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是她的幸运数字。她对他的爱意,七封信也承载不够。
可那晚她熬夜写到一半的第七封信,在第二天中午出去打了个饭的功夫,就被别人填满。
推开门,身穿红色长裙的阳惠勤面对门口,坐在阳台的窗户上,半个身子悬空。
飘逸的裙摆被北方凛冽的风吹成一朵朵热烈盛开的花。
滚烫的麻辣烫跌落在地,瞬间溅散如泥。
谢佳菀失声尖叫,干净的鞋子穿过一片狼藉,飞奔过去。
那是假期他买的情侣鞋,开学第一天,她才舍得第一次穿。
可以吟唱出动人曲调的嗓音沙哑阴沉,几乎泯灭在风中。
可谢佳菀听得清清楚楚。
“对不起,佳菀,我毁了你的情书。可梁从深这么喜欢你,人人都这么喜欢你……”
她涂了鲜红的唇彩,嘴角一勾,却如渗血。
“你还可以给他写一辈子的书信,可我的人生,到此为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匀称高挑的身子,像折翼的蝴蝶,轻飘飘往后,没有翅膀的鳞翅目昆虫承托不起自己的重量。
在风中,变成了“不会飞的花朵”。
谢佳菀望着空荡荡的阳台,微微晃动的窗棂,瘫坐倒地。
手臂带着那封信一起跌落。
阳惠勤的字如其人,坚韧、强大、自尊、艳丽。
可占据了后半截信纸的字体,潦草凌乱,大且没有秩序。
扭曲的型体,如同将她那些美好的品质过度呈现。
“梁从深,见信好。第一次见你,是在酒吧的卡座。迷乱的灯光也掩不住你的光芒,我深深被你吸引。但你的眼里看不到我。你是如此高高在上,如此多情,我感到自卑的同时觉得难过。为什么,如此好的你不属于我。终于,昨晚我有了与你独处的机会,我盛装打扮,出席你的派对,为的就是让你看到我最美的一面。”
“可还是没用,为什么,你还是看不到我。甚至连我被人带走,你都不曾察觉。你知道吗,别人都说我唱歌很好听,但我只想单独为你唱一首歌,一首专属你的情歌。就算你永远不会喜欢我,可我依旧不后悔在酒吧遇见你、爱上你。因为我这辈子,因爱你而结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信的另一面,还有阳惠勤留下的话。
谢佳菀由此得知,侵犯她的人,有路轩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阳惠勤不要她去报警。
她希望自己体面的走,不想自己肮脏的经历广为流传,成为冷酷无情的社会新闻,让人指指点点。
谢佳菀给梁从深的第七封信,成了另一个女孩隐秘爱恋的自白书。
所以这封信,永远都不会送到梁从深手上。
梁从深离开的新州的前一天,覃老太太亲自送孙子下楼。
高高大大的一个人,自从那晚回来后就开始不修边幅的颓丧。老太太关切之情在心口难开,只得一个劲叮嘱他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同时拿出一只手镯,叹了口气:“你前天说,给奶奶找个顶好的孙媳妇,但奶奶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带回来,也不知道我这老婆子还有没有机会看你成家了……”
“奶奶。”
梁从深强打精神,皱眉阻止老人家悲秋伤感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打算。奶奶也相信你的眼光。这只手镯,我老早就准备好了……”
老太太仰头抬手抚摸梁从深消瘦的脸庞,像小时候一样,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慈爱和感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就盼啊,我们阿深找个好姑娘,你爱她,她也爱你,你们一辈子都幸福美满。不要像你爸……”
“奶奶知道,你和你爸不一样。”
梁从深望着垂垂迟暮的老人,这两天闷痛到几乎麻木的心又平添丝丝酸楚。
他和她第一次,是她上大二的寒假,在他在学校附近的出租屋里。
事后,他抱着她汗涔涔的她,无尽厮磨,问她;“你会不会受那些大人的影响,从小对我印象就不太好?”
谢佳菀本来昏昏欲睡,身体又痛又重,一点都不想动。可他埋在她颈窝里,语气有些落寞的同时小心翼翼,让她忍不住转过身好笑道:“干嘛这样问呀?”
他支手撑头,静静注视她,说:“你肯定知道,我爷爷和我大伯二伯是什么人。我爸其实也一样,在外的女人就没断过。”
他停了停,觉得她的神情格外认真。
她向来很有教养,有耐心,总会望着对方的眼睛倾听。
“我其实从小就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传我们家的。人家都说,花心、爱玩是会遗传的,我爷爷是这样的人,所以生出来的儿子也是这样人。而且小时候大家一块儿出去玩,只有你一个女孩子,我就眼巴巴围着你转,那些大人当时当着我的面,就说我遗传了我爸,会讨女孩子开心。但其实他们想说,你看,梁远山那儿子,这么小就这么会来事,长大了肯定又是个风流成性的。”
谢佳菀好像从来没听到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而且不是嬉戏玩笑的态度,他似乎很在意这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笑,歪了歪脑袋,在他臂弯里寻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嗯,的确,我妈经常这样说。”
梁从深顿时有些慌,急忙问她:“那你岂不是耳濡目染,对我也有这样的固有印象。”
“怪不得,怪不得你一开始这么排斥我。”
他喃喃低语,像喝醉一样,声音异常低哑。
谢佳菀攀住他的肩膀,指尖轻轻摩挲过上面她刚咬留下的齿痕。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花心基因’,生物学也没有这种说法。”
她主动仰头,亲了亲他的唇,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你和你爸不是一样的人。”
旁人会这样认为,是陷入了惯性思维。
没有人真的了解过他。
只有她,成为他的女孩,享受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这个世上,只有他奶奶和她,给予他无条件的信任。
梁从深没要覃老太太的手镯,他宽慰老人家,等他带人回来,再让她亲手送出去。
他有这个自信,坚信会有那天。
这次在这份情感里再次突遭瓢泼大雨,他没有如六年前一样愤然转身离去。
相反,他心底某种执念越发清晰。
他不仅要为自己寻找到一把伞,更要将伞遮到她的头顶。
他将车停到楼底,不厌其烦地打她的电话。
现在是上班时间,谢敬文和刘芝秀都在医院,他完全可以上楼敲门。
但那天他答应过她,他会离开她一段时间。
既然只要他出现靠近,她就会痛苦如斯,那么他会选择远远关注她、守护她。
因为她每次厌恶又惧怕地推开他,于他而言,也是无法忍受的中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电话无人接听,他就改发短信。
“菀菀,我回南州了,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谢佳菀知道斜拉的窗帘外,他就在那里。
一切都如往常,他们似乎只是闹了个小别扭,他死皮赖脸找到她家门口。
可他没有像年少时那样威胁她——她不下去见他,他就上来敲门。
连发给她的消息,都稀疏平常,却字里行间都是关切爱意。
有时候谢佳菀甚至想,他是否有权力收到那封情书,知晓上面的内容。
虽然那是两个女孩对他倾吐的爱意。
一份温馨柔软,一份悲绝沉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梁从深不知不觉坐到落日降至,他再次抬眼,望向东南方向的窗户,以一种执迷的姿态仰首。
刘芝秀难得和谢敬文按时下班回到家,在小区的拐角,看到那抹熟悉的黑色一闪而过。
回到家,夫妻俩小心翼翼,张望紧闭的房门,又进入厨房一起张罗晚餐。
“老谢,你觉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谢敬文因为担忧女儿,心情重重,心不在焉回了一声:“什么不对劲?”
刘芝秀一把扔掉手里的胡萝卜,站到他身边,压低声音,但抵不住天生尖锐明亮的嗓音依旧刺耳。
“就梁从深来的那天晚上!”
谢敬文皱眉,远离她一些,往锅里倒油,没搭理她的疑神疑鬼。
“啧,我说你木头啊!人家和咱们非亲非故的,咱们又没直接找到梁远山夫妇帮这个忙,梁从深就这么热情的张罗菀菀工作的事。”
谢敬文手中的动作一顿,扭头看着刘芝秀。
狭窄的厨房突然安静,油锅咕嘟嘟地开始迸溅,才让四周一切重燃生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是说……不可能,不可能……”谢敬文喃喃自语,又急忙摇头自我否认。
刘芝秀细眉微挑,一副参透一切的从容。
回想昨天梁从深突然造访,在饭桌上询问谢佳菀哪里不舒服,在他们家发生冲突后仍旧没有离开,还有刚才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甚至更久远一点,就是去年他们去谢佳菀的出租屋,梁从深也在……
一切的一切,串联起来,刘芝秀刚才上楼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讶异过了。
“菀菀和从深……怎么可能呢?”
刘芝秀看谢敬文一皱眉愁苦的样子,自己心里那点怪异感受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叹了口气:“你呀,别一副不舍得女儿出嫁的样子。你女儿虽然闷了点,还是很有魅力的,初高中那会,我就搜刮过她一堆情书。”
“你还挺得意。”
提起往事,谢敬文就有些不悦,当时他们夫妻俩就女儿青春期的引导问题产生不小分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敬文认为顺其自然,只要不影响学业,怎么都行。刘芝秀则采取强硬态度,坚决不让谢佳菀二十二岁前谈恋爱。
“行了,别一提起那事你就跟吃枪药一样!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菀菀和梁从深到底怎么回事。”
刘芝秀态度转冷:“肯定是梁从深那小子主动招惹菀菀,不管怎样,我有求于他是一回事,他对菀菀有别的想法又是另一回事。你没听钟瑜说啊,他在国外那几年私生活多放荡……我看啊,他多半遗传了他爸,花花公子一个!”
谢敬文觉得好笑,但始终笑不出来。
“你也知道你有求于他,那他岂不是更有自信拿捏咱们家了。”
刘芝秀想反驳,却语结,没好气地用力疱皮。
“反正菀菀昨天当他面都那态度了,以后咱们也不用求他什么了。我都想好了,等菀菀情绪稳定了,身体养好了,就让她去见我那同事的儿子。”
“你还想押她去相亲!嫌这次闹得不够是不是!”
谢敬文重重将油瓶一放,呵斥她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想自作主张安排谢佳菀。
刘芝秀这回也不干,吼回去:“怎么,你就这么想和他们梁家做亲家啊!呸!梁家家风败坏,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可不想我女儿以后和杜绮丽一样,老公在外彩旗飘飘,她还要配合他演夫妻恩爱的戏码!而且公公还是个有案底的,说出去我都嫌丢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呀,你这么激动干嘛,现在事情都没搞清楚……”
“我这不是为了菀菀着想嘛,她就谈过叶栩一个男朋友,还伤得这么深。梁从深是什么角色,从小就那得意样,我怕菀菀被他花言巧语骗了。而且你看这回,多半也是他们闹了,不然菀菀怎么可能这么失态,和我那样说话……”
谢敬文把火关了,忙着宽慰妻子:“行了行了,我相信菀菀,她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就不要瞎想了,免得再惹她伤心。”
刘芝秀捂着胸口重叹了口气,又怪到他头上。
“就遗传你了,闷葫芦一个!当年她那个舍友跳楼,我都担心死了,恨不得飞去桐城陪她上学。”
提起往事,夫妻俩都无端陷入沉默。
这么多年,夫妻俩其实一直记着当年辅导员打电话通知他们这件事的情态。但怕触碰了谢佳菀的伤口,所以他们也不再提过。
“哎,说起来也挺唏嘘的,菀菀这孩子,从小就重感情。你记得不,以前咱们家里那条大黄狗,后来送回老家,老死的,菀菀都难过好一阵子。”
何况是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梁从深回到南州后,第一时间去找唐苏。
他只离开两天,谢佳菀参加了个同学会就态度大变。明明前一天他们还在打电话,浓情蜜语。
这太奇怪。
可医院同事都告知他唐医生请假了,梁从深联系上方宜,希望能通过她尽快见唐苏一面。
小姑娘有种不谙世事的直白,单刀直入问自己的老师:“哥,你找我小姨干嘛呀?”
梁从深当即愣了愣,虽然他不是那种喜欢命令差遣学生为自己做事的导师,而且以往因为小组研究学术上的事情他分配任务给底下的学生,谁也没问过一句:老师,你干嘛要我去完成这个任务。
他顿时醒悟,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激动过头了。这有关他的情感私事,本不应该牵扯到方宜。
“你是不是和师母吵架了,想拉我小阿姨帮你追妻呢?”
方宜古灵精怪,完全没有对导师的“敬畏之心”。梁从深觉得自己或许是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节奏。可方宜的话,又让他心生困顿、疲惫,一种无力感深深漫上心头。
他扶额叹气,表情依旧严肃,可语气还是软下来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不是要提前学习吗,多和师兄师姐交流联系,你老往我这里跑,我还能亲自教你做实验不成。”
“噢,我本来约了王师姐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音刚落,梁从深的得力助手王青就到了。
“哥,你也在这儿呢?方宜师妹说想看我做实验,我就约她今天过来了。既然您也在,要不要现场指导一下。”
梁从深觉得头晕脑胀的。他现在的状态,哪还能指导学生玩小白鼠。他起身拿上自己的外套,冲王青颔首示意,淡然离开。
“师姐,哥是不是失恋了?”
王青看了方宜一眼,没什么表情,但对这个好学的师妹至今还算和气。
“不能吧,哥姐感情挺好的。而且他们认识好多年了,青梅竹马的那种。”
“哎,你不是要看我养小白鼠吗,一会儿带上手套跟我进去吧。”
方宜回神,欢快应了一声,跟着王青往实验室走的时候,回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梁从深的背影十分落寞,向来注重形象的他白衬衫后面竟然有几道醒目的折痕。
离开教学楼后,梁从深坐在车里抽烟,把逼仄的空间搞得乌烟瘴气。冒出青影的下巴被斜阳日暮的光影照得深沉,他半边身子隐入霞光,五脏六腑都被掏光一样,整个人无比颓丧。
这让他想到六年前,他在高考前夕接到她的分手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隔着数百公里,她只用一通不到一分钟的电话,寥寥几语,宣判他的死刑。
他恨不得翘课飞到桐城,捉住她质问她,或者说,挽留她。
可临近高考,杜琦丽和梁远山看他看得很严,甚至把他的生活费都扣留了。那时候他觉得人生无望,每一分每一秒都十足煎熬。
最后一次全区大模考,他的成绩一落千丈,可他根本不在意,满脑子想的都是:她怎么会不喜欢我。
明明他们把彼此珍贵的第一次都给了对方。
其实现在的他,又能比当年那个满腔热情却被现实浇灭的十八岁少年好到哪儿去。
梁从深照例给她编辑好短信,问候她的日常起居,分享他一天做了什么事,倾诉他的爱意。最后,小心翼翼地试问探寻,她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可不可以见他。
言辞低微,锲而不舍。
虽然从来没有回应。
他把手机扔到中控台,闭目将肺里蓄积的白烟尽数喷吐,放肆发泄。四周静得只有丝丝入扣的气流声,梁从深手中的烟灰蓦地断了一截,从他手背上滑落。
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突然想到上次在她的出租屋里,那个被塞到最深处的相框。
她的情绪波动,会不会和阳惠勤有关?
