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转过头去盯着她,满眼泪光: “她将秋霜折腾成这样,我为什么不能动她。”
欧阳深吸了口气,眼睛变得深邃起来: “难道你就没有奇怪,为什么,这一路上,除了那封密函,他就如此轻易得放过了你?”
“你什么意思?”清雅看着他,有些不明白,
“你说他为什么那么有把握你不会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欧阳的眼突然变得血红,他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袖子, “因为秋霜,你什么都不顾了吗?”
一阵雪亮在清雅的心里闪过,仿佛晴天里的一道霹雳,她还有什么,她还凭什么可以这样任性,只是秋霜,是从小伴在她身边的人啊,说是主仆,却是姊妹般的情谊,她的眼睛盯着一个虚无的点,心里却仿佛被一只手揉碎了般,苦涩席卷了整个心房,
她颓然坐在了那凳子上,手无力得垂下,办不到,什么她都办不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她的身边,一个个消失,
“公主。”欧阳看着她的神色,那雪颜,让他也心有不忍,只是这话,她早该明白,
良久,欧阳看到她的低垂的头,心里慢慢得泛起了一阵苦涩,
脖子后面的皮肤绷得紧紧的,仿佛她心上的弦儿,啪得一声断了,她的手慢慢得抓起了自己的裙摆,开出了一朵姿态诡异的花,她重重闭了闭眼睛,才觉得,自己的心慢慢得平静下来: “我想一个人静静。”
欧阳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往门口走去,只是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的心,也仿佛被那倒灌进来的风给鼓气了般,凉嗖嗖的,终究,她是明白了,
门关上了,那吱吖的声音,让清雅的眉不自觉得一挑,她慢慢抬起头,转过头去,看着秋霜的紧闭的眼,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
她伸手摸摸了秋霜的额头,那帕子已经不那么凉了,她取下来,走到盆边,重新换了一张,给她搭在额上,然后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得守着秋霜,
手握住了秋霜的手,那包得跟萝卜似的手,握在她的手里,却仿佛没有了往日的那个灵劲儿,还怎么做得出那道精致的鸡汤,昨日,那道白鹤,虽是用上等的鸡所做,可是又怎能比得上秋霜亲手做的那道鸡汤,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特地让秋霜品尝。
而另一碗粥……啪得一声,她的眼泪,顺着两人的手,落到了锦被上,她将自己的脸贴于她的手上,感受着那纱布的粗糙的触感,却觉得心也柔软了起来,
桌子上的灯火,一闪一闪,将她的身影投到了帐子上,仿佛一个最温暖的包围圈,而床上躺着的女子,也终于能够不再担忧得睡上一觉,
清雅轻轻得扭过头,抹去自己的眼泪,姊妹一般的情谊,而她却不能给她讨回一个公道,只能坐在这里,默默守着她,
她的眼划过秋霜紧皱的眉,心里,一点一点,冰冷下去,
大概清雅会有些觉悟有些改变了吧…
第二卷 旅程 第一百零九章 烈国
她站在台阶下,看着那巍峨的宫殿,心里,仿佛飘飘荡荡回到了那日,大月那琉璃瓦,闪疼了她的眼睛。她猛得甩开了那些记忆,随着带路的人,扶在一个叫喜儿的宫女的手,往前走去,
秋霜已经醒了,却下不得床,清雅满脑里都是她醒来看着自己那自责的模样,自己却只能,微笑着安慰她,
而刘姑姑,终归是挡不住那么久在雪地里跪着,早已经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昏厥着。
她一步一步踩在了那台阶上,被扫开的雪,露出的那白玉石砌成的台阶,让她感到全身,更加寒冷,
没有熟悉的身影,她一个人,站在了那宫殿的正门前,直直凝视着那道门,一旦跨进,她不再能退出,她唇角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难道,自己还能再退出吗?
