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老伯,只是在下负伤的严重,受不得颠簸,骑不得马。”
他的话音虽然暗哑虚弱,却隐隐带含不容辩驳的强势。
月白此时的身体依旧虚弱,他脸色苍白,倚着奕辉勉强站立着。若不是奕辉一直强打精神一直撑着他大半个身子,他几乎可以立刻倒下去。
老者的目光落在了月白身上。但见其衣饰狼狈,依在一个女人身上,却仍有掩不住的风仪之姿。
打量了那男子一会儿,老者点点头。“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各位。二位就这样跟着我们前行罢。若有什么需要尽管与队里的人说便可。”
奕辉呆了一下。终于反应回来,正要谢过,却听月白已经抢声开口“那就多谢老人家了。”
…… ……
目送着老者走远,奕辉暗暗敲了敲月白。
“哎,你是怎么回事儿?你刚才那语气像是巴不得人家走似的。……还有你的伤,真的重的连马都驮不得,那还能撑的住吗?” 一但找到了安全感,话也忍不住多了起来。奕辉开始絮叨:“你再坚持一下,等我们到城镇就……哎!对了,既然是马队,那他们随行会不会有医生啊?我去问问,让他们来看看……”
“……等等,这些人不大对劲。”月白轻叹摇头,总算是拦住了奕辉的步子。
“呃?……怎么了?”
“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马队……”
月白明眸一睐,扫向前方的那一行车马,眸中闪出一道机锋。
“啊?有么?……你怎么看出来的?”奕辉困惑的看着月白。多日的磨砺,让她对危险变的越发的敏感。虽然看到了人群让她立刻卸下了提防。可当听到同伴示警时,她不由心底一怔,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奕辉明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太短,也没有真正见识到这里的生活环境。她了解的实在太少,所以她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早已料到,她会问这个。月白叹口气:“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我们走了近一个月,却都没有走出这树林。而树林里竟也连一个人影都找不到,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奕辉怔怔,猜测着,“可是……我们应该是没走‘官道’吧?要是这样深山野林子里没人很正常……”
月白对她的小聪明无奈的望天。提点道“居民靠山吃山,但这儿却连个打猎的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
奕辉拍拍脑袋。哦!她忘了,这农耕时代还是有很多人以打猎为生。不像现代,只要接近城镇的山头不是被保护起来就是变成了景区。
“而且你上次也亲眼见到了吧……”
“哪次?见到什么?”
奕辉呆了呆。
月白挑了挑眉“我们从山崖上摔下去的那会儿,你不是遇到了妖怪么?”
奕辉支吾。“啊……是‘泽’!……这个……”
原来还是被这厮给知道啊……她还一直瞒着他没给说,怕他心高气傲的得知他自己被扒的精光(当然留了底裤)被妖怪泽‘亲吻’全身的救治情形后会怒气冲冠,羞愤自杀。
奕辉擦了擦汗。大悟般。言语间有避重就轻之嫌“啊,你的意思是,这个山林里有妖怪出没,一般人根本不会闲的没事儿,往这跑?”
这却得到某人肯定的点头。
…… ……
奕辉终于知道他们所处的这片森林被人叫做‘星垂之野’,是星辰九洲中最大的一片森林,森林从西北边境开始直达西南,横跨天元洲西南一角。因为山高地陡,地形复杂素有‘星垂之野’之称,按照字面上意思是站在这高山陡崖之间,离苍穹最近,连星晨都指手可采。还有一种意思是,此地复杂诡异,是妖魔之居,所以就连天上的星子到了这儿,都会被困于此。
此处少有人行。多数中州商贾,若要与西南坤洲来往,莫不都是行走‘官道’,或行水路。即使是多花些银钱和时间,都要绕道而行。
而月白他们会带着她从这里向王城进发,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是因为月白这几个人都身怀异术。所以人家各个都这么‘牛X’,当然是艺高人胆大:什么都不怕了。
怪不得,穿来都近一个月了,她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连城镇长啥样都没见识过。
“你现在想想,有哪个马队会往这林子里走,行这条危险之途?”
月白静静分析着。
奕辉一愣——是啊!如果是她商贾,也宁愿多花些钱走官道,也不会去冒那么大风险。
仿佛想明白了些什么奕辉掩口低呼。
“那你的意思是?……!”
月白点点头,让奕辉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前方那队车马,低声吩咐。“寻常的车队至多不过20人,你数数那队人马。”
奕辉遵着月白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浩浩商商一队车马,大至也有五、六十个人。哪里像是载货做生意?更像是举家搬迁。再仔细去看,马队里的人并没有统一的着装,他们服饰各异,甚至有些男人的腰间还佩挂了刀剑。
‘刀剑’?!
奕辉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这个‘耀明王朝’早已确立的盐铁专营制度,像这样的武器都做好统计统一收纳于国库。剩下的也只与一部分王公贵戚有资格佩带‘剑’,但也要挂上剑穗以表装饰之用。寻常人家私配兵刃是犯法的,被官府抓住要处以‘弃市’。(‘弃市’:拖到菜市口斩了)
关于这件事,早在她习武的第一天,裳凤就给她说过,还提醒过她:进了城镇一定要将佩剑收好。
寻常百姓哪里会有兵器?!该不会那作者不嫌累的再次安排个‘才脱虎穴,再进狼窝。’的戏码吧!?
心思如电转,这个发现另奕辉惊住。蓦的回首,恰好对上月白那双烟波潋滟的眸。
“看到了?”月白眼瞳寒光若星。“这些人不知底细,我们还是少接触为妙。……只怕是些亡命之徒……”
“亡——?!”奕辉一下警觉的收住了音。
——‘亡命之徒’?!在奕辉浅薄的知识库里,‘亡命之徒’的意思似乎是在大动荡的混乱年代才能派生出的产物!通常是指‘一定社会下的平常人’因对当时社会愤恨不满等因素,发动了暴动和叛乱,从而踏上了反群众、反政府的道路。
往好的说,那是革命的先驱,播种新火种的积极份子。要是往坏的想,那就破坏人民团结、影响社会和谐,按当时政府说法就是:“乱党”“反动派”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人会不会因为害怕暴露行踪杀他们灭口?
虽然这样心惊的想着,但奕辉还是故做常态。她看着忧郁难平的月白那愈发苍白的面容,蹙眉。“哎,也许是咱们太敏感了呢?再怎么说人家也帮了我们。反正只要我们跟着他们进了城镇就好了。”
说着,她小心把月白扶到树底下休息。
“他们一路向西北,只怕不是寻常的流寇……”月白俊秀的脸上露出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