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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松柏苍郁茂密,绿树扶疏,藤萝缠绕。不知名的野花开了一地,时不时地飘来阵阵幽香。
刚开始,走起来倒是很轻松,可是没有多大一会儿,走起来就有些困难了,山势越来越陡,重心只能尽量前倾,走了没有多大一会儿就感觉两条腿酸痛难忍。再加上山林繁茂,密不透风,脑袋上的汗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都快接上捻儿了,直往地上掉。
爬上去还不到一百米,我和大牙就有点告饶了。
大牙在路边不知道扯了片什么植物的叶子,足有脸盆大小,当作蒲扇来回扇着,龇牙咧嘴地回头问我还有多远。
我抬头看了看大牙,直摇脑袋,喘着粗气告诉大牙,当时也没问陶大爷要爬多高,只是知道半山腰,不过一直也没看到他说的那几棵大松树,看来还是没到呢。
大牙哼唧了一阵后,扯开破锣嗓子就开始嚎了起来:“二姐我闷坐绣楼,眼望京城啊!哪个伊乎嗨呀嗨……思想起二哥哥张相公啊……”
出来时带了四壶水,还没爬上多远,就喝光了两瓶。
大牙估计是唱得口干舌燥,抓起水壶就要驴饮,我赶紧冲大牙喊:“程爷,程爷,您悠着点儿啊,水也得节省点了,要不没等到地方,水就喝光了,要是没水可就麻烦了。”
大牙听我这么说,只得小口地抿了一下,然后拧好盖子,又把水壶塞回了包里,冲我直抱怨:“要说那老头也真是的,也不说有多高,我本以为以他那身子骨,顶天也就是五六十米高呢,不成想上来快有二百米了,还没到地方,早知道这样,咱咋的也得多准备一下才行啊。”
我也没有料到环境如此恶劣,也是叫苦不迭。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劝大牙坚持住,九十九拜都拜了,还差这一哆嗦了,憋住尿,一猛劲就到山顶了。
我俩硬着头皮往上爬,足足又爬了将近两个小时,快到大中午了,终于看见前边并排种着的一大排松树,遮天蔽日的,估计就是陶大爷说的那八棵松树。
总算是见到希望了,就跟没吃奶的孩子看到亲娘差不多,我和大牙直勾勾地看着那一大排松树,手蹬脚刨的,好不容易才爬到了树下。
喘着粗气,来不及歇着,赶紧数了数,没错,刚好是八棵,总算是到了地方。
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远处山浪峰涛,层层叠叠,隐在雾气之中,如岛屿般一簇簇一抹抹地悬浮着,像是一卷山水画一样,美不胜收。
第三十四章 成化瓷器
我和大牙就在树下歇了一阵,气喘匀后这才站起身来。从左边数到第三棵松树后,伸脖子往前方看了看,前方藤缠枝绕,也看不见有路,甭说是人,就算是耗子都不容易钻过去。
我和大牙心里都凉了半截,毕竟陶大爷说的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现在还有没有路,真不好说了。
大牙紧跟着我,用手分开层层的障碍,往里试探性地走了几步。这里生长茂密的“剌剌秧”缠着下垂的树枝,俨然形成了一面天然的绿色屏障,从地皮到树顶给遮得严严实实,从远处看,误以为前面就是山体,实际上背后果真另有蹊径。
剌剌秧在农村见得多了,这种草极为顽固,缠绕在其他植物上拼命往上爬。一旦被它缠住后,基本上就是体无完肤,不到冬天,根本就脱不下这层皮。而且这种东西身上的倒刺像小钢锯一样锋利,稍稍一不留神,就会把皮肤刺出一道血口子,很快就会红肿起来,又痛又痒,所以打小我们对它就没什么好印象。
大牙小心地用手拉开外层的剌剌秧,眯着眼睛往里看了看,顺手从背包里抽出匕首,身先士卒,一边清理着这些藤蔓,一边往深处走去。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我和大牙总算是硬生生地打通了前进的道路。
还真是望山跑死马,瞅着路不远,可是等我们转到了山阴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山阴背阳,阳光照不到了,也感觉凉快了不少。丝丝凉风时不时地吹过来,身上的热汗被风一吹,舒服极了。这里的地形还真有些特殊,就是凹在山体内的一处平台。如果把整座山看成是被咬了一口的苹果,那我们所处的位置就在被咬掉的这个豁口处,确实有些像野猪张开的大嘴一样,看来取这个名字倒还真是贴切。
头顶上方的崖壁伸出几米远,像是一把天然的遮阳棚,把这里刚好遮住。无论是遮阴避雨,都很方便。大牙转圈走着,不住地咋舌,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儿荒山野岭的还有这洞天福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不可思议,匪人所……”
正叨咕着,突然大牙“妈呀”一声怪叫,紧接着龇牙咧嘴地捂着脚丫子连蹦带叫了起来。
我赶紧跑过去,问大牙出了什么事。
大牙用手指了指脚,龇牙咧嘴地告诉我,不知道是啥东西,好像咬了他一口。
难道有蛇?
我赶紧拔出匕首,用力一推,把大牙推了个趔趄,也顾不上大牙,赶紧盯着地面仔细搜寻。可是找来找去连一个会动的东西也没发现,最后在地上发现一个白尖,小心地用手里的匕首抠了抠,这才发现竟然是一片碗碴子。
盯着这片碗碴子,我回头瞪了大牙一眼,让他别一惊一乍的,张口就胡说,还被咬了?扎和咬都分不清,小学毕没毕业啊?
大牙这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觉得有点儿理亏,讪讪一笑,用匕首把那片碗碴子从地上抠了出来。
我才走出没多远,就听大牙在嘴里念叨什么“大月成”,刚开始我并不以为意,不过在心里无意识地念叨了两遍后,突然间意识到不对,赶紧转回身。正看到大牙的胳膊都已经抡圆了,眼瞅着就要把碗碴子扔出去,急得我赶紧大喊一声:“哎!别扔!”
大牙本来都已经铆足了劲,我突然这么一喊,大牙身子往前一抢,一个趔趄,硬生生又把胳膊收了回来,气急败坏地冲我嚷道:“不是我说你啊,来亮,你知道不知道,你这突然就一嗓子对我们练武人来说这可是大忌啊!内力都已经运足了,要是发不出去,硬逼回体内,轻者内伤,重者都容易七窍流血,喷血而亡!你这等于间接谋杀啊,要不是我内力深厚,收放自如,我这一辈子就让你给毁了,你知不知道啊!”
我懒得听大牙胡扯,赶紧从大牙手里抢过那片碗碴子。这片碗碴子明显是碗底的一部分,不过只有小半个圈足,上面青花题写了几个小字:大月成。底款上的“月”字明显比其他几个字要小了一圈,似乎有些单薄削瘦,与别的字组合在一起后,怎么看都不舒服。
我仔细地看了看断茬的位置与痕迹,更加坚定了我的猜测。这根本不是什么“大月成”,其中的“月”字只是字型的一半,全字应该是“明”字。只不过这块碗底破碎的位置有点巧,刚好从“明”字的中间裂了开来,所以才只剩下了个“月”字。
大牙不晓得为什么我突然叫停,见我盯着碗碴子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停,凑过来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我指着碗底上的字告诉大牙,这片碗碴子可不是普通的饭碗,这碗要是好好的,那可值老钱了!上面的字根本不是什么“大月成”,全文应该是“大明成化年制”!
大牙先是一怔,并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脸涨得通红,瞪着眼睛惊呼道:“啥?大明成化?那这可是古董啊!可惜了,就是个破碗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