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熙敛眉低首,点头称是。
“依大夫看来,此药方有几成把握?”
楚明熙心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松。
容玘当是没认出她来,不然他不会是这个态度。
“回太子殿下,几日前,民女曾用这药方医治过几位病人。其中两位病人本是江州人,他们怕染上疫病,离开江州去了别处,岂料他们已身染疫病,还将此病过给了旁人,前几日民女便按着这药方煎药让病人服下,眼下那几位病人的症状皆已减轻,谅必再过些时日便可大好了。”
来江州前,她便已确认卿姐儿、罗三娘的哥嫂都已无大碍,不过毕竟是和官府打交道,她只能把话说得含蓄些,给自己留个余地,免得到时候不好收场。
她想救治更多的病人不假,但也不想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就着药方的事又商议了片刻,容玘看着楚明熙,忽而道:“大夫医者仁心,不辞辛劳特意来江州送药方,孤铭记在心。可否请大夫在江州再多逗留几日,方便官府随时向大夫请教防疫之事,有大夫在,孤也能放心些。”
楚明熙背部挺得笔直:“殿下
客气。救治病人,原是我们医者的本分。”
容玘唤来县丞,吩咐他去安排一个下榻处让大夫住下,楚明熙忙站起身推拒道:“殿下不必费心,民女住在鸿庆客栈就好。”
她态度不卑不亢,拒绝意味却十足。
县丞生恐容玘面子上不好看,在一旁附和道:“殿下,鸿庆客栈离此处不远,大夫定是在那里住惯了,不若就让大夫继续住在鸿庆客栈罢,便是真有要事要寻大夫过来商讨,这一来一回的,也是极方便的。”
今日这位女大夫帮了他大忙,让他在太子殿下面前立了功,不说太子殿下定会升了他的官职,起码能在太子殿下留下个好印象。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眼下江州事态严峻,讨好眼前这位女大夫,总归于他有利。
见眼前这位女大夫心意已决,容玘便也不愿勉强,命人送她出去。
容玘自晌午前后来了江州,便忙着商议疫病防治举措,一直没空用饭,这会儿知道有张药方能应对眼前的处境,他总算松了口气,黄知府察言观色,吩咐厨子去备了一桌饭菜。
容玘匆匆用过这顿迟来的午膳,命人将饭菜撤下去。
他从李泰手里接过茶盏,揭开茶盖啜了口茶。
见屋里并无旁人,垂头肃目立在一旁的李泰忍不住道:“殿下,方才那位……”
被太子殿下叫来问话的那位女大夫,虽则被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叫人瞧不见她的容貌,但她的那双眼睛,却瞧着有些眼熟。
容玘将目光移向李泰:“什么?”
李泰踌躇再三,面上有一丝挣扎神色而不自知。
女大夫的眼睛长得跟夫人的眼睛一般无二,若非他知道夫人早在三年前就已离世,恐怕还真将今日那位女大夫认作了夫人。
几年过去,他又何必在太子殿下面前再提起夫人徒增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