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空荡荡的,春风过境,却带有浓秋的萧索。
陶乐芝解开包袱吃了两口清明粿,以填心中郁结。
她一边吃,一边回想起那时的温淑云。
温淑云忽然就不再挣扎了,两眼直瞪瞪地望着虚空,四肢也是瘫软的,被婆子丫鬟强行控制在手里。
那一大群下人像押解犯人一样押解着温淑云,茫茫中,温淑云看见站在角落里的她,将满面的苍白与灰败面对着她,一双眼睛像彻底是Si了一样,青红交织,没有一点神采,只呆滞木讷地看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陶乐芝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才浑身一怔,颤颤巍巍流下一道清泪来。
“她说她会来的……”温淑云绝望地哭着说,“乐芝,她说她会来的,她说她要跟我一辈子在一起的……”
“乐芝,她说过的……”
“她是不是还恨我……她一定还恨着我……乐芝,你帮我告诉她,求你帮我告诉……”
直到最后,陶乐芝也不知道温淑云要她告诉梁青巧什么。她的目光随着温淑云的身影移动,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马车里,最后,连马车也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她被带走了,回到那个原本就属于她的那个世界。
陶乐芝想,此时的温淑云大概正被关在温家某间门窗紧闭的屋子里,等待着家人对她的安排。
无论如何,这已不是她一介小民能够cHa手的了,她们本来也不算是朋友,何况她还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忙碌。
陶乐芝挥散脑海里温淑云的身影,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回到铺子,继续手头上的生意。
对她来说,更加紧要的事情是活着,是钱,很多很多的钱,而不是她人的Ai恨情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隔天,陶乐芝就不知从谁那里听说温淑云撞柱自戕的消息。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还说温家不堪其辱,简单安葬了温淑云,连葬礼也没办就不了了之,真不可谓不凄惨。
陶乐芝不明白一个大家闺秀的私事为何会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一时间只觉天地异sE,惊恐万状。
温淑云…Si了……
她……已经Si了么?
Si了,是什么概念,就是人没了,消失了,不在作为一个人而存在,而是作为一堆r0U,一堆骨头,最后成了一抔尘土。
想到这里,陶乐芝忽然感到没来由的愤怒。她气愤地嘶喘着,气温淑云的冲动Si脑经,也气梁青巧的面热心冷,竟然当真这么简单就抛下了她。
陶乐芝将满腔的气闷写成了一封长信。她不识字,信是隔壁秀才给她代的笔,还花了她二钱血汗银子。
金陵与京城之间天遥地远,等这封信到达京城,已经是半个月后。
那时会试早已结束,梁青巧正一面一身轻松到处在京城寻地方游玩,一面等待放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外,因她计划未来在京城定居,便需要购置一套宅子安身。多日以来,梁青巧已寻了几处看过,只是尚未寻到心合意合的去处,正为此苦恼,便同一位结识的朋友哭诉此事,说成日住在客栈也不是个法子,再这样下去,她身上的盘缠都要被她花完了。
那位朋友便说:“既然如此,不如你上我家里来住,左右我家里没人,你来了也好同我作伴。”
此人名叫谭容,与梁青巧年纪相当,听闻今年也是她第一回参加会试,从衣着打扮来看,想必家里是富庶的,不必C心生计,才能如此不骄不躁,不急不缓。
梁青巧同她是因为月藏楼一副对联认识的,虽然用词不同,但两人都用了明镜作为意向,便在事后搭上了话。
除此之外,梁青巧没问她的祖籍家境,更没提她家人几何云云。年轻人嘛,只是闲在一处消遣消遣就已足够。因此这日听说谭容相邀,梁青巧不免为难。
一来她确实无处可去,又不想随便委屈了自己。可二来,她实怕如此一来逾矩了她的这位朋友。她们可还没到那个份儿上。
梁青巧说要考虑几日,但其实不到一日,她就妥协了。
