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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2 / 2)

经房里香烛燎绕,喇嘛们按弟次盘腿坐下,开始虔诚作法祈祷。

天空蔚蓝、清冷,莽莽森林中,躁动不安的狼群不断长嗥,白雪覆盖的藏寨静得能听见星星的轻语。

屋子里一片忙乱,来来去去的脚步声、急切的寻问声、铁盆和铜瓢舀水时的撞击声、阿妈痛苦的呻吟声、搅得我头昏脑涨。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要尽快地结束这一切,我头重脚轻地在阿妈的身体内拼搏着,这里面好黑,我不要呆在这里了。

“我要出去!”随着我猛地一声大喊,整个世界都响彻了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哇!哇!”的宣告声!

“出来了!出来了!”

“终于出来了!这个差点要了命的小东西!整整三天三夜啊!”奶奶松了口气。

“嘿,是男的嘛还是女的?”一个帮忙的女孩小心地问着另一个女孩。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呢?”那女孩轻声地回答说。

“是个不能进经堂的。”奶奶叹息着。

“这倒好,少了一件事,可以不用为她准备修房子的石料了,也不用考虑娶媳妇的事了。”

不管能不能进经堂,我听到了经堂里阵阵皮鼓的敲击声,闻到了整个寨房中缭绕的藏香味,就像你常到寺庙里去闻到的那种香味。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准备石料修房子,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这是一个雪飘满天,充满洁祥之气的早晨,我在一遍遍喇嘛的祈祷声中、在经房里传来阵阵铜锣敲打声中、在一阵阵揪心的狼嗥声中来到了这座由片片石头垒成的寨房里。

我被奶奶抱着第一次认识了自己的家。

这是我们藏寨中一座普通的有三层楼的寨房,底层是养牲畜的,中间那层是人住的,除了寝室外,还有厨房、饭堂和客厅,这就是锅庄,这里是全家人的活动中心。

屋子里很黑,我很想看看第三层是什么样子,然而看不见,看不见那个充满阳光、充满神秘、充满诱惑力的地方,我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我们这个普通的寨房与过去大土司住的寨房可不一样,大土司住的寨房不但楼层高,地盘大,而且也极讲究风水。这一切都与佛法的讲究有着极深的渊远关系呢。

这是后来我才知道的,我们嘉绒藏族的藏房结构与藏传佛教的传说是不谋而合的,天上住着众神,地上住着芸芸众生,地下住的是妖魔鬼怪,万物都有轮回再生之说,如果前世作了孽,上天一定惩罚它的今生变牛变马,变成住底层的畜牲。

我又被抱回到阿妈的房间里,我睡在阿妈的身边,本能地开始在阿妈的怀里乱拱着,阿妈怀里的乳香味引诱着我,我觉得我好饿好饿,仿佛上辈子就是饿死后才来投的胎。

“嘿嘿,小东西要吃哩。”奶奶似睁非睁的双眼像豌豆角一样笑吟吟的。

阿妈为我敞开了她美丽饱涨的乳房,我的小嘴一下就找到了那喷涌着不尽甘甜乳汁的乳头,我就像含着一棵甘甜的葡萄,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吸着阿妈的乳汁,几乎让自己喘不过气来,吃饱了,满意了,笑了,小手开始不自觉地在阿妈的乳房上乱舞,阿妈的乳房像绸缎一样的细腻柔滑,又像装满了水的汽球,仿佛一戳就会破,阿妈的乳房是那样的温暖,让我变得懒懒的想要睡,但好奇心让我还是睁着大眼睛四处张望。

火盆里的木炭火“吱吱”地吐着蓝色的火苗,我喜欢这种颜色,这与我的家族喜欢白色并没有半点冲突,那蓝色的火苗欢快地舞蹈着,它忽闪忽闪地照跃在奶奶满是绉纹、黑红黑红的脸上,她的双眼半闭着,她那两片被风沙吹裂得像干茄子一样的嘴唇,在不知疲倦地念叨着一种我也不懂的经文,她那干木柴枝一样的手,在不停地摇着那个不停转动的经轮。