可就算和昔日好友有了什么什么嫌隙,为什么每次遭殃的都是他?
梁从深想坐起来,酸麻半边的身体却一下失去支撑。无从下手又戛然而止的模糊线索,让他感觉比分析医学实验失败的原因还要棘手。
可他突然想到一个人——路轩文。
能将他们几人串联起来的人不多,唐苏算一个,路轩文其实也算一个。
梁从深隐约记得,当年路轩文在桐城私人会所举办的派对,阳惠勤也去了。当时她还被一个白富美明里暗里的嘲讽,梁从深虽然当时在生谢佳菀的气,但那毕竟是她的好朋友,他还是准备为她解围。
可没等他开口,派对主人路轩文竟亲自给阳惠勤倒酒,说她是自己朋友。
如此一来,那些看不起阳惠勤的人都纷纷噤声。
梁从深当时还调侃路轩文,你小子不过就见过人家几次面,也能有这么好的心肠?他同时又提点路轩文,不要对谢佳菀身边的人动心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路轩文面对他话里话外的警告,既不意外也不生气,态度随性。
“你放心,佳菀姐的朋友,我自然是一百个尊敬。而且,阳惠勤也不是我的菜。”
梁从深身边那些朋友,一般都称呼谢佳菀为“佳菀姐”,其实本来没什么大问题。可梁从深就是莫名觉得不爽。
“佳菀姐”,那是他在床上的时候对她的称呼。
“谁他妈是你佳菀姐……”
路轩文笑着躲开梁从深突然发狠的拳头,得逞后又认输:“得得得,我以后喊全名行了吧!知道你俩恩爱,但也不至于为了姐姐,兄弟都不认了吧……”
梁从深当年在派对上喝多了酒,而且他心不在焉,一直在给谢佳菀打电话发消息,死皮赖脸想拉她出来见一面。他对当晚的场景很模糊,但印象里,阳惠勤那晚很安静,不同于先前她与自己和谢佳菀吃喝玩乐放得开。
回忆戛然而止,梁从深的脑海无端一遍遍回响着谢佳菀的话。
“我看不起你们。”
她固然厌恶路轩文那样的花花公子,可如果不是烂人招惹到她身边的朋友,她也不至于有这么大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从深猜测,会不会是路轩文和阳惠勤发生过什么,谢佳菀由此和阳惠勤也渐行渐远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当年他被分手后浑浑噩噩,勉强结束高考就远离了南州,一去六年,对之后国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联系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他更不知道如果猜想属实,这一切又和他梁从深有什么关系,竟能让谢佳菀两次如此绝情的要和他划清界线。
可越是这样,梁从深就越想去探究清楚。
反正他现在是一个被二次抛弃的人,只要有一丝一毫机会和线索,他都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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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一下,让还在看这个故事的你们知道我真的有在继续写!
看到鼓励了,很感动呜呜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梁从深在一家俱乐部和路轩文碰面,在场的还有唐旻正,路轩文撑着球杆调侃:“你俩稀客啊,谈个医生女朋友是不是感觉特爽,特自由。”
这话其实是专门说给唐旻正说的,他可从没在公众场合承认过荣乐昕是自己的谁。
就在路轩文眯眼等着看笑话的时候,唐旻正抽完最后一口烟,似笑非笑,俯身一杆进洞。
“最近是流感高发期,她们科室病人多。”
路轩文抿唇挑眉,觉得无趣,一抬头,正好对上梁从深阴沉沉的视线。
不知为何,路轩文觉得背脊一凉,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如常,将手中的球杆扔过去。
梁从深不动声色轻松接住,但他没有打球的意思,依旧盯着路轩文。
“哥,我有话问你。”
路轩文年长他们几岁,梁从深和唐旻正一直这么叫他。
可此刻,空气中缄默一瞬,流转着怪异氛围,唐旻正察觉不对劲,缓缓起身,目光两人之间流转。
“你还记得佳菀的大学舍友,阳惠勤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从深自然而然,一改先前紧盯路轩文的漠然阴沉,语气缓和,走上去递给他一支烟。好像只是闲聊时随口提到某个话题。
路轩文眸光微动,笑着接烟,眉头蹙了蹙,“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就前两天佳菀参加同学会,和我说起了许多当年的事。我就想起来当年咱们四个好像还一起玩来着。”
“可不是,当年你每次去桐城找佳菀,我刚好也在那边替我爸打理生意。我又只和你合得来,就厚着脸皮当电灯泡。后来佳菀带她那个舍友……你刚说叫什么来着……惠勤是吧?有惠勤加入,四个人,我的罪恶感就小了很多。”
路轩文语气轻快,吞云吐雾中,似乎也流露出一丝回忆往昔的感慨。
梁从深淡淡地笑,目光却黏着在路轩文一张紧致英俊的皮囊上。
在旁边云里雾里的唐旻正不干了,打断他们间突然静默下的奇妙氛围:“哎哎哎,我说你俩当我不存在啊。佳菀的舍友?又是哪个大美女你们不介绍给我认识啊。”
路轩文顺势搂住唐旻正的肩往外走,劝他:“你可拉倒吧,佳菀身边最漂亮的大美女荣医生不都被你拿下了吗,你还瞎凑什么热闹。”
“听你这话,那位美女不是你的菜啊。”
“说这话……那是佳菀的大学舍友,后来阿深和佳菀分手后大家都没有联系了。”说完后,他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故意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回头对梁从深鞠躬道歉。
“你看哥这嘴,这都过去的事了。说实话,你和佳菀能复合,哥打心底里为你俩高兴。走走走,别光顾着打球了,一桌子好酒等着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从深弯了弯僵硬的嘴角,跟上去。
穿过一个长廊,迎面走来一对男女,男人惊喜,热络地和他们三人打招呼。
“这不是路总、唐公子和梁教授嘛。”
沉默娇脸上的笑容僵住,伸手撩拨头发,十分有涵养地冲他们点了点头,也算打过招呼了。
唐旻正和男人都怡然自得,知道内幕的路轩文忍不住笑出声。
两队人马错身而过的时候,路轩文主动和梁从深:“就那妞儿,以前还跟过阿正一阵子呢。后来去老郑的聚会,阿正把老郑儿子的女伴荣医生拐跑了,那姓沉的直接爬上老郑的床了,真够刺激的。”
“你他妈再多嘴我今晚能把你干趴下。”
唐旻正介意的是路轩文提起荣乐昕以前和姓郑家的二公子那段往事。
毕竟后来荣乐昕亲口和他交代过,当初她和郑家二公子是正儿八经的恋爱。
梁从深没什么波动,对这种男男女女的混乱关系更是不感兴趣。
不过他突然想起来,他和谢佳菀刚和好的时候,在商场停车场遇见过沉默娇,当时他还翻旧账,问沉默娇是不是当年和她在宿舍发生冲突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成功把她逗笑。但她眼中有晶莹的泪花,他知道她肯定没想到他会把有关她的每一件事都记得那么清楚。
不过就是几个月的事情,她的笑容历历在目,可此刻却成了利剑。
梁从深找了个借口,往回走追上郑董和沉默娇。
姓郑的还要靠梁远山的一笔大单吃饭,自然得给梁从深面子。
沉默娇从来没和梁从深单独交流过,站在他面前,她明显感受到来自他的压迫。
“我想知道你们班同学阳惠勤,她和佳菀发生了什么事?”
梁从深问得很拗口,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眉宇紧蹙,心也跟着揪成一团。
沉默娇从被他叫住后心底滋生的卑微忐忑全都在这刻烟消云散。
她从来不相信爱情,更不会相信爱情会发生在他们这种富家公子身上。
可梁从深一开口,就把他华贵衣衫所呈现的矜贵和高傲震碎。
谢佳菀再一次抛弃了他,而他像个被弃养的小孩,苦苦追寻真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让沉默娇产生一种变态的快感和乐趣。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这些人高高在上看她这种底层低贱的人苦苦挣扎。而她和梁从深面对面,世界奇迹般地本末倒置,变成可以由她掌控他的生死。
“梁教授,这是又被佳菀甩了?”
梁从深不得不承认,他的自尊被眼前这个不入流女人的某个字眼狠狠击碎。他甚至觉得她姿态散漫靠在那里玩美甲,是一种挑衅。
他的确有路轩文之流的通病——打骨子里看不起她们,和她们有过多的交流,就会觉得掉价。
但同时,他捕捉到一个敏感信息。
沉默娇知道当年他是被分手。
“我不喜欢兜圈子,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知道的全部。”
沉默娇笑了笑,缓缓走上前,用手轻轻抚过梁从深的衬衫领子。
浓重刺鼻的香水灌进梁从深的鼻腔,即使她喷的是昂贵的牌子,但还是给人一种劣质香水的呛鼻恶心感。
“我知道的,都告诉佳菀了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
她娇脆的声音却折断在喉间,梁从深很不怜香惜玉,身形未动就紧扣住她的纤腕。
“梁教授,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她依旧在逞能,死死咬住牙关狠瞪梁从深。
梁从深像一头蛰伏期结束的猛兽,目露凶光,俊朗的脸上被深沉的阴影笼罩住。
沉默娇过了极度兴奋的阶段,背脊开始发凉。
无论如何,梁从深想要对付她,是轻而易举的事。
“惠勤死了。”
高大的身影似乎晃了晃,梁从深脸上所有的情绪如淤泥缓慢沉底,任由心里的震惊掀起滔天巨浪。
“就从佳菀面前跳下去的。说实话,你作为佳菀当时的男朋友,对她当时在学校所遭遇的一切一无所知挺说不过去的。可我没想到的是,六年后,佳菀居然还会和你在一起。”
沉默娇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目睹梁从深眼底溃散的阴影,幽幽开口:“佳菀是很美好的女孩,从小就是家长老师眼中的乖乖女,和你们这种人在一起……老实讲,我觉得是你配不上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从深突然眼睛胀红,双手紧握成拳,青筋突跳。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最令他感到绝望的是,曾经会对他说“我知道你和你爸不是一样的人”的女孩,也会十分冷情地推开他,说“我们不是一路人”。
沉默娇被危险气息笼罩,却依旧昂首挺胸,深吸口气,和他对视。
“我所告诉你的,只有这些。至于别的……你如果真的想知道,和佳菀好好在一起,就该自己去找答案。虽然,你们这些人,恐怕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梁从深没回包厢,一个人走回车上,脑海里不断闪现沉默娇的每句话。
最后,她要走,他哑着声音最后问了一句。
“阳惠勤是什么时候死的?”
