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歇业之后,姜彩枝找了份水果店看店的工作。早上5点到岗,要凌晨才会下班。
她的脑梗就是在守摊的时候发作的。
寒假里,姜吾听她的话去数学老师家补习。
医院的电话辗转不知多少回合,才拨通到女老师的家里。
老师握着听筒神情紧张地唤他名字时,他在解一道压轴大题:
他就这么看着最后的算式,呼吸急促地盯着那逐行书写的函数。分子,分母,求极限的符号,他都看得一清二楚,答案就在眼前,只要他轻落一笔,就可以算出结果。
他的手握紧又松开,仿佛失去力气。
“你妈妈突发脑梗,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你家里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后面老师又说了什么还叫来自己的丈夫,姜吾再没听清。
他仍低头看着那道题,那个看起来长而复杂的函数,扭曲成了个丑陋的形状,分母像张开的血盆大口,分子像长满獠牙的怪物,他们狠狠地咬合在一起,无声地嘶吼。
他眨了眨眼,那些数学符号已然不再是他熟悉的语言,而是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异物,仿佛从纸面深处蠕动而来,威胁着要吞噬一切。
宿舍里没有人重新去点燃蜡烛,空气就这么冷寂着,良久都没人讲话。
桌下弘斯年的腿越过去踢了耿嘉致一下,少年咬着牙在黑暗里瞪向他。
都怪他,非要玩这么没有营养的游戏,还有上次打牌也频频上头......
耿嘉致吃痛一声,忙又闭上了嘴,耳廓烧得滚烫。
几秒后,有人动了下。
姜吾摸到了手边的火柴盒。
“嚓——”
暖黄的火苗凭空蹿起来,重新映亮他的脸。
“但是我很幸运。”
他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可以让人忘记刚刚沉重的话题。
“我能够站在这里,非常幸运。”
耿嘉致想接一句什么,喉咙却又紧又烫,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伸手去抓师星阑,却被突然推开的宿舍门打断。
刚刚擦燃的火柴就这么“啪”的一下,又灭了。
“你们......在干嘛?”阙邈头靠着门边,目光诡异地看向昏暗的房间,嗅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什么东西燃烧过后的味道。
他手里蜡烛的火苗在一呼一吸间轻微地跳动,烛影晃在下颌,露出犹如鬼魅一样的脸。
耿嘉致愣了下,抓住救星一样,“秉烛夜谈。”
阙邈看了眼桌上没点燃的蜡烛,“烛呢?”
“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