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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情结(上)第2部分(2 / 2)

有一户人家打开院门,几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各自拎了一串爆竹,蹦蹦跳跳地出来,看见他们都吓了一跳。

一个满脸横肉凶恶的大块头男人立刻冲了过来,一脚把他和刘七踹翻在地,瞥见从草席中露出的尸体,大骂一声晦气,又踹了他们几脚,领着那几个孩子匆匆回屋去了。

临走前,有一个年纪大点的男孩点燃一串爆竹向他们扔过来,刘七躲避不及,被炸伤了脸。

他气红了双眼,却毫无办法,只能默默地忍着。

两个瘦小的男孩好不容易,将老乞丐的尸体拖到乱坟岗,用冻得生疮的手勉力刨了一个坑,把老乞丐放进去,在上面堆了几块石头,算是把他埋了。

此后他和刘七相依为命,乞讨为生。

刘七比他大两岁,那次炸伤了脸,面颊上留下好大一块疤。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被简国边境的一群叛军收留,平日做些杂役的工作,有时间便学些粗略的刀法、武功。

老乞丐以前大概是个略有学问的人,曾经教过言非离识字,他天资聪颖,人又勤奋,学什么都比别人快些,很快就受到首领的赏识。

十岁那年,首领收他做了徒弟,给他起名非离。

从此,他算正式有了姓名。

首领名叫潘岳,原是简国有名的大将军,军权在握,功高盖主,于是一些别有居心的人便诬陷他要造反。

简国君主昏庸,在佞臣的挑唆之下信以为真。

当时潘岳接到宫里亲信递出的消息,及时逃了出去,可皇帝却把他全家杀了个干干净净,激得潘岳想不反也不行,一怒之下,便带着自己的亲卫部队在简国边境造反,打出了推翻昏君的旗号。

这场仗打了多年。

虽然简国国势衰微,动荡不安,百姓也怨声载道,叛乱和起义日日都有传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一举推翻皇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潘岳因为一家老小全被昏君送上了黄泉路,便一心想着复仇,只是自己一身的好功夫和多年带兵打仗的经验不想就此失传,所以千挑万选,收了言非离做徒弟,将所有本领倾囊相授。

言非离十二岁那年,第一次随着潘岳上了战场。

刀光血影,兵戎厮杀中,身旁的同伴被一刀砍掉了脑袋,那双睁得大大的惊恐的双眼中,充满了对这世道的不满与谴责。

言非离在那一刻深深感受到战场的残酷,明白在这里只有强者生存的道理,从此更加努力练武用功。

十六岁那一年,潘岳重伤将死。

临死前让言非离做了首领,并要他发誓,此生一定要杀了昏君为自己报仇雪恨。

当时简国早已动荡不安,皇位摇摇欲坠,许多势力都在酝酿着暴动,亡国说不定就在明日。

言非离知道他死时必定极不甘心。

潘岳临死前叹道:“你宅心仁厚,性情良善,这种生活想必你并不喜欢。

若有一日你为我报了大仇,就带着这些兄弟去寻一个好去处安身吧。”

可是这种乱世之中,哪里有什么安身之所?潘岳死后,言非离继承他的遗志,带着一群兄弟为他寻觅复仇的机会。

他虽然年纪很轻,但从小磨练甚多,性情稳重,办事周密,往往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实际年龄。

如此过了四年,简国暴动四起,又受到四天门的大军攻击,亡国就在眼前。

言非离带着众人在城破之时杀进宫里,当时天色已暗,宫里宫外已是一片血海,到处是不断倒下的躯体和奔走逃命的宫人。

言非离没有时间理会他们,因为一个国家的灭亡本身就代表了灾难,而他们都是这场灾难的牺牲者。

他抓到一个太监,那个太监颤颤巍巍地说皇帝带着大内亲卫队向后山逃走了,于是立刻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越往山上走,越见坡上倒着许多大内高手,个个鲜血迸流,余温尚存,显是死去不久。

言非离心下惊疑不定。

然后,在转过后山的山脚另一侧,初升的月光中,他以为自己看见了一轮皎然明月。

那个少年一身白衣,手提利剑,冷艳如梅,正高高在上如神祗临世般,站在一片血海之中。

一轮乾坤朗月挂在身后,淡淡的月华好像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般,胜雪的衣袂在风中翩然翻飞。

言非离只看他一眼,便心中剧震,不能自已。

七零八落的尸体倒在他周边,有数十人之多。

简国皇帝魂不附体地瘫软在地,脸色灰白,瑟瑟发抖,越发衬得少年冷傲高贵,不可一世。

就在那一刻,无须任何语言,没有任何理由,言非离深深为眼前这名少年所折服。

他翻身下马,走近少年,看见他左耳上别着一枚银色指环,上面一条飞龙,张牙舞爪,威风赫赫。

“你是什么人?”少年冷冷开口,淡淡的梅香气息在初升的月光中浮动,让言非离有一丝恍惚。

“在下言非离。”

“你是潘军的首领?”少年挑起秀眉,微感诧异,似是没有想到他如此年轻。

言非离点了点头。

“你来杀他吗。”

少年用剑直指那个昏君,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

言非离瞥了一眼那个神志几乎昏迷、口中涌出白沫的窝囊废,有些犹豫地望向少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你想要,就让给你!”少年好似看透了他的念头,无所谓地道。

言非离并不觉得受到轻辱,因为他奇异地明白这个少年并不是看不起他,而是这样的语气在他来说是如此理所当然。

言非离走到那个昏君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举起剑,轻轻一挥,鲜血喷薄而出,脑袋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言非离望着眼前的尸首,心里突然有些茫然。

这就是师父一直心心念念要杀的人,现在却死得这般容易。

如果现在挥剑的是师父自己,他甘心了吗?满足了吗?仇恨消失了吗?言非离不知道,也不明白,自己现在终于完成了师父的心愿,为何却感到更加空虚?接下来,他应该做些什么?言非离慢慢回过头去,注视着那名少年,感觉月华的光辉与自己的距离从未有过的近,近在咫尺之间。

少年悠然地任他注视着自己,动作缓慢而优雅地收回长剑——那上面一丝血的痕迹也不见。

“要不要跟我走!”少年突然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眼问道。

“好!”几乎想也没想,言非离一口答应。

那时他尚不明白自己为何答得如此轻易,似乎一直以来他等的就是这句话,生怕晚了一步那人便会后悔。

多年以后回忆起来,言非离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的心为自己作了最直接、最坦白的决定。

“那么,跪下来,向我——北堂傲发誓:终生只以我为主!终生绝不背叛我!否则将受尽这人世间最痛苦的折磨,死后在地狱中万劫不复!”少年清冷的声音高贵如神祗,眼神幽深却明净,高傲却疏离,在月光下映着一片眩人的光辉!解散了潘家军。

言非离拿出多年行军积累来的财富,平均分给每一个人。

愿意离开的,带着这份属于自己的财富,希冀在这乱世之中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不愿意离开的,仍然固执地留在言非离身边,希望可以和他同进退,共荣辱!刘七选择了前者。

言非离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银两都给了他。

两人在漓江边分手。

相伴了十几年,他们情同手足,却最终因为追求着不一样的未来,面对分道扬镳的命运。

“小言……”刘七一直这样叫他,十几年来从未变过。

“我以为你喜欢安定的生活。”

言非离没有回答。

是的!他喜欢安定,渴望安定。

从小颠沛流离的乞丐生活他过得够了。

潘军虽是劫富济贫的义军,军纪严明,作风正派,但其实和普通的流匪没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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