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吧。”
“嗯?哦~”抬头见他衣袂翻飞,月下洒脱的亦如仙人降世,银盘般光洁的脸颊缀上熠熠星眸,让人移不开眼睛。
随在他身侧走开几步,忽的手上一暖。心里一震,脚下方寸大乱。
“我们和好吧~闹够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没有款款神情,默默而视,只是平淡的语气,却让人听了心起涟漪。
“哪有跟你闹,我们…不是一直很好吗!”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些微顿了顿,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嘴角轻轻一挑。
“若是拌嘴吵架拳脚相加也算好,那我们确实伉俪情深!”
噗嗤一笑,掩了嘴唇,想起一直以来的相处,当真是酸里有甜喜忧参半:“其实这么着也不错,难道不是因为这,我才在你的那些女人里鹤立鸡群的?”
“我是自找苦吃!”脚步没有停,却走得极慢,夜影斑斓下吝是给我看出很多色彩,嘴角的笑一直挂着,头却垂的很低,一如初恋时校园里的慢步,宁静而安详。
“我可是个麻烦!”
“难得你认下了,可皇阿玛把麻烦指给我,不接下还能怎么着!唉~认了吧!”讨打的硬骨头,说句喜欢有这么难?不满的嘟嘟嘴,不是我喜欢听的,但细想想,也难得从他嘴里听到如斯的这番话,浪漫可以慢慢学啊!本想开口问问他那个贝怡格格的事,想了想还是算了,为了自己没有参与的事情烦心,徒增烦恼也惹他不快,不是聪明女人的做法,何必捏!(*^__^*)嘻嘻……
此后并无多言,终是到了卧房的门前,停在门边,相对而立。自打进城那天,这园林如画的一处院落便是当地知府孝敬给我们的暂时居所,园子大的能跑马,有的是屋子,所以也并没有同房而居。此刻的一站,我知道他是再等我的邀请,但憋了半天咬的嘴唇都青了,愣是没开这个口。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心里一松。
“罢了,不早了,睡下吧。明儿个我过来找你!”些微顿了顿,抬手摸了摸荡在耳边的璎珞,转身款款而去。
翌日一早,精神格外爽朗,虽然睡得晚起得早,难得没有呵欠连天,就连漱口被烫了也没觉的疼,傻笑的摸样让明月很是侧目了一番,不过小妮子也不是榆木脑袋,昨夜一进房门,正乐呵着,迎面撞上个正在听窗根儿的丫头,门牙还没来得及藏起来,就被她眼神一通揶揄,想必是昨晚给她悟出些什么,这会子那眉眼儿含笑的摸样倒是跟自己很有一拼。
“格格~奴婢就说咱这趟出来肯定是好事儿,这回呀再回了府里我看那些势利小人还敢给咱们冷眼!哼~”
“小家子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稀罕跟她们一般见识!”对着铜镜比对珠花钗环,忽的一张银盘玉面映在身前铜镜上。
“这支配你的衣裳!”捡了那支石榴红的金钗给我簪上,转头之时,明月那丫头早就识相的不知道躲到哪儿偷着乐去了。
“一大早的,没人来扰你?怎么这就过来了?”心里欢喜,嘴上却说的硬气。
“昨儿说了要来,早些过来省的一会儿又被缠上。我带你出去走走?”手指挽了我颊边一缕头发兀自把玩。
“哪有那个心思,皇阿玛交代的事还没有头绪,跟那些贪官斗,我自问实力不够!这趟差事儿若是办个无滋无味的,以后哪儿还有脸跟他老人家开什么条件!唉~”
