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剑澜只得自己先凝神静气一番,担忧则乱,若不平静下来,别说解救殷殷,恐怕自己都要行功入岔途。见曹殷殷已被秦天雄扶侧了过来,他才盘膝用掌抵在曹殷殷背后,先是一小股进去试探了一番,只觉得运气关窍处如同有一小冰块梗塞一般,恐怕就是因为这个,气息无法循行,强憋在体内,也亏得殷殷生性坚强,挺到现在,不由心中一阵怜惜,慢慢闭目运气,却觉体内阴阳两种功力不需自己控制,已径自调好了火候一般,将那团阻碍包裹住,缓缓让其消融。
也不知过了多久,曹殷殷关窍处的阻拦竟有十余处之多,但林剑澜不但未觉有什么劳损,反而越发自如,秦天雄反而是看的极为疲累,一眼不眨的盯着曹殷殷的脸色,见她额头发丝终于消退了霜色,反而有些微汗沁出,湿答答的贴在额头上,表情越来越何缓,终于慢慢张开了嘴,轻轻呼了一口气,与林剑澜异口同声道:“好了。”
但她身体硬抗了这么久仍是极为劳损,秦天雄急忙奔了过去,将她背后用靠垫垫起,道:“内力可有消损么?你几次经历这样的苦楚,都没告知你娘,她不肯来帮中,你们也分别了许久,你就不担心么?可要回去看看她?路上也不要多久。”
曹殷殷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娘……她哪会关心我的死活?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算了,幸而有你们照顾,多谢林公子了。”
林剑澜听她之意,似乎与林红枫的关系并不很融洽,但又不便探问她们之间的私事,只得问道:“究竟是何人暗害你?”
第二十七回 漫言人生如参商
>;解禁章节<;
曹殷殷声音还较为虚弱,轻声道:“那人武功似乎极为高明,我竟不曾察觉,在运功之时内力刚循行至身柱处,便觉后心一阵风声,一道内力逼入其内,生生将我这正在周转中的内力阻拦在此,六雪玄功反噬之力无法泄出,顿时全身关窍俱受其害,一路如同结冰一般封锁的严严实实,当时我便无法动弹了。”
林剑澜道:“看来那人却也不是真的想伤你性命。”
曹殷殷嘴角露出淡淡笑意道:“你说的不错,他的目的我和秦副帮主倒也能猜出来几分。”
林剑澜道:“哦?”
曹殷殷道:“太湖之前起事,江湖共定联盟助他,结盟之中,以匡义帮力量为最,不但地点毗邻,就是银两和派去常驻的兄弟都是最多的,尤其是杭州外围三堂还未及重建,除了岳灵风外,其他两个堂主和弟兄们一年中倒有十个月滞留军中。”
林剑澜道:“的确如此,因此那日抽签之前,各派原本想要看你的意见行事。”
曹殷殷道:“我们还未及离开,到此安民的巡按就出了事,果如那神秘人所说,朝廷多变不可信任,继此人者,品行如何,朝廷对江南之策是否会有变动,一时间太湖军中对此都深表疑惑,那神秘人既然是和袁行健同路归来,自然仍要重提资助太湖重举义旗之事。袁行健也是一反前日之态,原来极力反对再动刀兵,那时节却恨不得杀上长安一般。”说到此曹殷殷忽的一笑道:“你的那位蔓姐姐倒聪明,当下便道,恐怕这位谢巡按与袁相公有些关系,难不成是个女子么?”
林剑澜脸色微红道:“她竟这样大胆,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么?”
曹殷殷道:“她一提出,反倒让袁行健的这番举动由公义变成了私心,还是那位神秘人解了围道,遑论男女,朝廷随意处置这样万民称颂的清官,可见江南以后仍是会任豪强贵戚鱼肉,他说的这点倒是不错,我自家是个女孩儿,对这样的女子也是极为钦佩的。”
林剑澜正色道:“谢大人始终守之以礼,从未暴露过她是女儿身,袁大哥也是她去世后才发觉……”
曹殷殷打断道:“哪个会追究这个,江湖中人,想法简单的很,清官冤死,难道因为是女人就可以放之不管么?唉,冥冥中似有天意,若是当晚众门派中人皆尽散去,再想聚齐同心比登天还难,却因李头目一番热情好意,演变成今日的局面。”说到此处望向林剑澜道:“但是又和往日不同了。”
林剑澜不知她说的何意,看她一双眼睛澄澈如冰,幽幽道:“匡义帮在军中的声望无论怎样,都是头一位,以往李头目与袁相公做什么决策都要先行询问我们,如今却有人不想让匡义帮抢了这风头,若是我死在了军中,恐怕会引发各门派人心动摇,若是我受了伤,最好是练功之时不慎走火入魔之类,自己走掉,最好不过,依你看来,这不想让匡义帮出风头的会是哪个呢?”
