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录相带,脱了衬衣到厕所里洗澡,听了她在外面问,“又是什么带子?”
他放了水,一边搓肥皂一边说,“我也不知道,厂里胡子借给我的。”他想起众人带了羡慕和妒嫉的神色,心情不由地大好,又问道,“新裙子陈菁送的?瞒漂亮的。”
一切都象扮家家,小小的煤球炉子,小小的新娘新郎,朱颜每天在这边要呆到停电再由他送她回去,他们从不回避任何人,也许是因为他们无邪而理直气壮的表情,大家都知道,而甚至包括朱颜的父母在内,居然没有一个人制止过他们。
他洗过澡出来,朱颜把饭菜摆在小方凳上,坐在床边准备吃饭。他随手把带子放进去。朱颜兴致勃勃地在说她的小学生。他认真地听着,间或看一看电视屏幕。
他慢慢有点心不在焉起来,朱颜侧了头问,“怎么了?什么好片子?”一边抬头来看电视。他忙吼了一句,“你不要看。”却已经是迟了。朱颜一张脸涨得通红,侧过脸去,微怒道,“你还不去关掉?”
他跳下床,赤足跑过去退出录相带,关了机子。心却有点砰砰地乱跳。以前在KTV 之类的地方看场子时,看这类东西看得多了,彼时只觉得恶心,但现在……他心里泛起一点异样的反应。
二个人都不敢看对方,胡乱吃完饭,朱颜说,“我要走了。”他欺身过来,声音里有些厮哑,“让我亲一下,朱颜。”
她的眉目间带了三分薄怒,连耳根都烧得红了,皱了眉啐道,“下流。”他手有点微微地抖,不顾她的反对,轻轻捧起她的脸,于是她看见他不羁的眼里盛满了紧张乞求,看着他的脸慢慢地欺近。他的唇轻轻地贴到了她的唇上。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心在狂乱地跳,但是他是那样的温柔。待他放开她的时候,她象一只受惊的兔子,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屋里的灯闪了闪,钨丝慢慢地黯了下去。城市按灯火分成了二半,这边屋里黯淡的烛光,那边连路灯都是满满的光明。
秦湘的小表妹小瑛很喜欢朱颜,朱颜耐心极好,每一个小问题都要讲到小瑛懂了为止,然后再做题目巩固,进度虽然慢,但见效很明显。小瑛做题的时候,朱颜便趁空休息,看一下自已的书或是做做作业。唯一让小瑛感到不足的就是自从朱颜姐姐来了之后,姑姑家那个讨厌的秦湘哥哥也来得勤快多了。
不但是小瑛,连朱颜自已都察出了不对。终于在小瑛做题目的时候,朱颜出来逐客,“你暑假作业写完了没有?”
他似是没有听懂,笑了说,“我的作业早八百年就被陈菁借走了。”朱颜皱了眉,“又抄?”
秦湘笑了道,“陈菁最近不知哪里认识了一个小男朋友,哪里还有心思写作业?”