没别的,只因她看中一样吃的,可那物贵b她几日的房钱了,丢不丢脸都是其次,口腹之yu才最是要紧的,于是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来到谭府门前。
正巧这日送信的驿差找上门来,梁青巧人这一走,让驿差撞了个空。
偌大个京城哪里寻人去,驿差只先将信笺收在掌柜那里代为转交便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转眼,梁青巧已搬入谭府厢房之内多日。
梁青巧自认自己家世尚好,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岂料入了这处宅邸,方知自己是戏台后头的锣鼓,根本没见过世面。
谭容一笑了之,可梁青巧已看出此人身份不俗,如何安得下这个心,便几番与之打探,方知谭容原是当朝宗室出nV,即公主之nV,因尚未封爵,故不称郡主。
历法规定皇族宗室无权参与科考,谭荣说她只是寻个有趣,试上一试罢了。
梁青巧别无二话,心想需要更加谨慎小心才是。然她向来不是那么个X情,不过几日又跟着谭荣到处疯玩,全然没了正形。
日子尚且充实,可梁青巧照旧想起温淑云,想起金陵。
大多是在深夜,在热闹过后片刻的闲暇里,她缓着气休息着,然后温淑云就像狡猾的匪徒,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有那么一瞬间,她会想,为什么温淑云不在这里,不在她的身边呢?
温淑云现在大概正在金陵家里,或许她家里人已经安排她再嫁了。
若说这是报复也未为不可,可事到如今她却不感到丝毫的痛快之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春末,京城最后一树杏花也落尽了。
放榜的日子将近,谭容忽然说要带她上山祈福,“临时抱一抱佛脚也是好的,我自己是不指望了,青巧,你可不能辜负我的期望。”
“……臣nV定档竭尽全力。”梁青巧囫囵大叹。
马车停在山脚,二人一道说说笑笑上了山,却见远处庙宇间竟还留有一株粉白的sE彩。
梁青巧被迷了眼似的望着,忽听身旁谭容又说:“所谓人间四月芳菲尽,真是奇妙。”
梁青巧乐了,笑道:“小殿下大才,可惜那株杏花熬到今日,却被您‘杏代桃僵’了。”
谭容道:“你都能换,我便也换就是了,山寺杏花始盛开,该你了。”
“怎么就该我了?小殿下真是好没道理。”
谭容狡黠一笑,“你来还是不来?不来我便当你认输了。”
梁青巧别无他法,只好同她行了一段词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后一句由谭容接:“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一句直白到令人害臊的求情诗。
说时,谭容笑看着她,眉眼弯弯,眸中含情。
梁青巧却又神使鬼差地想到温淑云。
她想,也许年少时的自己也曾对温淑云说过这一句。
她的语气定然是光明正大的,温淑云则羞赧做怒颜,瞋视着她,说她满口的花言巧语,没个正经。
“青巧,我们永远在一起……”她的耳边响起那个声音。
梁青巧避开目光,含含糊糊地认输。
庙宇已近在眼前,这位财主出手实在阔绰,区区春日游,却教她特地播散银两清场,只为与她同游。
梁青巧与她并肩站在无人的香鼎前,从住持手中接过三支香,点燃后,合掌冥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诶,梁青巧,你金陵家中可给你定了亲事了?”
下山的路上,谭容如此问她。
梁青巧不再回避,她沉思一般说:“没有,但我已有喜欢的人了。”
谭容眸sE微眯,“哦?是谁?”
“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但她也许已经另嫁她人了。”
这是梁青巧设想好的措辞,就像一个早就预设好的答案,此刻说出口,她却感到一阵心痛。
她忽然间意识到,生活不是话本,不是画上句号,放下笔墨就能结束的。
当夜,梁青巧收拾东西搬出了谭府,她怕日后会与谭容这位朋友生出其它不必要的牵扯,只得在此打住。
不料方才回到客栈,便从掌柜那里收到那封落灰的旧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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