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他的诚意,我只要一条无辜的小生命活过来。”但,这微薄的希望就连奇迹也办不到。
再多的诚意,也换不回圆圆的生命,她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再也不跟他有任何牵扯,不只不见他,往後就连他的名字,她也不想听到。
“可是冯笃他……”
“别再提他的名字!”她脸色一变,遽然打断堂妹。
虽然木板是打在她的脑袋上,她知道,打碎的是她的心。
抚著额头上贴著美容胶带的伤疤,她不在乎自己破相,却让隐隐的痛渗进了心里。
“堂姊,你打算这辈子永远也不理他?”倪宛儿试探道。
“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不理他对他而言重要吗?”她自嘲一笑。
“呃……堂姊,你别怪我多事,但我想提醒你,人家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个问题或许由冯笃来回答比较适合。”
“你在替他说话?”倪必舒责怪的看著她。
“我没替谁说话,只是就事论事。”倪宛儿无辜的用力摇头。
突然间,他的脸孔自倪必舒脑海浮现,好像在嘲笑她,就连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想起他。
“我累了,你回去吧!”她将身体里进被子里,想逃避一切。
叹了口气,倪宛儿看著床上缩成一团的小虾球,终於还是起身。“好吧,那我回去啰!”
“再见。”倪必舒含糊吐出一句。
房门被打开,然後又被关起来,听著脚步声逐渐远去,她在被子里竟哭得像个小孩。
夜色沉沉,冷风吹得窗外树影摇动,增添几分冷肃的气氛,但房内的人却酣甜的熟睡著,丝毫没有感受到这股寒意。
一个黑色的身影俐落的翻过栏杆,悄悄踏上阳台,月色将黑色身影拉得又高又长,长手试探的推了推落地窗,发现主人竟然大意的忘了锁上它。
老天爷大方成全的美意不能辜负,黑影满怀感激的拉开落地窗迅速跨进房间,房内只有一盏晕黄的小灯,此刻正静立在床头柜上,映著恬静的睡颜。
小心翼翼的放轻脚步,黑影来到床边静静凝望沉睡的人儿。
那张睡颜看起来比记忆中更美,红润的脸蛋看起来白里透红、柔软双唇轻轻抿起,看起来是那样平和沉静,但眼睫却挂著泪。
晶莹的泪光在灯光下闪烁,映出他一脸心疼。
他的手小心拭去泪,在越过她额上贴著美容胶带的伤疤时,眉头拢成了两道深深的摺痕。
叹了口气,他深深凝视著她,几乎想一辈子就这样看著她。
像是感受到他灼热专注的凝视,突然间,那沉睡的人儿眼睫动了动,清澈的眸子缓缓睁开。
当熟悉的脸孔在眼底逐渐清晰,倪必舒双眼顿时膛得老大,立刻跳起来发出尖叫。“你、你怎麽进来的?!”
“从阳台进来的。”他急切说道。“必舒,很抱歉半夜闯进来,但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我不听、我不听!你出去!”倪必舒不想听任何有关他的事,连他的声音也不想听!
“必舒,听我说,我把话说完就走,我保证!”
她才不要任何保证、更不想再见到他,只要他离她远一点,还给她原有的平静生活。
“啊啊啊!”见他不走,她索性扯开嗓子大叫起来。
“嘘!拜托你别叫!”冯笃惊慌的想阻止她的高分贝嗓音。
为了怕连把话说清楚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成蜂窝,他仓皇抓住她,急切俯头封住她的小嘴。
房间内突然静寂下来,只听得到两人过於紊乱的气息。
睁大眼,倪必舒惊得好像正被一个外星人亲吻,她又恼又气不断挣扎,奈何双手被力气惊人的他紧紧箝制,愤怒的挣扎看起来竟成了暧昧的磨蹭。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麽随便碰她?
这可是她的初吻,她珍惜保存了二十几年,准备留给她的真命天子的,他却这样毫不在乎的夺走它!
