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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我傻了,眨巴眨巴眼睛,拧他臂肌一把,“好你个臭小子这么多条件,哪儿有这样的人?”
他不吭声,食指一伸指我鼻子。见状,我怔了一下,而后红着脸二次拧他臂肌,嗔斥,“去,甭拿我开心!”
他摇摇头,一本正经说道,“我没拿你开心,刚才说的6点你都具备!爸死了、妈疯了、我扎人坐牢,这些一起发生,你没垮掉还能站着走下去足够说明你坚强!为了我,你处处奔波,不怕辛苦、不怕碰壁,这是你勇敢!对人,你温柔、善良。对生活,你开朗向前,从不因过去的阴暗而蒙蔽内心!姐,这辈子能做你弟弟我觉得自己特幸福!”说到最后,他握住我的手,嗓音都是颤抖的。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一拳打在他肩头,哽咽,“你干嘛把我说的这么好……”
“你在我眼里就是这样,所以,将来娶老婆我也要找6点具备的。因为,你是最好的女人!”
他这样讲、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没想到自己在他心目中这样完美,更没想到他要比着我去找老婆。用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泪水吧哒吧哒往下掉,心里一阵疼、一阵堵,有点喘不上气。和东方夜的交易绝绝对对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一切都完了!!
9月的风吹打在肌肤上凉丝丝,8月最后一场雨使得气温大降。踏进“精神病疗养院”,我的心再次面临脆弱。Q市的疗养院是全国最好的,不论环境、设备还是护理,首屈一指。但,就算这样也不能还我一个神智清醒的母亲!
我与尹贺并肩走在疗养院里的林荫路上,无言。走过林荫,一大片广阔的绿草地映入眼目,长椅、喷水池、花丛、树木分布在草地上点缀繁蔟。这是疗养院的大花园,平时患者们的活动地。
远远的,一道身影令我二人脚步一顿,继而快步向身影走去。就算活动地上有许多身穿病服的女人,我们也能一眼认出自己的母亲!
距离母亲5米远放慢脚步,一点点靠近……她曲着双腿、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手里拿着草在编织着什么,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靥。这份甜蜜刺痛我的眼,停下脚步不再前进,她一定想到了父亲才会如此幸福!
她编织全神贯注,丝毫没注意到我二人就在身旁。当她将手中草编织成形时我单手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唰”地一下如雨落。那是一枚戒指!那是一枚戒指啊!
母亲抚摸着草戒,笑靥绽放如花,小心翼翼捧在手里,表情好温柔、好温柔……“老公,我把戒指编好了,你什么时候才回来?”轻柔喃念,一边念、一边抚摸草戒。
闻言,我下意识在她身旁寻找,这才发现她右腿旁的草地上堆放着许多只草戒指,粗略一数,10几只!我的心在颤抖,母亲的记忆仍然停留在父亲外出追捕毒犯,而不是中弹坠入大海的死亡之讯!
看着她编一只只草戒期盼父亲归来,我一转身扎进尹贺怀里呜咽而泣,“呜……”尸沉大海,连最后的遗面也没让我们见到,上苍为什么这样残忍?!这么多年过去,父亲早已与大海融为一体……
尹贺紧拥着我,眼泪掉在我肩上,砸的我好痛、好痛!我捂着嘴尽可能的挡住哭声,但还是惊动了母亲。
“为什么哭?你的老公也没回来吗?”
面对这样的询问,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泪眼模糊的瞅着她。她从地上起来,捧着所有的草戒送到我面前,左右看看,非常小心谨慎的说道,“你看,这是我编的草戒指,戒指越多,我老公就能快点回来。”说完,俯下头亲吻草戒。亲罢抬起眼皮直勾勾的瞅着我,温柔认真的说道,“你也编草戒指,你的老公也会回来!”说完,捧着草戒露出期盼之笑,一边念着“老公你快回来”、一边转身一步步离去。
望着她纤瘦摇晃的背影,我的心像被铁锥子一下一下用力扎,扎的喘不上气,单手握拳拼命按住心口、拼命呼吸。今年是第8年,母亲依然不认得我与尹贺,在她眼里只有尸骨无存的父亲!“阿贺,阿贺,我受不了了!”将脸埋在尹贺怀里嘶声大喊,紧揪着他的衣服痛哭失声,“呜哇——”
阵阵抽泣从头顶传来,尹贺越发将我抱紧,颤抖的下腭紧抵着我的头顶,抱着我的双臂抖动不已。
泪水急剧奔涌,我哭的甘肠寸断,每次来看望母亲对我二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她只记得父亲,这不公平!我们是她的孩子呀!是她与父亲的爱情结晶!她为什么不认得我们!为什么不认识我们!!“呜哇——”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母亲为父亲徇情,也不希望她疯!如果母亲随父亲去了,我会悲痛,但悲痛总会有一日淡去,可现在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摧残!她不仅摧残着自已,也在摧残着我与尹贺!3颗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揪着!
