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太房之物,信申虔诚地伸出双手接住此物。然,当他打开覆盖物件的布,未免不大吸口气,使得自己的双手不至于抖动。他脸上一刹那的波折,是不留丝毫地收进了太房与荟姬眼里。
“信申君,如何?”太房为此是很满意地抿了口温茶。
信申是慢慢将铜块放下来,脸像是波涛过后的海显得十分平静:“太房,此物是从何处来?”
太房并不焦急答他这话,只是叙诗一般地谈起:“此前,已经多次听人言你家不幸之事,我听后也是十分伤心。你两个妹子,一个不幸自杀,一个自小便是与你失散。你失散这阿妹,按照年龄算,今年应也是十七八岁了。”
“是。”信申看起来并不打算否认她所讲之事。
在太房想来,这是众所周知之事,他想否认也是不可能的。太房看着他手中的铜块,往下说道:“当有人将此物送至我手里,我看其边上,所刻文字不正是申国文字,且有宗长之字。”
“字是我祖父所刻。”信申还是没有否认,与她平视,肯定地说,“此物本是有两块,一块我阿妹伯露跳河时带走了。另外一块,是我失散阿妹之物。”
“如今此物是你失散阿妹之物?”太房再问一次。
“是。”
“你认了此物,便是认了亲。”太房这话,有点儿提醒的意味。
在乐芊听来,却很可怕,像是在下套。
“是。”信申没有避开,正面作答。
作者有话要说:注:因为看了部侦探剧,结果,卡了文,o(╯□╰)o。我洗个头,再回来继续写。
肆玖。阿兄
听见信申这句“是”,角落里是传来了女子嘤泣的声音。
“仲兰。”吕姬小声提醒女儿不要失态。
仲兰嘤泣的声音逐渐停止。
乐芊指骨用力,乃至手里茶杯中的水摇起了波纹。仲兰这个哭声,不像是假的。而且,早在乐宅,虽然仲兰的名声不是很好,但说到底,也是集中在与男子交往方面,其实这个孩子在性情方面还是真诚的。这个事,俨然比想象中要复杂多了。
这个事,指的是太房口里说的——信申君认亲。
要符合信申君认亲的条件,如太房说的,一是证物,二是年纪。
仲兰年近十八,与太房口中的女子年龄符合。季愉年纪偏小,十六岁。这个事诡异在,如果不是当事人亲口说,谁也想不到吕姬的三个女儿有假。因为吕姬将这个事掩盖到太好了。她与女君均不知情,何况宅里其他人。因此,她现在是想明白了,为何姜虞无论如何要没有证据的季愉严守口风。
吕姬握有唯一的证据,是唯一的证人。
当然,她信任季愉的话多于吕姬的,却不排除姜虞有事仍隐瞒着季愉。
如今的情况是,完全对季愉不利。她绝不能在这里说出有关季愉非吕姬亲生的话来。至于真相是什么,仲兰与季愉是不是吕姬亲生,仲兰是不是信申君阿妹,一下子是没有办法弄清楚的。
何况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太房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然而,信申没有一句否认的。
听太房叹着气说:“信申君,你不是问我此物从何处来?我告诉你。握有此物之人害怕你不愿意承认她。因她犯过一些错事,也使得你友人厌恶了她。然而,她今已向我忏悔。我对她说,血浓于水。无论亲人犯了何错,哪有不认亲之理。即便大义灭亲,也与认亲无关。信申君,你以为如何?”
信申答:“太房所言极是。我寻我阿妹已久。无论阿妹犯了何事,她是我阿妹此事绝不会变。”
“好。”太房高兴地说,“信申君是明理之人,绝不会做出令天下以为不合情理之事。我与天子不需为你担心了。”
“天子知道此事?”信申嘴角挂的一直是微微的笑容,让人认为他对这个事确实是感到高兴的。
“我今早在荟姬将人带来之前,与天子一起用朝食时与天子提起过。天子为你高兴。”太房描述早上周天子问话的场景,听起来天子对这个事也是十分尽心。
信申磕头,诚心道:“此事让天子与太房费心了。”
“哈哈哈。”太房摆摆手,转过脸与荟姬说,“此事功劳不归我与天子,应是你,是你将人带来。”
荟姬看似也很高兴,拿袖子掩住半边脸娇羞道:“太房,您此话让我惭愧。”
太房却是执意的,向信申说:“你无论如何,也得向荟姬道一声。”
“是。”信申转向荟姬,叩头,“荟姬大人之恩,为臣毕生谨记在心。”
荟姬见他真的向自己行大礼,慌张起来,连忙道:“请起,信申君。我承受不起啊。”
信申方才抬起头。
乐芊一直在旁静静地看,只能在心里惊讶于他一举一动怎能如此镇定,毕竟是认回了他失散多年的阿妹。或许,这就是燕国公第一谋士的本质?
太房拍拍两手,女宫将角落里的门帘拉起。跪坐在里面的两名女子都不动弹。
“信申君。”太房笑融融地向他指明方向,“你阿妹在此。”
信申转过身去。吕姬立刻向他叩头,并且头一直磕在地板上不起。信申只能从她头顶和弯下的腰背上扫过去,看到了一个十分貌美的年轻女子。
此女,叫仲兰,为乐邑第一美人。那夜仲兰与外边男子私会,是平士委派的武士发现。因此,他与平士,真是没有亲眼见过她。眼前这个女子,样貌是出尘脱俗,称得上第一美人的称号。但她神态,是与他听闻的与他想的,有那么一点儿不同。如此一双殷切望着他的美眸,突然勾起了他心里另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为此,他的眉是稍拧了起来。
见他们两个面对面一直没有动静,周旁的人反而是替他们焦急。荟姬提醒:“太房,或许该让兄妹二人单独说话。”
“是。”太房立即赞同,“我等且退下吧。”
“不用。”信申君忽然道。
四周的人皆为他这话,愣愣不解。
仲兰积聚在眼眶里的泪滑落了两滴,露出悲伤但不愤怒的笑脸:“我果然是不待人喜爱。然能知道阿兄是何人,我已喜悦。即便阿兄不认我,我也有我爱之家人,便是我阿媪阿翁我乐邑家人。”
乐芊听到这里,胸中忽的起了波折,手中的杯子微微抖着,眼睛望过去,便能见到一直磕头不起的吕姬。她能肯定,这个造孽的吕姬,肯定是故意不起。早在吕姬获得女君同意无声无息离开乐宅,她应就察觉了这个狡猾的女人,怕是已将计划进行了许久。可是,她唯今什么都做不了,吸口气,闭上眼睛便能想起自己丈夫与季愉的影子。因此她小声在信申背后道了句:“大人既已决意,该如何做便如何做吧,踌躇只能让人起疑你用心。”
信申背后一凛,心里倒是为她这话感到欣喜:季愉果然没有倚靠错人。接着他吐出口气,向仲兰咧开一个笑容:“是叫仲兰?”
仲兰瞬间是不敢相信,只能愣愣地看他这个笑容。没错,她之前是与不少男子私自在外面会面,但是,像信申这样好像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