“三月十三号。”
三月十三号,谢佳菀和他提分手的七天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年春学期她开学的第二天。
梁从深的脑海炸成碎片,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将一个无关日期记得如此清晰。
他永远记得六年前的三月二十号,谢佳菀在他晚自习后打的那通电话。
在此之前,他已经一个礼拜没收到她主动发的消息。他心里也有气,气他逃课跟她的尾巴去桐城,她却嫌他烦,不肯见他一面。
可他想的是,只要她主动一次,不管以什么方式,他都欣然接受。
本来以为是破冰的火苗,却成了稍纵即逝的烟花。
他站在教学楼黑暗的角落,一遍遍恳求她,连发火质问都不记得,完全陷入被抛弃的恐惧。
可她什么都没说,无视他带哭腔的“我爱你”,挂掉电话。
从此,除了大人口中偶尔提及的那个名字,她真像彻底消失在生命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和夜班交完班,谢佳菀又主动留下来改堆积的病历。
月底了,要把这个月所有主管病人的病历提交上去,漏掉一本就是七千块,谢佳菀根本负担不起。
刚开始独立当班那年,她就犯过这样的错误。病案室给她发通缉令的时候,她当即就在科室捧着手机哭出来。她的上级被她连累,没个好脸色。本来应该她们两个共同平均分担的钱,对方却只肯出百分之二十。
谢佳菀没办法,也不想被医院的人说她因为有个院长父亲就仗势欺人、搞特殊,毕竟规则是死的,天王老子触犯了也得照例处罚。
她对那件事有阴影,每回提交病历总要反复检查无数遍,同事看到了都会调侃她变得神经兮兮的。
她苦笑,不然能怎么办?她现在还只是个住院医,干最苦最累的一线工作,拿最低的工资,如果不是住家里吃家里的,恐怕她连日常开销都成问题。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人需要接受自己的平凡,谢佳菀早就不奢望自己能做出多惊天骇人的成绩。
能活着,本身就很难了。
入夏后,天黑得也晚,谢佳菀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夜幕初升,整座城市被淡紫的云霞笼罩成纱,霓虹闪烁媚而不妖,有青涩的光芒。
医院门前的行道树油绿发亮,白炽的路灯洋洋洒洒,点亮了晚风的温柔。
谢佳菀很难不注意到停在门口树影下的劳斯莱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从深从小就是贵公子做派,从衣服到鞋,甚至是内裤,都必须是大牌,他独特挑剔且不庸的品味,都是用金钱堆砌起来的高贵。
当了教授后,为防止有心之人做文章,他在吃穿用度上有所收敛,但止于表面。他对自己的人生标准有一条自定的线。
都知道他家境殷实,所以他继续名车贵表也不会引来太多争议。
劳斯莱斯不可能出现在医科大的校园,此刻却出现在新州中心医院的大门。
闷热的天,他没坐在车里吹空调,而是靠在外面抽烟,面对最高的住院部大楼。
黑衬衣,长西裤,学成回国后,这成了他的日常装扮。简而贵,冷淡又清隽的精英气质,千万的车,百万的表,无不彰显他高高在上的社会地位和卓越成就。
谢佳菀装作没看到。她的眼界,本就不应该够得到那个层次的神魔。
梁从深从她走出住院部那刻目光就从未挪开过,一颗心,像年少时等待心爱姑娘放学时跳得悸动。
他熄灭烟,跟上去。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谢佳菀的脚步越快,那道颀长的影子就越近,好像怎么都踩不碎、摆不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忍无可忍要回头,熟悉的气息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从后抱住她,拦腰的小臂用的虚力,但还是把人圈得死死。
“菀菀,我知道你看到我了。别躲我好吗,我已经给你足够时间了,至少,不要逃避见我。我很想你。”
在南州,无数个冷寂的夜,他后悔当初要她搬过去。
那间公寓,到处都是她的气息,还有她的内衣裤,是原本他为她准备的,款式多多,没让她带走。因为他知道过不久,她就会真正到他身边。
谢佳菀被温热的气息和疲倦的倾诉缠得心乱,她扭动身体挣扎,被他在怀里转个身。
“我知道月底你要加班赶病历,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们可以走过去。”
他早把中心医院附近的美食探得一清二楚,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的是,如果她要导班,肯定不会好好吃饭,食堂饭菜难吃,他可以从附近干净美味的小店给她订外卖。
“我爸妈在家等我吃饭。”
他的眉骨被震碎,觉得她又要哭了,始终不敢看他,小脸苍白又仓皇,还是不容他亲近的慌措。
那种排斥和恐惧,和曾经真情流露的亲近和信任,对比鲜明,刻骨伤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累吗?”他看到她素净的脸上被口罩勒出的痕迹,不禁拿手背轻轻摩挲,然后绕到她的脖子后,低头紧贴她的额。
“我很累,菀菀,开完学术会,我就赶过来了。你不能拒绝我,连陪我吃顿饭都拒绝……”
他的嗓音哑成风沙,积攒成堆,重重砸落,谢佳菀的世界一下变得尘土飞扬。
她被他抱着,汗流成河,困在他迷乱轻柔的吻里。
梁从深见她没有拒绝,吻上瘾,确实舟车劳顿疲倦的神经一下被调度起来,厮磨着她粉软的下唇,手扣进香软的发,深吻下去,呼吸粗重。
谢佳菀在朦胧的余光里瞥见同科室的实习生,猛然惊醒,一把推开他。他没站稳,趔趄几步,情欲未散的黑眼睛有真实刺痛,满是不可置信的难过。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再这样,我会喊人。”
他有气,冷笑一声:“喊人?你觉得现代人有这么好见义勇为吗。我和你,天生适配,别人只会以为我们是小情侣吵架。”
说完,他抛弃什么理智,眼睛冒火,稳健上去捞她入怀,偏头重重吻下去。
她到底凭什么,说结束就结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段时间工作效率奇差,很多学术实验都被迫叫停,满脑子都是那些捉摸不定的真相和她冷酷的绝情。
他的人生不会轻易试错,玩归玩,可有严格的规则圈,从不会轻易打破。可高考那回,这次,他完美无瑕的准则被同一个女人毁坏。
他必须要惩罚她。
明明在他吻她的时候,她胸口突跳的频率也会加快不是吗。
谢佳菀知道梁从深被激怒了,他撕下被迫温柔的面具,吻得穷凶恶极,恨不得把她整个人吞掉。
她又怒又惧,觉得自己会死在他手里。
无论是违心承受还是违心挣扎。
怎么办,她分明也能感受到他的孤独和惶然。冷香和烟草混合的气味渡过来的时候,她几乎要浑身痉挛,软死在他怀里。
眼泪又密又急,很快打湿他干燥的掌心。
他开始走神,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他让她有流不尽的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趁这个时候,谢佳菀抬高跟鞋用力踩他,同时咬破他的嘴角,奋力把人往外一推,包包掉了她也不管不顾往前跑。
如果有人路过,会真的认为她被一个衣冠楚楚的色狼欺负了。
梁从深太阳穴开始阵痛,他的衬衫被她从皮带里扯出来一截,皱得没有形状,头发落下来几寸,薄薄凌乱遮住眉眼。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时在大街上如此狼狈过。
忍住胸口的窒闷感,他弯腰捡起她的包想追上去还,可走两步,竟然看到一个穿着气度都不凡的男人从车里拿出西装外套,给她披上,然后打开车门护送她上车。
梁从深的世界电闪雷鸣,心跳有力失律地重重砸着胸骨。
十分失礼没有风度地阔步上前拍车窗。
其实想用砸,但他知道那样只会让谢佳菀更加看不起他。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想法,他竟真的觉得谢佳菀的良人不是他这样一个曾经私生活放荡的富家公子。
这种困顿感让他束手无策,青筋暴起的手臂使不出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佳菀侧头看他一眼,眼神淡漠,随即侧头对驾驶座的男人说了句什么。
车窗落下了,清凉的空调风让他暴露的肌肤瞬间成干涸的地。
“您来还我包对不对,谢谢。”
她嗓音恢复甜美,清脆脆的,十分有礼貌,转而一笑,和人介绍:“这是我父亲好友的儿子。抱歉,我今晚有约会。”
她本来是想顺势介绍身边的男人,可她恍然惊觉自己虽然被他救了两次,却无从得知他的个人信息。
有些窘和羞,她咬了下嘴唇,张皇的心虚被梁从深尽收眼底。
他嘴角微翘,识破她,却没有出声,想看她还要怎么演。
不过又生气,她怎么可以因为和他赌气就随便上陌生人的车。
可驾驶座上的男人却微微倾身,优越的侧脸骨相俊冷,小幅度颔首:“南州医科大的梁教授对吧,久仰大名。我姓高,很抱歉,今晚我和佳菀约了她父母吃饭,改日有时间,我们再请梁教授吃顿饭,感谢您替小菀捡回了包。”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极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从深的天才大脑一度死机,心被绞死。原本嘴角狡黠的笑僵在那里,在他英俊的脸上构成一个奇异的表情。
谢佳菀抿了抿头发,乖乖点头附和,有些娇羞的模样。
那辆车悠长驶出去,梁从深站在马路中央,被四面八方被迫减速的车鸣笛。
后视镜里男人的背影变得虚化佝偻,谢佳菀捂住嘴,害怕他会出车祸。
“高先生,麻烦您停车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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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太久可能大家都不怎么记得前面的剧情了
这个高某男就是女主目睹男二攀高枝替女主解围让她上车的那个人
修罗场送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高季没有减慢车速,目视前方,从容掌控方向盘,浮光掠影里,他面色冷淡。
“你想清楚,到底是要和他断干净还是下车继续给他希望和他纠缠。谢小姐,我很失望。上次在南州,你这么勇敢,坚决上了我的车。”
谢佳菀痛苦摇头,默默流泪,直到车拐了个弯,再也没有那个高大颓然的身影。
那不一样。
叶栩和梁从深不一样。
但她不认为自己需要和一个陌生人解释这么多。虽然她真的很感激他救了她两次。
谢佳菀人瘫在副驾,脸是湿的,浮光掠影中水波粼粼,脆弱娇柔的模样,激起男人的保护欲。高季收回余光,在绿灯亮起的那刻重新专注路况,用冷淡却放轻的声音询问她:“你还没有吃饭吧,想吃什么?”
吃饭?进入谢佳菀耳朵的是他的声音,可脑海里全是另一个男人疲惫的关切。
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么俗气,和她说话,总绕不过吃的问题。
因为他知道她总不会好好吃饭,平时说了也不听,胃痛的时候嘤嘤叫唤最后还得他悉心照料。
谢佳菀的确一天没吃东西,胃顶着心,阵阵冒酸水。可她刚拒绝了梁从深,现在更不会和另一个男人共进晚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后知后觉困惑,明明和这个男人只是萍水相逢的缘分,可他一系列举动和交谈,都颇为熟稔。
而且,他刚才是准确叫出她的名字吗?在梁从深面前,让不可一世的男人心如死灰。
高季看似在开车,可第一时间察觉到身边突然变得些许锋利的戒备目光,他打了转方向盘,谢佳菀敏锐反应过来这是回家的路。
“上次在南州,我替你捡资料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你的个人信息。”漂亮的女人总是容易让人记住。
而且谢佳菀和他第一次邂逅的场景,有些奇特。
谢佳菀依旧蹙眉,咬着唇,似乎还想问什么,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高季趁车速减慢的时候扭头看了她一眼——唇逐渐恢复了水润樱红,几缕头发乱糟糟粘在泪痕犹在的脸颊。
他勾了勾嘴角:“高季。”
谢佳菀眼睛一下发亮,痴痴望向他,说话时,舌头都要绞在一起。
“你,就是高先生?”
小姑娘的声音有些走调,但比起刚才让他停车想回头去找前男友凄厉嘶哑的哭腔,这会儿清亮许多,鼻音闷而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轻笑一声,看出人的窘迫,满不在意捡了个玩笑开:“你别担心,我这人不好多管闲事。而且,让我两次撞见谢小姐和不同的前男友在大街上难舍难分,其实是不是证明了你的魅力。看来,我这个未来的相亲对象需要加把劲。”
谢佳菀默默把头埋得更低,脸被残泪烧得有些烫。
的确,让人两次看到她和不同男人在街上纠缠,会造成她情史丰富的误会。
何况这人,还是刘芝秀替她物色的相亲对象。
前几天,刘芝秀就旁敲侧击,让她去见一见过年没能见上面的她同学儿子。留美精英人士,从事金融行业,一表人才,比谢佳菀大五岁。
她匆匆瞟了眼照片,心思全不在上面,但不想和刘芝秀吵,默认答应了。
的确,她需要迈入新的生活了。总停在原地,梁从深永远无法从她的世界过去。
所以她其实对这个优秀的相亲对象怀有点愧疚心理,她把他当作忘记过去的工具。不过现实里,高季好像的确充当了这个角色,陪她演戏、还送她回家。
“高先生,我……实在抱歉,您帮了我两次。”人家也早知道她,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高季无谓一笑,是温和的宽慰口吻。
“从现在开始认识也不晚,至少,你没把我当坏人。两次都肯上我的车,看来,我在你眼中长得还算可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佳菀被他逗笑,眼角泛光,灵动惹人。
高季有瞬间失神,不禁在脑海中过了遍刚才那个颓废灰败的男人的样子。
南州医科大最年轻的教授,高季是真早有所耳闻。矜贵高俊,气度不凡。
越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遭遇挫折的时候越是惨不忍睹。
可梁从深即使在街上被女人无情甩,形象潦倒,骨子里的高傲犹在。
它只碎在谢佳菀的眼里。
高季哑然失笑,他比梁从深,大几乎十岁,可此刻居然是他在这里和人作比较,像青春期永远不服的滂湃少年,方方面面都要一决高下。
不知道梁从深会不会也会如此。
他从他手里抢走了心爱的姑娘。
至少今晚是这样。即使一切是假的。
车子停稳在谢佳菀家楼下的时候,高季扭头看向专心解安全带的谢佳菀,若有所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季送谢佳菀回到小区的时候,正好碰上准备出门散步的谢敬文两老。谢佳菀有些拘谨从车里下来的时候,谢敬文瞪大了眼睛,一个箭步准备冲上去护宝。
他还是没做好准备把女儿嫁出去,上次听刘芝秀分析小菀和梁从深的事让谢敬文至今耿耿于怀,胸中有口气堵着似,郁结不舒。
谁知刘芝秀看清紧跟着从驾驶座下来的人时,急忙把手里的垃圾扔给谢敬文,走上去惊喜道:“小高?你……你和佳菀……”
光芒四射灵动的眼睛早就在两个养眼的年轻人身上转了上百个来回,谢佳菀羞窘,喊她:“妈……”
高季适时温吞出声:“阿姨叔叔好,我路过中心医院,正好碰到佳菀下班,就顺道送她回来了。”
刘芝秀笑得意味深长,显然是不信这个说辞,但先前交换过相片,所以“偶遇”就能认出双方也说得过去。
“你看看,本来还想安排你俩下周末见面,这不赶巧了。”刘芝秀尽量矜持着,但实在愉快,挥手对迟缓上前的谢敬文介绍:“这就是老高的儿子!”
高季再次向谢敬文颔首示意,谢敬文呆呆笑着点头,最关心宝贝女儿是什么态度。
谢佳菀站在一边看他们三个人热络,清清冷冷的影子,显得有些孤独。
“小高没吃饭吧!小菀加班也没吃来着,就是看你嫌不嫌弃了……”
谢佳菀让高季送自己回家本来就有些为难,谁想到刚好碰到刘芝秀。她正想出声,就和高季的视线撞个正着。如此一来,她本想劝阻的话就全哽在了喉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底是他帮她解了围,还送她回家,她父母都如此热情招待他,当事人的她唱反调,倒成冷待了。
高季淡笑着收回目光,摸了摸腹部,随然亲和,说:“饿着肚子的时候有得吃高兴都来不及。”
如此一来,刘芝秀步也不散了,忙把人请回了家里。
他们给谢佳菀留的是剩菜,自然不可能真的用来招待客人,谢敬文就捋起袖子准备重新炒两个热菜。
谁知道高季更快一步上手,拦下了谢敬文,说:“我来吧,自给自足,怎么还能麻烦叔叔操劳。”
谢敬文想把人推搡出去,“来者是客,请人吃饭哪有让客人自己下厨的道理!”
谢佳菀坐在沙发恍惚看厨房三个人争来争去,没有丝毫意动。包里的手机震个不停,她死僵沉重的身体里,只有心脏跟随震响的频率在砰砰跳动。
她当然知道是谁,刚才在楼下,她就发现了隐在黑暗里劳斯莱斯。
闪耀、高昂、贵气逼人,却见不得光。
梁从深跟疯了一样,没有间隙地轰炸她的号码,这让谢佳菀无法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他的最后通牒,她怕他真的会直接走上来敲门。
最后还是高季下厨,但谢敬文也不可能独留客人,就在旁边打下手,刘芝秀也寸步不离,又是沏茶又是切水果,笑吟吟地和高季拉扯家常。
怎么看都觉得这就是她未来的五好女婿。
英俊高挑、谈吐有度、事业有成,还会做饭!五岁年龄差,成熟又不失风趣,配有些闷又粗心大条的谢佳菀刚好。
可刘芝秀往旁边看,哪里有谢佳菀的身影。她的火一下就上来了,这么好的男人,帅气多金,要不是她近水楼台先得月和老同学联系上了,谢佳菀到哪里遇到这样条件优越但又单身的相亲对象。
正要喊人,就看到谢佳菀拎个袋子往玄关去,像一阵风。静静柔柔的,但又实实在在有存在感。
“哎,快吃饭了你去哪儿?”
