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人太多而且手里都有家伙,他们无法突围。
最先挨扎的是走在最后面刚出图书馆的孙大伟,他被一管叉扎倒在地,然后被围拢过来的人猛踩。孙大伟双手抱头,根本没有机会再站起来。二狗猜测,当时踩孙大伟最狠的那个,肯定是个农民,因为他踩的姿势一点都不像是在打架,而是像农民在刨地。
李四看见孙大伟倒下,回头去救孙大伟,离开了费四。四个人一开始保持得很好的队形散了。
李四抢过一支管叉,连砸带捅,打跑了围在孙大伟周围的几个人。他伸手去拉孙大伟的胳膊,一拉之下,李四觉得软绵绵的,好像孙大伟已经没什么反应了。原来,孙大伟的胳膊已经被钢管打得断了几处。李四单手抱起了孙大伟的腰,一把推回台球室:“快回去!”李四把孙大伟推进台球室后,站在了门口。同时,他的肩膀被枪刺狠扎了一下。
李四身负重伤还在奋战的时候,失去了李四保护的费四在拍倒了几个人后也被夺去了铁锨,身中四刀倒地。刚才他抡的铁锨,现在被二虎等人拿来拍他了。费四在七八个人的刀和钢管的围攻下,再也没机会站起来。
王宇夺过了一把锋利的镰刀,闭着眼睛一通乱抡,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出去。他是那天他们四人中唯一冲出去的人。
一分钟后,李四倒地。双手抱头,蜷得像个虾米。
暴打两分钟之后,二虎等人终于停了。
地上躺的是李四和费四,这两个当年废了二虎的人。那天,积雪很厚,台球室里的灯光照在外面洁白的雪地上,可以看见有十几块大黑斑,那是血。有费四的,有李四的,也有二虎他们的。
二狗现在想:之所以记不起当年所有的声音,是因为声音太惨烈,二狗不敢回忆,故意从记忆中将其抹去。而血腥的场面虽然二狗更加不愿意回忆,但是场面太血腥,在记忆中挥之不去,反而增强了记忆。
人越想刻意去忘的东西越忘不掉。半小时后,李四和费四被送到医院。一小时后,赵红兵等人赶到医院。“我还记得二虎家,现在我去三扁瓜家借他那把五连发。”刚刚酒醒的赵红兵只说了这一句话。大家当天还都纳闷孙大伟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整整一夜都不见人。二狗和晓波找遍了图书馆,也找不到他。
第二天,大家都看到了孙大伟。孙大伟自己一个人走到了医院,一瘸一拐,手臂耷拉着、晃荡着。原来,他在图书馆三楼的女厕所里躲了一夜。他不敢出来,他怕了,真怕了。
他见到躺在病床上的李四之后,“哇”地哭了出来,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大伟,我知道你讲义气,但是以后咱们打架,你还是少参与吧。”第二天赵红兵见了孙大伟以后,对他低声说。孙大伟还是没说话,点了点头,眼睛里全是泪水。
【三十七、男儿有泪不轻弹】
赵红兵心里万分愧疚。如果不是闹花灯时他和二虎等人发生冲突,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李四和费四与二虎结仇,他俩或许到现在还在安安分分地上班;如果不是他坚持不给二虎医药费,要与二虎火拼,也许二虎就不会在今晚动手重伤李四等三人。看着眼前这个半昏迷的、曾经冒死在医院里开了三枪保护他的李四,赵红兵心都碎了。
越遇上大事,赵红兵就越沉默。在医院里,他只说了一句话,说完以后静静地站了大概半个小时,转身走了。小北京紧紧地跟了出去,他知道赵红兵要去干什么。
赵红兵和小北京二人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后来曾经有人开玩笑说,他俩除了在和各自的老婆上床时不在一起,其他的时间都是在一起的,连上厕所都是一起去。二十几年来,一直是这样。
从医院出来以后,赵红兵和小北京直接去找三扁瓜借枪,小纪留下来陪费四他们。
这次,赵红兵这个团伙的战斗力降到了最低点,曾经的兄弟八人中,两人入狱,三人重伤,能动的只有赵红兵、小北京、小纪三人,已经无力再组织力量反扑了。这血海深仇不能不报,怎么报?只能玩阴的——奇袭!
