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对方那么快活的话,你就够呛喽。”
菊治又要了一杯和刚才相同的烧酒,嘴上更把不住门了:“那个女子有三个孩子,她说和丈夫行房一点儿都不舒服,所以一直厌恶性生活……”
“那种女人才会在性方面突然开花呀。你可是跑不掉了啦。”
“跑不掉就跑不掉呗,怎么都行!”说着醉意一下子涌了上来。
“酒吧要关门了。”直到妈妈桑催促为止,菊治一直在那儿说个不停。
此后的两天,菊治都像死了一般。
第一天,由于前一天晚上喝得太多,根本起不来床,幸好大学已经放假,所以菊治睡了一天懒觉。第二天酒虽醒了,他还是下午很晚才出门,完成了最低限度的工作就回来了。
在外面菊治借口身体不好,所以周围的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是由于自己的书不能出版,所受的打击一直得不到恢复。
这种状态实在不佳。菊治曾想干脆把此事告诉森下和石原,缓解一下自己这份郁闷,可又觉得一旦将此事公之于众,就等于自己公开承认了失败,而且即使告诉了他们,自己的作品仍旧见不到阳光。
这种状态持续到第三天,冬香来了,菊治总算恢复了活力。
那一天气温超过了三十度,十分炎热,冬香十分少见地穿了件无袖白连衣裙,见面的同时,菊治把实话告诉了她。
“他们告诉我那部小说不能出版。”
“为什么?是什么原因?”
面对冬香连珠炮似的提问,菊治把加藤和中濑的话一一告诉了冬香。
“怎么会……”冬香生气地摇头道,“太过分了!那些人全都不对!”她一口咬定。
菊治享受着冬香的安抚,有些自虐似的说:“我似乎已是过气的作家了。”
冬香继续鼓励着他:“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过气的作家。你绝对有才华。”
只有冬香一个人相信自己。认识到这一点,菊治越发想向冬香撒娇,冬香会把一切完完全全地都接受下来。
“你放心吧,肯定会有人发现你的才能的。只是那两家出版社说不行,你绝对不要灰心丧气。”
在冬香安慰自己的过程中,菊治有一种自己仿佛被母亲的大手抱在怀中的感觉。
“如果你做不了的话,我拿那些书稿去各个出版社推荐。”
听到这里,菊治再也忍不下去了,他来到床上,把脸伏到冬香柔软的胸前,悄声自语:“谢谢。”
眼下冬香对菊治来说既是一个心爱的女人,又是一位母亲。
菊治就那样抱住冬香,加大了手臂上的力量诉说道:“我有你就够了,千万别离开我。”
“放心吧,我永远在你的身旁,我什么地方都不会去。”
他们互诉衷肠,彼此亲吻对方的嘴唇,然后匆忙脱下衣服,一丝不挂地结合在了一起。
要把这种绝望的心情忘掉,能够把自己带往别的世界的,除了性爱,别无良策。
他们全身紧贴,菊治不断深入冬香体内。只有将自己全部的精力挥霍尽,才能忘却那份郁闷。
菊治的想法仿佛传给了冬香。为了鼓励这个可怜脆弱的男人,为了使他获得新生,冬香试图把它全部吸入自己体内,任由他疯狂发泄。
总之,他们就这样一直贪恋地求索,直到在贪欲之中再也不能思考任何问题,深深地沉溺于快感的世界中,在达到高潮后,被放逐到空虚的世界里。那种感觉,大概就相似于人类被投放在寂静的宇宙空间一样。
趴在冬香柔软的肌肤上,就像卧在没有重量的云毯上一般的。菊治边想边打起盹儿来。
菊治不知自己睡了多长时间。他醒了过来,轻轻动了一下上身,仿佛在问什么似的,冬香悄悄将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双方都达到了高潮。在做爱后的倦怠中,回顾不久前的愤怒、悲伤等等,让人觉得那些仿佛都存在于另外一个遥远的世界里。
“原来如此……”
也许性爱是为了这种时刻诞生的。不管多么伤心难过,就算失去活下去的气力,男女之间突然因一点儿小事产生的争执,所有这些都解决不了的时候,只有那种绝对的性爱如暴风雨一样,可以将一切冲洗干净。恐怕也只有性爱,才能使人忘记争端,让男女获得新生的力量。
“你太棒了。”
冬香达到快乐巅峰时的一句话,赋予了菊治新的勇气。
和冬香合二为一,在她的鼓励下,菊治终于恢复了精神。
自己努力创作出来的作品被人埋没,的确十分难受,但这并不代表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正如冬香所说,总有一天菊治会得到人们的承认,小说得以出版,说不定还能受人瞩目。
仅仅一点儿挫折,绝不能垂头丧气。相反,总有一天要让那些家伙刮目相看。自己一定要心怀这份气概和意念,重新站起来与之抗争。
“谢谢。”
菊治再次向冬香致谢。总之,托她的福,菊治在此获得了勇气,重新站了起来。
“总有一天,我把它出版成书。”
“对啊,为了我,你不是还在卷首写了‘献给F’那句话吗?”
