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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累的话,进来帮我做一下记录。”
“会议记录吗?”想到自己竟然也可以帮他的忙,江心朵很乐意。
“嗯。”范仲南拥着她一起往会议室而去。
江心朵坐在他身边快二十分钟了,才知道自己是被骗进来的。
除了刚才见到的那两个人之外,会议室里偌大的液晶屏幕里还有在伦敦总公司的无数名高级主管。
她懵懵懂懂地听了一会,才大概听得出来他们正在讨论的公事内容,而范仲南根本只是来听的,偶尔对某一个会议内容做决策也只是三言两语,哪需要她做什么记录啊。
江心朵听啊听啊,眼神开始有些涣散,她好想回床上去躺下来,可是,屏幕里的人好像在做报告,她这样中途离会影响到人家。
于是,她努力地坐直身子,但不到两秒钟,她的身体开始有些摇晃起来,而且是越晃越凶。
范仲南看着她可爱的小模样,嘴角越扬越高,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投向她,等着看第一次把女人带进会议室的BOSS会怎么处理?
很快的,江心朵摇晃的脑袋直接一个倾斜,倒在了范仲南的肩上。
众人以为冷面BOSS应该要发怒的,结果,只见他动作轻柔的将肩上的小脑袋小心地移到手臂上,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等我五分钟。”
从来不会因为任何外界影响工作的BOSS大人,竟然中断会议,就为了把一个女人抱回去睡觉?
*
江心朵在四季酒店柔软的大床上睡得很沉,就连做梦都是甜的。
可是,新加坡这边的江汉生,却急得头发都要白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故意折磨他,这一年多以来,他做什么都不顺利,经营几十年的公司差点倒在他手里,如果不是有范仲南那边帮助的话。
本来以为这次与范仲南合作,是他咸鱼翻身的时机,没料到,第一期工程合约就让他栽跟头了。
先是提供原材料的越南厂家失约未能如期交货,他不得不提高价线从其它供应商那里下单,没料到在出货前,仓库却发生大火,烧毁了他近一半的货。
现在范仲南那边又给他下了最后期限,等于是直接要了他的命。
妈的!做什么都不顺!
在凌乱的办公室里,江汉生恼怒地把手中的电话摔了出去。
这次与范仲南在莫斯科的工程合约肯定要泡汤了,还有可能要付一大笔违约金。
为了这个合约,他所有可动用的资金全都投了进来,加盖厂房,添加设备及四条生产线,可这些如今都白做了。
本想着再找朵朵看看有没有机会挽回,但女儿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更离谱的是,打给正在美国的程传芳,连那个一向都比较胆小怕事没什么主见的女人也给他搞失联了。
他江汉生真的是已经到了走投无头的地步吗?
想想当年他是如何的风光无限,事业有成,女人数都数不清,那些女人虽然都没能给他生一个儿子,但是几个女儿的商业联姻也曾给他带来的无以数计的利益。
是的,是曾经。
可现在,那些曾经都要化为虚无了。
自从一次被那个土地开发案拖累之后,他已经认清,在没有利益牵扯后,那些嫁出去的女儿的夫家,完全没有要扶他一把的意思。
就连范仲南,现在也无情要踢开他。
他江汉生怎么就这么倒霉了?
‘扣扣扣’的敲门声让江汉生更烦了,暴燥十足的吼出一句,“滚……”
门外却传来秘书怯怯的声音,“董事长,是您的二太太及千金过来,说有重要的事情与您谈。”
这些不识货的女人在这个时候还敢来烦他?正想出去狠骂一顿的时候,忽然想到二房那里不是还有一个没出嫁的女儿吗?
或许……
原本暴燥不耐的脾气按奈下来,“叫她们进来。”
“爸,你没事吧?”二太太与女儿进来后,看到凌乱的办公室被吓了一跳,再看到地上那只被摔成两半的手机更是心惊。
“你们来做什么?”江汉生看着不敢开口说话的二老婆,还有开口说话的女儿。
以一般人来说,这个女儿长得算是不错的了,可是没有朵朵那般绝色的姿容,怕是这次很难像上次那样挽救江家了。
但是,溺水浮木总是最关键的。
这个女儿,他要好好思量。
“岚岚正好放假了,我跟她要去澳门一段时间。”二太太的娘多年前移居澳门,她们会去探亲也正常。
但这次,她们不是去探亲的,而是隐隐知道江家这次好像真的不行了,她们不想等到最后连大宅都被法院封了无处可走,不如趁着现在还拿得走点钱早点走路。
所以她们才到公司来跟他说一声,想跟他要点钱,有多少算多少。
如果是平时,江汉生不是让她们到财务处拿钱,就是直接把人骂走,但听到她们说去澳门,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马上拿起桌上的座机拨内线。
“董事长,有什么吩咐。”那边的电话很快接通了。
“张经理,把公司帐面上所有可用的流动资金全都转到我私人帐号上来。”江汉生直接命令道。
虽然有些惊讶董事长的要求,但张经理还是回道:“好的。不过,公司帐面上只有三千八百万……”
不到五千万,很好,真是好极了!江汉生已经穷困潦倒到这个程度了。
“不管有多少,你马上转过来就对了。”江汉生挂上了电话,不管还在愣愣中的母女二人迳自道:“回去收拾东西,我跟你们去一趟澳门。”
二太太母女俩完全想不到,江汉生竟然说要跟她们一起去澳门?
什么意思?
*
英国伦敦,细雨。
范婉媛撑着黑色大伞,望着眼前这栋熟悉却又陌生无比的巨大庄园,大片的草坪遥遥无边,无数棵百年老树间的仿中世纪哥特式教堂的主屋在雨中朦朦胧胧。
她有多久没有再踏进这里一步了?她记得以前的前庭是一大片灿烂的英国玫瑰,所以,这座庄园命名为“玫瑰庄园”。
但现在,那些玫瑰早已不复存在,取代而之的是一片她认不出来的绿色阔叶植物。
时光流转,世事变迁,那个拿着剪刀在花园里修剪花枝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十八岁,傲气十足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努力获得的少女。
这个世上,有些东西,就算是穷极一生的努力也无法得到的,这个道理,她却用了二十年的光阴去沉淀才领悟出来。
也还不算晚吧?她自嘲的笑了笑。
“大小姐,老太爷已经等您多时了。”
庄园的大门打开,走出头发花白,穿着一身笔挺制服,六十多岁却依然挺着背脊的老管家。
“嗯。”范婉媛撑着伞,迈着优雅的步伐,跟在老管家身后,一步步走进这个她出生,成生的地方。
除了前庭那一大片玫瑰不见了,这里的一切都如同当年一般,可惜,住在这里的人如今只有一个她曾经是那么热爱过,无比的尊敬过的父亲。
是的,曾经……
古老的桃木门敲了两下,“老太爷,大小姐到了。”
里面传来应声后,范婉媛推开门进去。
古老的书房里灯光昏黄,壁炉里的火苗闪烁,一个闪神,仿佛回到十七世纪的英国。
范仁敬就坐在壁炉旁铺着软毛的大椅子上,扶手的拐丈放在一边,看到范婉媛进来,他从膝上的书本中抬起头,“回来了?”
范婉媛顿了顿,没有再向前:“你找我有事?”
声音有些疏离。
“你从小接受的教育去哪里了?这么跟父亲说话?”对待范婉媛,范仁敬不像对范仲南一般两极分化,不是场面火爆,就是冷得要冻死人。
这个女儿,曾经与他很亲近。
“我接受的教育并不包括可以忍受自己有一个比地狱恶魔还可怕的父亲。”范婉媛情绪有些激动起来。