉下亭子去。
关憬秋忙拉住:“你小心点啊,好吧,随你怎么叫了,其实你可以不加个姓,算了,你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好了……”
漱月胜利地吐吐舌头,突然她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被人宠着,而自己也在享受着这种宠爱,她侧目瞅了一眼关憬秋:“不会地,一定是自己自做多情了,他怎么会宠爱我呢,他一直都对他的茗蓝格格情有独衷啊!”
漱月这一愣神,关憬秋也被自己吓到了,最近自己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已经可以接受这个硬塞给他的福晋,而且这个福晋却像是他的欢喜冤家,从对立着、吵着、斗着,到现在可以一起在怡然亭顶部看太阳……
一切的一切仿佛是那样的不可思议,那问着自己的心,茗蓝确实是在自己的心中的,没有动摇。但是什么时候月儿也进去了呢,而且这两个地方好像并不冲突,因为好像这两种在乎的感觉根本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到底各是怎样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弄不清楚。
他,把自己弄糊涂了……
☆ ☆ ☆ ☆
此时打破沉默的人是一个很合时宜的人,这不当巴赫鲁跑来有事禀报“爷”的时候,两人都明显舒了一口气。
“启禀爷,二爷醒过来了,福晋正在照看着,让奴才来问爷一声,可否有什么话要问二爷?”
“知道了,你回吧,呆会我就过去。”关憬秋秉退了巴赫鲁。握着漱月的手,相视一笑,共同飘下怡然亭,稳稳得落在地面上,关憬秋有些嗔怒地嘱咐着漱月:“你可不许再胡乱跑了,乖乖地回畅心居去好好休息去,你看你把全府上下闹的‘鸡犬不宁’的,你房里那三个丫头,魂都被吓没了,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是好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