听到冬香的话,菊治重又把她抱在怀里,深深地吻了下去。
由于今天做爱比以往更为激烈,加上交谈了很长时间,分别的时候又快到了。
虽然有些恋恋不舍,菊治还是先行起床,冬香随后消失在浴室之中。菊治穿好衣服等着冬香,她出来后,菊治轻轻爱抚她无袖连衣裙腋下的地方。
“怎么啦?”
“没什么,我只想摸一下。”
虽然已经经过了充分的爱抚,然而冬香连衣裙肩口露出的雪白纤秀的手臂,却显得异常艳丽动人。
“哎,下次是放焰火的日子,你真的能来吗?”
冬香点头。
“还穿夏日和服?”
“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来。”
“哦,你能在这儿住上一夜吧?”
“嗯,我住下。”
到了那天晚上,可以一起看放焰火、吃饭,然后共度一夜。这些梦想果真能够变为现实吗?如果真能实现,正可谓是“仲夏夜之梦”。
“我要不顾一切地把你的全部夺走。”
菊治仿佛想起来了中城文子在焰火之夜吟咏的俳句,冬香痛快地点头。
“请把我的一切全部夺走吧。”
在此后的四天当中,菊治一直暗暗祈祷焰火大会那天,冬香能够顺顺利利地从家里出来。
正好是八月初,由于两期的周刊杂志并作一期出了,所以菊治较为空闲,冬香是否能顺利地从家里出来?她说过要把孩子们送到外公外婆家,那她丈夫怎么办?即使对妻子再不关心,知道妻子要在外面过夜的话,肯定也会询问住在什么地方。更不用说最近冬香的丈夫对她的冷淡好像十分恼火,说不定冬香会受到丈夫的种种盘问。
如果那时她丈夫发现她要去见别的男人,就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冬香当天能够如愿出来,菊治能做的只有真心祈祷而已。平淡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到了焰火大会这天,菊治给冬香发了个短信:“没问题吗?”
“我七点以前到。”冬香的短信回答。
在放焰火的夜晚,两个人秘密相会,然后共度良宵——这个仲夏之夜的梦想,正在一步步走向现实。
为了和冬香匹配,菊治决定穿上很久没有穿过的夏日和服。那还是母亲身体健康时买下的,已经十年以上没穿过了。
傍晚,菊治从整理箱中取出了和服,白底加深蓝的竖条,图案略嫌单调,但是大小却刚好合身,再配上藏青色的腰带,也还说得过去了。
万事俱备,可能否顺利地去看焰火,菊治仍旧有些放心不下。据说每年去外苑参加焰火大会的人很多,所以非常热闹,想找一个看焰火的好地方十分不易。
要是那样的话,到自己住的公寓五层的房顶上去,说不定能看得更清楚。
想到这里,菊治便向公寓的管理员打听。
“由于其他住户也有要求,所以公寓的顶层今天开放,放心吧。”管理员告诉他。
若是这样,爬到公寓顶层去看焰火岂不更好?问题是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的样子。估计楼顶上基本都是公寓的住户,自己和冬香看上去是像一对老夫少妻,还是像一对婚外恋的情人?然而别人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之,已经准备好了,冬香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就可以出去。正当菊治环视自己房间不住点头的时候,门铃如愿地响了。
差一刻七点,冬香好像准时到了。
菊治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冬香冲了进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
冬香的头发全部盘了上去,身穿一般的洋装,右手拎了一个很大的纸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