刘芝秀忍住教训她“不懂帮忙”等严厉话语,上次的事,到底还是留下了阴影。
谢佳菀停都没停一下,弯腰换鞋,语气淡淡:“扔垃圾。”
末了又补充一句,“你们刚才又没给我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芝秀愣了愣,无话可说了,心底却淡淡泛酸。
哪里是他们不帮她扔,是他们根本不敢再随意进她房间。以前刘芝秀倒是乐得帮她收拾房间的垃圾,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进去东翻翻西捣捣,借整理的名头,看谢佳菀有没有收到情书,或者在干什么不务正业的事。
有一次,她把她上课偷写的当废纸扔了,谢佳菀大发雷霆,不吃不喝把自己锁在房间一天,母女俩冷战了大半个月。再有上次的争吵过后,刘芝秀更是不敢靠近她房间。
厨房的爆炒喧哗里翻过一声门闭的响,高季掌勺颠锅娴熟,不是摆架子装出来的,让谢敬文着实刮目相看了一把。
“你们年轻人会做菜的真不多,尤其像你工作这么忙,真是难得。”
高季很高,比例匀称,背脊挺拔站在那里,炒出一种漫不经心但信手拈来的松泛,笑笑:“家里总要有人会做饭,不然天天点外卖不健康。”
话很中听,刘芝秀拿胳膊捅了捅谢敬文,笑着挑了挑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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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个年龄段的孩童,成群结伴,呼朋唤友,无垠的夜空充斥活力笑喊,漫漫夏夜似乎不再燥热。
谢佳菀一路遇到不少熟人,笑着寒暄,距离街角的劳斯莱斯五米时,脸上的肌肉酸痛感明显,嘴角和眼纹的弧度犹在,可青丝飘荡中,呈现一种古怪又凄哀的冷漠。
车没有打双闪,像一头潜入黑夜休憩的巨兽,可它的鼻息依旧充满危险。
梁从深从车里下来,衣衫不整,依旧是不久前在医院路边的狼狈模样。没有了川流不息的车繁华如花的灯,更显颓丧。
谢佳菀任由充满熟悉气味的阴影罩过来,她将手中的袋子往车窗里一放,“我是来还你东西的。”
梁从深眼中的笑顷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震措,比夜更深沉的黑,如墨在水晕中散开。
“你他妈来真的?”
他爆粗了,越来越接近记忆中野性狂放的少年,但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漠。
她好笑,如画的眉眼,成了鬼魅伤人的利剑。“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这么白痴的问题。从一开始,我就是认真的。”
“那你喜欢我是不是认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佳菀嘴角的笑划开一道很深的口子,像秋燥的天,睡一觉起来无知无觉就干裂爆开的伤口,有淡淡的血腥味。
他倾身上前,轻揽过她的腰,头一低,碰到额头。
谢佳菀非常清晰地感知到他整个人在抖。
“里面有我送给你的所有东西,从六年前开始,我都知道。”
她眼睛升起水雾,是一瞬间的事,想推开他。
“但你送给我的所有东西,那六封情书,都在我这里保存得好好的。”
他们重新在一起过,但也一次没谈起过去那些尘封了的、落灰的礼物。
她都留着,他也都完好保存。
谢佳菀觉得自己世界在急遽崩塌,失真的同时,有永远看不到光双盲的恐惧。
“我没打算把那些东西还给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想法。如果你的喜欢过我,那么你的心,六年前就在我这里。如果我偏不要还回去呢?”
他用一种冷酷偏执的方式,逼她亲口承认,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东西要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我的心,从来就没有交出去过,所以你没有资格空想支配它。”谢佳菀素净的脸上有层霜,透明、冰冷。
英俊高挺的眉骨骤然坍陷,那层阴影换了个方向,继续压迫人间。
“砰”地一声,那只紧握的拳头,爆红发胀,肌肉分明,血管根根清晰,精准砸向车头。
谢佳菀是受惊体质,这么容易一惊一乍的人,在巨响瞬间,纹丝未动,红着的眼干干的,仰头迎撞他凶恶的目光。
他从没见过娇柔善于退怯的谢佳菀,流露出如此坚不可摧的绝情。
“是因为阳惠勤吗?”开口的刹那,原本咬紧的牙关一下失去支点。低哑疲惫的声音,一点生的希望都没有。
谢佳菀摇头,却一下甩出了泪。
第一反应是逃避,她没有勇气和一个见死不救间接杀害一条年轻美丽生命的凶手对话。
她会害怕自己也被他抛弃。
梁从深反应极快,拦住她的腰,头一偏,却没有去吻她,而是把下颌抵在凹陷的颈窝,干燥温热的唇贴紧她的耳廓。
“你不能用她的死去惩罚自己,让我死得也不明不白。我很抱歉,六年前你承受这份巨痛和恐慌的时候我不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佳菀整个人在快速下坠,被他的一呼一吸一言一语弄得昏昏沉沉的。他知道了什么?不,她根本不应该震惊于他知道什么不是吗?
他是始作俑者的幕后推手,他目睹了全过程。只是条低贱的命消失,在他富饶精彩的人生不过是某个最不必在意的瞬间,所以如今就算他反应过来什么,也只是记忆被唤醒而已。
如果没有某个引子,梁从深的确连当年那个盛大的场景都快要忘得一干二净。
毕竟,那只是他二十多年人生里的某场趴体,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场比那次更奢靡、混乱的派对。
而且那段时间,在他和她分开的节点,充满悲伤色彩,像北方望不到尽头的冷冽冬夜。
那成了他人生不可多得的伤疤,所以他不轻易触碰。
可到头来,却有人亲口告诉他,他当时失意事后逃避的华丽派对,是他和她那段年少爱情走向毁灭的导火索。
那天晚上,和沉默娇分开后,梁从深忍住快要透不过气的巨大窒息感,没有逃离金碧辉煌的酒色会所,而是回到包厢,继续和一群荒唐放荡的公子哥风花雪月。
他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一片混乱。昏暗的光、扭曲的欲望、令人振奋的尼古丁和酒精,无趣得很。
中途,路轩文已经换了三次公主。
他敞开半截衬衣,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四仰八叉,但架不住天生优越的皮囊,让他依旧有种迷人的魅力。袒胸露乳的女人给他倒酒,他把酒杯拿过来,顺势手一勾,把人也带到自己腿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人娇声轻呼,整个如无骨的软蛇缠上去,漂亮的手指来回游走在他紧实的胸肌、到腹肌。
他的丹凤眼迷欲,略微眯一眯,眼尾上挑,漫不经心地吐烟圈:“想要吗?”
女人浓重的妆上,浮出层红,挥手捶他的胸膛。他抓住女人的手,吻了吻,又含笑问:“喜不喜欢我?”
女人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微微错愕,继而眼睛发亮,以为自己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含羞带笑地点头。
路轩文的笑却瞬间冷下来,变成阴狠黑影,伸出两根手指卡抬起尖锐的下巴,审视着那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虚假面孔。
那目光,轻蔑、轻佻,冷到极点。
“想什么呢?真是蠢女人,以为喜欢老子就能翻身做个人了?”薄凉的唇甚至不用勾出一个完整的弧度,高高在上的姿态就足以杀死人。
女人的下颌几乎要错位,肌肤泛出淤青,无知无觉变成跪在他两腿间的姿势,像只丑陋的青蛙。
恐惧、惊惶让她局促不安,可她偏偏不敢做出一丁点的反抗。
后来梁从深回想这一幕,有一个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比路轩文更可恶。
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意犹未尽又期待地旁观。这是这种场所见怪不怪的戏码,于他们而言,是乐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更何况,他们知道路轩文最擅长把这些低贱却上杆子送啊卖的女人玩出花来。
“你太老,五官底子也不怎么样。当年那个女大学生,起码是漂亮的。她也喜欢我,虽然她从来没说过,但我知道,她见我第一眼,就被我征服了。你们都说喜欢我,很好,喜欢老子的人,老子先睡,再让别人睡,哈哈哈……老子对你们够好吧……”
女人被迫仰着的一张脸煞白,卡在两条昂贵西服裤筒间,失去色彩的唇一张一合,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路轩文还在笑,且越发放肆,震荡包厢。
可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桌角挪位、酒杯落地等稀里哗啦好一阵刺耳哗然。
梁从深原本坐在隔路轩文四五个人的距离,可刚才一瞬,他整个人如豹蹿出,抬脚往路轩文心窝踹去。
紧接着,他单手抓路轩文的衣领,将人拎起来,另一只手挥拳冲到下巴,打得路轩文脸颊的肉挤在一起颤抖着挪位。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前一秒还在醉生梦死看笑话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梁从深就已经把人顶到墙角,两只手死死勒住他的衬衣,眼底猩红,全是可怖凶光。
唐旻正都被吓愣住,虽然梁从深曾经的确是打架的一把好手。在英国的时候,和黑人单挑也不在话下。
他身材高大,但穿起精贵的简衣,是个瘦挺的样子。实际上他常年健身一身精肉,热好极限运动,精通跆拳道、散打,他的招式,既有街头青年的狂野无章,也有系统训练的井然巧劲。
但那是从前的梁从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国以后,唐旻正时常调侃他一身正装,在校园装斯文败类,这两年,他连来这种场合都少见,平时兄弟间起冲突,他不多余劝架,也会淡漠地走得远远的,以免惹祸上身。
可今晚,隔着满屋子的人,唐旻正都能感受到他如风如洪的暴戾。
为了一个公主?当然不可能。但其他理由,唐旻正根本没功夫腾出脑子来想。
路轩文半边脸火速肿起来,模糊一片,几道血痕涔涔往下流。他哼哧哼哧喘气,酒彻底醒了,反手用力顶梁从深的颈脖。
“发你娘的疯!”
梁从深真的被撞得一趔趄。
他看似穷凶恶极、浑身怒火,可刚才却在走神。
但很快,他狠狠把人打趴倒地,甩出几米外。路轩文撞到门,整个人折了一般往下倒,关键时刻,梁从深又面色森然地把他拽到跟前。
牙根咬碎,肌肉膨起,“阳惠勤是你害死的。”
路轩文眼光一震,随即血肉模糊的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
“怎么,光这样你梁教授就听不下去了?你他妈装屁呢!跟了老子这么多年,老子做过多少这样的事,你怎么这时候跳出来装好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从深的黑眼睛里一团迷雾散又聚,被路轩文尽收眼底。浑身骨裂似痛的路轩文却愈发来劲,一身快然许多,眯眼吐气:“因为她是谢佳菀的朋友?”
“这样才更刺激。当年我给她灌醉了,把人弄得神志不清,拖到包厢,老子先上,后面还有五六个,你都不知道,清纯的女大学生像母狗一样……”
“啊!”
路轩文痛呼长啸,跪地哭嚎,反折到身后的手,断了。
梁从深先前的激怒、狂躁消失无影无踪,清晰的五官没有丝毫挪位,冷然得过分,在拧段路轩文一只手后,他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将阴鸷的目光砸在路轩文身上,一点点几乎没有痕迹地再加重掰折那只手的力量。
地上的人痛得浑身痉挛,英俊的脸扭曲失去原本的形状,直到有人闯进来,将梁从深团团围住。
有人怕得罪路轩文,偷偷打电话叫人,这些都是路轩文养的狗。
梁从深一对八,肉身碰撞声令人胆颤,他眼睛如嗜血,偶然挨一记重击也全然没反应,下颌线绷紧,骨头蒸腾出血腥,机械泄愤一般,独自厮杀。
满脑子都是谢佳菀的脸,时而绝情、时而温然。那双漂亮的眼睛,用最炽热的羞怯望过他,也给过他泪眼婆娑的抗拒仓惶。
那么当年,她又是如何独自熬过去的?残害逼死了她最好朋友的男人,他梁从深居然还和他称兄道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他什么都不知道啊。她认识他这么多年,凭什么一声不吭就自动将他划入那群人渣范畴,屡次将他推开。
梁从深的心口猝然绞痛,意识变得零碎。
就在这时,有人拿刀从背后偷袭。
一声尖叫过后,梁从深看到的是方宜一张惨白到没有血色痛苦的脸。
他眉头紧皱,短暂震惊过后,一脚踢开了拿刀的人。
方宜是和朋友出来玩的,听说有人打架,她们一群人想远远探个头看热闹。
原本以为是小打小闹,喝醉了闹事,可没想到场面远比想象的可怖血腥。
她朋友想赶紧躲开,方宜却突然看清孤身奋战的人,是梁从深!
那把森然如白骨的光一晃,她奋力挣开旁人的手,冲过去,尖叫:“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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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佳菀哭得抽抽嗒嗒,双手抵在梁从深胸前,是个顽抗的姿势。
梁从深眉心紧蹙,跳痛不止,声调走样:“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相信我。因为他这样逼死了你朋友,你就要把我推开。谢佳菀,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谢佳菀哭得几欲晕厥,身体柔弱无骨,好似风一吹,就会倾倒。先前她一直没出声,是因为嗓子也被泪水堵住一般。
世界岑寂长息,她突然抬脚去抓他的衬衣,湿漉漉的脸埋进他的胸膛。
“她喜欢你,她是为了你才去的派对……”
断续低弱的声音在最后一个字爆破,她哭出声,觉得宇宙重归混沌的纪元。
压抑多年的秘密,彻底败露。谢佳菀的心,兀自多了个巨大的血窟窿。
她不知道她是否背叛了阳惠勤,可如果她再不说出来,她也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虽然她更不知道,自己是否算是这个惨剧的凶手之一。
凶手都应该受到报应,都该去死,不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从深眼中的光闪了一下又倏忽冷却,脊柱僵硬,如被人闷声击了一棍,那种分不清痛感的麻迅速灌注到四肢百骸。
“那天你就在场,有人看见你,你没有救她……”整个街头空荡荡的,只有嘶吼的哭声。
梁从深全身的毛孔都骤缩,先前与她在街上纠缠、一路飙车到她家出的一层薄汗,在路灯下折泛起苍白的莹光。
怀里的人抖得失去支撑,他的小臂亘在她的肩下,成为两人唯一的支点。胸口湿绵一片,全是她无尽的泪水。
谢佳菀整个人不断往下滑,最后蹲在地上,抱住膝头缩成一团影子。怀里的重量骤消,梁从深往后趔趄半步,眼前发黑,明亮柔和的夜空跟着旋转。
“她就在我面前跳下去的,我出去买麻辣烫,回去的时候推开门,她就坐在阳台定定地看着我。”那么美丽。
那双灵动的眼,仍然有笑,但变做一潭古老的井,幽深莫测。
那种戚然缥缈的眼神,在她纵身一跳、在谢佳菀看到那封遗书后,六年无数个夜里,一点点渗透成冰,透明的冰体里,有无数断续却盘根错杂的裂痕。
谢佳菀总觉得,阳惠勤最后望向她的目光里,有不甘,有妒恨,但阳惠勤不说也不做,只留给她在漫长余生蚀骨般煎熬感受里去参透。
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有人穿红色,在她面前吃麻辣烫,提起大学舍友关系如何如何的话题,谢佳菀就会无比惊惧,怪异着沉默着把自己缩进一个小小的躯壳。
这次同学会,旧事重提,真相大白,更让她无度坠入荒诞的黑色旋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居然想忘掉过去,重新开始,给她和梁从深一个美好可期的未来。
真可笑,真龌龊,真可悲。
在她的观念里,就算事情的真相停留于六年前——她还不曾得知梁从深见死不救,她也不应该沉沦和他的快意时光。
害死阳惠勤的,是他的朋友。阳惠勤是因为喜欢他,才出的事。如果没有她,阳惠勤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喜欢梁从深,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谢佳菀声音沙哑,轻得没有调子。
“我真的无法想象,自己喜欢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身陷囹圄……她该有多绝望……”
梁从深低头看她,眼前一阵昏花,心口的痛,震到胸骨里。
地上的人,长发垂落,遮住了小巧湿漉的脸,小小一团黑影,孤单惹人怜。
谢佳菀神智飘忽,却明显感受到眼前的黑再重一度,四面八方的风,忽然止住。那双温和有力的大掌,轻抚着发顶,继而捧起她的脸。
“你不信我,菀菀。”
两道同样模糊的视线撞在一起,天崩地裂般。谢佳菀看到他唇角淡薄的笑,分不出是讥讽还是嘲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或者,是了然。
她死死咬住嘴唇,“哇呜”哭出来,胃里一阵翻涌,止不住干呕。
梁从深脸色泛青,额角暴起的跳动突突有力,眼中一暗,忽然把人从地上拦腰抱起。
谢佳菀下意识抗拒,却也是下意识,紧紧攀住他的脖子。
在意识到自己仍旧惯从习惯他的怀抱和气息时,她浑身发颤,猛地摇头,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温热的气息微微紊乱,梁从深贴在她全是泪水的耳蜗,低声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现在这样,只能和我在一起。听话。”
“信我,好吗?”