“红兵,借枪干什么?不会又是打架吧?”三扁瓜从他家的煤堆里拿出了那把五连发。由于李四几个月前在医院开了三枪,三扁瓜现在还担惊受怕,生怕哪天公安局找到这把枪。
“不打架,明天我们去南山上打点野味。我们饭店现在要吃野鸡、野兔子的比较多,市场也没卖这东西的。”小北京接过话说。他知道赵红兵撒不了谎,替赵红兵说了。
“打打兔子什么的还好,可别再拿它打人了。要是你们再拿它打人,我就把这把枪送给你们哥儿俩了,省得以后犯事儿还把我咬出来。我现在可算知道了,你们几个是真敢开枪啊!”三扁瓜这把枪拿了好几年,还真一枪也没开过,但是这枪到了赵红兵等人的手中,没几天就打响了。
“呵呵,送我?那我就笑纳了,明天叫我们服务员把钱给你送来。我缺个枪玩儿呢,我以前当兵就是因为喜欢枪。”小北京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和人贫几句。
“唉,两个小祖宗,只要你们别拿这枪再去打人,我送给你们还倒贴钱。”三扁瓜愁眉苦脸。其实,三扁瓜的性格和他的大哥刘海柱差不多,都是性情中人。虽然小北京打伤过他,但是一杯酒喝完,三扁瓜再也不记这个仇了,把赵红兵等人都当成了自己的兄弟。他现在是真知道赵红兵这帮人胆子太大,没他们干不出来的事儿。“呵呵,三儿,我们走了。”小北京再没答话,和赵红兵转身走了。赵红兵和小北京从三扁瓜家出来,直接叫车去了东郊毛纺厂宿舍。赵红兵记忆力很好,他清楚地记得二虎家的方位。
晚上10点左右,赵红兵和小北京来到了二虎家门口。
一年多以前,赵红兵他们曾经一行7人来到这个门前。那时他们个个意气风发,多数都有正经的职业,视打架为生活中的调剂品。结果就是在这个门前,他们遭受了出道以来的第一次重挫。从那以后,他们已经经历了无数次恶战,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打架已经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如今,那天来这里的7人中,只有赵红兵和小纪两人还是活蹦乱跳的。但即使是赵红兵和小纪,在1987年也差点被扎死,而且赵红兵的右手,被土豆轰了一喷子后也接近报废。
赵红兵站在二虎家的门口,欷殻Р灰选3砸磺担ひ恢牵獯危院毂换嵩偾枚⒓业拿帕恕?br />
赵红兵对小北京使了个眼色,两人齐齐蹿上了二虎家门房那两米多高的房顶。
是的,二狗曾经在旅馆前听小北京说评书连播时说过,他们班身手最敏捷的就是他俩,当时执行任务时一个接近90度的绝壁,只有他俩能攀上去。小北京所言非虚,纵然赵红兵右手已经接近完全残废,但他依然连抓带蹬,两下就到了房顶。
二虎家是典型的中国上世纪80年代的东北民居,一个两进的房子:前面的一排是仓房,也叫门房,也就是仓库和地窖的所在地,通常比较矮;后面是主房,也就是主人休息吃饭的地方。门房和主房之间,是一个长约十几米的院子,用来停放自行车之类的。二虎家的房子是一排七家的尖脊大瓦房,每一家中间都由一个院墙隔开。
赵红兵和小北京上了门房顶,往正房里看究竟房间里有几个人。他俩担心又像上次一样,这里聚着十几号人,拿着三支枪。如果再是这样,他俩今天晚上的事儿就不好办了。经过观察,他俩发现,二虎家三间房间里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但窗户上钉着塑料布,无法看清里面究竟有多少人。
小北京手一挥,沿着墙头跑向了主房。赵红兵随后跟了过去。他俩都可以在宽不到15厘米的墙头上快速奔跑!而且还是猫着腰!两三秒钟后,他俩就蹿到了主房的房顶。他俩的脚步极其轻盈。据说,连邻居家的狗都没叫。
赵红兵和小北京在主房的房顶上待了不到五分钟,房间的灯灭了,但没有一个人出来。赵红兵和小北京心里明白,电视转播结束了。
灯熄了却没人出来,这说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