心口剧烈抽痛、泪水不听使唤的大颗大颗往下掉,她不知是打哪儿来的力气,突然用力推开他,跌坐在地上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可恶的大混蛋!”她伏在膝盖上,边哭边骂。
他不但骗走她的心,还偷走她的吻,他简直是罪大恶极、不容原谅!
看到地上那个蜷缩的小小人儿,看起来是那样伤心愤怒,却又显得那样孤单无助,竟让他心痛如绞。
“天,别哭!”他小心蹲到她身边,竟手足无措得不知该怎麽道歉,最後索性张开双臂将她环进怀中,紧紧抱住她。
他根本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但为何这片胸膛会这麽温暖?暖得让她觉得自己几乎快被融化。
她怎麽可能被融化?
她心已死了,就像北极的冰山一样,永远的冰冻封闭起来,再也不为他开启,心口怎麽可能还会有刺痛的感觉?
茫然仰起头,她细细凝望著他,他的眉、他的眼、他双唇紧抿的模样,一切都是那麽熟悉。
而这张英俊至极的脸,竟还会让她感到心悸、窒息。
冯笃原本打算把话好好说清楚,但见她顶著张红扑扑的小脸,水眸恍惚迷蒙看著他,微启小嘴吐著诱人的气息,让他冲动的又吻住她的唇。
她该推开他、抗拒他,但她却像是片被烤软的年糕,软绵绵的挂在强壮的手臂上,脑子里塞满棉花,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一股莫名的热潮竟从嘴唇、脖子,一路蔓延到全身,等她略略回神,才发现那竟是他的唇,正肆无忌惮的亲吻著她。
她的脸红透半边天,浑身滚烫得像是刚从油锅里捞出来,一股奇妙的酥麻随著他湿润的唇、灵活的手盘据了她的感官。
她该阻止他、该抗拒这个可恶的男人霸道的再度闯进她的生活,但她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抗拒不了他的吸引。
就像吸毒者,已经分不清痛苦与快乐、救赎与沉沦,只能任由感官带她一起毁灭。
这个男人的心从来不在她身上,她还是那样无可救药的爱著他,为他中了爱情的毒!
她闭上眼紧抱著他,就像溺水前的最後一根浮木,她不愿去想下一秒、不愿去想明天,只想把自己完全交给他,假装这是最後一次拥有。
夜色深沉,凉风牵起白色的窗纱,初秋的窗外是一片沉寂。
而房内,夜才正开始。
石破天惊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清晨,惊醒了床上累极几近昏睡的倪必舒。
她下意识的坐起来,惊惶的望著正站在门口的母亲,心脏被惊吓得怦怦直跳,经过这麽剧烈的运动,倪心舒全身像是被拆卸过一回似的,痛得让她皱起小脸。
同时,紧贴在背後一个温热的“靠枕”也突然动了。
她狐疑转头,迎面撞上一张下巴布著淡淡胡碴、看起来依然英俊得像魔鬼的脸孔,又转头看看门口一脸吓得好像看到恐龙正在孵蛋的母亲,昨晚的点滴慢慢回到脑海,让她忍不住也放声尖叫。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整个房间鸡飞狗跳,忙著穿衣服的穿衣服、破口大骂的破口大骂、哭哭啼啼的哭哭啼啼,小小的房间里乱成一团。
半个小时後,互不往来的倪冯两家的一家之主,同时坐在倪家客厅里互相瞪著对方,一旁则是两个女主人,以及冯笃跟倪必舒。
“姓冯的,你儿子竟敢半夜偷偷溜进我女儿房间非礼她,看你要怎麽交代?!”倪呜气得一张脸青白交错。
“我怎麽知道是不是你女儿勾引我儿子?”冯明光一脸不以为然。
“姓冯的,你嘴巴给我放乾净一点,我家小盈可是规矩清白的女孩子,哪来的本事去勾引你儿子?”
“规矩清白?”冯明光冷笑一声。“你还真敢说,要真规矩怎麽会随便跟男人上床?”
“你、你嘴巴给我放乾净一点!”倪呜气得大声咆哮,浑身抖个不停。
一旁的倪必舒也脸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