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奥尔曼没有发现她的轨迹,他转过了头,视线暴露了马克斯的位置。
‘该死!’马克斯看到那个女人正向这边走来,他对卡斯柏说,“你开枪对付这个女的,我跑到旁边的树丛去对付那些男的。”
而卡斯柏看着那个女人越走越近,脸色苍白地像一张纸。
哦,天呐,这个蠢蛋!马克斯在心里哀嚎,到关键时候谁都靠不住!他只好先放了一枪,打断了那个女人的腿,接着扔出一个雪球到东面的树丛,然后反方向往西边的树丛钻过去。
苏联人被分散了兵力,加上此时奥尔曼也挣脱开了束缚,不到十分钟,五名苏联人就倒在了地上。
【杂种!】就在卡斯柏仍旧发愣的时候,俄国女人爬到他身边一拳将他打翻在地,然后就举起了枪。
随着一声枪响,卡斯柏看到了那个俄国女人倒在了他身上,他惊叫一声,扭过头去呕吐了起来。
‘哦,我受够那个小子了,’马克斯看到他吐得天昏地暗,‘意大利男人果然只有在床、上最厉害,到了战场上就掉链子!’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1
马克斯正在地窖里睡觉,他不知道已经是几点了,时间对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即使每天都过着只需吃饭睡觉的枯燥生活,每当上面有动静的时候,马克斯还是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已经能够辨认出卡斯柏的脚步声,但要具体形容,马克斯还是无法用语言描述,他只知道那是一种令人心安的声音,能够让他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
有时候,马克斯会故意装作没有察觉对方是屋子的主人,特别是如果前一天卡斯柏捉弄他或者捉弄小麦的话,他就会勒他的脖子或者直接把他从楼梯上绊倒。刚进入黑暗的卡斯柏就像一只初出洞穴的兔仔,毫无防备,那个时候,马克斯就是黑暗中最悄无声息的猎手,然后对他说他以为是外人。
马克斯觉得卡斯柏早就识破了自己的把戏,但他很好奇卡斯柏从来没有戳穿他,或者说这个古怪的钟表匠喜欢这种你来我往的游戏,被勒住或者绊倒后他也不生气。
昨晚,棕发的男人从小麦尾巴上揪下了很多毛,这让本来就丑的小麦显得更加滑稽可笑了。自从来到了卡斯柏的住处,小麦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好,甚至有点任人欺负的感觉了,这对一只狗来说是一件好事,没有人会喜欢坏脾气的宠物,也没有人会将就宠物的性子。
马克斯想起了从前养的那只黑背牧羊犬,刚见到他的时候那狗龇牙咧嘴,但后来,在皮鞭和食物的调。教下,傲慢的狼狗变成了最忠诚的朋友。
这是不是跟我很像呢?马克斯苦笑一声。
就在马克斯陷入思考的时候,地窖的门被打开了,这让他被吓了一跳,于是金发的男人立刻躲在了麻布袋的后面,同时憎恨起自己越来越迟钝的反应。
“马克斯,在里面吗?”卡斯柏举着油灯问。
“是的,我在。”
听到对方的回答后,卡斯柏露出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上来,马克斯,我有东西要给你。”
等到马克斯从地窖出来的时候,他用手挡住了过于刺眼的光线,他甚至觉得自己才像只刚出巢穴的兔子。
卡斯柏有些得意洋洋,马克斯能看出来,即便这个青年的表情是那么细微,但是他仍旧能从他微微挑起的眉毛、转动得比往常要快的眼珠,甚至从他拨弄头发的动作上察觉出来。
“这是我答应给你的铅笔和本子。”卡斯柏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支长长的铅笔和一沓装订过的白纸,像献宝一样地放到马克斯面前,接着就带着一种类似于自满的神态看着金发的男人。
马克斯曾经幻想过,哪一天,要是他能从卡斯柏又脏又乱的地窖或者杂物间里翻到一支短短的铅笔头和一些废旧的报纸又或是从罐头上撕下来的纸,那么他就觉得很幸运了,而现在,这个古怪沉默的青年竟然在这样物资稀缺的时候能送给他这样长的简直和新的一样的铅笔以及一看就知道是手工装订的白纸给他这个关在地窖里瑟瑟发抖的可怜人,马克斯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卡斯柏看到这个面容硬朗的男人露出了一种类似于脆弱的表情,那双湛蓝的眼睛就好像被海水浸润过的蓝宝石一样,这让卡斯柏想到了西西里海岸线的快乐日子,以及他曾经珍藏的碎玻璃片,那些他反复把玩于掌心的宝贝。
“谢谢你,卡斯柏瓦伊里宁。”马克斯的手紧紧地攥着这两样东西,在从前,即使是他认为最珍爱的女孩,他都没有这样怀着珍惜与温情地紧握住过。