想也不用想,即便林剑澜心中一万个不愿意承认,也知道恐怕就是韦素心差人或亲自所为,他既然在紧要关头挺身而出要资助军饷,自然也要换取相应的在军中的权力。然而他此刻又无法暴露自己的身份,来历成迷,如何能取信于众人,尤其是匡义帮还高居其上?以他的心性,虽已得到了袁行健的信任,但定不能容许他与袁行健之间夹着一个即使有些势微但仍可号令江湖的匡义帮。
曹殷殷见他脸色微变,知他心中必然已经有了那人的影子,语气一转,嘲弄道:“可惜他打错了算盘,白费了心机,我与秦副帮主早已商量好了,并不想在此时参合太湖义军的事。”
林剑澜暗道:“难道她始终记着我在投签之时恳求她的话么?”却佯问道:“莫不是经费困难么?”
曹殷殷道:“这不过是极小的原因,一来,与朝廷为敌,赢面多大?胜算几何?匡义帮如此大家大业,在未看清楚局势之前不能轻易做决定,要对得起全帮老少。二来,我不知道那神秘人背后有多大的势力,他似乎无门无派,而太湖义军则赛似个无底洞,长久资助下去,别说他一个人,就是匡义帮也不敢夸下海口能养的起,因此,我们要一时忍让,挑个合适的时机,只要有胜算,拖到他们缺吃少喝再出头也并不迟。匡义帮从不落人之后,若是要做,便一定要做头把交椅。”说到此处,即便面色仍是苍白虚弱,语气却极为自信。
林剑澜暗道:“原来她与秦天雄早已谋划好了一切,不赌而争必胜,的确既老成又不乏锐气,我还以为她……”
曹殷殷见他直勾勾看着自己,颇不自在,低垂下眼帘道:“秦副帮主,请林公子后堂歇息。”
林剑澜见她竟似要赶自己了,急忙站起道:“你休息吧,我这就出去。”
秦天雄引他出门,却见他瞬时间脸色如罩寒霜,道:“秦副帮主,是谁让她练这样的功夫,不过被人阻了气门,便反噬至斯!”
秦天雄苦笑道:“以她的性子,别人强求不来,你还猜不出么?”
林剑澜只觉心中真真抽痛,道:“虽然一旦通顺,便会更上层楼,但是看她如此痛楚,我心中真是万难忍受。”
秦天雄见他说的如此诚恳,一时间有些愕然,半晌方道:“你既不忍,何不助她成功?”
林剑澜回头道:“这是何意?”
秦天雄道:“林公子,你进门之初,曾问我道:‘你的内功应该也是走的阳刚一路,也可以缓解她的症状,为何偏要等我来此?’”
林剑澜点头道:“不错,我还依稀记得她在客栈中那次,也是一人强自忍受,并不曾叫店家去喊你,练武走到岔路也是常事,并不至于连叫一声都无法做到。”
秦天雄道:“林公子,我所练内功,虽然在江湖中没什么名气,但若是与林龙青的乾元心法比,并不差上很多,全力对招,百招不败,秦某还有这个底气。”
林剑澜道:“既然如此,为何……”
秦天雄道:“可惜的是,我这身功力与你的不同,并不能收放自如,你若干次助她修习,也应该可以体察,火候并不由你控制,而是阴阳自然调和,既不炽烈欲燃,也不冰冷难挨,可是么?”
林剑澜道:“听你这样说,的确如此,原来我自己也并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就如与殷殷比武之时,初时还觉得被她的阴冷内力弄的遍体生寒,但才过了数招,便再不觉得难以忍受。”
秦天雄道:“你也算是因祸得福,明明看心脉是将死之人,却可练得这身功力。我与帮主,内力走的是两个极端,若是相触,又只能凭借自己来调节,你想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