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1 / 2)

>  他们一直穿过三个堂屋,才来到皇帝穆琛平日休息的地方。

方安岑这会儿正靠坐在寝殿外间的矮榻上浅眠,冷不丁被苍年惊醒,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苍年冷着脸说:“去,准备热水,告诉暮春,再多备条薄披风,让小赤去叫多福起来候着。”

他说话一向简洁有力,几条命令清晰明了,方安岑一句废话都没讲,闪身出了内室。

苍年正要禀报,却听一把略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阿年,出了什么事?进来讲。”

穆琛醒了。

这些年,他晚上越发浅眠,几乎一有动静就能醒来。

要是平常时候,进寝殿之前,苍年定会给沈奚靖一番交代,可是今日却很特殊,苍年顾不上别的,直接拉着沈奚靖推门而入。

穆琛这间寝殿,大而空旷,巨大的龙床竟也显得玲珑别致,寝殿四角低垂的宫灯昏昏黄黄,龙床上的床幔沉沉垂着,看不到后面一丝一毫。

沈奚靖一进去,二话不说,径直跪到地上,对着龙床磕了三个响头。

惊扰圣驾,是大不敬。

不管穆琛能不能看见,他都要先给皇帝请安。

穆琛听到沈奚靖磕头的声音,淡淡问:“还有谁。”

进了里屋,苍年就径自准备茶水,沈奚靖听了穆琛询问,不敢回答,抬头看苍年。

苍年没吭声,对他比了个口型,说:“讲实话。”

屋里有些闷,沈奚靖感觉额头上的汗流到眼睛里,有些沙痒。

“回皇上话,奴才沈安乐,朝辞阁宫人。”沈奚靖回答,尽量让自己说得快速清晰。

床幔还是遮着,沈奚靖听穆琛又问:“何事?”

不知怎么的,沈奚靖竟然从穆琛的声音里听到一丝不安,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说:“回皇上话,今日是奴才值夜,子时听太淑人寝殿值夜宫人叫说太淑人吐血,陈管事便着奴才拿着玉夜牌给皇上通传,另有一位宫人已经去外宫请太医。”

沈奚靖说完,继续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穆琛命令又到:“苍年,朕要起夜,迅速安排,安乐,你且把事情详细说来。”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外面已经听到杜多福的通报声,衣服鞋袜洗漱用具已经全部都准备好,就等皇帝起来。

苍年自去拉开床幔,就在这时,沈奚靖抬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天子穿着云锦内衫,坐在诺大的床上,藏蓝色的锦被掀开一角,露出他大半个身子。

穆琛一张英俊的脸庞苍白僵硬,他定定垂目看着双手,没有其他表情。

但沈奚靖却能从他紧紧抿着的唇角,感受出他的不安与紧张。

就像他当年被哥哥们领着,看着父亲们被禁卫军抓走时一样,彷徨、不安、害怕、难过,所有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让人崩溃与麻木。

“皇上,太医那边应比奴才这边快些,太淑人身体一向康健,您且安心。”沈奚靖跪在地上说。

一众管事大宫人都在伺候穆琛穿衣洗漱,只有沈奚靖跪在地上,定定看着他。

这可能是沈奚靖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

穆琛的目光,慢慢落到沈奚靖的脸上。

虽然三年里穆琛见过沈奚靖很多次,但这一次,是他们第一次目光交汇。

屋里的宫人们都在忙碌,只有他们两个,一个站一个跪,遥遥看着彼此。

好半响,穆琛才开口:“找的哪位太医。”

沈奚靖半弯下腰,与他目光错开,答:“陈管事叮嘱,是李明李太医。”

25、第二十五章 。。。

说话的功夫,穆琛已经穿好常服,李暮春给他系上斗篷,他什么都没说,一甩袖子径直出了寝殿。

苍年跟在他后面,招呼沈奚靖跟上:“且给皇上讲一遍刚才我问过的。”

穆琛走得有些急,沈奚靖小跑在他身后,轻声轻语把话详细说了一遍,他语速很快,虽然在跑却并不怎么喘,穆琛一直没打断他讲话,直到他讲完,才轻轻“嗯”了一声。

说话功夫,他们已经到了殿外,玉辇已经在外面等着,抬辇的宫人默默站着,不声不响。

穆琛快步上去,吩咐:“快,不用顾及朕,跑着。”

掌灯宫人已经跑在前面开路,宫人们早就知道地点,一行人很快便出了锦梁宫,这次,他们走的官道。

锦梁宫跟来的宫人有苍年,杜多福与李暮春,沈奚靖跟在他们身后,使劲跑着。

他年岁最小,跑起来有些吃力,李暮春时不时拉他一把,以防他掉队。

而坐在玉辇上的穆琛则更不好过,虽然宫道平整,但也都是青石板砖铺成,他们行进速度又快,辇轮磕在石头缝上都能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面上虽不显,但内里已经心急如焚,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沈奚靖觉得自己跑到锦梁宫已经很快,没想到回去更快,只一眨眼功夫,宁祥宫的大门便出现在眼前。

可能陈岁已经着人通传,三更半夜,却有宫人已经打开了宁祥宫正门,正跪在门外恭迎圣驾。

他们迅速穿过宁祥宫正门,直接往朝辞阁而去。

朝辞阁就在正门边上,没几步便到了。

沈奚靖这会儿加快了跑步的速度,直接跑到在朝辞阁大门边跪着等候的楚暮冬与云秀山跟前。

他虽然心里也急,但也知道这种场合下,话是轮不到他问的。

果然,心急如焚的皇帝陛下自顾跳下玉辇,劈头盖脸便问:“免礼平身,太医来了几位,父侍如何?”

楚暮冬与云秀山站起身,楚暮冬答:“来了三位,李太医在太淑人跟前伺候,王太医与徐太医则在外殿等待会诊,太医大人刚到,还未有诊断消息传出。”

听了这话,原本就皱着眉头的皇帝脸色更加难看,他狠狠瞪了楚暮冬一眼,说了一句:“没用。”甩袖进了朝辞阁。

他这是在拿楚暮冬发脾气,但楚暮冬却不能叫屈,还得跪下给远去的皇帝磕个头,谢皇帝没有责罚他。

云秀山与沈奚靖扶他起来,三人跟在苍年他们身后,一起进了朝辞阁。

作为小宫人,沈奚靖与云秀山是不能到主子跟前伺候的,所以他们都蹲在小厨房里,热着水,等待传唤。

他们两个进去的时候,赵修梅、李柏叶与贺榆叶都在,李柏叶最藏不住话,赶紧说:“怎样,皇上来了?”

沈奚靖点点头,道:“来了。”

贺榆叶往灶里加了些柴火,小声说:“皇上来了,如果太淑人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

云秀山本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众人,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倒是一向话少老实的赵修梅突然说:“我们把眼下的活计做好便是,其他的,我们想也没用。”

他说的在理,以他们的身份,真的想什么都没用,干脆好好做事,不该想的就不要想了。

其他几个都不吭声,烧水的烧水,备茶的备茶,倒也平静下来。

沈奚靖凑在云秀山边上,小声问:“表哥,刚才你有上楼吗?主子到底得了什么病?”

云秀山摇摇头,他一直都在楼下,并不清楚二楼的情况。

倒是离他们不远的李柏叶讲:“我从太医所回来时领太医们上去过一次,虽然内室打着帘子看不见,但血腥味很浓,也不知主子吐了多少血。”

他这一句话把众人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一时间动作都有些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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