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p!」龙风牵极为厌恶地挥动著手,一手支著长椅,半坐起来,说 :「我就是不喜欢你这麽油腔滑舌。明明觉得不高兴,却硬是要嘻皮笑脸搞气氛、搞gag。现在不是上课,不是在庄里开meeting,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非得要端出这种面孔来吗? 说到底,你要不是从来没诚意与任何人做朋友,就是自己有太多见不得光的秘密,必需用笑容埋藏它们。」
戴志面容一凛,仔细看了龙风牵一眼。他理应说 : 龙风牵,你亦无意与任何人深交,又有何资格指责我? 但是,对於他的指责,戴志又难以反驳,只因他知道他一贯的疯言疯语不能够讨好龙风牵。对於龙风牵突如其来的反感,戴志心内的灯亮了。
这种猜想夺去他的呼吸,心绞著痛,痛得似之前高考放榜时,他面对陈心的暴行的时候。可是,仔细一想,那种恐慌又似气球内的空气般,随著气球被解开而渐渐漏气,神经也放松,兴起一种想饮啤酒的心情。
「你看到我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戴志冷静不已,龙风牵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间接印证戴志的猜想,戴志续说 :「没什麽大不了。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有些不欲他人揭开的阴私。柏阳先生说中国如同酱缸,酱缸里有形形色色各种事物,活的、死的,古代的精华,今天的蛆虫。事实上,每个人心内也应当有一个酱缸。酱缸里盛载过一生中最美好的事物,这些事物发酵,散出一种酸味,又与人生里那些不能言说的龌龊事情合流。日子有功,那好的、坏的都成为一种味道奇异的酱料,千里之外仍能嗅出。每个人的酱都不同,每个人的气味亦不同。你窥见了我心内的酱缸,那我是否也有权揭开你的酱缸,好闻闻那种奇特的气味?」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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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志》 20 (美攻强受)
…今天一口气更到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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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志合上眼,平静地说 :「风烟,你一开始就在撒谎。事实上,你刚才一见到心哥,至所以吃惊并不是因为震惊於心哥的外貌,而是你见到某些事。今天早上进门时,你到底见到什麽?」
龙风牵扶著凉亭的柱子坐起来,一股脑儿地低头,没答戴志问题。戴志见状,走到他面前,笑得像国王身边的弄臣。弄臣彷佛没有自尊,只要主人高兴,则无论要他做什麽低贱得难以接受的事,他脸上也总是廉价的笑容。戴志的笑容是空气、是露水、是海洋里一点小水滴,低贱得无法引起他人的喜爱,亦不特别好看——只有书kai子说他的笑容好看。就是世上没有戴志与他的笑容,世界依然运作如常,多一个小丑、少一个奴才,於这世界毫无影响。
「怎麽了? 哈哈哈,我真看不惯你的沉默,是出於凝重的沉默。高傲的表情比较适合你……」说著,戴志想握著龙风牵的手腕,可是,指尖才刚刚碰上龙风牵的皮肤,便被他像赶苍蝇似的拂去。戴志失笑,无辜地说 :「我很乾净的,由头到尾就只有一个partner,当然,心哥也绝不滥交,最近只有我这个sex partner。每次做,他也会戴套,知道是什麽套吗? 不是手套,是……」
「够了! DC!」龙风牵低吼,他俊朗的面容因极致的厌恶而扭曲,戴志绝对相信他下一秒就要捂著嘴呕出来。
「唉,唉……风烟,你今天过得真不容易。明明一早就看见不乾不净的事物,却逼自己忍到现在才出声。怎麽,你怕我有AIDS? 放心,刚才吃麪时,我俩不是用同一个碗的,而且,假若你有看过政府宣传片,也该知道,单凭唾液是不会传染爱滋病病毒的……」
