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人心腑。
她唇角扬着浅浅的笑,微低着头,手掌轻抚在平躺的小腹上,温柔呢喃道,“宝宝,你看到了吗?蓝色的是杜鹃,黄色的是迎春花,粉色是桃花,白色是栀子花,尚未开放的花苞是百花之王牡丹。”她顿了下声音,笑靥泛着苦涩。
明媚的阳光,却无法驱散她脸上的阴郁,笑靥在唇角边一点点流逝,她伸出双臂,紧合起窗棂。屋内的光线,瞬间黯淡下去。
飞澜用力扯下床前雪白的纱质幔帐,将一头系在床头,另一头,缠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泪,便无声的滴落下来,滴在腰间白绫之上,瞬间没了痕迹。
“宝宝,对不起,是娘亲没用,无法带你来到这个世界。”她哽咽的说着,脚步挪动,身体慢慢的旋转,一点点向床头靠近,同时,白绫在腹部一圈圈缠紧。
窒息的感觉从胸腔中传来,她艰难的喘息着,却并没有停止住动作。腹部开始疼痛起来,并且,越来越剧烈,她感觉的到那个小生命正在她腹中挣扎,他求生的欲。望是那样的强烈。可是,她不能将他留下来,她不能。
她哭的很汹,泪珠不停的滚落下来,最后,连哭的力气都要失去了。她知道自己狠心,可她没有办法不这么做。当年,无忧的命是用五万大军换来的,山谷中血流成河景象,深深的刻在了她脑海之中。可是,不该存在的,终究还是留不住,上天还是将她的无忧带走了。
而此时,她腹中的孩子,会成为宁王威胁君洌寒最有利的筹码,一但皇上接受了他的威胁,只怕,便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到时,又会死多少人,流多少血!
她不能让腹中的孩子成为天下的罪人,所以,她必须要送他走。
“啊!”飞澜一声压抑的低吼,伴随着的是腹中撕扯般的绞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双腿间缓缓的留了下来。飞澜双腿一软,整个人便瘫倒在地,腰间白绫沾染了一片的鲜红。
“对不起,对不起。”飞澜哭泣着低喃,手掌紧紧的覆盖在小腹之上,可是,前一刻还鲜活的小生命,此刻已经不存在于她腹中,是她亲手扼杀了他。生命剥离身体之时,竟是这样的痛。
“宝宝,你走吧……别怕,妈妈很快就会去陪你的,天上,还有你的无忧哥哥,我们很快就会团聚,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腹中的疼痛并没有消失,如同是一种告别与祭奠。飞澜紧咬住牙关,手握成拳,用力捶打在粗糙的地面上,几下之后,便流出血来,而她好像丝毫感觉不出疼痛一般,不仅没有停下动作,反而一下比一下用力。
她迫切的需要发泄出心中的痛,她觉得自己好残忍,真的好残忍。“啊……”她发出嘶声力竭的尖叫。
“娘娘,怎么了?”侍女破门而入,顿时愣在了当场。
此时,飞澜倒在血泊之中,身上还紧紧的缠着染血的白绫,天地间似乎只留有两种颜色,纯净的白和刺目的红,鬼魅、骇人!
“淑妃娘娘出事了,快去禀报王爷,不不,快去请顾先生。”侍女惊慌失措道。
几个侍女手忙脚乱的将飞澜挪到床榻上,身上手上也都或多或少沾染了血迹。君灏南赶来之时,只见屋内乱作了一团。
“你们告诉本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君灏南愤怒的吼了声。
侍女们吓得不轻,统统跪倒在地,为首的颤声回道,“回禀王爷,奴婢们不知,奴婢们走进来的时候,只见娘娘身上都是血……啊……”她话未说完,便被君灏南一脚踢了出去,身体撞在僵硬的墙壁上,口吐鲜血。
“本王让你们伺候淑妃,你们竟敢告诉本王,你们毫不知情,若淑妃有三长两短,本王将你们统统杀了。”君灏南低吼。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屋内众侍女哭嚷着跪地求饶。君灏南的暴虐,她们是见识过的,杀人更是不眨眼。
顾大夫提着药箱而来,为飞澜诊脉之后,皱眉摇头,叹息道,“娘娘小产了。”
“什么?”君灏南大惊,问道,“顾先生,可还有补救?”
