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个晚上仔细的想了,等不久之后那个人再度出现在我面前,或许我也可以说,一切已经好起来了。
昼夜又更替了一遍,太阳最烈的时刻,我们迎着耀眼的光芒离开了这一片祥和的土地,踏上了归途。
不用再避什么风头,也不必遮掩行踪,小平头开车来接我们,三言两语中就可以感受到他的放松,想必事情很顺利。意料之中。
车驶离那个村落很长时间之后,我才知道,所谓归途,其实并不是车上所有人的归途。
因为阿柳告诉我,那个村子,是他曾经的故乡。
我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心里无端有了一阵怅惘,每个人都有故事,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必要去讲故事。
我们首先回了杭州一趟,去看我的铺子时,我觉得那段路比想象中长,每一步都走得很沉很累,可是我依然要继续。
踏进和记忆中完全相同店门,王盟的身影蹿到了面前,他对于我的到来很是激动,拉着我坐到了熟悉的躺椅上,叽里呱啦一阵说了好些事情,看来那个刺头来闹事的确有些吓到他了。
店里没有什么被破坏的迹象,损失的一些东西我没有太在意,只要这个地方还在就好。
呆在这里的时间,我又交代了王盟一些事情,给了他杭州的盘口老大的联系方式,我跟他说有事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叫人,第二时间就打电话告诉我,王盟小鸡啄米式点头说好。
从进来到出去一共两小时零七分,我始终没有踏上过通向二楼的楼梯。
我觉得我不该独自一人走上去,我不敢。
种种迹象都说明了,我依然是个菜鸟,不过换了个领域罢了。
后来阿柳回了黄石,我和小平头回到了长沙,一切果然如常,那个刺头的事情没有对吴家产生任何影响,除了损失些人。
小花知道我这边出了事情后联系过阿柳,我打电话给小花交代了这次事件的结果。他只告诉我,有些人的离开,无足轻重。
这件事情的直接参与者都按所谓的规矩处理,有的遣散,有的被废手脚,有的。。。大概再也不会出现了。
只有一个人,该怎么办,阿柳让我自己来拿主意。
是哑姐。
我去见了她,她和从前一样,却有不一样,眼中始终有我所熟悉的神色,和那次堂会见过的一样,仔细地看,是空的。我问了她一些关于刺头手下的情况,她的回答我找不出漏洞。对于刺头是王八邱旧部这件事哑姐自称并不知情,刺头最开始是夹喇嘛夹到的,后来不下地了,又经人介绍过来给哑姐帮忙,后来就跟着哑姐做事,算是个得力的帮手。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她,我一直念着三叔和她的关联不愿把她和这事扯上关系,可是近两年的经验都告诉我不能掉以轻心。
一直犹豫不决,回了住处也烦了挺长时间。
有一天我坐在沙发上抽烟,抽着抽着身上就开始疼起来,是我熟悉的疼。
医学上称内脏绞痛,我心知这可能就是那个老中医说过的影蛊留下的后遗症,没生命危险,忍忍就过去了。
揪着衣服蜷缩在沙发上近二十分钟,我疼出了一头的冷汗,准备洗把脸清醒清醒。
当洗漱台的镜子照出我的脸时,我愣住了,清楚的从上面看见了一些东西。
猛地反应过来那一刻,我也解决了烦恼我多时的困扰。
我决定相信哑姐。
原因说来也很特别,我在镜子里看见了我的眼里有和哑姐一模一样的神色。难怪我会觉得她的眼神很是熟悉,原来那就是我自己。
我太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眼神了,那是在漫长等待中残存的寄托,那是心已经迷失掉的困顿,那是独自坚守一份联系的艰难。
如我之与闷油瓶,哑姐之与三叔。
所以,我愿信她。
希望有一天,二叔带着三叔回来,她的眼波便会重新流转,如她长久所愿所盼。
闷油瓶也毫发无损的回到我身边,我的痴念便能随风消散,如我日夜所思所感。
终有一日,我们都能如愿以偿。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响环
第五十八章 二响环
时间在慢慢消逝,春秋冬夏,暮去朝来。
堂口偶尔会有一两次不足挂齿的小风波,往往还未成形就会被扼杀得彻彻底底。
内脏绞痛的毛病几天一次不定期的犯着,各式各样的止痛药我都吃过,可能是期盼着哪天能恰好吃到一种药,就彻底不疼了。
当然那只是我的幻想。
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太好的时候我都不会吃止痛药,我觉得咬牙忍过这样噬骨的疼痛,出一身冷汗有时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让我很鲜明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反复证明,我的确活着。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按照既定的轨道越走越远,我甚至有种错觉,这样的局面会持续到很久很久。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
走掉的那个人没有一点消息,一开始我答应的绝对不找,到后来慢慢就成了绝不打听。最后,我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暗自做了决定,我不主动去查他的行踪和消息,但如果这些消息让我听到了,我就要行动了。
可惜上帝并不想给我这个机会,我没有从任何渠道听到过关于他的消息,下面的伙计偶尔几次提及,都是些没有用处的漂亮话。
他就像个传奇,被那些下斗的人传得越来越神,后来我甚至怀疑,闷油瓶会不会真的只是个传说,是我的臆想。
我的命是他的,质疑他的存在,同时也是质疑我的存在。
所以我需要偶尔不吃止痛药让自己好好地感受疼痛,越疼,就越真实。
不知不觉中,时间就长了。
我像从前他去了长白山我等他的时候那样,买挂历,一天一张,或者两天一张,过了就撕。
用越变越薄的纸页来告诉自己,离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直到撕完两本完整的挂历,我把那张薄的几乎半透的纸业从挂历上拽下来的时候,看着上面红色的12月31日,鲜艳,刺眼。
两年零五个月,我的耐心越来越差了。
2009年第一天,我坐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下决定到实行的过程我都反复告诉自己说,做事情要主动。
没有丝毫挣扎,没有欣喜期待也没有害怕担忧,只是累,很累,做这件事,几乎用了我所有的勇气。
所以,闷油瓶,别再跟我玩捉迷藏了,我现在接受不了打击。
我要去找张天朗或者张素娥,他们可能知道他的行踪吧。
千万别让我找不到你。
我把长沙的事情都托给了小平头,让他有事找就阿柳。他在电话里嘟囔了声我不厚道,我笑了笑,说让他做当家的。他说不要官要钱,这句话让我想起了王盟。我在开玩笑,他也是。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