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家就在小镇和乡村的接壤处,这几天他都不知道该躲到哪里才好,天天地躲藏在这人不知鬼不觉的乡下,心里也常常觉得闹得慌。
“三月到来万物齐发,见了多少好姑娘呀,不如她一半,……”,瞎子唱着这首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这味道就叫思春,这味道就叫他妈的哀愁,这味道就叫他妈的凄凉、哀挽,这些莫明其妙的情感谁说是读书人的专利呀,他瞎子也有,只是说不出而已,他倦怠、慵懒地躺在齐人高的蒿草中,随手扯下一根蒿草,去掉蒿叶,吮吸着草根带给他的丝丝甘甜,春天的阳光像一床舒适的棉被,瞎子很快就进入了令他惬意的春心荡漾的梦幻之中。
迷迷糊糊中,瞎子看见竹梅正坐在一片千姿百态的竹丛中,长发温柔地披洒在她丰满的胸前,四周薄雾轻绕,衬托出她的婀娜多姿的身材,她袅袅婷婷,如仙女下凡般的美丽,瞎子一身都被她的美艳弄得麻稣稣的,屏住急促的喘息,走到竹梅身边,腑身跪在竹梅脚下,竹梅轻轻将他扶起,娇嗔地钻进了他的怀里……,天啊!瞎子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如火焰般燃烧的欲望,竹梅那柳树般纤细柔弱的腰枝,像熊熊燃烧的火焰,烧得瞎子不可自抑,他被烧得天旋地转、皮焦肉烂,欲念却让他痛不欲生……,终于,火山暴发了,肉体化着燃烧的火花,同灵魂一起飞跃出窍,溶入无底黑洞,四分五裂,随着“啊!”的一声吼叫,他的灵魂已不复存在……。
瞎子从梦幻中醒来,大汗如淋漓,无力如虚脱。
“竹梅,你他妈妖精!”瞎子在蒿草丛中对天长嚎。
瞎子被那一觉春梦折腾得太累,不觉又在草丛中憨睡过去,这一次他真的睡得很死,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了。他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弄醒的,好像是镰刀割草的声音,他懒洋洋地坐起来准备离去,忽然发现草丛中露出一双花布鞋,他的心“咚”地一跳,莫不是老天今天真的要让我开春梦?他邪恶的眼珠一转,一条毒计在大脑中盘旋起来。
瞎子悄悄躲在远处观察这割草女,她看上去约莫25岁光景,一身大红大绿的对襟花衣,一个小小的背兜不是背在背上,倒更像是放在她又圆又大的屁股上,背兜的绳子对她而言是短了一些,把她的前胸勒得越发地高耸,蓬乱的头发有一种撩人心魂的魔力,瞎子忍不住咽着口水,假装无事般地走到那女人跟前,突然“哎哟”一声叫着跌倒在地。
“嘻嘻……”女人掩嘴嘻笑。
“幺妹不厚道,哥哥摔倒你还笑。”
瞎子装着一付可怜样,心底里却想:原来是个轻佻女人!瞎子心里不禁乐开了花,哈哈,老子今天要交桃花运了!
“哪里来的野鸡公?还想要人厚道!”那女人说着又是一阵嘻嘻的淫笑。
瞎子早已经不住她这嘻嘻的勾引了,他像一头饿狼,从地上一跃而起,紧紧地抱住了她凝脂白玉般柔软细腻的腰枝。瞎子急不可耐地甩掉她的背兜,扯脱她的花衣裳,喘息着将她按倒在草丛中。
“幺妹!心肝!宝贝!乖乖!哥哥想死你了!你让哥哥摸摸!……”瞎子喘息不定地说。
“你个挨千刀的,我男人不是好惹的,他要活剐了你!嘻嘻……”女人嘻嘻地半推半就。
男人的喘息声,女人的呻吟声,好一阵巴山云雨,好一阵消魂落魄……。
女人穿好衣服,瞎子还贪婪地沉浸于她高耸的胸脯、雪白的肌肤、娇艳的嘴唇中,忍不住又去捏了一把她粉粉的脸蛋。
“好啊!你们两个奸夫淫妇!今天被老子逮了个正着!拿话来说!”