“给你提个醒儿,有的时候皇阿玛的意思你要换个方法去想,朝中官员多有根基,动一发牵全身,贪官难治,便是朱明前朝酷刑压制也还是难禁其踪。皇阿玛并非要铲除,只是在需要的时候适时的敲打一下,让他们有所觉悟,若非大奸大恶之行,权可姑息待之。
官场中事总是难辨是非,为官不易讲究中庸之道,朝廷俸禄难以满足,你当皇阿玛不知底下的乌糟事?有时候也是需要宽松而行,适当的给他们一些甜头。”
“你说的我倒也明白,若是敲山震虎倒也容易了许多,只是别的地方我不管,我董鄂宁馨即将接手的事务务必清清楚楚,即便是挣了我的银子,我也要知道是在哪处挣的。”
“你这性子,怎么董鄂家出了你这么个格格!”摇头惋惜状,被我一瞪,哈哈一笑。
行走在旧时繁华街市,又有美男相伴,独有一番情趣,他也难得的放□段儿,纡尊降贵的陪我四处闲晃,没人认得的地方儿放开了许多。习惯性的挎着他的臂弯并肩走着,引得不少的侧目,这种现代的表现亲密的方式显然古人并不怎么接受,即便是他也显出了几分忸怩。
正午时分,老十不知怎么的找到了我们正在休憩的萦怀楼,蹭了顿便饭,顺便搅黄了我俩头一次的约会。=0=
难得我们能平心静气的相处在一起,在园子里的几天倒也过得自如,白日里看着他跟老十不厌其烦的接见接踵而至的官员,说着不愠不火的场面话,难得见了一回他大气宛然的一面,心思细密反应灵敏,往往就在谈笑间将那些人带进圈套,玩转的不亦乐乎。难得的八面玲珑,以前叫他绣花枕头确实是有些冤枉他了,一旁的观察下来,我甚少插口,笑看自己的男人游走在权谋与智斗之间不亦乐乎,每每在他送走一个官员之后走上前朝他竖竖拇指,眉来眼去一番也别有一番滋味。
各处的底案细目差不多纷沓而至,我们也都没了这一贯的清闲,往往自早上便能核对商量个半天,就连老十也是触类旁通的派上了用场。几日的辛苦下来,加上禟九这个原漕运司司长的指点,我也基本上能够摸出门路,只是改官运为民运这个体制改革煞费了些辛苦,虽说是换汤不换药我这个皇家的媳妇儿操持大业,明面儿上似乎改为以我董鄂家隆盛行一家独大,可实际上叫做官商合资,我也算是在给老康打工罢了!
既然体制上要改,那么势必牵扯人员的变动安排,禟九儿给我列了一个清单,详细的说明了哪些人可换哪些不可动,接下一看头都大了,光是八阿哥的门下就罗列出一大堆,还尽是占了两淮的主要枢纽之上的重要位置,还有几个是太子跟大阿哥的人,位置倒不重要,想来也是硬着头皮被塞进来吃油水的,看得我频频侧目咂舌不断。
“这么整还改个屁呀!这一看下去全都是不能动的主儿!那我的人往哪里安?这今后谁听谁的?我就纳闷这么个捞钱的营生,怎么朝廷会做到时有亏损或效益一般,九九你每年能维持着不赔本已经算你本事!”瞧着他直摇头,这么个弄法,谁含糊谁啊,还不是比着搂钱比着贪,看谁的主子横呗!
某九面有尴尬,不置可否,可也没有说什么,无奈耸耸肩膀。
“所以当初你跟皇阿玛揽下这个差事我还觉得松了口气,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是夹在八哥大哥二哥之间三面逢源全不讨好,八哥算亲善能体味我的苦衷,我也自是偏他一些,可那两头儿那真是给了多少都落不是!”
可不就是这么个情况,本就心里不合多有猜忌,还捆在一起做生意,不掰了才怪!这也就是在现在礼仪约束兄弟表面还算和谐,这要是放现代,兄弟反目兄如狼弟似虎咬起来那是早晚的事儿。
“那是你!我可不买账!”攥了纸拍在桌子上,蹙眉轻哼。
“嫂子,八哥还好说,自家兄弟,那两头儿可不好得罪!”小十这些日子多少也知道我的脾气了,煞是担心我真的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