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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用胡宁的手机和公司电话拨过去,结果也是一样。
「怎麽回事?手机掉了还是怎地?」胡宁阖上自己的手机盖,皱起眉头。
「最近天气冷,难道他一个人住出了什麽事……」
方恒绿也是心惊胆跳。陆时忍家里没装市话,对外联络全靠手机和网路;不
但手机拨不通,MSN或社群网站上也是好几天没露脸。
一开始方恒绿还以为陆时忍是在躲自己,现在一想到其他可能,担心的情绪
立刻阻断了所有风花雪月的胡思乱想。
这边胡宁还在自言自语。「不过二校稿快递送去时有人签收……唔,但也快
一个礼拜的事了。」
「我直接去他家看看?」方恒绿心脏怦怦乱跳,马上站起身,拿好了钥匙包
包和外套。
「好好好,快点去,对了这个顺便带着。」
胡宁一边说话一边小跑步回自己座位,拿了个薄薄的纸袋过来交给方恒绿。
「这是?」
「新书的合约。这次稿费调高了2%,其他都跟以前一样。一式两份都要签,
一份给他,另一份带回来。」
「……」
方恒绿知道自己关心则乱,但他还是很惊讶胡宁冷静现实的作风。
他实在也没多馀的心思去指责她冷血什麽的,哑口无言地看了她两秒,伸手
接过纸袋就往门外跑。
「骑车小心喔!」
她的叮咛声传到门口时,方恒绿已远离办公室,跑到走廊另一头的电梯间里
了。
留下胡宁站在他的座位旁边,一手摸脸一手抚胸,面容微显烦恼。
那个臭阿忍在搞什麽飞机?如果不是老板等一下要带外宾来公司参观,她也
很想跟方恒绿一起去看看究竟出了什麽事。
今年入冬气温变化真的太剧烈了。
想起最近频传的独居老人猝死、青壮人士突发心肌梗塞等新闻,她本来微蹙
的眉皱得更深,纤细的肩膀靠向OA隔板,整个人颇有西子捧心的凄美韵味;让来
维修影印机的工作人员红着脸多看了好几眼。
* * * * *
方恒绿停好机车後,一手抓着纸袋一手挟着包包,迈开大步跑向陆时忍租赁
的公寓;管理员早就看熟了他的脸,问都没问就让他进门。
陆时忍家住四楼,电梯在五楼,还在往上升。当方恒绿正虑是否要像上次那
样用跑的上楼时,满头白发的管理员伯伯忽然向他搭话。
「年轻人,今天还是来找你那朋友啊?」
「是的。」方恒绿点点头,伸手按下电梯钮。
「我好几天没看到他喽!不知道在忙什麽……对了对了上次他有份快递我签
收了,贴了好几天的条子叫他来领,也一直都没来……」
管理员伯伯一面说着,一面弯腰到柜台下面翻找,拿出一个包裹。
「你帮个忙,顺便拿上去好吗?」
方恒绿一看那包裹,简直就要昏倒了--那不就是自己上星期请快递送来的
二校稿吗?原来是管理员签收的,陆时忍竟然都没来领取?
他吞了吞口水,从管理员伯伯手里接过包裹,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电梯抵
达一楼之前,他向管理员问了锁匠和警察局的电话。
「问这电话干什麽呀?」管理员伯伯一头雾水。
「没事,谢谢您,我上楼了。」
方恒绿挥挥手进了电梯,没有多讲什麽。除了怕吓着老人家,也怕再给自己
增添更多惊惧。
出电梯之後急急跑向走廊尽头,陆时忍租的小公寓位在采光良好的最边间。
方恒绿深吸一口气,抱紧了手里的纸袋和包裹,用颤抖的手指按下门铃。门
铃的啾啾声响从门内传出来,他竖耳细听,隐约听见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往大门奔
近。
还--还活着!门都还没打开,方恒绿就高兴到脚软;听见开锁的声音时,
他差点要跪下来感谢上苍了。
「谁呀?」
大门霍地拉开,迎出来的却是个陌生的女人。
(待续)
代理性恋盲症(十八)
方恒绿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礼貌周到地朝对方微微欠身,问道:「陆
妈妈午安,请问时忍大哥在吗?」
来开门的正是陆时忍的母亲。她一见这年轻人长得漂亮又有礼貌,心情就愉
快起来,一边让方恒绿进屋,一边咯咯笑着说:
「在喏当然在,他变这样还能跑去哪?啊不过你怎麽知道我是他妈妈?他搬
到这里之後我还没来过……」
陆时忍的声音阴恻恻地响起:「你当然是我妈,不然你这把年纪看起来难道
像我妹吗?」
「你马卡差不多咧!」
陆妈妈回头骂人,音量提高双手插腰,刚好完全挡住方恒绿的视线。他只知
道陆时忍人在客厅。
眼见陆妈妈正要发飙,方恒绿按下急躁的心情,笑着打圆场:
「因为您跟陆大哥长得像啊!身材修长,鼻子又挺,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很好
看,一看就知道是母子。」
被这麽顺水推舟地一捧,陆妈妈果然怒气全消,一阵咯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
「真的齁!我跟阿忍真的有像齁?小孩子就是不能偷生嘛!」
「妈,帮忙泡杯茶吧……」
陆时忍的声音这次多了点无奈。方恒绿微一探头,终於从沙发背面看见他冒
出一点点的头顶。
「好啦好啦。」陆妈妈轻哼一声,招呼方恒绿「啊你随便坐」,就转进厨房
去煮水泡茶了。
她一转身,方恒绿立刻冲向沙发;还来不及坐下,就被陆时忍的样子吓得半
晌说不出话来。
「恒绿。」
陆时忍苦笑着叫了他一声。
其实看到来应门的人是陆妈妈,方恒绿就猜到陆时忍可能是受伤或生病了;
但他还是想不到会伤成这个样子、伤在这种地方--
「怎麽了……这是怎麽回事?为什麽会这样?」
听见方恒绿颤抖的问句,陆时忍伸手摸了摸蒙在自己双眼上的纱布。纱布下
方还覆着保护用的金属罩子。
「出了个小车祸,其他地方没有大碍,就是伤到眼睛。我看起来很惨吗?」
陆时忍靠坐在沙发一角,头发很乱,满是胡渣的脸上除了已结痂的大小擦伤
外,还留有几处不甚明显的青紫。或许是因为看不到的关系,他身上的运动服里
外穿反了。
但这种种狼狈都不如那遮眼的纱布来得触目惊心。
方恒绿抿一抿嘴,收拾起心酸心疼等种种情绪,慢慢在陆时忍的对面坐下,
问道:
「什麽时候发生的事?眼睛……医生怎麽说?要多久才能拆纱布?」
他措辞很小心,但陆时忍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以後还能看见吗」「会不会
就这样失明了」。
猜测着对方此刻脸上的表情,陆时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态度开朗:
「就是上次我们……我们吃快炒那天,我在回家路上的那段上坡处被摩托车撞到,
车速不快,但角度太准……」
「啊他就被撞到反过去,掉到那个斜坡下面的花圃里啦,流好多鼻血,眼睛
还去撞到围在花圃旁边的砖头墙,你说是不是很注死?两颗眼珠都跑掉了装不回
去,医生说要快点开刀塞假的进去,不然搞不好以後看不见耶。我听了都吓死了,
只好什麽都给他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