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Charles孙象征性地握了握手。这位Charles孙显然不知道我和程瑶之间的交情,对我甚是热情。但是苦于没有话题,他就没完没了地追问我的英文名字,我说我没有。他耸耸肩膀表示不太相信,然后自作主张,按照一些西方人的习惯,将我的姓名首写字母各取一个,称我为“CB”。这让我对他的敌意大增,明明一口纯正的东北腔,非愣充假洋鬼子,我很讨厌别人这样叫我,虽然CB在英文里没什么特别地含义,但是在中文里却是“操×”的简写。
好在程瑶的目的只是对我显摆她在流落在世界各地的大龄处男那里是多么地供不应求。Charles并没有CB很久,就被她拽着走了。
望着他们远去的相互偎依的甜蜜背影我感慨了半天,这年头谁离开谁会死呢?我又想到和程瑶相处的这几天,给她买了多根和路雪啊,这不全打水漂了吗?真不如给我妈买肉呢,这得买多少斤肉啊?!又是一阵心疼。
我失魂落魄地往家的方向晃悠。我心里很乱,我很想好好睡一觉,然后用剩下的三天仔细想一下和沈凌的事应该何去何从。
我不耐烦地砸门,我期待老妈一碗热呼呼的鸡蛋面,期待一个热水澡,期待一小会儿与这个让我绝望的世界隔离。
一只温柔的小手扶在门框上,它的主人长发柔顺,皓齿明眸,笑盈盈地真真切切地站在我眼前,让我毫不犹豫地为之一颤。
我惊呼道:“苒苒,你啥时来的?”
出乎意料的是肖苒没有大发脾气,仍是笑盈盈地看着我,她那美丽的笑容不知怎么让我一下子想到“笑里藏刀”这个词:“陈北,这几天你上哪儿找我了啊?不是让漂亮姐姐给拐卖了吧?”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2)
我爸妈还有我哥都坐在沙发上关切地望着我,赵影也在,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的微笑。
还没等我回答,我妈就奔上前来,摸着我的脸说道:“小北,你到底上哪儿去了?前天苒苒从北京打电话找你,我们才知道你根本没上北京去找她。你不知道,妈都两天没睡好觉了,你哥也到处托人找你。”
“我没事。”我妈的话让我心里愧疚不安,但是此刻我又能说什么呢?我只好强打精神解释道:“我心烦,所以一个人出去玩了几天。我都这么大人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你上哪儿去了?”我哥站起身来,有点儿责备地对我说:“小北,你有点儿太不懂事了,
你出去玩也得告诉家里啊,你知道这两天咱妈上多大火不?你今天要再不回来,我就要上局里给你立案当失踪人口了。”
“对不起,我也是临时决定的。”我只好继续撒谎,“当时没考虑这么周到,让你们大家担心了。”
“不像话!”我爸站起身来,给了我这么一句评语,就进屋不理我了。
我也不想解释什么,把行李往地上一扔,就跌坐在沙发上,“妈,我饿了,有饭没?”
“你等下,我这就去给你做点儿。”还是我妈对我最好,除了唠叨,并没有太多的责备,听我说饿,立刻就扎上围裙去厨房给我做饭了。我哥见我没什么事,就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叮嘱我好好吃饭,然后拉着赵影走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肖苒。
沉默了半晌,肖苒突然说道:“陈北,你这几天到底上哪儿去了?”
我闭着眼睛,不想跟她纠缠这个问题,于是我遮遮掩掩地说:“出去转了转。”
“陈北,我走了一个礼拜,你都想不起来给我打个电话?”肖苒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悲愤,“是不是我不主动找你,你就打算从此和我拉倒了?”
“我找你干嘛?”想到肖苒临走造谣说我是阳痿,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说我不行吗?还跟我干嘛?”
“陈北,你这人太不讲理了,”肖苒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要是对我好点我会这么说吗?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至于这么耿耿于怀吗?”