顾大夫摇头,顺势起身提起药箱,“胎儿已经流出体外,老夫无力回天。”
君灏南一阵头疼,低吼了声,“都给本王滚出去。”
屋内侍女连滚带爬,在最快的时间内统统消失。
飞澜吃力的从床榻上爬起,她瘫软的靠在床壁,看着君灏南,讽刺的上扬唇角,笑声清寒。
君灏南三两步来到床榻边,一把掐住她咽喉,冷声道,“慕容飞澜,你真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一个会让天下大乱的孩子,根本没有资格出生。”飞澜冷哼。
咽喉被有力的手掌卡住,飞澜脸色惨白,险些窒息。而她却依然在笑,笑的讽刺,笑的苍凉,“王爷或许还不知道吧,皇上他根本不知道我腹中这个孩子的存在,而现在,孩子也没有了,飞澜倒要看看,你还能用什么来威胁皇上!”
君灏南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将孩子弄掉,竟是要用最惨烈的方式告诉他,她不会受他威胁,更不会让他威胁君洌寒。
“慕容飞澜,你这个疯子!”他一把推开她,狠狠的看着她,而后忽然放声大笑。“慕容飞澜,即便你腹中没有了君洌寒的小孽种,本王依旧可以用你来威胁他。本王看弄不清状况的是你吧,你难道不知道吗?在你身中剧毒之时,君洌寒曾招本王入宫,他愿已任何条件来交换本王手中的解药。任何条件,你难道不懂吗?包括这圣朝的天下和他的命,你说,你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你说什么?”飞澜震惊的看着他,眼中闪动着璀璨的泪光。短暂的震惊之后,她唇角缓缓的扬起笑容,温暖而释然。他是在乎她的,这样,她算不算死也瞑目了。
君灏南恢复了一贯的邪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哼道,“淑妃对皇上情深意重,不如就到监牢中去证明你的忠贞吧。那里有七七四十九道刑法,一般人用上十种便痛不欲生,本王倒是很想知道淑妃能挺过几道刑罚。”
他冷笑着,用指尖勾起飞澜的下巴,她被迫对视着他,清冽的眸中竟无一丝畏惧。
“你是君洌寒的心尖,本王也该让他常常心痛的滋味了。”他话音落后,一把推开她,拂袖而去。
飞澜双手撑在榻边,先是肆意的笑,然后又绝望的哭。因为失血过多,君灏南又不曾让大夫为她诊治,她苍白的面颊完全褪去了血色,犹如一只隐藏在黑暗中见不得光的鬼魅。疼痛已然将她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她吃力的撑着身体,从榻上滚落在地,她一点点爬向那滩尚未干涸的血迹,苍白的双手抚摸在鲜红之上,好似抚摸着孩子的面容。
她紧咬着牙关,眼泪已经干涸。她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口中压抑的呢喃着,“洌寒,我们的无虑没有了,洌寒,洌寒,飞澜好痛,真的好痛,洌寒,你在哪里啊……”
她身下依旧有鲜红的血液从身体中流淌出来,飞澜眼前一阵发黑,最后昏厥在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帝都广阳殿中。
君洌寒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明黄的锦被滑下身体,暗夜之中,他睁大了双眼,额头上侵出了一抹冷寒。睡梦中,他见到飞澜倒在血泊之中,他听到她哭泣着喊着他的名字。
“澜儿,澜儿。”他不停的呢喃着飞澜的名字,翻身下床,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衣,便失控的向殿外而去,浑浑噩噩间,撞翻了棕木茶几,茶壶杯盏等物噼啪碎裂。
碎裂声惊动了殿外的徐福海与御林军,嘎吱一声响后,徐福海拎着灯笼走进来,身后还跟随着几个小太监。屋内的烛火被一一点燃,瞬间灯火通明。
君洌寒长发披散在腰间,身上只着明黄里衣,赤脚站在冰凉的地面上,碎裂的瓷片割伤了脚掌,汉白玉地面上落着斑驳的血迹。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啊!”徐福海大惊失色,扑通跪倒在君洌寒身前,用手臂抱住他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