那两个字,让她如遭雷击,泪又开始密急。
梁从深把她抱上后座,完全不管后果,整个人在变幻莫测忽明忽寐光影里的岿然样子,冷淡如云。
在后座缩成一团的谢佳菀也始终睁着眼,眼泪无声地沿四面八方流下去。掠过的斑斓光影里,世界静默,她只是在想:要信他吗?为什么不呢?
梁家在新州仍保留多处房产,梁从深选择了最近的一套公寓,全新,没有人入住过。原本是想买给老人的,可梁奶奶恋旧,说什么也不肯搬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子装修古而不朴,家电用具一应俱全,梁从深需要个安静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和她好好谈一谈。
他们必须好好谈一谈。不然,真的有可能让别的男人趁虚而入。
他受不了。看高季能光明正大的送她到家楼底,被她的父母热情簇拥着上楼。
那是他从十六岁开始就在期盼的事情、渴求的承认。
嫉妒得发狂。
他将谢佳菀放到沙发上,浓烈的气息笼罩下来,谢佳菀哑着声音连连抗拒:“我要回家,我爸妈还在等我。”
梁从深没理会她像个雏鸟受惊慌不择忙,用手背抚了抚她细腻却湿温的脸,然后起身去拧了把热毛巾,动作温柔地擦干那些泪。
谢佳菀很累,哭到虚脱,温度恰好力度适宜的软绵揉过肌肤时,她终于闭上了眼。
不想让她就此睡过去,那样什么都谈不了。可看她浮肿的眼皮,微涨的红唇,他又心痛难耐,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独自怆然颓废,静坐许久。
可就在他要振作起身时,清凉的手握在他的腕表上。
“你知道吗,第七封信我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她的绝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何时,谢佳菀微微转醒,睁着胀红肿浮的眼,神色平静。整张脸白到令人心惊,黑发凌乱,精细的眉眼变得模糊几许。
梁从深听懂了,第一时间。但他没什么反应,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窝,分明的下颌线,全都是淡薄的寡意。只是青筋骤跳,体内某处余味冗长的痛感,让他很不好受。
“我们先不谈这个,你先告诉我,是不是沉默娇告诉你,我见死不救。”
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谢佳菀震了一下,在他赤裸坚定的目光下缓缓埋脸。
“如果你想看那封信,我可以拿给你。”
如果让他亲眼目睹一个女孩隐秘又炽烈的爱恋,也算帮阳惠勤了却一桩心愿了吧。
谢佳菀很笃定,他会为此感到愧疚。
你看,你明明这么了解他是怎样一个人。
可谢佳菀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自盾的心理。
梁从深咬紧牙关,抑制体内的邪火,偏头重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沉默娇为什么会胡说八道,又或者,她误会了什么,这件事我会自己去弄清楚。但我就想告诉你,我没有。”
安静几秒后,谢佳菀突然坐起来甩了他一巴掌。脆生生的,仓惶凌乱,用尽了她全部气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不要脸!”
她再次哭了,脑袋嗡鸣,胸膛、鼻腔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火辣发痛。
“你真的好可恶。”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冠冕堂皇用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那种轻蔑冷傲,如庄严不可侵犯的神明,高高在上,蝼蚁众生不过是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玩物。
梁从深身形未变,清削的脸上很快就漫上片红痕。他的确足够冷酷,阴霾很重的眼角,积压的全是郁气。
“没做过的事,你要我怎么认,菀菀。”没有起伏的声线在念到她名字的时候,变成缱绻的迭音。“如果不是路轩文喝醉,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当年在派对上……”
他声音哑了一下,这次来找她,他本也不想把局面闹成这样。纵使他得知了部分真相,可他知道,有关真相的每个字于她而言,都是致命的伤痛。
果然,谢佳菀脸色巨变,抬手捂住耳朵,抱头缩在膝头上。
他伸手去握她纤细脆弱的手手腕,指腹慢慢摩挲最薄弱处的脉动,低声说:“我不想看那封信。当年的事,我十分痛心,感到遗憾愤怒,到此为止了。那晚,我的确在包厢,但我心思全不在那里,我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你知道的。我也知道那种环境,不怀好意的人很多,她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她和你们学校的一个女生先离开后,我才走的。”
谢佳菀的手在他唇轻触的瞬间快速颤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听懂了吗?”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宁愿相信旁人的只言片语。”
梁从深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谢佳菀被困在这场梦魇里太久,死的是她最好的朋友,摆在表面上种种证据表明他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她认死理、道义感重,梁从深认了,也不打算和她耗。这是浪费时间。
但他要把人安抚下来,最起码,要让她慢慢能平静地接纳这件事多杂的信息。
“你要判我两次死刑,好歹给我申诉的机会。”他眼神柔情,疲累却动情地吻净她眼角的挂泪。
“我要回家,我们不能再继续呆下去。”她攥紧他盖在身上的空调被。
他微微退开,轻吁了口气,说:“好,我送你回去。”
今天他把想说的都说了,要消逝她结尘多年的误会不能只靠嘴。
要循序渐进,才能渐入佳境。
他抱她起身的时候,她略微挣扎了两下,手滑到后背,碰到了一块凸起来的软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茫然抬头,看到他眉头紧蹙,短促的痛苦面具。
伤口是那晚上留的,和她几番激烈作缠,梁从深知道裂口重新渗出鲜红的血。
他低头冲她淡淡一笑,将那晚的场景,三言两语说清楚了。
谢佳菀眼神失焦,在他胸膛垂下脑袋,没有再说一句话。
回到家,一进门刘芝秀就开始念叨:“你这孩子,瞎跑什么,手机钱包一样不在身上,客人在知不知道,爸妈也着急,你再不回来,高季就要出去找你。”
谢佳菀抬头看到高季站在那里冲她弯了弯嘴角,看似是鼓舞宽慰,但其实是审视的目光。
真的担心自己的,恐怕也只有已经从房间拿了车钥匙出来的谢敬文。
她惶惶避开高季的视线,整个人如暴露在日光下被炙烤得火烈,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就快步走过去抱住谢敬文。
“我刚才觉得闷,出去转了一圈。爸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父女相偎,场面动容,惹得刘芝秀鼻酸又心哀。明明她也担心死女儿,可人一回来,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就是责备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敬文也好久没主动被小棉袄如此依赖过,惊喜之余泛泛哽咽,轻拍她的背。
“饿了吧,爸爸给做了你最爱吃的排骨和土豆丝。”
谢佳菀点点头,回房换衣服的时候,忽然走到阳台。
和年少情窦初开的无数个蝉鸣夏夜一样,那盏最高的铜花路灯下,一抹高颀挺拔意气勃发的身影,不管在与不在,都会惹她心乱。
他在,邪拗偏执会让她心惊胆颤,又气又恼;
他不在,空荡落寞的街景让她满腹失落。
就像这段起于不经时的爱情,怎样都不得善终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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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肥的两章?叉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南州第二人民医院的病房里。
方宜悠悠转醒,浮沉的光里俨然站立着一个挺拔高大的男人,不苟的装扮,英俊帅气的脸上经年不变的冷肃,虽浓眉微压,但窗外漏进来的一缕阳光反倒让他优越的五官线条少了几分攻击性。
年华正好的少女心砰然一跳。
见人醒了,梁从深这才回神,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冷淡:“醒了?”
“哥……咳咳,你怎么不坐着。”
“一会儿学院还有事。”
他态度并不亲和,对那晚发生的事没有任何愧疚歉意。把人送来医院后,他自己也简单处理了伤口就马不停蹄赶去见谢佳菀。
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方宜的病房。方宜咬了咬唇,藏在长发里的脸庞被蒸得热气氤氲,抓着被子有些艰难地要坐起来。
梁从深皱眉:“别乱动,你的陪护呢?”
方宜睁着眼看他,几许期待,可梁从深不进反退,要出去找护士的架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咳咳……我没有陪护,一直……咳咳咳……都是我小姨得空了来照顾我。”她似乎有些激动要叫人,突然开始剧咳,一张小脸憋得胀红。
梁从深终于神情微变,询问她:“怎么了?”
方宜摆了摆手,勉强笑了笑:“哥,我想喝水,你可以给我倒一下吗,谢谢。”
床头就有水壶,梁从深看了眼,走过去颠了颠。方宜小声说:“呀,水房在走廊尽头。”说完仔细观察了一下梁从深脸上的表情,并无任何不豫。
“咣”一声,梁从深将瓶盖重新合上,单手拎起来,没多说一句话就走了出去。
注视着那个清瘦有型的背影消失,方宜捂嘴笑了笑,抿头发长吁口气,从枕头下掏出手机劈里啪啦开始打字。
唐苏来到病房的时候看到就是嫣然少女穿着宽大病号服坐在床头对手机傻笑。
“你伤好了?”
方宜被唬了一跳,“唰”地抬头将手机捂在胸口。看清来人后,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多一点,她叹了口气:“小姨,怎么是你呀。”
唐苏把水果点心往床头一放,哭笑不得:“不是我还能有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起这个,唐苏还是不禁有点心酸。
方宜的父母关系不好,她从小跟外婆外公长大,怕她缺爱,全家上下都拼命娇宠她。
方宜笑得更悦,唐苏也终于嗅到一丝不对劲,空气里似乎有淡薄的烟草味和冷香。
现在是下班时间,荣乐昕到骨伤科询问她主管病人会诊的情况,事情拖了两三天,病人都要出院了骨科这边还没人去看,她风风火火,若不是穿着白大褂,护士都要以为她是闹事的病人家属。
水房靠近护士站,荣乐昕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实在是梁从深太鹤立鸡群,他和唐旻正都属于那种在熙熙攘攘人群中也不妨碍女孩搭讪的男人。
这不,有下班了的小护士鼓起勇气跑过去要微信。
不出十秒,小护士脸色微变,憋着嘴要哭的样子攥着手机灰溜溜回来了。
荣乐昕放下拍照的手机,托腮饶有兴趣地盯着,正盘算怎么和谢佳菀添油加醋。她人如今在新州,荣乐昕自动把自己当作她在南州这边的线人。
男人是最不靠谱的玩意,和女朋友异地,有几个能管得住那根东西的,尤其是梁从深这号公子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看现在人模狗样,打扮正经,可内里是腐烂的奢华。
这边护士一脸八卦:“小林,他怎么说,拒绝你了吗?”
小护士一脸要哭不哭,突然就变脸“呸”乐一声:“他说如果我不介意当小三的话……什么东西啊!”
一堂哄笑,又散开各司其职去了。
荣乐昕颇觉满意点了点头,可立马又觉得不满。什么叫如果她不介意当小三,那意思是如果有女的愿意当小三他就来者不拒?她顿时火冒三丈,骂了句“妈痹的”,想立马和谢佳菀通话。
可她还是决定先办正事,把骨科的会诊医生喷了一通,直到对方连声求饶承诺今天下午就立马去看病人,她才肯息事宁人。
要往外走的时候,她又突然想起:梁从深为什么会出现在她们医院的骨科病房。
他在医科大任何一所附院都能开绿色通道,按理说和他有关系的人要是住院,应该首选他们医院才对。
想着想着,荣乐昕又提步走去了护士站。
病房里,唐苏正要出去,谁承想和刚好回来的梁从深撞了个正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深……哎,你说小宜这孩子,怎么能劳烦自己老师去倒水呢。”说着连忙接过他手里的水壶,扭头嗔了方宜一眼。
方宜吐了吐舌头,撒娇道:“那我渴嘛。”
梁从深随她接过去了,手插回兜口,淡淡道:“举手之劳。”
“小姨,我都说了你把我们哥想得太可怕,其实你看他真的如我所说很‘亲民’的吧!”
唐苏无奈一笑,不过她也的确了解到梁从深私底下和学生关系很好,年龄上没有太大差距,他也就任由他们熟络称呼声“哥”。
“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唐苏和方宜都有些惊讶,方宜撅嘴,不动声色用水杯遮住了脸上的情绪,没有说话。最终还是唐苏放下手里刚拿起来的水果,说:“那我送你。”
梁从深没有拒绝,微微颔首,对方宜说了句“好好休息”就如风离开。
已经近午休时间,走廊上除了护士没什么人走动,唐苏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低声说:“这件事,是小宜冲动,那晚多亏你把她送来医院。”
幸好那人脱手,力道失偏,方宜肩膀的伤口尚浅也没有伤害到骨头,不然唐苏根本不知道如何跟家里人交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从深目视前方,表情寡淡,始终有层如雾的疲倦笼罩。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因为我受的伤,送她来医院是应该的。”
唐苏其实更怕这件事会影响他,但见他并没什么波动,也就把满腹的话生生咽下去了。
两人沉默一阵,忽听到梁从深沉声问:“唐医生,你了解阳惠勤多少?”
“我是指,她在你们宿舍跳楼自杀的事。”
封闭的空间,唐苏突感一阵疾风,刮得她的心脏急遽下坠。她猛地抬起脸,怔怔望着梁从深,半天挤不出一个字:“你……你怎么知道?”
梁从深嘴角抹了丝冷笑,看得唐苏竟锋芒在刺般。
“我不该知道吗?那时候,我和菀菀还没有分手。”
“可是,可是之后不久,佳菀不就和你提分手了吗?”
