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回云……快去!”禹悲痛已极,大声斥令。
“是。”众待卫领令去了,只余更靖等数十位顶尖高手留守禹侧。
“快!跟去看看!”雷龙一马当先,一瞬就被女娲超越,强盗擒住了云快马驱策,身后一干待卫急急追赶,突然狂风飓起形成风巢,四龙皆被扫退,连地上的两队人马亦无法前进半分。
雪舞?四龙一惊,顶着狂风,直追了去。
迟了一步。女娲拚尽全力,却仍不及风,一座修罗场洒满惊讶和恐惧的灵魂。
云被安置于一块干净平整的大石上,嘴角的血迹已被擦去,水月趋近,端详云良久,无梦叹了口气,再度为云封印了跃动的八心,雷和女娲已追雪舞去了,忽闻步声杂沓,水月和无梦倏地退去。
雪舞御风急驰,心底虽是怨云,但惊觉自己竟碰了苗族的少女时,雪舞不禁心绪大乱,想也不想地就朝云的方向而来,到了中途,只见云吐血,却仍被挟持着,教雪舞如何不恼?出手便将那群强盗立毙掌下。
也是那群强盗合该倒楣,掳错了人,就算雪舞没看见,雷也会大闹一场,叫他们不破胆都不成了。
“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水月难得出现了不悦,指控道。
无梦看着那群侍卫正七手八脚地扶起云,沉默不语。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只有你独自承担天命的沉重。”水月看着无梦。黄帝的话对你真那么重要?
易缺为此败在人生的战场上,难不成还要将云输去了,才肯承认所谓的天命只是一种对龙族不合理的要求?
直到看见禹将云抱进大车,无梦才悠悠地道:“雪舞并不想见到我们,他心里只信任云,你要我如何阻止?”风和云,若能跨越情的障碍,宿命也就不值一哂了。
水月想起秦岭的暴风,酒村的灭绝,再加上这儿几十条的人命,雪舞还得起吗?云还得起吗?不由得一声长啸,没入湛蓝的大海。
***
禹看着昏睡中的云。
从昨天救回他到现在,整整一天的时光过去了,云依然处在昏迷的状态。
大夫来看过了,说是脉象平和却弱,只开了强身补气的药,药也早就着人煎好了,从昨晚捧进这间房里到现在,早已凉成黑褐色的模样。
“禹君。”更靖不安地唤道。虽然云辅臣十分重要,但君上守候了一日夜,滴米未进,早已面容憔悴,再下去,可别两个人都病倒了!“请禹君休息吧。”
禹有些芒然地转头看了更靖一眼。他知道这侍卫的心思。就是因为更靖忠心耿耿,他才会令更靖有随行。可云未曾醒来,他又怎能安心入睡?
“你说杀了那些恶盗的手法,和州牧报告毁去酒村的手法雷同?”
“是。”
禹微微阖上眼帘一会。他想着自己为什么会糊涂到答应让云来南方?他想着明明有病在身的云为什么会坚持要来?
不就是酒村被屠的事吗?
杀了村民又救了云?如果这两件事情其实是有关联的,那么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禹陷入了沉思。
***
雪舞造的杀孽太多了,其余的龙就算是害死人类,也是无意或是应天的,几时能有像雪舞这般大剌剌的杀人的?水月潜行水中,心绪烦躁到了极点。他无目的的漫游着,突然间,他感到一股跃动,是同伴的心跳声。
会是谁呢?为什么下了水却又不来找我?又为何如此微弱?水月满腹疑问,他原不是会主动和同伴打招呼的个性,却又怕是谁不小心受了伤,落入水中,他不赶去救护又怎说得过去?
水月收鳞游行,迅速已极,不一会就来到感应之地。
不会的,不会的……水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个女人,有两种脉动,一种是人类的,一种是……龙!
还没来得及细想,水月已鼓起水力,一股漫天巨浪在小湖掀起,少女又再一次面临日前所面对的巨变,昏厥之前,只来得及想起一件事:他来了。
圣女失踪!在湖边的侍女只见一股汹涌白浪瞒天而起,然后圣女就不见了,侍女们只惊得脸色发白,又不敢冒然下水去救,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沉入水中的少女,嘴角竟是带着一抹笑的,水月心下犯疑,略一思索,便卷起少女,直往天上而去,侍女们只见神龙破空,不觉得呆了,直到天蓝混为一色,众人才如梦初醒,跪下膜拜。
“喂,水月你这样可不行喔!光天化日之下竟掳了个小女娃来,啧!我平常是怎么教你来着?”雷直挠水月龙须,咧开嘴笑着,追不上雪舞?没关系,反正也从没想过可以追得及他。
女娲端详着少女,蓦然一阵奇异的心跳鼓动声吓傻了众人。
“这……是什么?”雩躲入云层,全身发抖。这时无梦也从云层中露出脸来,等着水月解释。
水月叹了一口气,将来龙去脉说了。
这下连无梦也不能不管了。众龙一齐来到了苗族,侍女们早已不在湖边。
众龙环行湖面一周,突然在一片泥泽深处,发现了一股力量,女娲诧异地道:“这不是炅留下的吗?”
无梦看了一下,道:“这是百年前的痕迹了,炅为人类取火,苗族倒比中原感念他。”
雷沿着湖面一扫,道:“那这女的是怎么回事?”
满湖只有水月的威力,炅正在照顾易缺,雩、无梦、雷和女娲四人一直都在天上,云也正处于多事之秋。那剩下的……
雪舞。
“回天上再说。”
“你叹气了,皇龙。”
是。命运之轮已开始转动。
“那这女人怎么办?”
皇龙无梦兀自沉思,天上唯有九龙,但这女人分明怀有龙种,该如何处置,须得征求九龙的意思。这已是一段脱轨的逆曲,无梦自忖并不能凭自己的意思行事,“召集九龙吧!”
***
“云,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啊,我先叫人再去煮一碗药汤来!对了,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禹的声音既兴奋又温柔,说到后来,愈来愈小声,像怕吵到刚醒的病人。
云慢慢张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头发微乱、颏下有些渣须的男人。
云微一使劲,想坐起身来,禹随即手忙脚乱,不知是该帮他,还是该让他躺下。“云,你的身体还没康复啊!”
云微微一笑,“不碍事的。”
“你上次也这么说。”
云略低着头,不说话了。
禹有些尴尬的望着不言不笑的云,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云?”
“禹。”
禹愣了一下。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能从云的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那像是一种亲昵的表现,是把自己当成朋友而不只是一个“君上”了吗?他心里一阵狂喜;可那也像一种特别的警示,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