据说,经轮每转一圈,就表示念完一遍经了,也表示她为我们全家祈过一遍福了。奶奶总是经轮不离手,总是带着满足的笑容。

在后来不停的吃与睡中,我常在雪地中看到我自己。我看到那个三天三夜,好不容易“哇”地一声来到这个世上的我,有两个大大的眼睛,眼里闪烁着执着的目光,好象还略带着一些企盼和淡淡的忧伤,那是双怎样的大眼睛啊,让人觉得有些读不懂,又让人的鼻子有点酸酸的,在这巍巍的大山深处,在这茫茫的雪域高原,她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第一章 童年 (2)差点成了狼孩(一)

一只盘羊在森林中小心冀冀地左顾右盼,不时用鼻子在雪地里嗅嗅,不时又在树林中站着一动不动。那双机警的眼睛四处张望,仿佛要看出禁林里隐藏的天敌和陷阱。它的眼里除了机警,剩下的就是慈爱,它一定是只母盘羊。在这大雪纷飞的严冬,它是来给孩子找吃的吗?

突然,它好像发现了什么,蹦跳到一棵松树下。还没有等它猎取到它想要的东西,就听到“啪”地一声巨响。盘羊本能地想转身逃走,可是已经晚了。一根冰冷的铁夹子死死地将它夹住了,铁夹子同一根很长的铁链连在一起,铁链拴在另一棵粗壮的松树上。

铁夹深深地陷进了盘羊的脚杆,鲜血流到已被刮掉皮肉的白骨上。被刮掉的皮肉血淋淋地拖在地上,可怜的盘羊在雪地上颤抖着。它不停地来回走动、跳跃、挣扎,可是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它越挣扎,脚下的伤口撕扯得越厉害,鲜血已将地上的白雪染红。最后,盘羊无望地放弃了,可惜它不知道悲惨的命运就在于它放弃与不放弃的一刹那之间。它可怜地哀号着,眼里流出了悲凉的泪水。

此时,幺爸正和大妈在背粪。他们将粪均匀地撒在地里。大妈撒完一背屎后,坐在旁边的一块朽木上休息。

幺爸不愧是一个出色的猎手,他有猎人敏感的嗅觉和听觉,甚至还有超乎常人的第三感觉。此时,他就以超乎常人的第三感觉感觉到已经有猎物上勾了。他仿佛感觉到了远处树林里的情况,仿佛听到了激动猎人心魄的铁夹声,他兴奋得丢掉手中的活,直奔树林而去。

“喂,严木初,上哪里去?”

“去看看我的套,有猎物上套了。”

大妈笑着擦了擦汗,又背着背兜向山下走去。

幺爸来到他安铁夹的地方,放慢脚步,慢慢靠近猎物。他看见了那只被夹住的盘羊,他又端起猎枪描准盘羊。“呯!”地一声巨响,可怜的盘羊一枪毙命。

奶奶在三楼上翻晒牛毛,风吹着她银白的头发,她颤抖着用手遮挡着耀眼的阳光,若有所思地遥望着远方的雪山,默默地思念着她远方未归的儿子。

因为我是难产,所以才请来了喇嘛为我念经祈祷。

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念经祈祷的喇嘛们都已散去。可是那个领头的大喇嘛走在最后,他把爷爷叫了出去,神秘地对爷爷说:

“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你们家会有不断的灾祸啊!”

爷爷的眼睛睁得很大,大嘴唇艰难地启动着,有话要说,却又张不开嘴。

“她会给你们家带来血光之灾。……”

大喇嘛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爷爷的脸色很难看。后来,他不断地窥视我,但阿妈在我身边,我感到很安全。

爷爷坐在火塘边,心事重重、坐立不安地吸着烟,吸了几口,甚觉无味,扔掉烟蒂,走到北墙的神龛下,往香炉里加了炷香,这香炉小巧玲珑、端庄神圣、洁白无暇,是他曾经从一个印度传教士那里买来的。他跪在蒲团上,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不知在向神灵祈祷着什么。

爷爷来到光线暗淡的楼梯角落里,猫着身子在各处看了看,确定屋里没有其他人,重又悄悄回到楼梯角落,一声不响地蹲在那里,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阿妈出去了,爷爷跟着进来了。他苍老而混浊的脸上没有一点光泽,双眼露出冰冷的光。

“我不要你!我不要你!你出去!”

“阿妈!阿妈!我要阿妈!我要阿妈!”

“不要闹!不要哭!我这就送你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

“不要!不要!你不要来抱我!”

我尽力哭喊着,竭力躲避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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