闻言,梁从深黑眸骤沉,眉眼间那片阴影杂乱丛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苏自知说错话,连忙兀自解释:“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要惹你不快。当时我也是在佳菀和你提分手后一段时间才知道。惠勤死后,她也不怎么愿意和我们来往,总是一个人,在图书馆呆一整天很晚才回宿舍。”
不像先前热恋的状态,早早就迫不及待回宿舍和远在千里之外的男朋友视频,叽叽咕咕分享学校的事。
梁从深沉默听着,心痛如绞,脑子里晃的画面全是她失魂落魄孤零零的样子。
沉默娇说得对,当时他作为她的男朋友却对她在学校遭遇的事故、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一无所知,真该死。
他说爱她,放不开她,却连主动找寻真相的实际行动都没有。
再次出声,他喉头发苦,声音明显哽咽。
“那她死后,她的遗物到哪里去了?”
“被她父母带走了。但其实,她家重男轻女,她爸妈并不重视她,她和家里关系也不好。但人是在学校没的,她爸妈不远万里赶过来拉白幅闹,抱着她的遗物要讨公道。学校为了平息风波,给了他们一笔钱。”
梁从深脸色阴郁,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知道她家具体在什么地方吗?”梁从深只听谢佳菀介绍过,她是陕北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苏满肚子疑惑,不知道梁从深为什么会突然问起阳惠勤,而且事无巨细。
“我不知道。”她如实回答,但看梁从深有些期待迫切的模样,她多么希望自己给出的答案是对他有用的。
梁从深没什么反应,道了声“谢”就要离开。
“从深……”唐苏的声音急切从喉咙逸出来,有些走调。
“那个,其实……”其实我喜欢你。
在医科大重逢之后,唐苏知道他是曾经舍友的初恋男友,两人有过几面之缘,又因为工作的缘故有过不少接触,对梁从深这样男人,很少有女人不动心。
只是,唐苏并没有那个自信。她知道梁从深身边美女如云,自己平凡普通,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所以,两年的时间里,她始终默默当一株含羞草。
但知道他一直单身后,她开始减肥、学化妆,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谢佳菀又突然出现了。
他答应和她吃饭,却携曾经的恋人出席。
所以那晚在西餐厅,唐苏第一次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故意让梁从深误以为当年谢佳菀是因为劈腿叶栩才和他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事后,她也后悔过,深深埋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阴暗的想法。
可她同样不甘愤怨,凭什么美好的爱情、童话般的破镜重圆、命中注定的久别重逢都只发生在谢佳菀身上。
同样都是人,凭什么她有院长父亲、优渥的成长环境、帅气痴心的深情男友……众星拱月般的公主生活,二十八九岁依旧纯净明媚,世俗的磨难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蛛丝马迹。
唐苏深吸了口气,又想起同学会和谢佳菀彻底崩裂的场景,痛心的同时又觉得委屈。
她凭什么一直高高在上,凭什么只把阳惠勤当挚友。
“你想说你喜欢我。”
梁从深的声音很冷漠,平淡叙述着一个她珍藏又难以启齿的事实。
唐苏心快跳出胸口,可抬头对上他英俊面孔的冷淡,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唐苏瞬间被跌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她觉得他在审视自己,用轻蔑不屑的眼神将她剥个精光,耻辱感灭顶。
“我……”唐苏嘴唇都快咬出血,头埋得低低的,再也不是那个年年专业第一自诩清高的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苏,你挑拨我和菀菀,没用,我就不和你计较。但如果你在别的事上也要菀菀难堪,戳她痛处,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梁从深没有丝毫停留,高大的黑色背影冷酷消失在唐苏模糊的视野里。
唐苏整个人软瘫,双脚在抖,斜斜靠到旁边墙壁的扶手上,所有的骄傲被打碎成渣。
身后飘飘幽幽出现一个纤薄的身影,方宜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她。
唐苏突然崩溃,觉得自己受尽屈辱,也不管方宜刚才是否听到了什么,就急急转身,逃一般。
但路过方宜身边的时候,手腕被人攥住。
“小姨,你喜欢梁教授。”
被人戳破心事,揭露伤疤,唐苏反而平静下来。虚弱苍白的脸上浮起嘲弄的笑:“小姨很丢人对吧,我这么普通,怎么敢喜欢他这么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一阵沉默后,坚定的声音徐徐响起:“不,喜欢他不丢人。难道这世界上,只有那个姓谢的有资格喜欢他吗?”
唐苏微微惊愕,方宜满脸不屑,唇抿得很紧,望着唐苏的眼睛很认真地说:“谢佳菀只会伤害他,当年甩了他一次不够,现在又让他整天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宜,你不懂。”唐苏轻叹摇头,似乎已经认清事实,“他们从小就认识了,梁从深喜欢她很多年,两人是彼此的初恋。虽然我也不清楚,当年谢佳菀为什么要和他分手,但如你所见,梁从深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忘记她。”
高傲如梁从深,能让他俯首称臣的,只有一个谢佳菀。
“可是谢佳菀不要他,这么绝情的女人,怎么配拥有他全心全意的爱!”
唐苏皱眉,下意识张望四周,拉了拉方宜的手,冰凉得骇人。
“好了小宜,我知道你为小姨好,但他毕竟是你的老师,他的私人感情生活不是你可以妄自议论的。”她搞不明白,为什么方宜会这么激动,对谢佳菀的敌意比自己更甚。
方宜忽然咬了一下下唇角,眼睛荡起一层笑。
因为伤口还未痊愈,身体虚弱,精巧的五官虽然没有什么色泽,但她遗传了唐苏姐姐的容貌,媚而不妖,是独有风情的美。
“我知道了,小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有分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梁从深再次找到沉默娇,这一次,在咖啡厅,沉默娇觉得对面的男人满眼风暴。
“你凭什么和谢佳菀说我见死不救。”
正在搅动液体的手一顿,沉默娇微微怔住,随即坦荡一笑:“看来,梁教授知道了啊。不过,你不会觉得太晚了吗。”
“你他妈最好解释清楚,说出个一二三来,你就算今天走出这个门,跪着舔来的荣华富贵也到头了。”
他坐在那里,姿态懒散傲慢,但言语锋利,威慑力十足。
沉默娇嘴角依旧勾着,但眼睛已经冷下来,“我可以认为您在威胁我吗?如果我录音了,放出去,人人都会知道医科大的一级教授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黑社会?”
“你随意。”
梁从深翘着脚,抬手打了个响指唤来侍者,这才开始不紧不慢地点单,尽在掌控的从容。
沉默娇恨极男人这种傲慢的姿态,随手将勺子一扔,冷笑:“你敢说,当年你没有看到路轩文把人带走。”
“你哪只狗眼目睹我看到他把人带走。”
梁从深没有间隙接起她的话,原本淡淡含笑的眼尾迅速压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沉默娇依旧不服输仰起下巴,将当年的场景一一细数。
“阳惠勤走出会所大门上了一辆出租车,当时你就跟在她身后,你甚至在门口抽了两支烟,你敢说不是?”
“你他妈放屁!”
梁从深突然倾身,咬肌膨隆,脸色铁青,掷地有声的粗俗话语,撕裂了他的风度涵养。沉默娇下意识往后缩,大白天的,觉得他比那晚还要可怕。
可很快,阴郁低沉的脸垮下去,连同他一身傲骨,凄惶如残败的枯尸。
“说下去。”
他抹了把脸,沉默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黑曜如钻尊贵的眼里,有泪光。
“后来路轩文也出去了,上了那辆车,而你没有回会所,依旧在门口不是吗?”
沉默娇说到这里,舌尖一颤,莫名的惶然涌上心头。
她的确在阁楼二层的高台看到梁从深跟在阳惠勤后面目睹她上车,然后站在会所门口抽烟。但她之后继续往前走,从另一个角度又看到路轩文跟了出去,中间的时间差不到一分钟。
但那个角度,只能看到路轩文上车和会所一楼的大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从深没有回来,大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于是她认为,梁从深依旧站在门口的花圃,目睹了路轩文上车把人带走。
会所地处偏僻郊外,除了主楼,在几百米的后山其实还有一栋装修奢华的房子。美其名曰是给来这儿寻欢的人过夜,但其实是更淫乱的地狱。
被带走的姑娘,鲜少有能从那里完好走出来的。
当晚,沉默娇也被带去那栋小楼。第二早颤颤巍巍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被抬出来的阳惠勤。
额头、脖子、手臂、大腿,全都是凌乱恐怖的青于。
即便是经历惯这种事情的沉默娇心头也漫上巨大恐惧,胃翻江倒海,回到宿舍后,蒙头大睡一整天。
后来被四周嘈杂议论声和各种鸣笛吵醒。
难得有人主动过来和她分享八卦:隔壁宿舍的阳惠勤,在阳台跳楼,当场死亡。
沉默娇知道自己是凶手之一,但她认为自己是情有可原,她不可能为了一个平时不熟的人拼掉这条苦苦存活的贱命。
但人突然死了,以这么惨烈决绝的方式,她还是良心不安,夜夜噩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后来,她突然想到一个人。
梁从深。
他是最有资格救走阳惠勤的人,可他不也没救不是吗?
这样一想,沉默娇摇摇欲坠的心灵得到了极大抚慰,她甚至想迫不及待去告诉谢佳菀,你的男朋友没有救你最好的朋友。
不都说梁从深对她深情如许,和别的公子哥不一样吗。
但你看,其实是一样的。
沉默娇就是这样的人,她不好过,没体验过人世间的幸福情爱,就乐于去破坏别人的美好,以获得变态的快感。
但转念一想,她说出梁从深就等于暴露自己见死不救的事实。
于是她熄火了。
谢佳菀是整个学校还算愿意和她亲近的富家小姐,她不能失去这支浮漂。如果谢佳菀都疏远她,她在学校就真的是连狗都嫌弃的卖淫女。
于是她对谢佳菀谎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传出谢佳菀和梁从深分手的消息,沉默娇甚至怀疑谢佳菀是不是得知了什么,惶恐不安了好一阵。但谢佳菀几乎转头就和公管的叶栩出入成双,沉默娇这才彻底放心。
哦,乖乖女也水性杨花,玩出轨那套呢。还以为,她能和梁从深天长地久。这样的话,她和间接害死自己最好朋友的男人恩爱一辈子,也挺刺激的啊。
可惜了。
就这样,沉默娇自欺欺人,差点把自己都骗过去。
直到去年重新在商场看到谢佳菀和梁从深,她歹念又起。贵妇日子过久了,乏味无趣,她想起当年那个冬夜——人心丑陋、世道无情。
她决定搅起一场由她主宰看旁人卷入其中的风波。
那种感觉,一定很痛快。
侍者端来美式,正弯腰放下,却被从突然起身的梁从深打洒。
精美的瓷杯落地成泥,溅碎一地,亮黑液体宛如毒液,死死攀附在洁白昂贵的衬衫上。
沉默娇被一声巨响惊醒,捂住耳朵大叫,唇色苍白,瞳神呆滞。
她自以为是编织的一场黑色默剧戛然而止,她被人识破不是专业的演员,披着的华丽演出服下是一片褴褛,台下的观众朝她砸水瓶、扔臭鸡蛋,让她滚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从深那句淡薄讥讽的低语让她失智。
“见死不救的,只有你一个。”
侍者不停地道歉,想要拿毛巾擦拭溅洒到梁从深身上的咖啡。但他置若罔闻,挺拔身姿漠然如斯走出去。
擦掉得吗?染了色的白衬衣,废了。
初夏的天说变就变,出门时还是艳阳高照,在清凉幽静的咖啡厅里,根本察觉不到外面天地的异动。乌云压低,雨势加急,电闪雷鸣中,整个城市陷入末日般的尘黑。
没有带伞的行人形色匆匆就近跑到店铺屋檐下躲雨,因为暴雨街道开始拥堵,水泄不通,一排排车毫无章法挤成堆,延展到天桥尽头。
梁从深脚步打漂,深一脚浅一脚走进雨里,瞬间变成落汤鸡。
高大英俊的男人神色惘然地淋雨,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
狼狈失意,他全然不顾,头眼昏花中,五脏六腑都跟着因急遽冲刷下来的雨而动荡的城市倾倒。
他没有见死不救。
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差,他在沉默娇提步往前走造成的视野盲区里离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去车库开车,甚至忘记了自己喝了酒不能开车,出了会所后才颓然停在路边找代驾,心心念念,想去大学找谢佳菀。
但司机开错了路,那晚,他没有见到她。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没有亲自送阳惠勤回学校。
出租车在他的注视下启动了,可开出去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就停下来,等而后上车的路轩文,送他们到后面的小楼。
可那二十米的时间,梁从深调转方向,走去了车库。
他以为,阳惠勤上了有保障的出租车,有同学同行,可以平安到校。
但他低估也无心探查人性的丑态。
那个和她同行的女学生或许本就不是单纯的女学生,车和司机也都不是单纯的。路轩文早有计划,把人毁于一旦。
梁从深绝望的一丝一缕地品尝凿心钻骨的痛苦,命运齿轮的偏差,只在于那不到一分钟的时差、二十米车距和一个不怀好意的女人暗中的窥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念成错。
但他要怎么和谢佳菀说明事情的真相。
真相到底是否具有说服力。
如果他能回头看看那辆车是否真的驶出了会所地界,如果他能亲自送阳惠勤回学校,如果他能在事后向谢佳菀确认阳惠勤是否平安回到了宿舍……
如果没有沉默娇所谓的目睹,如果她没有在二楼平台往前走而是停在原地看到他离开看到他并没有看到路轩文走出来上了那辆车,如果没有她的存心玩弄……
他把过错归于自己和他人,但都是无解的悲剧,无法改变一场已经酿造的惨祸。
他强撑着,一路往南,驱车去新州。
————
真相还没有结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新州没有下雨。从雾霭到放晴,梁从深的世界始终一片灰败,寸草不生。
他浑身湿漉,衣服有大片的咖啡渍,头发凌乱打柳落在眉间,就这样毫无形象可言的出现在中心医院门口。
谢佳菀原本笑着和保安道别,走出来准备撑太阳伞,可看到桂花树下狼狈又孤傲的人时,她的笑容瞬间消失,世界跟着低迷。
哪里还有阳光需要遮挡。
火光电石间,她突然想起他背后的伤,想起他温柔坚定地许诺她要去追寻真相,想起那个在公寓两人相对无言久久伤怀的夜。
鼻头猛地一酸,在心底凄然: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梁从深把人往怀里一抱,不光青天白日人来人往,通体冰凉的他只想紧紧拥住她温软的身体,爱抚她馨香的肌肤,汲取她宜人的温度。
冰冷的唇衔到她的红唇,他停滞的血液开始复苏,麻木僵硬感在温柔迟缓辗转的一呼一吸中渐弱。
“菀菀,你不能误会我,不能不要我。”
嗓音低迷,又无限温情,和他整个人一样矛盾得作茧自缚般。
温热的气息扑洒过来,比日头更灼人,他在车里沤了两个小时,没开空调,甚至有隐隐的馊臭味随断续的呼吸钻来飘去。但更多的,还是他身上谢佳菀再熟悉不过的冷香和烟味,在雨水里晕染开,混沌沉重,熏得人天花乱坠。
谢佳菀抓他腰间的衬衫,紧紧闭唇,然后双手捧住他不断趋近纠缠不休的脸,被胡渣刺得掌心发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疯了吗?”
