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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下抚上她的双肩:“这么瘦,怎么好?”
手里不停做着针线,脸色平静而冷淡。“不要作践自己,你恨我原是应该的。”
“有爱才会有恨,我不恨。”不时抚摸自己的肚子:“以后对他好些,他没有错。”
手不由自主握紧她的双肩:“你不恨,是因为不爱?”
“这个爱和恨一样,都是用心的。”任凭陌生的手掌温度从肩头传到心底,那股沉水香似有若无地萦绕在身边:“而这心,你我都没有。”
龙瑄炙一把抱住她,隆起的腹部隔在两人之间成为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那你我有什么?”
“这个孩子,和天家帝后夫妇的名分。”无所避讳地看着他的黑眸,多希望跟自己说的一样只是这么多时候都做不到:“不久以后,这个名分都不再有。”
龙瑄炙一下堵住她的双唇,心底的恐慌没来由蔓延至全身,唇舌一刻都不肯闲着,只怕自己放开她真的就是一语成谶。手里的小衣裳滑落到地上,手没有跟以前一样环住他。只是木讷地放在一边,有意让自己离得他远些。只怕是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沉沦在里面,为什么要遇见他,为什么要许下那个心愿。他的孤独和自己没有关系,只是一看到那双眼眸就无法心静。他此刻绵绵密密的吻仿佛要化开心头那道刚刚结痂的伤痕,然后再撒上一道盐。痛得无处疗伤,又无法向人倾诉。只好一个人躲起来,等着它在漫长的岁月剥蚀中死掉。再也不知道疼痛何来。
良久,他放开了她。湿润的双唇泛起一丝血色,试着慢慢调匀自己的呼吸:“恭喜皇上,喜得公主。”
答应了一声,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小衣裳。一个很精致的小兜兜,上面绣着极可爱的童子钓鱼:“以后这孩子会跟你绣的一样。”
“但愿他会有属于跟他年纪一样的快乐。”银色的月光跟宫灯一起将屋子里照得跟月宫一样,两个人坐得有些远。
“凌恪说你身子有些虚,不能总是只吃这么一点。”青玉般的脸颊没有什么血色,本来眼睛就又大又亮这会儿更醒目了。
“已经好多了。”若不是他跟你说,你还是不会来。只是你来不来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了,当决心把你从生命中剔除开始就刻意让自己收敛住心性了。手里还是没停,这是属于这个孩子的时光。或许他在腹中也能感觉到父母同时在一间屋子里,动得比平时频繁许多。有些吃不消,用手抚上腹部轻轻拍着。
“怎么了?”看出她的异样,皇帝走过来。
“在踢我。”指着腹部,尽量不让孩子觉出自己的异样。
“是么?”轻松的笑容浮上来,他贴上隆起的腹部:“儿子,爹在这儿。”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爹?!这话出自他的口里,不是朕不是皇帝。可偏偏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龙瑄炙一下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两个人的手紧紧覆在一起没有一点缝隙:“儿子,你再动给爹看看。”
腹中那个小生命这一下好像听懂了父亲的话,又在母亲腹部制造出一个小小的凸起:“你看,他听到我说话了。”
“每天都和他说话,他不熟我的声音却能听懂皇上的,看来君父之言还是要管用些。”冰冷的手乍遇上炙热的手掌很有些不习惯。
“我要每天都能看到你,你住在西暖阁也行,只是不能再不许我进来。”贴在她的腹部说话,这话有点像是说给未出世的孩子听。
“这还不是进来了。”只要你想来,这世上便没有你到不了的去处。
“我要来看你,还要用皇帝的谕旨把你身边的人管住。否则便来不了,这算什么?”
“若是这样为难,大可以不来。”被他这样搂着很不习惯,不过腹中这个小家伙似乎很喜欢有人倾听他的动静。居然在那里动个不停,伸手踢腿不亦乐乎。
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番,有点气喘吁吁的样子。一下把她抱了起来:“跟从前差不多,都没有重一点。”将她干脆放到榻上:“你少来呕我。”顺手扯过薄被给她盖上,却被她一下掀开:“热,不要盖这个。”
“你该要长好一些,吃的点东西都给了他了。”也不管她答不答应,挨着她躺下还是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那天我没有碰她,有点喝多了不想来闹你。就让她过来说了会儿话,要不怎么会不记档?”