「不要再说了! 你令我感到恶心!」龙风牵吸了口大气,尝试以冷静的言语去说 :「我并不歧视homosexual……今早回来,我一开门,就见到那个叫陈心的人站在你床边,弯腰……kiss你。我以为我看错,可是对方以一种平常不过的目光回视我,彷佛他刚刚所做的只是喝杯水之类的简单事。然後,他也没跟我交代什麽,经过我身边就走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眼花,直至刚才在pantry见到那个人……我很sure,就是那个人。但你却可以完全无破绽地,以非常reasonable的说辞交代你俩的关系。我觉得整件事……so terrified! 你如何能够若无其事地说这个人不重要,而这个人与你有那种relationship。You’re so…you fucking make me sick! 你讲大话不眨眼,你彷佛披著一张假的人面皮……」
「Oh! Jesus Christ! On my god!」戴志尖起声音模仿龙风牵那因为惊恐而渐次尖高的声线,然後向前弯下腰,抱著肚皮狂笑,平静的夜晚被戴志那狂浪的笑声击碎,似是野兽的悲鸣,又似是鬼片开首那凄厉的前奏。戴志止不住笑意,一手指著龙风牵,声音抖得像风中落叶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我以为你怕我,是因为觉得同性恋者不乾净,有AIDS,但原来……
「哈哈哈,我无心笑你,可我真的料想不到你会在乎这种感情的事。所以呢? 所以刚才见到心哥时,我应该脸红,摆出一副欲盖弥彰的羞怯表情,合紧双腿、内八字脚,垂著头含羞答答地说『嗯、嗯……这、这是……这位是、嗯……我的朋友心哥。只是普通朋友! 很普通的普通朋友,我们并没有什麽!』 哎哎,怎样,还是你认为我应该成熟一点,一手揽著心哥,再吸口烟,沉著声音说『我女人……噢,不,是我男人,陈心。』不行、不行……真的很辛苦……太好笑了,哈哈哈……」
这原来不是什麽可笑的东西,但戴志那具有侮辱性的语言使龙风牵霍然站起来,就是在夜色中也看清楚他怒得脸红脖子粗,差在没有冲上前抓著戴志的衣领,将他痛打一顿。龙风牵好似一个完全失态的绅士,胸口不住起伏,熊熊怒火如同岩浆般,在胸中沸腾著、鼓动著,不发不过瘾。
戴志笑得脸皮都累了,他虚脱似的一手扶著柱子,一手叉著腰,说 :「我是男人。男人。好,既然你看到,我也不妨说得明白一点。是,我是同性恋,queer,还是0号,即是躺在床上被另一个男人屌的那种角色,但我不喜欢别人用『在同性恋性生为中担任女方角色』来形容我,我也是个男人,不过我跟另一个男人肛交、口交、接吻、缠绵,就此而已。怎样,够明白了没有? 我一早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我应该一入宿就跟你说 : 是的,龙风牵先生,你的新同房也就是我,是一个同志,大学有几千个新生也让你碰到我,你真是签王。老实一点吧,风烟。你怕我。」
龙风牵摇摇头,无声退後,一双眼瞪圆,似一双受惊的、落得穷途末路的小老虎。戴志走近他一步,以一种刻板的声音低说 :「你怕同性恋,你怕同志。你歧视同志但你不敢说出口因为你一贯的教育制度教你歧视他人是不对的。你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藉口去排挤我,所以你说我感情虚伪,你透过攻击我,去侧面证实同性恋值得受人鄙视,从而满足了你自己,使你有理据去憎恨我,是这样吗?」
「No! Stop it! I never say I look down on you! Fuck you! You bloody homosexual!」
「嗳嗳,小心点。你跟我讲fuck you? 这可是很危险的,万一我信以为真,执著这词要你fuck me,那你就难以下台了。」戴志奇异地发现自己完全没有难受的感觉。不过是好似一个青春期的男生约女朋友回家上床,食禁果後偶尔被父母撞破,就算害怕,也不过是刚刚一下子,过後便不痛不痒,更有种想食支「事後烟」的欲望,可惜戴志从来没有吸烟的习惯。
「算了,算了。你若是心里不舒服,可以向舍监申请换房,到时你胡吹一个理由就可以。跟心哥在宿舍里胡搞,是我不对在先,但我可以发誓,我们绝对没有碰过你的床。假如你觉得同性恋是一种致命病毒,那这病毒也只是在我的床与书桌、书柜生存而已,绝不会透过空气散播到你那处……」
「我不是! 我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