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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药,曹悠见他还是没走,挑眉:“大人还有何事?”
隗诚的眼睛似乎往车内望了一眼,答:“未有。请夫人慢行。”然后,他便退了下去。
曹悠狠狠地甩下车帐。当马车继续行驶了一段路后,她忍不住向季愉说:“此人,不知是何目的?”
“此人身世背景,皆来路不清。”季愉对隗诚这个人,总体评价就是这一句。因为一个人做任何事的动机,总会与他的经历有关。
“上卿大人已派人在查探此人来路。”曹悠愤愤地说,一边要阿慧把他进献的伤药给扔了。
季愉想的是:在大学的时候,曾经见到隗诚与信申两人见面,关系倒是还好。而且,信申当时投靠了太师,不与上卿羸牧结交,也是因为看不情太师的为人,认为太师比上卿羸牧好吗?总觉得,自己该找信申再好好地深谈一次。自己,想念信申了。在见到子墨之后,勾起想见这个兄长的欲望,也不奇(炫书…提供下载…87book)怪。
信申在睡梦中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下睡不着觉了。他打开屋门,见外头火盆边围坐了一排人,都还没睡。
平士见他起来,埋怨他不顾惜身体说:“刚躺下,便又起来了。”
信申望了围坐的众人,不见阿突,马上皱了眉头,质问公良:“阿突去了虞城?”
端木立马为主人辩护:“突先生执意欲去,先生未答应。”
“我不可能让他独自前往。”公良深深地叮口长气,说,“虞城乃太师之地,危险之地。若阿突此去,陷入险境,会引发宋国与陈国交战。”
“未有如此可怕。”阿突站到了门口,驳道,“我悄然去,悄然回,不让任何人得知。”
“你为何想去虞城?”公良道,口气些有责备。因为阿突游走四方的理由,向来枉顾自己尊贵的身份,只为了寻求稀世药草。
“正合你想,伊尹贤臣之地,我想去一趟。”阿突承认他的猜想没有错,自己是怀了这目的。
伊尹,是辅助当年第一代商王的贤臣,在占卜术与医术上很有成就。
公良被他这一提,却是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姜虞,那个极其神秘的女人。他知道,姜虞这个人是季愉的食母,而且好像预知了许多事情。这个女人的名氏中有虞一字,让人很容易联想她是否与虞城有关。
“我想——”平士这时候突然插入话来,足以让所有人望向他一人。
信申好奇地问:“你有何事想与众人说?”
“我想——”平士看所有人望着自己,光秃秃的额头冒汗,“我想子墨是不是会去虞城?”
众人默声。
平士的呼吸吃紧,只怕自己说错了话,继续说:“我想,太师是否在虞城,且吾等是否该入商丘?贵女可 在商丘城中?”
信申对他的话喟叹口气:“汝之所想,皆是吾等所虑。”
“那——吾等是前往商丘,还是前往虞城。”平士实在是呆不住了,一直在这个地方候命,又很惘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这不符合他一向如风的行事风格。
“因为不知,方是在此地等候事态清明。”信申叹道,给他解释。
因此,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恰是在商丘与虞城直通的要道中间。
作者有话要说:我可没有说与谁见面哦。
佰拾伍。宴斗
隔日的阳光大好,照得庭院里一片雪景晶莹剔透,宛如座璀璨的水晶宫殿。
曹家姊妹在未天亮之前已起身梳洗,边吩咐寺人们着手准备各种宾客迎接之礼。
一排寺人垂手立在宅邸大门两侧,迎候从大街两头远处驰来的一辆辆华贵马车。不停有使臣进入明堂禀报:某某夫人拜访上卿夫人。
曹晚挺直腰板坐在明堂中央,面容端庄,语声谨慎地一一回复下去。并有引导寺人带领那些宋国国内最尊贵的夫人贵女们,进入上卿宅邸,跪进明堂,与上卿夫人面对面行礼,呈上拜见厚礼一份。这些礼物便是在隔壁的地下仓储里叠成了一座座小山,看起来十分壮观。仓人们为此也是忙碌非(炫书…提供下载…87book)常,记录每一样物品与其进献的主人名号,要登记入册最后给主人查看。
“上卿夫人气色真好。不知世子大人身体是否安康?”来拜见的夫人们在进献礼品之后,总是笑容和悦地询问起曹晚有关上卿子嗣的情况。
女人们,在这个时代里,担负的最大重任便是生产。可以说孩子的好坏能关系到女人的后半生。再说了,上卿羸牧与曹晚也算是有点老来得子的意思。之前曹晚一直未能怀上孩子时,上卿羸牧已经有被迫迎娶媵妾并同房的情形。
曹晚对于夫人们的这些问话,也总是和睦仁慈地笑着说:“世子安康,有劳夫人关心。上卿大人言,明年欲再给世子舔兄弟姊妹,让世子不再孤单。”
夫人们瞟了瞟曹晚好像又怀上孩子的身材,从尴尬的笑,到勉强的笑,到夸张的大笑,无不都口中笑里藏刀:“上卿夫人必得珍重身子方是。”
那么多的妒忌在曹晚一人身上集中,想必可知道上卿羸牧有多么地独宠夫人一人。
没错。上卿大人的敬妻美德全国闻名,换做是在现代,必是振振有名的模仿丈夫。
季愉听着外面这些夫人贵女们与曹晚来来回回换汤不换药的对话,有些倦了,稍微眯起眼睛小憩一阵。反正,她现在尚不需现身,我在明堂后面用扇板隔开的小屋里坐着呢。
阿慧今日跟随了曹悠做事。现服侍她的,变成了里氏一人。里氏看她两眼眯合着,马上要给她盖个被子以防着凉。
“吾不困。”季愉摆个手,让她不要露馅了。
里氏退下去,又上厨房端碗热汤过来服侍她喝下,道:“贵女,若我是不适,何不告病在屋内休息避客?”
若是避得了,她还何必在这里硬撑着。
季愉云眉轻拢,耳朵里聚精会神地听着一串疾步的脚步声后,阿慧隔着墙板与她小声说:是吕夫人和贵女仲兰来了。
太师夫人率领的庞大队伍进入宅邸。已入席的、未入席的夫人贵女们纷纷起立,向太师夫人行敬意。唯有与太师夫人平起平坐的上卿夫人曹晚,独坐于明堂中央,以宅邸主人身份等待太师夫人的到来。
太师 迈入明堂。众人屏息,刹那间,唯有庭院里树丫子上堆积的雪花,在高到一定之处不能再承受而落地的轻响。或许,有人知道,太师夫人昨晚已经先来上卿宅邸会过曹晚,也或许,大都是不知道昨晚这回事的。不管如何,知道不知道都好,上卿与太师的两大阵营在宋国内早已是水火不容,只等待撕开表面一层皮罢了。两位夫人之间的相好,也不过是跟着夫君逢场作戏。
众人等的是, 是不是在今日的宴席上会有所突破,能早点找到可以依靠的主儿,免得到了决战的时刻站错了边,最终也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今日宴席之重要,便也是在那众口之中,于前几日前传颂得纷纷扬扬的贵人之事。
已闻此贵人,乃宋国失落多年的最尊贵女性。那是,今儿主上尚年幼,未有妻室,主上亲人中女眷里,属女公子血缘最为正统,被尊拜为宋国最尊贵女性无可厚非。从此可结论,若女公子一出场,太师夫人与上卿夫人两大阵营也都得臣服于女公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