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会不知道晋王病重。”楚政的语气笃定,他认定了昭乐是知道这件事的。
事实上,昭乐的确知道晋王病重这件事,但他并没有想过要参与。
楚政的右手还揽在昭乐肩上,左手像是闲不住一样,捉住昭乐的手来回捏弄。在这样暧昧的时候谈论政事,他还是第一回:“晋王病后,晋国之内的王储之争已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相信不管是谁成为储君,晋国之内也免不了要有一场内乱。而你与晋作为姻亲之国,势必会被牵扯进去;我作为齐晋的盟国,同样不能袖手旁观。”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晋国的战场上见面么?”昭乐蹙起眉。
他不是楚政,他没有楚政对战争的热情,比起战争,他更加渴望和热爱战后的和平。
楚政摇头:“不,不是晋国。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哪里。”
昭乐彻底沉默了,楚政说的话,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不管是他,还是楚政,乃至于赵王,这三个怀揣着同样梦想的人,亦敌亦友,相互间却是极为了解。这样的机会,不管是他们三个中的哪一个都不会选择放弃,赵王也一样。
齐楚参与晋国内乱之际,便是赵王出兵攻打齐楚之际。
听说,王适之请命前去练兵了,少了这个最大的阻碍,师傅的计划理应行的通。
他将头枕在楚政肩上,衣上的纹理使他的脸有点痒,眼前是楚政的下颌,线条刚毅。他的手还被楚政握着,肩膀上也传来楚政手心的温度。在他耳边说话的人还是楚政,可传进他耳中的话却已经变成了师傅往日的教导。
——人往往跳不出自己的思虑之茧,从而困死其中。
——心如游云,淡看世事。
——力量尚不足以与他们抗衡时,唯有静观其变方是上策。
从小到大,师傅教授了他太多的道理。
临行前师傅交给他的最后一个句话,他一直记着:“忽略了感情的策略,永远是失败的策略。”师傅对他恩重如山,他却只能迫于情势将师傅送给赵国作为人质。他很想知道,师傅现在好吗?
“不要说了!”他仰起头,双眼在灯火的掩映下如波光潋滟,沉静且灵动。“你我难得相聚,不要再说这些事了。”
昭乐顿了一下,低低地追问了一句:“好吗?”
楚政抬手摸摸他的头:“好。”
灯影灼灼,燃尽后,谁来成就它的辉煌?
☆、第五章 破茧而出 (2419字)
明月照积雪,朔风烈且哀。
昭乐的寝宫里很安静,静静地,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喘息。
楚政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风声哀叹,收了收胳膊,将昭乐带往怀中,搂的更紧了些。侧头看他时,见他仍是睁大双眼,不由叹息:“怎么?到了这种时候,还不信我么?”
“没有。”昭乐抿抿唇,将赤裸的身体蜷缩到了楚政怀里。
见他蜷起身体,楚政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伸手将他和被子一起圈到怀中:“还冷么?”
“不冷。”
“那就好。”楚政吻吻他抵在自己胸前的头顶,语调温柔。“睡一会儿吧,你也累了。”
昭乐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蜷着身体,像是报复一样用头使劲顶着楚政的胸口。
楚政被他蹭的很痒,只好笑着将他搂紧一些,令他在自己怀中无法动弹:“乖,别蹭了。”
这个晚上,在楚政的记忆里是旖旎且疯狂的,简直就像是一场幻梦。
唯有还留在怀里的昭乐能够向他证明,这一切并非虚幻。
他和昭乐都没有喝酒,所以他们都是清醒的,但他们似乎又是疯狂的,就像是两条离水的鱼在拼尽最后的力量摆动尾巴一般,拼命的抓住时间温存。
“还不睡?”
昭乐没有抬头,温热的气息尽数喷在了楚政胸前:“睡不着。”
“因为我在?”
“因为我疼!”昭乐忽然抬起头,似怒还怨地盯着眼前的楚政。
楚政笑着摸摸鼻子:“不然你转过来,我给你看看?”
“不必!”
听着昭乐又羞又怒的口气,楚政不禁笑起来,唇贴到他耳边尤嫌不够,还要伸出舌头去勾勒耳朵的弧度:“怕什么?你全身哪里我没看过?”
“无耻!”昭乐拽着被子转过身,只留给楚政一个后脑勺。
正月的夜晚,即便是燃了火盆仍是十分寒冷,被昭乐卷走被子的楚政只好孤零零地感受寒冷。
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楚政的声音,昭乐有些不放心的回过头,入眼便是楚政略带着些委屈的脸,全没了平日里的张扬。昭乐心里觉得好笑,眉眼间也就流露出几分笑意:“不觉得冷么?”
“冷。”楚政死不悔改,凑过去亲昭乐的额头。
昭乐的额头被楚政带着凉意的嘴唇冰了一下,分明是冰凉的感觉,却暖到了他的心尖。
他掀起被子,嘴角已经随着被子的掀开一同翘起:“还不进来?”
楚政寒冷的身体熨帖在昭乐身上,体温在这个狭小的床上彼此纠缠,颇有些至死不休的意味。突然间,天正八年战场上的那条火线,在昭乐体内重新燃起,燃烧在他身体的每一寸土地。
他坦然地接受着这把烈火,即便他清楚地知道,火将会把他焚烧殆尽。
楚政很享受地搂着昭乐,温柔地亲着他的额头,亲过他的双眼,目光深情且虔诚。
他还记得在桌旁的时候,昭乐靠在他怀里,脸上如古井般平静。他忍不住腹诽,果真和魏慈明一个样子。
然而,事情就在这个完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发生了。
发生的太过突然,楚政感到措手不及,在惊讶中,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年幼时就被他拉上床的男人——敬德!
他抓住昭乐的肩膀将他拉开,蹙着眉看昭乐的微红的脸:“别这样,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昭乐平静地拉起楚政的手,放到自己腰间。
楚政记得当时自己那双惯于举刀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多年来的梦想终于达成时的激动,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的双手游走于昭乐的每一寸肌肤,像是顶礼膜拜一般亲吻着他渴望已久的人。
曾经他把敬德压在身下的时候,总是在幻想着敬德就是昭乐。
当他真的能够随心所欲地亲吻碰触昭乐的身体时,他才恍然发觉,他们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昭乐皮肤不似敬德那般润滑,反而是带着粗糙质感,身体也不似敬德那般柔软,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身下的这个人与他一样,是能够驰骋沙场的男人。
楚政忘记了,在最初的时候,敬德也同样可以驰骋沙场。
在他膜拜着昭乐的同时,昭乐也垂下头去追寻他的热情。
昭乐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无法看透此刻自己究竟在渴望什么。
他能够做的只有跟随楚政的脚步,去经历他人生中的第一场性事,像是献祭一样。当他的身体被楚政翻过来后,他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异于饮鸩止渴,心里空落落的一片,只有不合时宜的悲哀喧嚣不止。
心中的悲哀在喧嚣的同时,身体间的碰触却带给他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疼,从被侵入的地方一直蔓延到全身。
楚政仍在亲吻着他的背,细碎的吻带着楚政的柔情落在他的身后:“别怕,等一下就不疼了。”
楚政的话不是华佗的麻沸散,能止住疼痛。昭乐摇摇头,回手去拉楚政放在他腰上的手,轻声道:“我不疼的。”
楚政摸着昭乐的苍白的脸,心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拱起腰就要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