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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与现实逐渐交替,他几乎分不清哪是梦境哪是现实,她究竟是惜儿还是别人……
这样的她,他怎么能看着她去死?
大掌不自觉的收紧,凤弦歌忍住不蹙眉,大步的上前将满身是血的她抱入怀中,身影一闪,瞬间消失不见。
好不容易将她安置在凤阙宫的一间偏殿,凤弦歌俯身伸手探向她的脉搏,她已经陷入重度昏迷,就连呼吸也是似有若无,面色苍白如纸,除了那微弱的心跳和有一下没一下的脉搏还证明她犹活着的事实,就连凤弦歌都忍不住相信她已经死掉了。
伸手搭*的手腕,那极不规律的脉搏让凤弦歌脸色瞬间一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撩开她的衣袖,果然看到她手臂上那抹诡异的青紫,凤弦歌一下子仿佛浑身没有了力气。
怎么……可能?
她居然身中噬心散的同时还中了“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明明早已绝迹江湖数十年,除了那个二十年前暗杀凤阙宫主凤天离,接掌凤阙宫大权的叛徒拓跋业,不可能有别人!
而拓跋业明明在五年前被他一掌击落悬崖,早已经丧黄泉,怎么可能五年后再次出现?
难道……他竟真的未死,这次是找他复仇的?
凤弦歌凤眸微眯,大掌越收越紧,忍不住看向眼前那个昏睡的仿佛早已死去的女子,浑身瞬间爆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意!
拓跋业,他居然还不死心,竟然敢……伤害她!
凤魄,明明知道这世间除了凤魄,不可能解了“魂飞魄散”,所以他才肆无忌惮的不惜*自己的身份使用“魂飞魄散”……
如果没了凤魄,不仅仅是失了凤阙宫主这么简单,甚至就连他本人也会因失去强大的灵力庇护,从此消失在世间……
拓跋业,打得竟是这样的注意!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凤凰绝唱谁人听?
“为何要遣散凤阙宫所有的宫人?”
欧阳沣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的看着新月慢慢升起来,从林梢露出一线皎洁的光亮。
圣湖边的凤尾竹筏上,那个白衣女子在月下静静沉睡。
终于有些沉不住气,欧阳沣还是忍不住将这两日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连续两日以来,凤阙宫的宫人们逐渐被分批遣散,下了这灵鹫山,现在这诺大的凤阙宫仅留他们三人,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不为什么。”凤弦歌的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无论何时,凤阙宫,永远是繁花似锦。
风过回廊。
满架的蔷薇荼蘼在风中怒放,吐露芳香;神殿前的圣湖上,千朵红莲绽开。
灵鹫山上的凤阙宫,目之所及均是鲜花如海。
或许因为汇集了阴阳交汇的灵气,这里竟然不分季节的汇聚了天下所有奇花异草,在缥缈入云的山上争奇斗艳。
而今,这一切都将永远不复存在了吧?
薄唇微勾,竟然上扬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凤弦歌的眼光淡淡的望着天边那一轮刚刚升起的新月。
“是不是凤阙宫出了什么事?”
“呵,凤阙宫?”凤弦歌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度可笑的名字,脸上的嘲弄之色更浓,“过了今晚子夜,这世间便再也不会有凤阙宫。”
“怎么会?”欧阳沣难掩心中的震惊之色,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他。
凤阙宫,无论是在江湖亦或是民间,声望都极高。
南蛮,苗疆西南一带的百姓更是家家信奉凤阙宫主,在他们心中凤阙宫是神明一样不容亵渎的存在,更有成千上万的信徒*守在灵鹫山下,只为沾得些许仙气,庇佑一家平安。
而在江湖中,凤阙宫纵然低调神秘,从未出现,但依旧是众多武林人心驰神往的一个圣地,传说凤阙宫主武功高的出神入化,凤阙宫无数灵丹妙药,奇珍异宝更是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特殊的地位无法动摇。
而这么一个强大的凤阙宫,怎么可能会一夜之间从世间消失?