礼官高声喊着一句: “大月元硕公主到。”那长长的声音,直直撞进了她的耳内,
而她,低垂下眼,却微微昂起了头,款款走进了那门,
文武百官都列队站在两旁,清雅就这样目不斜视得往前走去,直视那座上的天颜,
却依着礼数,跪了下来,那红色的喜袍铺开成一朵花般,她那沉静的脸色,便如染上了万千霞彩,隐去了她眼底一夜未睡的血丝,丹唇轻启: “元硕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请起。”那声音却似漫不经心,清雅却不抬头,只是敛起了裙裾,慢慢站起了身子,没有一丝的惊慌和不妥,
一道精光从百官里射出,直落到她的身上,却倏得一下没了影子,她当然没有注意到,
清雅站起来,微微侧了侧头,后面一个太监站上一步,行了个大礼,口里恭敬得说道: “这是大月皇帝与烈国交好而送来的礼物的礼单,请皇上过目。”他手里将那份奏折高举到了自己的眉前,
一个太监上前来,接过那礼单,呈于皇上,
清雅没有抬头,依着礼垂着眼帘等待着,
“哈哈,大月皇帝如此厚礼,来人,赏!”那苍老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很高兴,清雅的眼皮子也没抬一下,
“谢皇上。”那太监接过一个盒子,便退在了清雅之后,
清雅的心一凛,她知道,她的命运即将被定格了,
那金銮上的皇帝,却似乎在细细得打量她,她只是垂着眼,看着前面那打磨得光滑的砖,映出隐隐的金色来,
清雅感到四面八方的眼光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不自觉得暗暗挺直了自己的脊背,是的,她只有一个人了,却比以前,更明白自己的所处的境地,她的价值,和刚才送上的那份礼单上呈列的那些物事,又有何不同,
不过是一件礼物,虽说是有他的圣旨是赐给太子,而真正的命运,又有谁能知晓,
“你叫元硕?”那皇帝的声音,有些苍老了,
清雅弯了弯那由于站得太久有些酸累的腰: “回皇上,御赐名元硕。”
那龙椅上的人,却微微笑了笑,对着旁边的人递了个眼色,
一个太监从他的身边上前两步,高喊道: “退朝,大月元硕公主,请留步。”
“臣等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万岁的声音响起,
清雅的眉微微蹙了蹙,却没有任何表情得施下礼去: “臣女遵命。”
身边的大臣们的脚步声响起,却没有一个人说什么话,清雅就这样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丝毫没看旁边的人,
之前的那道目光,在她的身上再游移了一阵,终究离开了,
“公主请起,请公主移驾御书房。”那个太监走到了她的前面,宣读着旨意,声音里没有半点温度,
清雅站起来,只觉得膝盖有些酸,略微等了一下,就随着他走去,
这大殿,转眼间,便空空荡荡,清雅踩在这砖上,看着自己的脚步,本以为,自己一个人,会害怕,等真正到了这个地方,才发现,原来,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困难,
她随着太监从侧门出去,那迎面而来的雪花,打在了她的脸颊上,冰凉透彻,
又下雪了,她刚才进来之前,还以为那天是要放晴了,
绕着殿外到了后面一座宫制小一点的殿阁,那太监到了门口便对着清雅说: “公主,请进。”说着他就垂着手退下了,
那扑面而来的温风,却比刚才的雪花更让她心里一紧,帘子在她的面前被打起,她抬脚,走了进去,
一个宫女在她前面引着路,进得一道门,绕过屏风,那宫女便退下了,清雅用眼角的光瞄到了那上面坐着的金色服饰的人,不禁心里一叹,又跪下了: “臣女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座。”那声音这次却没有让清雅跪太久,
清雅起得身来,谢了恩,款款落座于那张看上去很华丽的椅子,却只坐了一半,她的眼帘依旧垂着,
“元硕公主?”皇帝突然说道,那声音里带着些嘲讽,
“是,臣女在。”清雅微微有些讶异,他再三确定自己的身份有何用意?
那皇上的声音却不容她多想: “来人,将她给我拿下。”那声音里满是威严,
清雅的目光顿了顿,两只胳膊已经被人架起,将她提离了座椅,她吃痛,眼睛半抬了起来,看清楚了眼前人的样子,
只见那龙袍不似大月的是明黄,而是金黄,一张苍老的脸进入她的眼里,那眼睛懒散得看着她,却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