朱颜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听到秦湘形容,“长得倒瞒标致,白白净净的,话也不多。”他比了比个子。
朱颜心里浮上了不好的预感来。好容易熬到下课,她忙外走去。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她已经没有了主意。得快点找江一苇想个办法。
车子刚到站,她就从公共汽车上跳下来,匆匆地往回赶。但是,她察觉出了不对。
身后不徐不急跟了三个年轻男人。或者比她大一点,三方包抄,肯定有预谋的。朱颜转了眼睛,忽然停住脚,似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转过头,一边喊了“等一下,我的衣服!”大模大样从那三个人的包围网里穿过去,撒脚就去追那已经开走了的公车汽车。
那三个人措手不及,一时俱没有反应过来,任她从三人身边刷刷地追了公共汽车跑过去。然后他们马上发现上当,那小妞已经一口气横过马路,插到本区最繁华的一个超市中去了。
朱颜惊魂未定,马上找了公用电话亭,迅速拨了一串电话号码。等有人来接电话,“宏远汽修”,她心下大喜,正要叫江一苇来接电话,突然想起了一点什么,挂掉了电话。
不能惊动江一苇,他好容易才从这条路上脱身出来,这一把他牵涉进来,这辈子就再也别想安生了。
她喘息已定,从书包里捡了钥匙圈在手。双肩背好了书包,面上带了一丝坚定和狠意,返身回家。
那三个男人还在原地没有动,看她过来,一齐掉头迎了她的方向,并不掩饰眼中的恨意。其中一个骂了一句,“小贱人,敢和老子玩?老子玩死你!”丢了手里的烟头,逼过来了。
周围的人已经散尽,只有街边停了一部的士,朱颜坐实了自已的猜测。那个男人张开手掌就往她脸上扇去,她迎面撞了过去,那男人太过轻敌,待知道不对时,朱颜已经晃过他的耳光,撞到他的怀里,曲膝抬腿,用尽全身力气在那男人的鼠蹊部位一顶。听得一声哀嚎,这男人后退数步,弯了腰曲得象一只煮熟的虾。
倘被他们抓住,受辱肯定难免,朱颜上来就用全力迅速解决掉一个。剩下的二个已经露出诧异慎重的神色,围了过来。
朱颜右手握拳,她全身姿势都是一个守字,这样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她若先动,必定先输。
左边的男人先出手,朱颜闪过,右边的那个已经顺势扫了她一脚,她又跳过。她的背部暴露在左边男人眼下,他们配合极密切,左边男人带了风声的拳头砸在朱颜书包上,虽然没有直接砸到,也带得朱颜一动,在她转身的隙间,右边的男人已经一拳打过来了。那样碗大的拳头,打到她哪里都受不起,她避无可避,右拳对着他的手臂击出。听了咔一声骨节的轻响,左边男人知道战斗已经结束,定眼看时,朱颜扶了右手腕,面上几丝痛苦之色,想是经受不住外力,腕骨错了位。但是真正痛苦的却是他的同伴。他的手上整个前臂几道深可见骨的刮伤,鲜血淋漓,还有半片钥匙深深地扎在里面。他返身望去,朱颜右手腕软软地垂着,拳头已经展开,中指上套着钥匙圈,大小的钥匙片分别紧紧夹在五指之间。夕阳下,她的手上反射出点点金属的银光。
他怔得一怔,又看了看他的同伴,朱颜已经趁机握了手跑远了。他还待去追,身后有人叫住,“你送他去医院!”的士车嘎地一声,已然发动。
朱颜打这么多年架,没打得这么狼狈过。她的右手手腕已经卸下,那两拳相击的一下的痛不欲生――还得亡命地逃跑。这还已经是大幸了。谁想混黑社会?
身后有汽车开过来的声音,她低声地骂了一句当时很时兴的英语,Shit!离家尚远,她又再也没有还手之力。朱颜索性捧了手转身站住,现在认输她还不算丢人,真要杀她她也躲不过。
的士果然在她前面停住。车下跳下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咧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对她笑,“难怪小凤她们都说朱颜姐才是真正的大姐大,果然没有说错。”
朱颜也不废话,径直说,“麻烦帮我把手接上。”
他还是笑嘻嘻的好生涵养,“还是先麻烦朱颜姐上车,我家老头想和朱颜姐说几句话。”
朱颜皮笑肉不笑地道,“我怕挨打。”她不小心触到了伤处,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男子脸上掠过一丝阴齑,沉了脸走上前来,审视了她的伤处,叫了一声,“别动”,抓住她二截断骨,咔地一声接上。朱颜身子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却没有感到想象中的痛苦。
她略微活动了手臂,道得一声谢,方才说,“请转告杜老,江一苇也不是什么千年难得的人才,人各有志,无须勉强。”
他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之色,问道,“你认得我?”
朱颜这才笑出来了,“杜少开玩笑吧?我好歹也是在和平村长大的。”
她转过身,头上的马尾巴一甩一甩的,倒现出几分调皮来。他回头上了车,想想又探出车窗喊了一句,“记得忌口,还有这几天别用你那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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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恶
江一苇回到家的时候,朱颜还没有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他心不在焉地炒了个鸡蛋,有人咚咚地在敲门。他过去打开门,却见朱颜闪了进来。
他奇道,“钥匙呢?”
朱颜懒洋洋地带点沮丧之意,“掉了。”他笑了揉揉她头发,“什么关系?我明天去帮你配套新的。”又叫她,“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