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2 / 2)

“安好安好,看你早起也这样精神,想是女眷们路上还安稳,我就放心了。”

唐风和的话回的虽然很疏远,眼神却很专注地盯着唐云暖,唯恐她一处不周全,唯恐衣衫穿戴一处不精致。唐云暖就将眼风斜了菊金一下,唐风和就又道:“云暖,你看祖母院子里的红梅开得真好,你陪我去折几枝梅好给祖母插瓶好不?”

唐云暖微笑点头,两人就相携着出了明堂。一出明堂自有丫鬟跟小厮为两人加了披风,红豆不是外人,那为唐风和披上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银鼠裘的小厮唤作紫竹的,却是柳姨娘丫鬟黛竹的弟弟。

唐风和从前在外行事磊落,从来没有值得人嚼舌的事迹,自然也就不防着这个小厮,但此刻妹妹明显是有话要背着菊金说,唐风和就回头吩咐紫竹:“去斗春院把我的诗书(www。kanshuba。org)看书吧好,拜见完祖母回去要读的。”

紫竹跟着唐风和也有一年了,当然知道少爷是个最灵透细心的,也不介意,答应了一身就去了。

紫竹已经走远,兄妹二人相携着走近一棵梅树。红梅初放,并未如火如荼,香却很浓烈。唐云暖在一阵幽香里仔仔细细打量了唐风和一番,除了个子长高,这个赶了一夜路的哥哥脸上却没有风尘痕迹,更没有一丝不得意的神情,能读到的神态唯有云淡风轻。

唐家家败如山倒,沉稳如太太,面上虽然不说什么,但行事坐卧都要争一个面子,唯恐落人轻视。唐风和既然连诗书都带到了斗春院,可见六艺书院是回不去了。才不过十一二岁,就能坐看云起云落,倒像足了父亲的性子。

唐风和也注意到妹妹在打量自己,扶着一枝梅花轻嗅了一下,道:“一别三月,妹妹目光真是犀利,颇让哥哥招架不住。”

唐云暖听见哥哥打趣自己,就用手上白底撒水红桃花帕子掩口轻笑:“哥哥不也一如从前般小心稳当,很是让云暖佩服。”

唐风和见周遭没人,就将轻松的表情收了,一脸凝重:“母亲可好?一路上受了委屈没有?姑母对你们怎么样?”

唐云暖就心里苦笑,哥哥未免也忒操心了些,自己身上尚且一身债,还要帮别人担饥荒。

可毕竟跟自己一样爱母心切,怎么不让人感叹。

“母亲倒还好,一路上虽然没放着受用受了些苦,但你也是知道祖母的手段的,若是路上使唤使唤倒也不是件坏事,总比在这宅子里做给姑母看反而招下人笑话。姑母倒是待我倒是极和善,我们一到就提了你,云暖还得了姑母一样好东西,想来是托哥哥的福了。哥哥且看看,这东西……”

唐云暖伸手将腕子上一串珍珠镶金花的手串给唐风和看,唐风和开始听到娘亲没有受多少苦倒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见了唐云暖这串手串却微微皱了眉头:

“这见面礼,倒是不轻啊。”

唐云暖心里一震,果然自己的怀疑是有出处的。她不常在外走动,穿越过来也没有多少首饰,许蕙娘那样的寒门女子当然对珠宝玉石没有任何研究。唐风和却不一样,毕竟是中了廪生的,行走在书院里也见过世面,这珍珠颗颗圆润,都有黄豆大小,市价不在三十两纹银之下。

才刚他在明堂早看到姑母家摆设都是从唐宅运过来的,祖母不过是用自己的东西在充场面,那莲花的茶碗就是他曾经在唐宅见过的,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

所以这宅子桌椅板凳这样气派,姑母所出的也不过只有风景而已,再偏向娘家,也是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太过分,可这手串既然在太太的面前送的,自然就不是拿太太的东西大方,可唐云暖一个小小姑娘家,姑母还能有什么深意在里面?

两人对视了一下,彼此了然。

☆、嫌隙

唐有琴的精明是唐风和耳听目见的。

当日他中了廪生曾被姑父接来乔宅小住了数日,虽只是数日,唐风和却是受了好大的殷勤服侍,衣食起居都是好的不说,光是上好的玛瑙镇纸就送了三块。若不是他有功名在身,他朝有望同跟姑父在朝为官,想来姑母是不用这样破费的。

虽是亲戚,却也这样功利市侩,唐云暖本来有些看不上,转念一想却也释然。

就是她所生活的现代,何尝不是这样呢,人间跟红踩白,从来就是常态,姑母看着哥哥中了廪生锦上添花,如今不也是在唐家受难时雪中送炭。这样的人虽然精明,但不失仁义,算不上是讨厌,不过因为她的聪明凡事多加揣测,时时防范不让她算计也就是了。

唐风和从来都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处事成熟,冷眼看着就要比几个大人心眼儿都多,就放着让她琢磨,少顷后问道:“可想通了?”

唐云暖有些不好意思,凝视着腕子上浑圆透亮的珠子,点了点头:“这手串其实是送给母亲的,只是因为外祖父家并不富裕,唯恐母亲多心,就直接套到了我手上。果然我是不该戴的,姑父跟姑母打的,是父亲的主意。”

唐云暖虽在闺中,却也知道乔一本为人处世都好,偏偏略输笔上功夫,而父亲却正相反,才气了得,一笔公文更是格式清楚,条理清晰。若放在现世,做个机关领导的秘书丝毫不成问题。

而姑父恰恰就是看中了这个妻弟做秘书的天才,让夫人给弟妹些小恩小惠,又是斗春院又是手串的,他日说服拉拢时也好说话。可是若父亲给姑父做了行文的秘书,这就等于不让父亲出仕,唐风和倒还好说,唐云暖却不能女凭父贵,嫁入一个好人家了。

她今年就快十岁,唐风和就算明年过了岁考、科考两级考试,还有每三年一次的正式科举考试,距离下一次的科举还有整三年,那时她已经十二,就算唐风和一击即中,唐云暖十二才说亲,若有好人家相配倒还好说,若是没有好人家再等就成了老姑娘了。

本朝规矩,一过十二说亲,就算兄长是状元再选了驸马,到了婆家也是让人看不起的。

唐云暖穿到古代本来就是被动,她也没有入宫当娘娘引领时代潮流的野心,更没有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幻想。她所企盼的不过是父亲出仕哥哥中举,那时父兄得意,自己就能不被祖母私自做主配出去,可以靠父兄主持找一个殷实的人家,找个还算能聊得来的夫婿,寻到一家人口少好打理的人家。不必像此刻殚精竭虑,最好也能像姑母这样连个同房丫鬟也没,两人实实在在地过个日子。

两兄妹之间自有一番心有灵犀,话也不需要说得太透,毕竟隔墙有耳。

唐云暖只是扶着梅花叹一声:“这花开得倒好,幸而咱们来折了,所以杜秋娘唱得真好,劝君吸取少年时呢。”

这《金缕衣》下面两句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唐风和就在心里叫了一声好,可以举一反三,这个妹妹倒跟他很像。

父亲唐有棋从来不钻营人心,母亲更是贤惠善良,一心铺在家事上,宅斗的事儿跟她一向无关,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时常被太太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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