“皇上别和我说这个,跟我没干系。”转过身,只留一个背影给他。
一下扳过她的肩:“你如果有脾气就给我说出来,我没那么多时间去想你是不是生气或是不生气。”
“这也和皇上没干系。”这张脸近在咫尺,只是心底早已把他划到另外一边去了。他从来就不会为某一个女子停驻。贵妃有身孕的时候,自己擅宠专房。自己有了身孕,他身边何曾少过莺莺燕燕。原来把心交托给这样一个人,结局竟然如此凄凉。
“不许这样跟我说话。”想要像从前一样压着她说话几乎不可能,这么大个肚子里面还有个臭小子。只是爬起来在上面盯着她:“你给我记住,你的一切都和我有关系。”
乐晖盈笑起来,这种笑看起来就显得做作不堪:“这话皇上自己信吗?”
龙瑄炙的脸沉下来,人也跟着躺下来:“你是从一道道朝门抬进来的正宫皇后,所有的一切注定和那些女人不一样。”
“这皇后任何人都能做,不用偏偏是我。”避讳已经谈不上了,注定的结局不过是来早与来迟:“只是皇上心底可曾想过,女人都是无辜的。从前母后是,日后还有人也是。”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说完便不再说话,缓缓合上双目平静睡去。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龙瑄炙脑海中不住回旋这句话,不知不觉也沉沉睡去
正文 第二章 独承恩宠 44 上
赵初拿着一卷书进了西暖阁,也不知道帝后两个人是怎么说好了。反正皇后是没有再不理人,只是看上去对人对事都显得淡淡的。甚至带了疏离人的样子在里面,说话做事总显得有些莫名的冷漠。不过那天小公主的洗三倒是亲自去了,还往洗三盆里加了不少小孩子的玩意儿。舒贵妃看皇后的眼神都带着敌意,皇后依旧是一脸安静祥和的笑容。
那种场合,一向最喜欢抓尖要强的的徐充容还是那样不住往皇帝身边蹭。皇上也是一脸笑容对这种事情甘之若饴,皇后没什么反应。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回了西暖阁,慢慢看她的书写她的字。那里的一切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她还是喜欢自己过自己这种平静的生活。
“咦,这东西怎么从来都没见过。这是什么?”榛遐从软榻上拿起一块有些陌生的织料:“莫颜,你见过么?”
“什么呀?”莫颜接过去看了看:“咱们这儿什么时候用过这么粗糙的东西。”
赵初一看却大惊失色:“这是哪儿来的?怎么放在娘娘寝宫里头?!”
两人同时吓呆了:“赵初,这是什么?”
“这个应该是由敬事房带着接生嬷嬷一起收走的东西,看这质地这么簇新像是永寿宫的东西。”赵初反复打量着。
“怎么,这东西不好?”他的神色这么郑重,一定有缘故。
“有什么不好我不知道,只是像咱们娘娘这时候寝殿里绝对不该有这样的东西。这是宫里绝大的忌讳,是谁拿来的?”赵初再次确认了一遍:“这一定是贵妃临盆用过的血房里的东西。”
“那怎么办,拿去烧掉吧?”莫颜有些手脚发寒了,昨天有不少人跟着去过永寿宫会不会是谁不知道带过来的。
“不会是人带来的。”榛遐努力回忆了一把:“一定是有人故意拿来的。”
“谁这么坏心思。娘娘素日待人是极好地。”赵初垂着头想了想:“先送到敬事房赵忠公公那儿,一定要记档。然后请娘娘到万岁爷那边住两天,这边寝殿要让钦天监请来和尚念经驱邪以后才可以住人。”
“怎么去和娘娘说,这些时候娘娘都是住在这边地。冒冒然说这个。娘娘一定生疑。”莫颜看看榛遐。两人均不想被划到皇帝那边。上次被皇帝叫人拘住不许靠近,她没有多疑就算是不错了。
“就跟娘娘直说,娘娘也不会怪罪。”赵初看着莫颜:“咱们有些大意了,让人钻了这么大个空子。幸亏发现得早。要是迟上一两日出了纰漏,谁也担待不起。”
“嗯。”两人点头,这时候乐晖盈正在后面院子里看书乘凉倒是一个好机会。两人把东西交给赵初,净了手换过衣裳才去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