“作为交换,”卡斯柏挑起嘴角,马克斯居然会这么高兴,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你的第一幅作品的主角应该是我。”
“我没有把握能够画好,”马克斯说,他宽大的手不停地在纸上摩挲着,显得有些紧张,“我很久没有在纸上画了,我最近都只拿小麦练手。”
“那就怀着感恩的心情为我作画,”看到对方过于谦逊的样子,卡斯柏又升起了一股想要恶作剧的心态,“每画一笔就对我鞠一个躬说声谢谢。”
之前是想再说几遍的,马克斯在听到他糟糕的言语后想,但现在非常抱歉,完全没有这个心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2
“我们现在怎么办?”卡斯柏看着两位德国军人问。
天寒地冻的森林的确很美,但对于饥肠辘辘又深陷恐惧之中的三个人来说简直就成了地狱,奥尔曼的伤口流血不止,他已经面色惨白,在刚刚的打斗中他的腹部也遭到了重创,现在生命已经随着他的血液在慢慢地流逝。
“奥尔曼,还能坚持吗?”马克斯拍了拍靠在树干上的战友,奥尔曼已经相当虚弱了,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马克斯看着他,随着对方意识的渐渐远去,强烈的孤独与恐惧侵袭了这位军官,他抬起头,到处都是冷漠的白色,没有一丝温暖与安全的迹象,自从东线噩耗不断传来,北国的留守士兵就这样被抛弃了,从以前的几百人到刚刚的三人,他曾以为情况不会更糟糕了,但现在,最终只剩下自己一人,在这被苏军包围的冰天雪地中,他该如何坚守德意志的荣耀?
“他看上去不行了,”卡斯柏看到奥尔曼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提醒道,“我们走吧!”
“不,奥尔曼!奥尔曼!”马克斯摇晃着自己最后的战友,“醒醒,奥尔曼!”
“没救了,”卡斯柏说,“别大喊大叫的,会引来苏联人的!”
“你有急救包吗?纱布有吗?”马克斯抓住卡斯柏的手臂。
“即使医生就在他身边也没有办法让他在这样的天气下活下去!”卡斯柏甩开他的手,“你不走的话我走了。”
马克斯跪在地上,不说话,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德国的失败,不敢相信自己几乎将会是这片区域里最后一个德国士兵,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祖国已经抛弃了他们,因为它自己也已经自身难保了。
“我陪着他。”过了一会儿马克斯说,他低着头,金色的头发上覆盖着白雪,眼泪从这个坚强的男人湛蓝色的眼睛肿流淌出来,在面颊上结成了冰珠,如果不是他呼出的白汽,旁人或许真的会把他当做已经冻结的雕像。
“你会死的!”卡斯柏说。
“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德国人了,我陪着他。”
卡斯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来往回家的方向跑去。
饥饿疲惫的男人奔跑在白色的树林中,寒风在他耳边呼啸,这是他所熟悉的地方,刚从南意大利来到斯堪的纳维亚的他曾经无数次在这里奔跑,毫无目的的奔跑,奔跑使他忘记一切,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但现在,卡斯柏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望着灰蓝色的天空,他觉得心很乱。
天空中渐渐下起了小雪,马克斯感觉到严寒已经穿透了他的皮肤刺进了他的骨头,下一步,他能感受到,那些冰锥将会穿透他的心脏。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小心谨慎,如果是在从前,这样轻微的声音也许心慌意乱的士兵还不回察觉,但现在,马克斯觉得就连雪花落在头发上的声音自己都能听到。金发的男人微微笑了笑,莫辛…纳甘步枪(Мосин…Наган)上膛的声音已经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死神的镰刀,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是最好的了结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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