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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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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沐脸上还是笑,就像我踩的不是他的脚似的,他搂着我的腰伴着留声机的调子转圈,我有些不适应,他却说:“不错,跳得蛮好。”

“青瓷……”转了两个圈他突然唤我的名字,我抬眸看他,他不多说话,只是又唤了一声:“青瓷……”

他的声音让我有些失神,斜眼是天边隐隐约约依旧绚烂的烟火,而喧闹离我早就远了,我这里只有清欢的曲调。他的脸看起来还是那么俊美,那么温柔。

我随他转圈,耳边是留声机低沉的曲调,而心却不在脚步上,嘴里念起了戏词:

“ 半边钿盒伤孤另,一股金钗寄远思。 ”

“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无限情思。 ”

“ 谁知道比翼分飞连理死,绵绵恨无尽止。 ”

念到此处我想起《长生殿》里的痛楚,便是相爱又如何,有缘无份是枉然。红颜凋尽,春光怎能乍泄,君王无情,苟活安能断思绪……我听别人说,红军已逼近南京,这个年却还安稳……我抬眼看蒋沐,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轮廓明明那么深那么分明,却越看越是缥缈,越看越是朦胧。

“蒋,蒋沐。”我轻轻叫了他一声,手指忍不住攀上了他的脸颊,触到他温润的肌肤时我才觉得这是真实的。真实到想要流泪。

我来不及收拾伤感与激动,蒋沐一把把我搂在怀里,我在失措中又踩了他一脚,他丝毫不在意,只管搂着我,那么用力,像是想把我按进他的胸膛里,做他的骨中骨,肉中肉。

他不说别的,只是不停地念我的名字———

“青瓷……”

“青瓷……”

“青瓷……”

此地没有喧闹,烟花爆竹在远方,他的一声低低呢喃是在放爆竹,他点燃,然后扔在我的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七章 恰似春水向东流

年关渐渐过去,气氛渐渐冷清,但气温却逐渐上去。不过尚且还有一丝余留———闻得到腊梅花的味道。

戏班子少了年关的忙碌,继续排起新的戏,或者练习一些旧戏。我是不变的,师哥对我说,你就把你自己当杨贵妃就行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千涟往我们这边瞟了一眼,我明显的看到他那轻蔑的眼神,但我现在已经不想和他斗气了,有时候想想以前,觉得当时斗嘴的样子真是好笑。实际上对着千涟我是笑不出来的———总看得到他耳边的疤痕。

要是说年华锦瑟,我看是七分假三分真,就算是七分真三分假他弦也有个断的时候吧。就算再续也不如原来的好,就像是千涟脸上的疤,就是鬓花能遮得严严实实的,下了台还不是一张破了像的脸。

到头来再放不开又是何必。

蒋沐让肖与凡来接我,说去吃饭,但戏楼那边唱戏又不得空,我没办法就推了。谁知道这一推就是多日不能见面。

我给他打电话要不是下人接的,要不就是肖与凡接的。见不到他人的原因都只有两个字。他忙。

想起年关的种种心里沉淀出一层蜜来,无论当时感觉是悲是喜,好歹他想和我在一起,这比千言万语还来的实在。

又过了几日肖与凡来了,开着车来送东西。肖与凡看见我,说:“这是从一家古董店收来的玉雕,少将吩咐我给你送来。”

我接过那四寸的檀木盒子,打开来看,一只绿色通透的玉柱镶在柔软的黄色绸缎里,是杨玉环的雕像。我都没有摸一摸,直接把盒子扣上。

肖与凡看了一眼我合上的盒子,又说道:“少将还带了话,说近来天气虽然转暖,但夜里依然凉,多穿件衣裳什么的也不多麻烦。”

这倒是关注我的话,不过我可不想听代口的话,他以为他是皇上不成,还要代口谕。我把盒子推给肖与凡,笑道:“我想让肖副官帮个忙,麻烦您回去和他说,这东西太贵重,我受不起。”

肖与凡眉毛动了一下,估计是看破了我的心思,也不多少什么就接过了盒子,我以为他要走了,谁知道他拿了盒子却也没动。我以为是蒋沐还带了什么“口谕”,他却说了自己的私事。

“柳老板,我话也不多,我只是想问个明白,千涟一直厌恶你,你们可是在从前发生了什么?”

他问的很直接,我愣了一下,转而又笑了。我笑着打量肖与凡,他也就二十二三的年纪,长得不同蒋沐带着纨绔,看起来略有几分严肃的气质,也有本事,年轻有为,算起来也算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怎么就偏偏看上千涟那怪脾气的人了。

不过这也是其次,人的感情很复杂,也很奇怪,有感觉了就是有感觉了,说不出原因,想不透所以。他肖与凡喜欢就喜欢吧,所以越喜欢就越想了解对方,对方的现在,还有过去。

只是,他何必问我,我又不是千涟。

我笑了笑,“我和千涟发生了什么……这个,”我顿了顿,又道:“大概就是出科的时候我扮了贵妃。”

肖与凡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转而面无表情,估计他以为我是在和他说笑,可我说的都是真的。他的脸让我看着有些不舒服,就又多说了一些:“他爹是赌徒,他娘受不了他爹就拿菜刀砍死了他爹,然后把他送到了戏园子,最后他娘就投水死了。”

“你也知道千涟那性格,他小时候才来戏园子的时候是不说一个字的,冷得很,后来她娘死后他就成现在这样了。”

“你问我我们发生了什么,我只能说,除了他脸上那道你知道的口子,其他什么都没有。他喜欢妒忌,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关怀……”

我只想告诉他那些过去的事,没想到一开口就忍不住说多了,但这些也都是肺腑之言。千涟他……挺可怜的。

我说完肖与凡越发默缄了,眼睛里波动着我看不清的神色。我也不愿再多说:“肖副官你若真对他有心,好好对他吧。”

我想我什么时候也这么温柔了,这么直接的关心起千涟来,却听肖与凡喃喃道:

“这些……他从来没和我说过。”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也没有道别,想来是心绪凌乱所致。我也转身回戏园子,等蒋沐过来找我。

果然,傍晚十分,他就过来找我了。

那时我正在台上同师哥唱戏,唱到“落花空悲鹊纷飞”之处,就见门外进来个人,黄衣贴身,神色奕奕,他这会没坐在前面,就如同怕打扰了前排的人看戏一样坐在了后排,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我绕着水袖,姿态翩翩———“那时,玉盘未盈,臣妾独酌花前,陛下你———哪里得知乎———”

师哥双手颤抖地慢慢拉起我的手,嘴里只叹道:“啊啊,妃子,苦你也啊———”

蒋沐就坐在台下笑,看得绕有性质。他其实不喜欢戏的,他看的不是戏,而是我。

我见他来了心里欢喜,可看着就要唱末了,他突然又起身离开了。

我一时诧异不已,心里不是滋味。下了台,卸了妆,就要出去。

师哥问:“去哪儿?”

我说:“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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