她忍不住流泪,觉得好荒谬,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我没有见死不救,是沉默娇乱说,见死不救目睹阳惠勤被带走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他哽咽,像被人误会打碎了碗碟的小孩,倔强地解释,但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相信自己。
可他的动作很强势,拿开她的手,偏头再度重重吻下去,风暴般席卷她口腔的清甜与苦涩,将她流进嘴里的泪一起渡过来。
“你相信我好不好,菀菀,我不知道该怎么证明我自己。那晚我的确看到她上车,我没想太多,车启动我就走了,我想去找你,没回头。车停下来,路轩文尾随跟出来带走了她。的确,这一切就发生在离我不远处,但我真的没看见……”
“沉默娇换了个地方,她只能看到路轩文,她没看到我回去,就以为我依旧在原地。但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我没有害死她,我不是那种人,我没有纵容没有包庇没有没有……”
无数个“没有”,反反复复,颠颠倒倒。
谢佳菀陷入漩涡,嘴角涌进更急促汹涌的泪。
她从来没尝过男人的眼泪是什么滋味。
原来,也和她的一样,又咸又苦。
梁从深吻不下去了,他绝望地发现,她的气息和味道也填补不了无尽的空虚和迷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湿润的唇划过她的脸颊,他紧紧搂抱住她,用颤抖的手紧贴颤抖的身体,埋进光洁如玉的颈窝,乞怜庇护一般不撒手。
“你不能不要我,我不是坏人。”
谢佳菀的脑中闪过一道白光,在他肩膀仰起头,整个人的重量崩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迷蒙的眼浮现那年夏夜。
“你才是二流子,是坏人……”
“我没说我不是……”
……
可现在他低卑的在求她一句信任,说自己不是坏人。
两人的身体都没有力量,却苦苦支撑着对方,轻而易举被来人用缓而重的动作分开。
谢佳菀呆呆看着眼前的高季,西装革履,清爽带光,和梁从深站在一起,对比鲜明。而那个永远臭屁的少年,蔫枯成草,看到她被另一个男人拦住肩膀后,摇摇欲坠踉跄两步。
高季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低头看谢佳菀的时候,满眼柔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从深根本不敢想短短几天,他们进展到什么程度,或者说在她坚决推开他之后,他们已经接触了几多时。
可扭曲的妒意和怒恨,全都偃旗息鼓。
至少,高季没有让她如此痛苦,背负一个沉重包袱六年。
“不是说要搬家吗,走吧,我爸妈和叔叔阿姨还在等我们吃饭。”
谢佳菀早就决定退租房子回家住,最近开始着手。今天两家父母吃饭,高季听说她要搬家,就主动提出帮忙顺便接她去饭店。
都是真的。
可留在身上的雨痕,口腔里他的气息也都是真实的。
那什么是假的。
高季捏了捏谢佳菀的肩,替她捡起落在地上的太阳帽和伞,把帽子轻柔扣在她发顶。那种帽檐很大的遮阳帽,遮挡住她浮肿胀红的眼。
这一切落在医院老职员的眼里,两人往外走的时候,被调侃:“佳菀,这是你男朋友吧。”
谢佳菀连人都忘记叫,整个人毫无光彩垂着脑袋,看起来像是害羞。高季笑着回应,懂礼节有涵养,令老阿姨默默点头认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来刘芝秀这次没吹大话,她家女儿的确捡到个宝一样的黄金单身汉。
阿姨往外走,根本想不到那个树底下形象潦倒的男人就是他们曾经医院一把手后来又成为大家茶余饭后闲谈对象梁远山的独子梁从深。
谢佳菀的步履沉重,最后缓缓停下来,通过住院部的玻璃自动门,看到他还在。
她突然挣开高季的手,奔回去。
但停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动作,仰起脸,对他说:“就算你没有看到她被带走,可她是因为喜欢你才遭遇了这一切。六年前,我就过不去这关,现在同样过不去。当然,我不否认那段时间我想过要和你重新开始,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种种,你觉得我们还能毫无芥蒂的在一起吗。我觉得不能。”
她声音恢复清亮,宽大帽檐的阴影里,她的小脸有种坚韧的镇定。
“我们都好好重新开始生活好吗。过去六年,事实证明了我们不是非对方不可。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刻,我愿意相信对于你而言也是如此。
记忆可以珍藏,它有它存在意义,永不磨灭,但我们的人生还这么长,活着的人需要往前看。如果总是停留原地,会很痛苦。但我不想任何人痛苦,真的。”
她突然很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但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轻软如初的语调,让她绝情的言辞都变得钝缓,磨在他身上,无疑于凌迟。
可梁从深什么都没做,只是望着她说:“她喜欢的人不是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苍凉的心冲破大脑皮层的话脱口而出,连梁从深都有些不可置信。
他知道她过不去的坎是什么,可如果那道坎本来不存在呢?
那么畏惧停滞不前或踏空过去的脚步就会显得无比可笑。
谢佳菀皱眉,胸口却砰砰猛跳,但很快就释然。
身后,高季没催她,以局外人的姿态耐心等待,这让她更加煎熬。
“如果,她喜欢的人不是我,她不是为了我去的派对,你是不是就可以完全放下这件事。”
梁从深完全苏醒了,失焦的眼睛恢复明亮的黑,熠熠生辉,没有完全散去的红,又平添几分不露全貌的阴郁和凶光,虎视眈眈。
他越过她肩头,和高季对望,忽然抬手抹掉了她脸颊最后一缕泪痕。
笑笑:“一切交给我,你怎么开心怎么来,但你最终会是我的。佳菀姐,你说错了,我就是非你不可。”
朗朗少年音,漫不经心又放浪地叫她“佳菀姐”,有震慑灵魂的魔力,久违破云而出,让谢佳菀心都跟着一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荣乐昕给谢佳菀打电话的时候,高季拿集装箱下楼去了。谢佳菀这间小屋住了快两年,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是挺多的。她原本觉得麻烦外人不好,但高季主动热情,又架不住刘芝秀应和,谢佳菀也就答应让高季来帮忙。
“你猜那天我在哪儿看到你家梁从深了?”
荣乐昕嗓门尖锐,大喇喇的,比窗外的阳光更烈,就这么透过话筒震到谢佳菀耳朵里。
她坐到沙发,这个角度,可以将客厅和开放式厨房尽收眼底。东西已经陆陆续续都拢收起来,大包小袋堆在墙沿角落,其余地方不免空荡。
她突然想到去年深秋,他照顾下夜班发烧的她,俊容却冷淡。那时候,她觉得他发狠故意落下吻都是凉的、充满恨意的。可后来想想,好像是从那晚开始,他便一直暗中计划把她往南州引。
往他身边引。
让她无处可逃,又像自投罗网。
她垂眸,长密的睫毛似乎还残留沾满灰的泪,手指轻轻摩挲过沙发布料,轻声开口:“他不是我的。我和他已经结束了,彻底的。”
话说完,还是想掉流泪,但眼眶干涩,只是边缘固执地泛红。
四周突然静了几秒,谢佳菀咬紧嘴唇,用两只手攥紧话筒。
忽然很希望荣乐昕一惊一乍地跳起来质问她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太需要一个档口去发泄,潜意识里,也想用自己的言语去回顾整件跨度长达六年的黑色事故。
刚才梁从深无助低迷的申辩和她长久以来接收到的各种信息交织成网,将她笼罩在灰暗之下,不辨天日。
她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不知道真相到底是否重要。
可荣乐昕什么都没问,在她眼中,男女分分合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分手了啊,怎么没早跟我说呢,亏我还舔个大脸去跟骨科的护士打听他去探望谁。”
谢佳菀愣了愣,原本以为他出现在别家医院是不想让自己受伤的事传出去。
“那他……是去探望谁?”
谢佳菀期期艾艾问了一句,惹得电话那头爆笑。
“哎呀,我说你呀……”荣乐昕没说下去,意味深长拖长了尾音,谢佳菀却听懂了,一时难堪,紧接着心头是阵复杂的情绪,可最后也只剩下失落怅然了。
“看他学生啊!我还听那群护士八卦,哪有老师学生关系这么亲近的,哪个学生还能劳驾老师给亲自打水啊,她难不成救了他的命……”
谢佳菀听得脑袋嗡嗡作响,自己都意识不到急急反驳的声音变得尖细异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用荣乐昕明说,谢佳菀就能想象到那群八卦的女人窃窃私语里包含怎样艳丽污龊的猜想。
可她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不是。
可这个念头越是清晰坚定,他哽咽一遍遍质问她到底信不信他的嘶哑声音、那双戚戚伤怀的眼睛就无处不在。
她用光秃秃的指甲来回划沙发,发出刺耳的“啦啦”声响,一颗心,跟着绞死。
“咱们再最后搬一趟怎么样?别让大人等久了。”
高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返回,目光淡淡掠过她发红的眼睛,又自顾捧起一个大的集装箱。
“嚯,好家伙,谢佳菀你才分手几天就有新男人给你搬家了!”
四周因为搬空而回音更响,谢佳菀觉得尴尬,捂住话筒匆匆说了句什么,那边最后传来一句“我下月八号生日你一定要来啊”,她就把电话挂了。
高季站在原地,袖子高挽,鼻尖微微沁出层薄汗,含笑望着她,显然在等她回复他上一句话。
谢佳菀走过来,绞了绞手指,说:“嗯,都听你的。”说完,她又觉得这话过于依赖,别有番亲昵的意味,顿感羞耻局促,又重新开口:“这趟我和你一起下去,然后咱们就出发去饭店吧,能多搬一点是一点,节省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那你拿不重的东西。”
谢佳菀笑笑,目光巡视了一圈,正想动作,又听到高季说:“汗快滴到眼睛里了,你能帮我擦一下吗?”
谢佳菀本就是个不会拒绝的性格,听到别人提出请求,她下意识应声,小跑到吧台抽了两张纸,再跑到高季身边,仰面抬手去替他擦汗,生怕晚一秒别人会等得不耐烦又或者汗真的流进眼睛里。
辣辣的,肯定会很不舒服。
刚才一顿动作她完成得很迅速,微微喘气,身上惯有的淡香若有似无伴着急促不稳的气息环绕着。
高季垂眸,看她玉莹莹的一张小脸泛着点嫣红,神色认真,眼睛水洗过般的清亮。低了头,去就她的高度,两人离得更近,怀中的集装箱碰到谢佳菀的手臂。
她猛然惊醒——他明明可以放下箱子自己擦汗。
一时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住,静息的氛围里时空似乎被无限延长了。
谢佳菀抿了抿唇,惊惶似的,默默落下手中的动作。她脸上表情每一处细微的变化被高季尽收眼底,他了然一笑,不紧不慢站直了身子,从鼻底泄出声叹息。
“谢谢。”
谢佳菀低头将纸巾一横一竖折起来,即便很快就要丢弃的东西,她依旧很仔细的对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季,你喜欢我是吗?”
“嗯。”
都是成年人,高季不会像年轻小伙子玩欲情故纵,极限拉扯,但先前怕她脸皮薄,会吓到人,适得其反,所以什么都没说,只体现在搬家、吃饭、替她解围等种种实际行动里。
但如今,她先主动开口问了,他也就如实回答了。
“一见钟情吗?”
谢佳菀脸热得滚烫,但还是直视男人很深邃的眼睛,促狭笑了笑,带点调侃的口吻。
“说实话,算不上,但对你印象很深没错。真的心动,大概是从我父亲手机里看到照片,认出你的时候。”
他将告白的话说得很冷静,平铺直叙,用没有华丽修饰的言辞。
谢佳菀不说话了,阳台的窗没关,刮进来一阵风,吹得她松散的发飘飘晃晃。
她原本束在脑后的发有一半是刚才整理东西的时候散的,有一半是在医院门口被梁从深弄松的。
“你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佳菀无端被淡淡的问句一刺,重新抬起脸和他对视。
心底无限感慨。
原来,人真的会在不同年龄段经历不同的人和事,每个阶段,心境都迥然不同。
她和叶栩那段感情,兵荒马乱的,荒唐又轰烈,但最后败于现实。
现在她快三十了,和一个比她大五岁的男人,真正接触的次数寥寥,但眼缘尚可,知根知底,哪怕有那么点心动,也完全是奔着过日子去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试探。
只有那个人,不管是十几岁的翩翩少年,还是二十几岁的成熟男人,
带给她的爱情,永远是生生不息的热闹繁华。
虽然他们还是不能在一起度过余生的细水长流。
但谢佳菀忽然觉得,这样未必不好。
或许,他们最后会变成彼此嫌弃的小老头老太太,把日子过得实实在在又枯枯燥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才不要和他那样。
高季看她眼睛里忽然涌出一汪晶莹,菱唇微翘,十分生动。
“你是觉得我还不错,适合娶回家过日子对吗?”