瞎子的春梦被这如雷般的吼声惊醒,转身一看,一个牛样结实的壮汉站在面前,只见这壮汉满脸凶相,双目冷酷,眼圈发黑,皮肤如铜黄,胸部发达,肌肉暴突,这种人瞎子在赌场上见得多了,像他这样单薄,只有躲的份了,瞎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胆战心惊了。
“我的男人啊,他欺负我。”那女人一下哭着扑到男人怀里,男人一把将她推开,将手里的大棒往空中一晃,只听“哎哟”一声惨叫,瞎子早被打翻在地,男人一只脚踏在瞎子腰上,一只手摸出了腰中的烟袋,点燃了烟,等着瞎子说话,那女人早已跑得没了踪影。
“大哥呀,你饶了我吧!我再已不敢了!你要怎么样都可以,只是别打我了,给我留条狗命吧。”
“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我打死你也得不到什么。你今天既然犯到老子手上,你也要晓得老子的厉害!你也要晓得老子不是好惹的!”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知道!大哥,你手下留情!手下留情!”瞎子浑身筛糠似地哀求着。
“你给老子拿5个大洋来,老子放你一码。”
“大哥,可不可以……”
“哼……,要讨价就10个!”
“好!好!不讨价!不讨价!”
对瞎子来说,一个子儿也没有,别说五个,就是一个也是白说,对于这一点,瞎子心里明白得很,讨价还价,只不过是形式,现在就是向他要一百个大洋,他也会答应,先保住这条狗命再说吧。
“限你明天,明天,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瞎子连连点头,不敢说半个不字。
壮汉放瞎子站起来,领着他来到家中,从家里取出早已写好的借据,瞎子按了手印,才得以回家。
“他妈的,借据都是先写好了的,这不明摆着安好了的套吗?”瞎子愤愤地在心里说。
瞎子回家的时候天色已黑,路面凹凸不平,被路上的一块石头绊了一下,栽进路边的水田里,挣扎着爬起来,浑身轻飘如水鬼一般昏昏糊糊地飘回了家。
这哪里能算是家呀,四壁如徒,冷锅冷灶,破床烂絮,形单影吊,不知爹娘是何人,为了那幅倒霉的《梦江南》,哥哥早已荒死他乡。这哪里是他妈的家呀?只不过是他瞎子的落荒避难所而已。想想现在,赌债高筑,又遇上今天的倒霉事。
“我叫你套!老子叫你套!你套住什么了呢?你什么也套不到!!!哈哈哈!!!”
瞎子狂笑,简直是疯了!他感到在小镇上实在呆不下去了,这个烂棚子有什么舍不得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反正都是一个人,怕他个球么!
第三章 (53)瞎子的回忆(二)——出逃又遭绑架
瞎子打定主意逃跑,他要远远地离开这里,离开那些追赶他的人。他要让那些要债的,敲诈的都见他妈的鬼去吧。
唯一舍不得的是竹梅,那次在集市上见过竹梅后,后来还见过。
瞎子曾悄悄跟踪天赐,找到了天赐的家,那宽大的庭院、悠然的竹园、考究的摆设……,凡此种种,都是他瞎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没想到天赐竟是生在这样的一个大户人家,难怪他有那么一付清高自傲的少爷派头,难怪会有竹梅这样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美貌女子作他的未婚妻呀!
我他妈算什么呀,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哥哥已死了,一个人形单影吊地过一天算一天,从来就没有好好地过过一天日子,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过日子。我他妈怎么就这么命不好呀,为什么没能生在这样的大户人家里呀?这样想着,瞎子觉得老天不公,觉得自己真的好委屈。
为了看竹梅,他三天两头、有意无意地往紫竹园跑,进不了门,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在围墙和后门接缝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他就常在那里看见竹梅,看见竹梅在竹园里散步、看书、弹琴,那琴叫他妈什么来着?对,叫古筝,那曲调叫什么来着?对了,叫《紫竹调》。
一根紫竹直苗苗,
送与哥哥做管箫,
箫儿对着口,
口儿对着箫,
箫中吹出鲜花调。
问哥哥呀,
这管箫儿好不好?
问哥哥呀,
这管箫儿好不好?
竹梅且弹且唱,唱得瞎子心稣稣心痒痒,还有一首他妈的什么歌,是那样的忧伤、动人,硬是把瞎子唱得泪眼巴巴的,有好几次冲动要翻墙过去的,听到那曲子之后,怎么也起不了那个心了,别看我瞎子他妈什么坏事都干过,可我心里还是有善的一面,只是没有得到佛的感悟,所以我瞎子才有今天的下场。
一股初春的寒风吹来,瞎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肚子也好像被春寒唤醒了,“咕咕”地叫着“饿呀!饿呀!”,可这个家里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