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汪洋想起何妈妈的交待,出门要少说话,骗子很多,不可轻信。
“哦。”
大家都好像心照不宣地不说话了,汪洋觉得倦意又从脚底直冲脑门,闭上双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上车了!上车了!”睡得正香的汪洋被叫醒,睁眼看看,旁边的妇女和那老太婆已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睡意朦胧的他又听到“快呀!从成都到重庆的某某次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
他迷迷糊糊地跟着人群进了站,一路畅行,无人检票。
站台上站满了赶车的人,只有一两盏路灯闪着暗淡的光。
火车进站了,随着“呜……”的一声长鸣,一道雪亮的光束从远山扫过,然后又扫过站台,从每张兴奋的脸上扫过,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接着又是一声巨龙般的长吼,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开进了小站,汪洋从来没有乘过火车,他在涌动的人群中不停朝前挤,靠近点,再靠近点,他不满足地不断朝前靠。
“小子,你想死了!” 他被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拉了回来。
随着“鸣……”的一声长啸,火车呼啸而过,排山倒海,气吞山河,放出的汽浪仿佛要把汪洋一同卷走一般,汪洋不禁感到后怕,不觉紧紧拉住了刚才把他往后拉的男人。
“你小子也知道害怕了吧,哈哈哈……”
那男人哈哈的笑声随着隆隆的火车从汪洋的耳边滚过。
“快上!”
火车还未完全停稳,人们就急着往上涌,那中年男子也推着汪洋朝车上挤,背背兜的骂挑箩筐的挡着了道,抱小孩的吼着前面的背兜顶着了小孩,没有行李的嫌有行李的哆嗦,大家骂骂咧咧,你推我挤,窄窄的车门前乱成了一团。
“先下后上!先下后上!”要下车的人急得大叫。
一个挑箩筐的正好扁担横着卡在了车门口,想下车和想上车的人都急得出了汗。
“你他妈搞啥子名堂嘛,某你个妈!只有三分钟停车时间,搞个球呀!”有人大声地骂开了。
又听得“啪!”地一声,农民的扁担被折断,桔子倒了一地,他又被人群义无反顾地推上了车。
“我的桔子啊!我的桔子啊!”
“我要下车呀!我要下车呀!……”
喧闹的声音中农民的哭嚎声格外刺耳。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汪洋总算被推着挤着上了车,他在拥挤的人群中长长地舒了口气。
“呜……”火车启动了,没上成车的人还在跟着火车追着,跑着,是否还想赶上这趟停着时都没有赶上的火车。
“小兄弟!小兄弟!你上错车了!这是去成都方向的……”
汪洋觉得这声音好熟悉,在徐徐前行的车中,汪洋看到那个抱着小孩子的妇女在不停地向他挥手,她是想赶这趟车而赶掉了的吗?我是赶了一趟不该赶的车吗?这些都不容汪洋细想,也不容他选择,就像生活不能由他选择一样,他只有被人流推挤着、毫无选择地向车箱深处走去。
第三章(64)火车上的遇险记
车箱里的情行更糟糕,人挤人,人叠人,座位之间的茶几上坐着人,座位下面睡着人,行李架上放着人。窗户都关得死死的,闷得让人窒息,玻璃上结着厚厚的水汽,水汽不堪重负,下雨般地往下滴。
小孩不停地哭闹声、妇女无法忍受的尖叫声、男人不堪入耳的叫骂声混为一堂,整个车箱乌七八糟、乌烟瘴气。
“把窗子打开嘛,要闷死人嘛啷个嘛?”
“让一让!让一让!”。
“某你个妈!眼睛瞎了嘛啷个啰!” 有人踩了座位下伸出来的脚。
“哎哟!扁担撮到老子背脊骨了!”
……
汪洋被人推着朝前走,没有落脚之地,好不容易可以站定了,一股难闻的臭气扑面而来,原来他正站在厕所门口。
一个女孩也跟着站了过来,不到一分钟,便开始作干呕,只好逃之夭夭。
夜幕笼罩着窗外的一切,被夜幕笼罩着的一切又被火车不断地甩在身后,铁轨与车轮的撞击声,汪洋听起来好像不知疲倦地念叨着“成都?重庆?成都?重庆?”,是啊,他该去成都嘛?还是该去重庆?
去重庆,下一站下车,不为别的,只为了何妈妈,只为了思月,不能让她们担心。
减速了,到站了。人群涌动,车停了,门死死关着。
“列车员,开门!开门!”
“喊个球哟!这道门不开的,还不快到前面那道门去。”坐在旁边的人不耐烦地说。
挤到前面,门还是没开,要下车的人无奈,车子又开了。
站在又臭又暗的厕所门口,汪洋想起了渔夫和魔鬼的故事,心中暗笑,如果我第一个站没有下去,那是没有办法,如果我第二个站还是不能下去,那就是老天在暗示,如果我第三个站都还不能下去的话,那就是天意了,说明我只能到成都了。
一连三个站都没人开门,真他妈是天意啊!去成都就去成都吧,不下车了,听之任之,反正一个人,无牵无挂,走到哪里还不一样?
“孔冲!孔冲!”车轮单调地撞击着铁轨,像一首枯燥无味的摧眠曲,使疲惫不堪的汪洋慢慢地进入了半睡眠状态。
朦胧中,汪洋仿佛觉得思月来到了他身边。
“你怎么来了?”
“人家好想你啰,所以就来了嘛。”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人家不会找吗?你真傻!”
“嘿嘿……”汪洋迷迷糊糊地傻笑着,他感到温柔的幸福就在这糊里糊涂的傻笑中降临了。
“人家好冷哟!把人家抱紧点嘛!”
“好嘛,抱紧点!”汪洋傻乎乎地用力抱紧了梦中的思月,虽然感觉到现在的思月有些不一样,但梦中的他哪里能想得到那许多呀。
“好呀!我说你为什么要解手?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不回来?原来同他在一起!”,
“啪!”
汪洋还没有从梦中醒来,脸上已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
“为什么打我?”
汪洋被打醒,感到怀里还抱着个什么东西,以为是自己的包袱,再一细看,自己抱着的不是个东西,而是个女孩!包袱早已不知了去向,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先把那女孩从怀里推出去再说。
窗外还是黑漆漆的,车上的人倒是少了不少,好像都前前后后地下了车。
“啪!”又是一耳光,重重地落在那女孩的脸上。
“他妈的,小会,臭娘们,老子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