可一出口,话莫名有些尖锐。
高季看了她许久,沉声应了声,“的确,我年纪到了,但又分不出精力去认识新人努力让自己有感觉,家里人又催得紧,聒噪得很。你很好,我很久没有对一个女人动过心。”
“好巧,原来全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她喃喃出声,叹了口气,继而又对他说:“你前面一段话恰好也是我想说的,但很抱歉,你刚才也看到了,我想我需要一段时间。”
“又或者,你要是觉得介意的话……”
高季温和打断了她的话:“我早说过了,我不至于这点度量都没有。我今年三十四岁,也有过很难忘的恋爱经历。”
“我介意的是,你有没有努力让自己重新学会心动。”
他目光灼灼,落在谢佳菀微微怔住又懵懂的脸上,投下一片火红的阴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佳菀默默握住了掌心,喉头发酸,但绽开一个浅浅的笑:“我有。”
很多事情,真是实实在在的真,但真的尽头是什么,谁也无法预知。
从新州回到南州后,梁从深恢复从前的做派,淡漠、冷静,在学术领域上保持一丝不苟的态度,私底下照常可以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原先摆停的工作,全都提回正轨,并且在短时间内高效完成。
改起论文来,更是雷厉风行,让原本松懈了一段时间的方青一众人提心吊胆。
灰溜溜从老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们围在一起往外走,讨论自己刚才被喷的次数。
梁从深改论文改得很严谨,连错别字都给揪出来,时不时冷冷丢个问题,眼风一扫,呷口咖啡,那种熟悉的懒散但压迫感很强的气场,让他们腿都软了。
于是他们一致认为,老板这是和女友和好了。
情路顺了,才能在事业上春风得意地压榨他们这群渣渣。
其实不然,梁从深没追回谢佳菀,反倒有段时间没去见她。但他很沉得住气,一颗心,因为她那句“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刻,我愿意相信对于你而言也是如此”长久悸动。
他知道她同样深深爱着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给予他很深的信任。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熬了几个大夜,把手头积攒的工作处理完,梁从深向学院要了两天假,坐上了去陕北的飞机。
飞机仰冲穿越云层的那一刻,他的心似乎已经坠落人间。
稳稳当当的,迫不及待要带着真正的真相出现在她身边,然后正大光明地把她从别的男人手中抢过来。
梁从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像毛头小子要和人决斗争心爱的姑娘一样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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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越来越近了
我写这篇文心态特别容易崩,有时候可能需要时间缓冲,但我尽量5月初把正文写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通过沉默娇,梁从深从阳惠勤那两个同乡口中得知了她老家的具体所在。
沉默娇在这件事中,无疑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过了最初那阵惊怒,梁从深对她反而无感。
因为他暗流涌动的思绪里始终有个清晰的念头:没有那晚,没有沉默娇自以为是的误判,这一切似乎也会在漫长时间里的某个节点准确发生。
没来由的,他第一次信服于宿命论。
就像他能在谢佳菀要彻底和他成为陌路的下一刻脱口而出全盘否定她的理论。
大概是因为路轩文那晚迷醉状态下得意洋洋出口的那句丧心狂言:喜欢老子的人,老子先睡,再让别人睡。
好像喜欢他的女孩,被人轮之前,能被他上,享受过他的给予,清白的身子被他先开拓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梁从深从小到大接受过太多女孩的示好,漂亮热辣型、文静有气质型,大胆的、含蓄的,他享受其中又轻视不屑,于是,他对想要对他发出信号的人有格外敏锐的洞察力。
包括在英国时,他能一眼识破盯上他的白种男人。
有个小学到初中和他同班九年的女同学对他长达六年的暗恋,女同学在班上是透明人,是专注学习的书呆子,别人很容易忽视她的存在,她似乎也清高不屑与一班混日子的富家小孩为伍。但梁从深早就注意到她每次路过他身边会脸红,只要是他迟到的日子,她桌角的作业堆会停留到早读结束。
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初中毕业,那个女同学继续和他同校,她鼓起勇气表白,但那时候他已经成功把谢佳菀追到手。
他不是那种会拿别人的喜欢当作资本招摇过市或者作为赌注去试探谢佳菀会不会吃醋的男生。
但那时候他以为她这么个性格肯定不会挑明心意,突然接受这样一个小心翼翼的表白,梁从深像遇到了棘手难题一般无措。
和谢佳菀说,希望得到她帮助的时候,谢佳菀第一反应是觉得他自恋。
“你怎么知道人家暗恋你六年啊。”
“废话,我又不瞎。”
谢佳菀想了想,认同了:“也对,我初中暗恋一个学长,毕业的时候跟人表白,被拒绝了,他说他其实早就察觉到我喜欢他……”
一抬头,被他阴狠狠的眼神吓一跳。
她吐了吐舌头,主动揽住他的手臂靠上去,嘀嘀咕咕:“谁少女时代没暗恋过人啊。”
喜欢一个人,是藏也藏不住的。结果只取决于,喜欢的那个人喜不喜欢你罢了。
可梁从深从来没有感知过来自阳惠勤所谓的“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段时间,他把那段遥远模糊的记忆翻来覆去,想要从中捡起细枝末节,但奈何时间久远,很多呼之欲出的模糊线索像又回到最初的状态,突然间就断了。
但他可以确认的是,阳惠勤喜欢的不是他。
如他所了解到的一样,阳家穷困潦倒,在黄土村庄的山头,独家独户,靠犁田贩卖一点庄稼换微薄薪资维持生计。
阳惠勤当年的吸血鬼弟弟也长大成年,听人介绍,出去打了几年工就喊累回来,整天吊儿郎当,没钱娶媳妇就抱怨:“当年朝我姐学校要的那笔钱就应该留着,供我读什么书啊,反正我也考不上……”
梁从深一进门就听到这句话,和被撵出来的人撞到一起。
阳勇勤叼着半根烟,头发乱成鸡窝,胡子拉碴,但五官生得极其标志,尤其是眉眼,一双标准的丹凤眼偏圆,眼珠子发亮,和阳惠勤很像。
他和梁从深差不多的身高,但耸肩驼背的,身上是一眼盗版的某运动大牌短袖,形象气质欠佳。输了钱又刚吵完架,他正要破口大骂哪个龟孙子不长眼,可一扭头,莫名被梁从深似笑非笑的样子震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恢复痞气,眯眼将梁从深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操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你谁啊。”
梁从深皮鞋衬衣,手里拎着两盒名贵礼盒,对他的无礼没有任何不悦,温和颔首:“请问这是阳惠勤家吗,我是她朋友。”
阳勇勤一下变了脸色,眼神带了几分警惕不住打量梁从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恰逢屋里走出来一个矮瘦妇人,皱眉冷面看着梁从深。阳勇勤突然笑出声,像发现什么稀奇事儿,扯着大嗓门招呼人:“妈,他说他是我姐的朋友。我姐还有这么贵气的朋友呢……”
“去!”阳母呵斥了声,随即露出一个虚虚的笑:“你说你认识我们家惠勤?那你知不知道她死很多年了。”
尖酸刻薄,毫不避讳提及自己女儿的死,那笑和她儿子一样带着丝看好戏的戏谑,令人不适。
梁从深皱了皱眉,压下心底的烦躁厌恶,依旧春风满面,说:“惠勤出事的时候我人在国外,最近回国,想来看看她。”说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礼盒,“带了点东西来问候,聊表心意,望你们笑纳。”
瞥见里面还夹有几沓显目的红钞,阳母瞬间眼睛发亮,和阳勇勤对视一眼,一时不知是惊是喜,捅了捅儿子的手臂,“哎唷”一声喊出来。
“我可怜的女儿走了这么多年,你是头一个肯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的,我苦命的女儿啊……”
说来就来的悲恸哭喊,看得阳勇勤都是一愣。
梁从深面色冷冷,道了句“阿姨节哀”便再没有耐性陪人演戏。
被人领进去的时候,一股浓重的酸腐连同糠屑臭味顶得人胃水翻涌,梁从深是城市长大的贵公子,显然对这样的环境难以适应。阳母拿把蒲扇在旁边扇个不停,殷勤切切,把梁从深当贵客供起来。
“我想看看她的遗物,不知道方不方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从深单刀直入,迫切异常,阳母只是短暂作思,便带着人往里面走。
对这样的家庭,钱是最好用的东西,可一时间,梁从深心底竟也无端生出些凄凉。
来之前,梁从深一直担心阳惠勤的东西会被这家人扔掉,可后来听说,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捧着阳惠勤的东西回桐城医科大哭冤。
丧心病狂至此。
这个家早就没有了阳惠勤的房间,她的那些东西全都被丢到羊圈。阳母招呼梁从深坐着喝口水,使了个眼色让数钱数得不亦乐乎的阳勇勤把东西清理清理给人捧过来。
梁从深摆了摆手,亲自走过去:“不用麻烦,我就看看。”
“睹物思人,我们平日不敢看那些东西,但又不舍得扔,所以就丢得远远的……”
阳勇勤轻轻啐了口口水,翻个白眼,心说:这娘们儿真能演。然后捧着那几沓钱一溜烟蹿出去了。
阳母反应过来,“啊”尖叫一声,追出去,泼妇一样嘶声大喊:“你个兔崽子!给我回来!”
滑稽比小丑不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从深独自走进去,蹲下来,拍开杂乱的草和石头大的羊屎,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呼吸微促,连他都未曾察觉。
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于他而言,这是放手一搏,是生的希望。
可翻来翻去,无非是阳惠勤大学期间获得奖状证书,甚至还混有初高中的。这些都是这个女孩子的功勋章,足够说明出身清贫的她没有自甘堕落,优秀得令人动容。阳家就是需要拿这些东西去向学校索赔——我这样家庭好不容易“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可她在你们的地盘出事丧命,你们毁了一个家庭的希望。
梁从深渐渐有些燥,眼底蹿上点点火光,可突然,他看到一张“校园十佳歌唱组合一等奖”的证书。
那场歌唱比赛,他也在台下。
四个女孩各司其职,谢佳菀拉小提琴,阳惠勤担任主唱,各有各的光芒,聚集在一起,闪耀如彗星,永不会被泯灭似。
紧接着,他摩挲到奖状后有张硬质相片,一动,就跌落在地。
梁从深的眼睛里顿起风暴,瞳仁黑沉沉的,心头猛遭一击。
是他在谢佳菀的书柜夹层看到的那张照片——四个美好的女孩子牵手谢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同的是,谢佳菀的那张崭新如初,光滑平整。而这张上面,谢佳菀那张笑靥如花的脸,被人用加大的记号笔划了一个叉。
梁从深脸色发白,毛孔涔涔冒汗,是冷的、虚的,全身都在抖,抓住相片一角的指节发力,关节咔咔作响。
他忽然觉得眼前一堆被遗弃的东西顿时爬满了虱子,令人感到厌恶作恶。
同时,从体内深处,传来深深的恐惧。他头重脚轻,浑身血液都在逆流,想站起来,却一下跌坐在地。
手抚上额上跳动的青筋,梁从深忽然开始流泪。
难道是他想多了。
如果阳惠勤喜欢的人是路轩文,是为路轩文去的派对,那她为什么要这么憎恶谢佳菀?
曾经相见恨晚的好朋友,她却要谢佳菀亲眼看到她死,毁坏谢佳菀的第七封情书,划烂谢佳菀的脸,让谢佳菀余生都背负她的死亡……
梁从深屈腿坐在羊圈角落,最后一抹夕阳的余光悠悠斜洒到他身上,独独勾勒出男人颓丧苍凉的一团影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谢佳菀动用了公休到南州参加荣乐昕的生日宴会。
荣乐昕想留她多住几天,可谢佳菀却毫不领情,“我早早动用宝贵的公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荣大小姐!”
两个人叽叽喳喳,许久未见,依旧闹作一团。
荣乐昕疑心她是因为梁从深所以不想在南州多作停留,也不拆穿她,只轻佻抬她的下巴,眯眼打量,吐了口气:“开心点,姐的生日会全是帅哥,各种各样的。你今天打扮这么漂亮,不得把他们迷死。”
谢佳菀被她说得一颗心砰砰直跳,脸也红了,那娇羞样子逗得荣乐昕搂着她开怀大笑。
“你脸皮这么薄,到底是怎么和叶栩还有梁从深这种人勾搭上的。”
谢佳菀恍惚,在热闹的欢乐场里再次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荣乐昕见她姣好的面容上总挂有一丝悲伤,换了个话题。
“还没说呢,那个搬运工是什么类型的。你上次只给我说大你五岁,不会是那种老古董吧,你今天穿成这样来这种场合,他会不会查岗把你说教一通。”
谢佳菀回过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裙子是荣乐昕选强行让她穿的,抹胸裹身裙,其实还算正常,荣乐昕的话分明是故意调侃。她又羞又恼,哭笑不得:“没这么夸张,人家留美人士,思想比你我还开放。”
荣乐昕缓缓吐了个烟圈,眯眼打量谢佳菀的脸,“哦”了一声:“有情趣的老男人,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佳菀嗔她一眼,坐回座位转了个身,不再理她了。
这时有荣乐昕的朋友过来敬酒祝她生日快乐,不怀好意地笑:“你那个富二代炮友呢?”
唐旻正那个圈子不肯认荣乐昕的身份,殊不知唐旻正在荣乐昕的朋友圈里也只是个炮友而已。
谢佳菀忽心生疲倦,难辨心中滋味,抿了口酒,耳边忽然一阵热闹。
荣乐昕吹了声口哨,嗓音娇媚:“这不是来了。”
谢佳菀下意识扭头,心里隐隐期待看到某个身影,像上个灯红酒绿的场合,好像唐旻正出现,梁从深也会出现。
唐旻正打扮得贵气逼人,头发全梳上去,神采奕奕。
可他身边的人,是路轩文,相似的人模狗样。
脑中轰然炸响,酒杯险些从掌心滑落,谢佳菀化了精致淡妆的脸在幽蓝灯光下惨白一片。
她所有反应都落在迎面走进来的路轩文眼底,男人薄凉的唇微不可见勾了勾,仰了仰下颌,眯眼好整以暇地欣赏着。
死亡角度和灯光,但架不住柔雅的气质和精巧的五官摆在那儿,一脸震措惊惶,尤其加上眼睛里那点闪烁的恨意,别有一番风情的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旻正和荣乐昕其实又闹了段时间的不愉快,想趁着她生日把人哄好,所以还没来得及把梁从深在会所将路轩文暴揍一顿的八卦说给她听。
唐家和路家有合作关系,唐旻正结束会谈赶来生日会,谁知道路轩文主动提出要凑个热闹。
梁从深和人闹翻了,唐旻正没有。他们这个圈子有不成文的准则和规矩,才不会像校园里的混混玩分帮结派这套。
唐旻正没必要得罪路轩文,梁从深也没让他这么做,他要凑热闹,那就凑呗,反正就是多杯酒的事。
更何况,唐旻正还记恨着上回路轩文拿荣乐昕来打趣的事,他突然决定做一件事:在人前认定荣乐昕的身份。
谢佳菀坐在原地,身边的沙发冷不防凹陷下去一块儿,浓烈的香水味混合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如狂风席卷,谢佳菀把指甲扣进肉里,努力平复颤而抖的呼吸,扭头对上路轩文的眼睛。
“佳菀,好久不见。”
谢佳菀目光冷冷扫向他伸过来的酒杯,胸口忽然痛得痉挛,满脑子都是阳惠勤最后那抹笑意和梁从深颓废站在梧桐树下的样子。
她从零星的意识里想起来:荣乐昕是被这个人渣逼死的,梁从深背后的伤是被他捅的。
而梁从深告诉她,路轩文亲口承认,当年是他强暴了阳惠勤,并且还让人轮了她。
口腔里漫上浓稠的血腥,谢佳菀浑身发抖,想把他千刀万剐,但她的眼球在暴胀,五脏六腑都顶到嗓子眼,绞痛如刀割,止不住想呕。胸腔的气压快要将人炸成碎片,她颤颤巍巍起身,踩着高跟鞋摇晃走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路轩文纹丝未动,嘴角噙一抹幽深笑意,等谢佳菀走出去,才用那支刚取下石膏的手将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伸出舌,漫不经心舔了圈。
谢佳菀跌跌撞撞,眼前华丽的装潢跌倒震荡,她大口大口喘气,像被困在实验盒里的动物,怎么都找不到出口,最后只能耗尽精力慢慢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