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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2 / 2)

“好!好!好!不织了,不织了。这孩子!”

“阿爸,奶奶,我要出去一下。” 格西斯满说完就下了楼。

黄昏,一抹残阳斜扫过丛山峻林,峰峦、古树、丘壑、幽谷都洒上了一层夕阳辉煌的余辉。

格西斯满穿着浅蓝绸缎长袍,腰间扎着一条鲜红绸带,绸带两端在背后打成一个好看的结,绸带前系一条五彩绣花围裙,胸前戴着珊瑚制成的胸饰,看上去简单大方而不失典雅,清新脱俗而不失华贵。

在通往寨子的唯一小路上,绚烂的夕阳下,她像一朵含苞欲放的格桑花。她在等待着那个手执甘露、能让她最后盛开的人。

上山的、出工的、放牧的都迎着夕阳回家了。

“格西斯满,你在等我吗?”路过的小伙子同她开着玩笑。

“去你的。”

“嘿嘿,我这辈子命苦呀!路上的姑娘等待的怎么不是我呀!”小伙子佯装苦命地走了,边走边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你在思念谁

你在思念谁

……

“姑娘,在等谁呀?”大妈背着一大捆柴,看着漂亮的格西斯满,笑呵呵地问。

“没等谁,我在这里玩玩。”

……

终于,在小路尽头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这是格西斯满熟悉的身影,这是严木初的身影。这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的魁伟高大,这身影无处不散发出诱人的魅力,那满头的披肩卷发,那高而挺括的鼻梁,无处不让格西斯满感到耳热心跳。他那被微风吹拂起来的丝丝卷发啊,仿佛根根都在有意同格西斯满过不去,根根都撩拨着她充满青春活力的每一根神经,它们像根根火柴,每一根都会点燃姑娘心中燃烧着的激情。那闪闪发亮的吊刀,随着他有力的步伐,在夕阳下发出眩目的光,每一次闪光,都会惹得格西斯满惊心动魄的颤栗。

走近了,越来越近了,格西斯满独自激动得手足无措,心慌意乱地躲进了路边的玉米林。

“不行,我不能这样胆怯。我今天一定要向他表白。”姑娘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的心不要跳得那么快。

“快出去见他吧,再不出去他就走过了。”一个声音催促着姑娘。

“嘿,严木初!” 格西斯满装着无事般地从玉米地里串了出来。

“嘿,你要吓死我呀?”冷不防被吓了一跳的严木初做出一个要打的姿势。

“谁敢吓死你呀?你这个顶顶有名的大英雄是那么容易被吓死的吗?”

格西斯满装出不屑的样子,看着严木初高高轮在空中的拳头,心中却企盼着它能轻轻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这么说你是有意要吓我的啰?”

“有意又怎么样?”

“有意我可不饶你!”

“嘻嘻!就是有意的!就是有意的!” 格西斯满说着,嘻嘻地笑着跑起来。严木初也不客气地轮着拳头猛追而去。

格西斯满和严木初在高高地玉米林地里追逐着,打闹着……

突然,格西斯满脚下拌着了倒地的玉米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压倒了一大片玉米苗。严木初急忙伸手去拉,格西斯满把手伸给他,不是让他拉起来,而是趁势一下把严木初拉了下去。

严木初被拉倒,重重地压在了格西斯满的身上,两人面面相对,严木初还没有说出“对不起”,他的嘴就被格西斯满的嘴封了个严严实实,说不出一个字,他只能感觉到格西斯满那急速的心跳和沉重的喘息……

高大的玉米林经不住狂风的吹拂,一会儿被吹得弯了腰,一会儿又将腰挺起来,像大海的波浪上下起伏着,一浪接着一浪。波浪惊飞了曾经飞进去啄食的小鸟, 也吓跑了在地里的一对藏狗,一只云雀从高空中直插入玉米地的深处,又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飞入了云天。

第一章童年(9) 玉米地的记忆(二)

看惯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格西斯满若有所思地站在房顶上,我觉得是一种满足。因为孤独的我,眼前的确没有什么风景。今天她没有来,让我的心中充满了一种无言的失落。

幺爸来了,他的眼里多了一层我看不懂的深沉和悲哀。他深深地凝望远方,眼里没有飞出动人的光芒。他的脸也好像被糌粑面包裹着,远处跃眼的雪光也没能从他的脸上反射出一点点光泽。

他深深地叹息,轻轻地将我抱起,满是胡子的脸紧紧贴着我,把我的小脸扎得生疼。我不敢叫,怕把他的心叫疼;我不敢哭,怕把他的眼泪哭出来,怕他想起夜晚在阿妈门外的哭泣。

阿妈坐在火塘旁,眼里满含泪水。

“阿妈,你怎么了?”

“没事,去玩吧。”

“乒”的一声,幺爸的门开了。

“乓”的一声,幺爸的门又关了。

我又想起奶奶曾说过,这世界是轮回的,好多东西、好多情境会在人的一生中,会在几个不同的地方,会在几辈人中反复出现。

奶奶还说过,在不断的轮回中,可以看到过去和将要过去的一切。

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什么,如同我在睡着与没睡着时,始终想知道睡着和没睡着时的分界点在哪里。醒着时就是醒着的,睡着时就是睡着的,从来就没有过分界点,谁搞清楚过他们的分界点了吗?

这“乒、乓”的开关之声也叫轮回吗?

起风了,月季花随风从房顶飘落到了地面,又被一阵风吹起,散乱地落在核桃树下、落在乱石丛中、落在小溪流里、还落在那随风乱舞的玉米地里。

哦,原来月季花也不能主宰自己。

云层也随着阵阵轻风,纷纷向山顶飘去。

知了不断地“知了,知了……”地唱得越发起劲,它们好像永远不知疲倦,它们好像对世间轮回也知了。

“芹菜花,白菜花,青菜萝卜嘛白菜花……”

我正郁闷着,远处传来一阵浑厚低沉的山歌,一听就知道是陈严木初的阿爸在唱着他从故土带来的歌。

我爱听他唱山歌,他唱出的歌绕着大山转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都给雄伟的大山涂上了一层柔柔的、缠绵的、凄凉的思乡之情。

他挑着两个木箱,木箱里装着他打制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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