哭的眼睛疼,浑身没力气,尹贺抱着我坐在草地上。我呆呆的望着母亲先前坐过的地方,整个人像傻子。
“姐,别这样,你还有我,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尹贺附唇在我耳边柔声低语,修长的手指擦拭着我面上的泪水。
缓慢地抬起双手紧握他的手臂,是的,我只剩下他了!我要牢牢的抓住他,我不能再失去他——我唯一的亲人!
正文020瞠目结舌,他管他叫爸爸
尹贺骑着摩托车载我离开疗养院,我环住他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背,眼皮低垂、怔神的瞅着飞快后退的柏油马路。湿润的眼睛被风吹的又凉又疼,泪湿的脸庞遇风干紧。人是离开了,但心却仍然留在疗养院,我想,我与尹贺恐怕会永远被母亲遗忘……
回家必经花店,驶上“建安路”,差一点到达时尹贺忽然减缓了车速。靠边停,右脚踩着马路牙子。“姐,你看咱店门口有个孩子!”
闻言,我脱离怔神直起身,转头朝花店看去……只见一名3岁大的男童坐在花店最下一层台阶上,右手当作扇子扇风,小脸蛋儿红扑扑,左顾右看。
见状,不知怎么的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身体代替大脑做出行动,从摩托车上下来,踩上马路牙子向男童走去。
听见高跟鞋的声音,男童将小脸从右边转过来,看见我时扇扇子的手顿了一下,而后继续。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口气不由自主轻柔如水。
“走累了。”小家伙一点儿也不认生,不仅回答了,更大胆的打量我。
同样,我也打量着他……一头半长不短的黑发;一张粉雕玉啄的小脸,肌肤白晳;两道不浓不淡的直眉;一双炯炯有神的漆黑双眸;鼻子小小的却很直挺;唇瓣粉润、薄厚适中,唇形好看。头戴一项橘红色鸭舌帽;上身一件金棕色帽衫;下身一条浅色迷彩长裤;脚穿黑色休闲鞋,鞋邦上绘着银色纹线。
打量完毕,一词高浮脑海——型男!不错,他将来长大绝对是型男!“啧啧……”一边在心里评论、一边惊叹他父母有本钱,生的真不错!
“咕噜噜……”男童肚子叫了,他停止扇扇子,用手摸摸小腹。
见状,我曲起食指轻刮他的鼻头儿,笑问,“你爸爸、妈妈呢?”
他噘了下嘴,不太高兴,“爸爸忙。”
等了会儿没下文,我又问,“妈妈呢?”
“我没妈。”
3个字令我怔住,下意识抬头看向把摩托车推至身旁倚着的尹贺,听到男童的回答他也一怔。对视2秒,我二人双双看回男童,没妈他是怎么出来的?
正当我开口欲问,男童肚子又“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我直起身看看四周,没有人像找孩子的样子。想了想,不能把男童扔在这儿,要是遇上心怀不轨的人岂不糟糕!“阿贺,让他和咱们一起吃饭吧。”
“嗯”尹贺点点头,离开摩托车,从我包里取出钥匙升起店门,把车放进去。
花店对面右行100米有家“渔人渔村”,周边的店主、店员几乎都从这里订餐。2楼靠窗,我一边拿着菜单翻看、一边问男童,“你想吃什么?”
他毫不犹豫,果断干脆,“虾!鱼!”
点了1份虾、1份鱼,又点了两盘素菜、3碗饭与一份汤,中饭搞定。
吃饭的时候我与尹贺都瞅着男童,他一点也不认生,按理说和陌生人在一起小孩子都会紧张不安,可他没有,大口吃虾、大口吃鱼,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青蛙,可爱极了!“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听见自己这样问道。
“天野。”他咽下嘴里的鱼,清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