“我操,什么情况下你也不能拿我的性功能开玩笑!你是痛快了,你知道我这几天多难受吗?我妈天天让我上医院看病!我出门见着大妈大婶都躲着走!”想起肖苒带给我的不白之冤,我觉得我的底气一下子壮了起来。
“陈北,你怎么那么小心眼,还是男人不?行,”肖苒站起身来,“我现在就去告诉你妈说我那天是开玩笑行不,大不了我的名节不要了。”
“得了。你的名节不要了,我的还要呢。你打算告诉我妈什么?没结婚就和我睡过觉了?我的下面是好了,我的脸就不要了?”我灵机一动稍微修改了肖苒临走的话反唇相讥,心里着实得意。
“陈北,你!”肖苒被我抢白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正在这个时候,我妈端了一碗面给我,“小北,赶紧趁热吃了吧。”
我站起身来,接过面条,坐到餐桌旁边吃了起来,肖苒则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我妈在旁边坐了一会,就拿起我扔在地上的旅行包,一边拉开一边说:“小北,你有脏衣服没,我去给你洗洗。”
话音未落,旅行袋“哗”地被拉开了,我塞到最上面的那套内衣“啪”地掉到了地上。
“这是啥?”我妈弯腰从地上拣了起来,对着灯光仔细地打量着。虽然有包装,但是还是能看出来里面是什么——又窄又小的镂空的女式内裤和胸罩。
我差点噎死,老脸顿时通红。要知道我妈那么勤劳朴实的劳动妇女怎么能接受这么淫荡的内衣裤啊!我希望我妈没看出来那是什么。
但是我妈比我想象得要聪明很多,她不仅看出来那是什么了,而且大概还猜到了用途,因为她讪讪地把那套内衣放到沙发上,“小北,我给你洗脏衣服去,你慢慢吃吧。”
等到我妈出了客厅,我立刻扑到沙发上,但是肖苒比我更快,那套内衣已经在她的手上了,她翻看了几下,皮笑肉不笑地问:“陈北,几天没见,就多了这么荡的新嗜好?你说,这是送谁的信物啊?”
“给你买的。”我咬牙道:“怎么样,喜欢吗?”
肖苒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脸,笑容一点点地在她脸上绽放,深不可测,“陈北,你不知道我的尺寸?你的临床经验这么丰富,会买错我的尺寸?”
我在肖苒的微笑中大汗淋漓。
今朝有酒今朝醉(1)
“我确实记错了。”我索性抵赖到底。
“陈北,你说实话,你到底给谁买的?”肖苒不依不饶,“你现在撒谎水平真是越来越差了,让我一眼就能看穿,拜托你以后有点儿水准行不行!”
我知道骗不了了。肖苒最大的特点就是认死理儿,她一旦认准我撒谎,如果我坚持抵赖,无可避免就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大吵。在我父母面前,我可不想和她吵架,尤其是为了一套那么性感的内衣。
我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占小东陷害我避孕套的事儿。我笑了笑,伸出大拇指,“苒苒,真牛逼,什么都骗不过你。这套内衣我确实不是给你买的。占小东和他老婆吵架了,托我买套内衣给她赔罪。你知道他那个人很忙,他自己没时间逛商店。”
然而我哪有占小东那么炉火纯青的造诣啊,我一张嘴就漏洞百出,偏偏女人在这种事上比福尔摩斯还精明,我话音一落肖苒立刻变了脸,指着我的鼻子严厉斥责道:“陈北,你那个占哥可真没把你当外人啊,连自己老婆内衣的尺寸都告诉你,他可真够大方的,他就不怕你对他老婆起坏心?!”肖苒冷嘲热讽,但是句句话都像铁锤一样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冷汗直冒,心说这就叫做心里有鬼,做贼心虚吧?
“陈北,你那个占哥教你嫖教你吹牛,现在连撒谎都教给你了?!”
女人的政策从来都是坦白从严,如果不顽抗到底,我的下场会比“文革”老干部还悲惨,我咬紧牙关,小眼睛里饱含冤屈:“苒苒,要不你给占小东打个电话,问问他我说的是不是真话?”说完这些,我悲哀地意识到其实我真的没有任何资格鄙视占小东,我现在做的和他那天对沈凌抵赖避孕套的做法又有什么不同呢?一时间,我竟有一种庄周化蝶的感觉,只不过我没化成美丽的小蝴蝶,而是化成了大胖子占小东。
“陈北,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和占小东早就串通好了,我打电话又有什么用呢?!”肖苒激愤地说道,我仿佛是恶贯满盈的地主老财,在苦大仇深的贫下中农面前只有低着头心虚的份儿,“没想到你居然这么骗我。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给谁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