除非……
凤阙宫主凤弦歌故意为之!
思及这个震惊的可能性吗,欧阳沣忍不住看向了依旧神色淡淡的凤弦歌,“你为何要让它消失?”
“早就不该存在的东西,即使消失了又有何可惜?”凤弦歌挑眉反问,随即妩媚一笑,十分倾城动人,“果然不愧是名满天下的燕王爷,这都被你猜到了呢……”
“凤阙宫作孽多段,早就不该存在这世间,今日被灭也是早有定数,是上天对它的惩罚。”凤弦歌眼神渐渐飘向那一弯湖水,神色闪过一抹苍凉,“你看着圣湖,看似平静美丽,可有有谁知道它湖底堆积的成千上万的累累白骨?这火红地红莲摇曳万千,妖娆动人,可是又有谁可知它们每一株都是由无数鲜血染红?这圣湖之下禁锢的无数怨灵没有一天停止他们的怨恨……”
“我这双手……”低头看着自己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凤弦歌轻轻一笑,神色凄凉,“就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沾满了多少人的血……”
“你说这样的凤阙宫,怎么可以再存在世间祸害世人?”
“所以,改变不了它倒不如由我亲手来结束这份罪孽!”凤眸闪过一道雪亮的光芒,凤弦歌大掌忍不住收紧,神色凝重。
欧阳沣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静默的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凤弦歌倒也没空注意他的情绪,他的手覆盖在凌岚雪肩头的伤口上。那里的青紫色依然触目惊心,隐隐在皮下翻涌,然而却被银针细细密密的扎住了,无法蔓延一步。
忽的,他将额前的那块在月下散发着盈盈红色光芒,浑身剔透晶莹的宝石取了下来,握在掌心。
瞬间,他白皙的掌心内,盈盈淡红的光芒一片,目眩神迷的让人移不开视线,欧阳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掌心的那块宝石,满眼惊奇,“这就是传说中的凤魄?”
“嗯。”凤弦歌淡淡道,面上忽然隐隐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如果没有了凤魄,他……也不可能在这世间存在了吧?
可是,为了她,他却没有一丝的后悔……
“开始吧。”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将托着白衣女子的手放下,让凌岚雪继续静静的昏睡,欧阳沣抬起头来,对着高台上凝神观测月冕的凤弦歌开口。
“等一下。”神殿的祭坛上,凤弦歌一袭华丽的长袍在月下奕奕闪亮,然而绝色男子眼神凝重的看着银针在石面上投下的细细影子,注视着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移动,用心掐算着时间,“太阴星方位尚未到天宫,此时不可。”
欧阳沣没有反驳——虽然他武功惊人,但是在疗毒这件事上,却完全没有法子和凤弦歌相比。
“时辰到了,放手!”
欧阳沣眼神也是一敛,声音未落,右手闪电般抬起,手腕连点,出手如电。分毫不差的拔下了凌岚雪肩头的银针,同时,左手便是断然往前一推。
轻轻一声响,竹筏沿着湖岸上白石的滑道移动,翩然入水,向着万朵红莲之间飘去。
与此同时,高台上,凤弦歌的手微微用力,极其小心的、转动了一下掌心的那团火红的宝石,向空中抛去,虽然只是极小极小的动作,然而凤弦歌的眼神却是凝重无比、仿佛生死一线。
月升到了天宫的位置,那一刻月光投射在圣湖上,泛起森冷的银光——就在这个刹那,湖中万朵红莲忽然仿佛燃烧、在月下化为千万缕轻烟,氤氲的满绕湖面。
那是在月下升腾的怨灵,被湖水禁锢。
然而,正要回归于那一片碧水的千万怨灵,随着凤魄的转动,仿佛敏锐的感觉到了湖水欲泄的趋势,瞬间沸腾、挣扎着往空中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