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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2 / 2)

目光慢扫台下,四座尽拍手叫好,眼波流转中突然望见一处!我心立刻咯噔一声。唱的下一个字也一顿,师哥立刻看我了我一眼,我又恍然地接着唱:

一句再唱,心里却不舒坦了起来。心跳变快,快到我的呼吸有些不顺畅,那台下,那座位上坐着的……

我不敢去看。我怕清了那人是谁我回把下面的唱词全忘记。把上台前的种种全记起。

可我又忍不住要去看。我怕看不清那人是谁会悔恨一辈子。“臣妾自应随驾,焉敢辞劳,只愿早早破城,大驾还都便好。”

我小心翼翼地去瞟台下中间的那个位子,视线移得很慢,移过去,一点又一点,距离近一分又一分,快了快了,我目光突然又拉了回来,我看着师哥,做哭介:“陛下啊——”

还是不敢,偷窥一般的让我心惊胆战。我也怕我一看就被师哥发现。是我太在意的缘故吗?

“是前生事已定,薄命应折罚,望吾皇急切抛奴罢,只一句伤心话……”我最终趁唱这句狠心让那下面一瞟———

果然是他!

果然是他!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没有戴帽,端起茶杯慢慢啜着茶,他并不看台上,并不看我,他那模样,似乎是把戏楼当茶馆了。可在我看清是他的瞬间我就知道,他并不是来看我的,他是来看千涟的。

我心里更是慌乱,肖与凡回来了,肖与凡回来了……那他,也回来了?

这心一乱,唱戏就提不起来劲,但今天是大日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欺场,就是把喉咙唱出了血也得把这场唱完。师哥发现了我的异样,但我依旧是唱,以此让师哥放心。

“百年离别在须臾,一代红颜为君尽!”

“好!”

“好!”

一下场,我跌坐在椅子上,开口就对师哥说:“药!”

师哥也来不及卸妆,立刻端了药过来,急道:“怎么了?嗓子不是好了吗?”

我把药放进嘴里,服水下咽,却觉得药卡在了嗓子眼,苦得要命,却又只有自己知道。

我放下茶杯,压制住自己的慌张,对师哥说道:“没什么,就是唱得太卖力气了,累了点。”

师哥还是紧张,却也只好说:“那你歇会儿,我去卸妆,缷完了就过来看你。”

我点头,看着师哥离开,头重得支撑不住地靠在椅子上,心里如麻绞成一团。

肖与凡,肖与凡,肖与凡,那,那……

到底怎么回事?

我听见前台千涟的唱腔,我愣了愣,然后起身到下场门,深深地吐了口气,然后掀开一个小小的缝,透过缝看台下。

肖与凡果然抬起了头,看着台上,嘴角有浅浅地笑意,我又看了看千涟的背影,我想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千涟也在看肖与凡吧。

我合上那条小小的缝。颓然不已地后退几步,突然觉得脚下不稳,似乎踩着了谁。

刚想罢就有人叫了起来:“哎呦!”

我回头一看,连忙把那个不认识的看起来像乞丐一样的小孩子拉到一边,说:“你是谁?”

那小孩揉揉眼睛,从背后掏出一封信,说:“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我皱眉:“谁给你的?你怎么知道是给我的?”我毕竟没见过他。

“那人给我看了照片,照片上的就是你,他只让我把信给你,别的不让说。”

我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了信,然后那个小孩子就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我回到厢位打开信来看才看了第一行我就从椅子上“蹭”地站了起来。

风在我耳旁呼呼作响,一边刮得我脸疼痛不已。车夫已经很卖力了,可我依旧觉得慢。妆是草草缷下的,我也没有等师哥过来就独自离开了。戏楼外的天有些暗,毕竟还是冬日,春天还没有真正到来,万物也还在死寂之中,我的心却在此时毫不平静。

我看着车穿过长街,一转,就看到了路牌:颐和路。

我又想起了那封信:叶先生在我府上喝茶。

那字迹,那字迹我怎会不认得!怎会不认得!我以为我忘了,实际上它还深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那个字迹教过我写一个名字,一笔又一画地教我写过一个名字。

那个路牌已经在我身后,我不敢回头去看,因为前面是虎穴,我已经进来了,又怎么出得去?

车最终还是停下来了,我掏出钱给了车夫,看着车夫离去,再一抬头,欧式的建筑闯进眼里,让我觉得眼睛涨得有些痛。

我咬咬牙,走了进去。

没有人拦我,从花园到客厅,没有遇到一个人。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每一处景物看起来都那么刺眼。花园里曾经何妈说不出名字的花只有梗了,窗帘还是原来的颜色,大厅摆设依旧不变,大立钟还在客厅,掉针在摇摆。

“哐嚓,哐嚓,哐嚓。”

我的心也随着摆动,四周只有这个声响,在这声响中,我听到有脚步声踏着地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楼上!

我一抬头,刹那间就没了心跳。

黄色的军服,黑色的马靴,他身姿挺拔地站在长长的楼梯顶端,看着下面的眼半阖,骨节分明的手指托着的文件夹,慵懒而又轻蔑,他开口,语轻而缓,如春风的轻柔———

“青瓷,别来无恙。”

他说,青瓷,别来无恙。

和梦境一模一样,但我知道这不是梦境,他是蒋沐,他回来了。

我握着的拳头紧了紧,他却笑了笑,楼梯上慢慢走了下来,马靴磕着地板,发出“噔噔”的声音。

“听说今天是青瓷你复出的日子,真是可喜可贺啊。”

我心里一痛,立刻沮丧到了极点。他竟然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样的话……

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位下属进来了,但不是肖与凡,肖与凡此时……在戏楼吧。

他递给蒋沐一个纸袋,“少将,这是文件。”

“嗯,”蒋沐接过,随身坐在沙发上,又吩咐道:“在大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包括与凡。”

“是。”

待那人离去,我才注意到看见他的衔肩,竟然……是一颗星!而不是一杠一星。

我瞬间冷笑一声,压抑住那些要涌出来的东西,笑道:“可喜可贺的应该是蒋少将吧?连升六级。”

“呵,连升六级,这青瓷你就说得太过了,我只不过升了一级罢了。”他笑了笑,合上文件,看着我,“我本来就是校级。”

哈,哈哈。我心里苦笑,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他是何等厉害,年纪轻轻便成了将级,而在此之前一直是校级,什么少尉,都是假的!

他的身份是假的,等级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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